从故宫题材看人文景观纪录片视觉剪辑的演变
2021-11-14蔡晓航
□ 蔡晓航
随着科技全球化、社会人文化发展,人文景观类纪录片也顺应时代的融合趋势,东西方文化的交汇在纪录片制作中尤为明显。人文景观纪录片是一种以历史为依托,以人文情怀为内涵,运用多样化的艺术表现手法,使用精美的画面,客观描绘现实景观的影片类型,同时包含了人文纪录片纪实性、人文性和景观纪录片的科教性、艺术性等特点,对于中国文化几千年的文化景观描述以及历史的再现具有重大的意义。
故宫作为中国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其题材在人文景观纪录片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其文化底蕴、内涵无不彰显着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随着《故宫》《故宫100》《我在故宫修文物》(以下简称《修文物》)《北京故宫博物馆》《我在故宫600年》(以下简称《故宫600年》)等纪录片的出现,中国人文景观纪录片发展出现新的局面,从早期电视记录专题片的纪实到现在跟随国际纪录片电影化步伐,新媒体特征渐显,没有人会独立于互联网之外固步自封。从《故宫》《故宫100》《修文物》《故宫600年》四部优秀纪录片剪辑上的演变,人们可以直观地看出中国人文景观纪录片制作的发展趋势。
从情景再现到质朴纪实
剧情化是当前纪录片创作的流行手法,《故宫》当中每一集都以史料剧情为线索记录故事的发展,这种叙事方式娓娓道来,更偏向于电影的制作手法,有效激发了观众的兴趣。因时空关系许多史料记载的事件和场景都使用情景模拟的方式进行再现,很好地重现当时的画面,对理解和观赏上有更好的促进作用。通过画面还原让观众感受当时的事件及氛围,是情景再现的一大特点。如第一集朱棣朝见百官、第四集中介绍张居正对万历皇帝的教导的画面等,都运用了情景再现,充分地还原了当时的场景,加深观众的视觉体会,表现出了电影的呈现方式。
《故宫100》更多的是使用三维模型来描绘建筑,通过特效解析建筑结构,画面制作细腻,科技感十足,这种手法能够让观众更好地从建筑学角度了解故宫。从视觉表现上,《故宫》的情景再现模式更多的是对历史事件和情景的再现,《故宫100》的特效情景再现则是对景观的剖析,制作方式上的差异也体现出了景观类影片和史实类影片的不同特点。
波兰电影导演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在电影学院的毕业论文中曾经极力阐述这样一个观点:“每一个人的生活中都充满故事和情节,既然现实生活中已经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又何必去编造呢?只需把它们拍下来就行了。”《修文物》和《故宫600年》回归纪实,以“人”为主要描述对象,记录修复人员的日常生活、工作、学习等,画面没有过多的修饰,给观众平凡、真实的视觉体验。通过日常记录结合人物间的关系以及人物与故宫的关系,生活化地叙事将神秘的故宫维修工作展现给观众,有效拉近了与观众之间的距离。《修文物》第一集王友亮老师傅到院外抽烟的场景,《故宫600年》第二集王辉喂鱼等场景,在这种题材中是难得一见的画面。这也是与前面另外两部影片的差异所在。
从科技展现到人文渗透
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使得纪录片创作在各工序中大量引入高科技手段,不可否认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结果,但这种人为因素对纪录片纪实的特点产生极大的冲击,最终结果是几乎所有纪录片制作都大量使用虚拟技术,而非纪实画面,同质化的问题也变得越加严峻。
《故宫》使用了多种剪辑手法来展现故宫的魅力,例如古代山水画《燕京八景图》的讲述中利用3D技术,通过史料呈现和画面重现相结合,真实描绘出了一个类真实场景:展翅高飞的小鸟、漂浮的云朵、荡漾的水面、阳光的照射、笼罩在景物上的浓雾。这些动态的视觉效果相比传统的科教式记录方式更具活力,观众通过这些先进技术来感受生动的画像,减少对作品的理解偏差。相比之下,《故宫100》以微影片的形式介绍故宫,在视觉方面运用了大量新的技术手段,如移轴摄影、微距摄影、延时摄影等,通过不同角度的拍摄大量使用了运动镜头使固定的物体动态化,从而达到防止镜头单一的目的,也从另一方面表现出了故宫建筑恢弘的气势。在第20集中对于琉璃瓦的介绍,使用运动航拍镜头故宫的房顶尽收眼底,这样的画面极具视觉冲击力给观众一种宏伟的既视感。而在介绍午门使用了定点仰拍,让观众充分感受故宫的庄重感。
《修文物》《故宫600年》则以故宫中的职业人群为记录对象,影片不管是前期拍摄还是后期剪辑都以纪实为基调,几乎没有运用过多科技手段,这也是该片低成本的创作特点。通过大量朴实的特写镜头来阐述其内在情感,一个眼神或者一个表情便可表现出人物的心理及性格特点,这与前两部影片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科技手段与朴实人文记录的碰撞。《修文物》第一集中,45分钟与47分钟都是对王津师傅的镜头,在45分钟时王津师傅看着自己亲手维修的钟锁在展览柜内却毫无生机,眼神里就透出了一丝的惋惜与不甘心。在47分钟因为历时八个月而修好的乾隆皇帝最爱的钟时那个会心的微笑,表现出其内心的喜悦之情。通过这样细腻镜头的描绘,让观众去感受他们的工作生活。
从宏大表达到微小诉说
碎片化阅读时代,受众的信息获取渠道从传统媒介转为新媒介,互联网的崛起使碎片化深化为粉尘化,从《故宫》的电视传播到《故宫100》的移动互联网微传播,体现出媒体融合时代下的纪录片制作与观众习惯变迁是密不可分的,也就是宏大到微小的演变。观众从《故宫》中满足了猎奇心理,再到《故宫100》更详尽的认知细节讲述,互联网的开放性让此类知识可以轻松获取,观众需要新的兴奋点来满足自身获取知识的欲望膨胀。
《故宫》作为宏大叙事的代表作,通过许多壮观的大远景添加视觉特技效果来渲染情绪,开阔的视野加上运动镜头效果,时而升格处理营造出浓厚的氛围来辅助故事的讲述。在第一集片头中,一个拉镜头从庄严的大殿一直到故宫的远景,这样一种渐进式的震撼画面给观众一种神圣又紧张的体验。宏大的场面贯穿整部影片,这也是影片的基调。
《故宫100》通过100个6分钟的故事讲述100座建筑的命运,给公众呈现故宫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建构一个全息建筑影像。这种从细微处阐述中国建筑和传统文化的重要联系和意义的方式,看上去每个都很微小,其实却蕴含故宫所代表的中国文化具有的无穷生命力。模块化是影片最大的特点,看似相对独立的100个模块,组成了一个整体的宏大历史文化景观,这种结构创新以小见大是中国文化积累沉淀的完美体现。
《修文物》和《故宫600年》相对于前面两部影片来说,没有旁白,没有解说,没有摆拍,更没有使用流行的航拍、长轨道移动镜头拍摄等大制作,更多的是通过微焦镜头控制浅景深,用特写镜头细致入微表现故宫文物和修文物的人,保证纪实镜头的视觉修辞效果。《修文物》第二集木器组工作之余在院子里摘果子的画面,和人们的日常生活非常贴近,拍摄画面质量及风格也贴近于平民化的效果,从这样细小的环节里观众能更感同身受,它的微小诉说是移动媒体时代进入全民影像记录的典型体现。
结语
中国纪录片发展需要跟国际接轨,科技手段的不断创新拓宽了制作手法,伴随着网络开放性不断渗透到公众的日常各个角落,科技和人文的统一是纪录片成为永恒符号的关键。信息获取已然不是最重要的核心,如果在信息无限膨胀的海洋中获得受众青睐,这才是新媒体时代纪录片创作的核心价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