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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为形,意境为骨
——浅析张艺谋电影中的色彩美学

2021-11-14卿雪蓉

声屏世界 2021年19期
关键词:红灯笼张艺谋色调

□ 卿雪蓉

张艺谋是我国非常优秀的第五代导演中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风格变化多样,在色彩的运用上也是有着很高的水准。斯托拉罗曾经说过:色彩是电影语言的一部分,我们用色彩表达不同的情感和感受,就像运用光与影象征生与死的冲突一样,各个颜色都能够被赋予多种含义。色彩的运用不仅能够为影片增色,而且还能够间接升华影片主题,是电影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元素。

张艺谋电影中色彩运用分析

色彩运用善用红色。在张艺谋的作品中,色彩的应用十分丰富,特别是红色,比如在《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我的父亲母亲》中都有表现。在电影《红高粱》中的开始部分,镜头中用特写呈现女主角九儿红色的脸颊和红色的盖头;天空中火红的太阳和随风摇晃的红色高粱地里,女主角九儿穿着一身的红色衣裳和男主角余占鳌红色的皮肤,象征着自然淳朴和生机;日本军人残忍的暴行,镜头中鲜血淋漓的村民,血流成河;结尾处的日全食,满屏幕里充斥着火红的颜色,场面宏大壮阔,意蕴深厚。

在影片《大红灯笼高高挂》中,不同时间点的红色灯笼都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女主角颂莲刚进府时,镜头里都是红色的蜡烛、红色的灯笼,代表着喜庆的红色在颂莲看来不过都是深深的讽刺与厌恶;成亲之后,颂莲知道了门口挂灯笼代表着她能够在这个大宅院中拥有很高的地位,享受很好的待遇,当三姨太梅珊多次在她的面前炫耀受宠的时候她产生了抢的念头,这时的红色灯笼充满着她对地位的向往;门口挂了红灯笼后的颂莲在一屋子红色灯笼的笼罩中变得混沌不清,她算计想要上位的侍女雁儿最终致其死亡,本来代表着喜庆的红灯笼在此时变成了权力欲望的象征。红色的灯笼在片中女人们的勾心斗角中成为一种权利的象征,又带有一份沉重和旧社会中女性的悲哀,代表喜庆的红色和灰暗的大宅院环境产生了十分强烈的反差,烘托了影片悲伤且沉重的主题。

色彩运用的演变。张艺谋在早期是做摄影师的,在此期间他就对色彩的运用非常的注重,比如在电影《黄土地》中,作为摄影师的张艺谋展现了他对色彩的敏感和驾驭能力。成为导演之后,他的作品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善于用直观的、具有民族风格的色彩表达方式,冲击着观众的视觉感官,让观众认识到色彩在电影中不只是简单地、机械地复制现实生活,而是作为一种审美的元素,使得电影通过对色彩的处理去创作独特的艺术效果。

张艺谋的电影中对色彩的使用是不断变化的。在他的前期作品中大多运用一种原始的色彩,比如在《黄土地》《红高粱》中,通过运用原始的黄色、红色表现出黄土高原的贫瘠以及人们的热烈情感,热烈的情感与黄色、红色的碰撞,突出了影片的人物形象,也增强了观众的视觉感受体验,有助于观众理解影片的深层内容。在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我的父亲母亲》中,虽然没有再继续大面积运用这种原始单色,但也将其运用在作品中,通过与其他色彩的变换运用推动着剧情的不断发展,通过使用色彩的变化去反映人物命运的转变。通过这几部电影可以看出,张艺谋在创作的过程中,逐步探索色彩的表意作用。在之后的影片《满城尽带黄金甲》中,色彩的应用已经成为其作品里面非常重要的部分,这一时期的作品大开大合、大气磅礴。在影片《满城尽带黄金甲》中,黄色的运用无处不在,用浓烈的色彩冲击着观众的感官,带动着观众的情感。在此之后,张艺谋一改往日风格,不再运用这种强冲击力的色彩,而是转向“小清新”风格。在影片《山楂树之恋》中,没有浓郁的色彩铺陈,运用淳朴的色彩返璞归真地描述老三和静秋的爱情故事和他们沉重的感情,传达出一种自然纯朴的质感。

张艺谋电影中色彩运用技巧

强烈的色彩对比,隐喻人物情感。在张艺谋作品中色彩语言的使用是非常丰富的,他将鲜艳的原始的色彩与传统的民俗进行融合,产生出别样的、更加具有视觉冲击力的撞色之美。

在影片《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张艺谋通过使用鲜艳、热烈的红色和大宅院院墙房屋以及天空的灰色,二者产生了一明一暗的对比反差。这种反差展现出女主角颂莲内心的压抑和不情愿的愤懑之情,和她被困于大宅院中的无可奈何,烘托了影片整体沉闷的基调。背景音乐一片欢快的锣鼓声响起,红色的片名和黑色的背景色出现在眼前,十分的醒目。随后女主角颂莲出现在镜头中,运用特写拍摄颂莲被继母逼婚时眼中饱含泪水、无奈麻木的面部表情。之后在唢呐的音乐声中,运用全景镜头拍摄红色的迎亲队伍和颂莲背对而走。颂莲,一个知识分子被贪钱的继母逼迫嫁进陈家大院做姨太太。每晚老爷都会选择一位太太侍寝,当晚被选择的太太门口会放上红色的灯笼,屋内也会点满红灯笼,并且享受捶脚的服务,点灯的太太也会在陈家享有一定的特权。象征着喜庆的大红灯笼和红色的窗花与屋内面无表情的颂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表现出她内心的绝望和忧郁。张艺谋通过使用色彩的对比来表现女主角的内心情感,同时凸显了影片阴郁沉重的基调。在中国电影“红黄蓝三部曲”中的首部曲《红高粱》中,依然是使用了红色作为影片的主要色调。电影的开头以画外音的形式伴随着喜庆的音乐讲述了九儿嫁给得了麻风病的烧酒掌柜李大头的故事,虽然九儿不愿意但还是被迫上了花轿。喜庆的唢呐声、大红色的花轿和“我奶奶”九儿头上红色的盖头,满屏的元素无一不在展现着喜悦的气氛,镜头回到花轿里的九儿,掀下红盖头的九儿脸上却没有一丝丝的喜悦,周围漫天飞舞的黄沙和红花轿形成了对比,昏暗的黄沙和明亮的红色的强烈对比反衬出了当时那个时代被包办婚姻的女性的悲哀。张扬的轿夫和柔弱的九儿之间也形成了对比,展现出了高原上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此外,红色的高粱酒象征着原始旺盛的生命力,最后的红色日全食画面更是一种生命的精神外化,这些构成了影片独特的美学。

冷暖色调的转化,推进故事发展。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张艺谋通过设置四季来表明时间的变化作为剧情发展的时间轴。仔细看会发现在设置四季模块时,本来应设置四个季节,但是在影片中却只有夏、秋、冬,唯独没有春。春天万物复苏,是象征着生机与活力的季节,是象征着生命与希望的季节,但是在影片中的颂莲身上,从嫁进陈家大院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失去了生机与活力,在和其他太太们的明争暗斗中逐渐变成了一具麻木的身体、一个错乱的疯掉了的灵魂。导演使用缺少“春”这一拥有明媚颜色的季节的方法,告诉观众纵使是一个拥有“先进”思想的人,也无法摆脱封建礼教带给人的摧残,改变不了颂莲悲惨的命运。

在电影《我的父亲母亲》中,张艺谋对于色彩的使用也是非常出色的。首先,在影片的开始,画面采用的是黑白的色调,讲述“我”的父亲出事去世了,母亲坚持要把父亲接回来。一开始便使用黑白的颜色进行拍摄,给观众带来了疑惑感,会对影片接下来发生的事和主题进行一个猜测,会不会是个悲伤的故事,或者是个悬疑故事讲述父亲怎么死的等,从而推动了故事向前发展。接下来镜头从父母年轻的一张黑白照片转场,画面变成了彩色的。对于“我”和母亲来说,失去父亲的现实如同黑白色调那样的残酷冰冷,而回忆确实是色彩斑斓的。接下来便开始讲述父亲母亲相遇相识相爱的坎坷故事。在这个过程中,母亲和父亲初遇的场景,暖黄而又温暖的阳光照在穿着红棉袄的母亲身上,这时影片的色调是温暖的、明亮的。随后母亲给父亲送饭、挑水时想要“偶遇”父亲的小心机,无一不是给人以温暖的感觉。但当母亲送父亲回城时,母亲由于跑得太快手里的青花碗摔碎了也没有赶上父亲,母亲哭了,这时的画面是夕阳西下的昏暗色调,体现出母亲此时心中的难过和不舍之情。后来,母亲守着父亲的一句承诺,每日都去父亲回城的那条路上等他,漫天的白雪吹打着母亲,直到病倒才被人抬回家。父亲回来的那天,母亲又穿上了红棉袄站在路边等他。这时画面由一片白雪转回到“我”与村长的对话,又回到了黑白的色调。黑白的色调和温暖的色调不断的转化,表达了故事的主人公内心情感的变化,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张艺谋作为一代“色彩大师”,将色彩在影片中运用得炉火纯青,总是能够用极致的色彩语言营造出别具一格的视觉盛宴。在他的作品中色彩的运用是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结合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特色,张艺谋打造出一部又一部的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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