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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符号、认同:主旋律电影创新的逻辑进路

2021-11-14吴星晨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北京100024

电影文学 2021年19期

吴星晨(中国传媒大学新闻学院,北京 100024)

法国哲学家特拉西认为,“意识形态”是一种对人的观念和感知进行系统分析的新学科,被称为“观念的科学”。面对各种形式的大众文化挤压,主流文化不得不借助意识形态的国家机器,“主旋律”这个概念能够回应当前文化形态。广义上的主旋律电影,泛指一切以国家意识形态为主导的影片形态。具体到中国,主旋律概念可以追溯到“弘扬主旋律,坚持多元化”口号的提出,也有学者称其为“红色电影”。2016年以来,一大批兼具主流意识形态和重工业美学的电影开启恢宏巨制的模式,推动主旋律概念理解的宽泛化。2021年,在“抗美援朝”“全民抗疫”“建党百年”三大主题类别下,10余部主旋律电影将先后上映,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多样化趋势。总体看来,我国主旋律电影正处于关键性的“拐点”,呈现出两条演进方向:一是形成海峡两岸导演经验融合与当红明星集体参演的形态,基本实现商业化操作;二是从叙事结构、影像艺术、价值诉求都为主流意识形态表达找到相对成熟的运作方式。

一、深度赋能:主旋律电影创新动力及保障

赋能是指个体或者组织对客观环境与条件拥有更强的控制能力来取代无力感的过程,也就是为谁或某个主体赋予某种能力和力量。“赋能”一词运用到电影行业,主要是指其如何帮助电影产业实现业务增长,提升管理水平和效率。本文认为,主旋律电影的创新源自技术、文化、政治三个维度的深度赋能。

(一)技术赋能:对电影生产创作模式的改写

马化腾在《“互联网+”:国家战略行动路线图》中表示,以互联网平台为基础,利用信息通信技术与行业的跨界融合,推动行业优化、增长、创新、创生。“互联网+”思维主导下的电影制作,原本具有上下游关系的链条式发展方式可能转化为平台式的发展,由此带来的是电影生产各个环节的颠覆与重构。

首先,互联网技术改写了电影生产机制。在互联网语境中,影像、银幕、观众三者的关系彻底改写,为了掌握话语权,电影工业创作和生产努力寻找新的技术发展路径。以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为代表的寡头企业进军电影行业,阿里影业、博纳影业拥有内容制作、综合运营的全产业链条,在电影票房市场上十分抢眼。在3D、4D、AR、VR、CGI、5G等技术推动下,网络化、数字化的思维模式已经渗透到电影艺术和技术创新的过程。

其次,互联网技术丰富了电影营销模式。除了传统的海报、预告片宣传,发行方可以借助微博、微信、抖音等多媒体平台,制造热议话题。同时依靠大数据支持,发行方迅速锁定目标受众,及时调整宣发策略;基于预售量、用户关注度、网络售票等形成对院线的排片建议和对发行方的营销建议。同时,互联网双向互动的特点能够打破行业壁垒,不同媒介、品牌、产业与电影之间的整合营销可以产生巨大的协同效应。

再次,互联网技术改变了电影的观看模式。县级影院建设与互联网购票的兴起,“小镇青年”成为电影票房的重要增量。主旋律电影在迎合青年人的精神世界和情感方面,有了明显改进。另外,弹幕影厅、点播影院等新型服务形式的出现,满足受众的差异化、个性化需求。

(二)文化赋能:消费文化语境下的主流价值呈现

新世纪以来,中国进入一个物质极度丰富的时代,消费引导生产成为控制社会经济发展的内在驱动力。当以往电影类型无法满足市场需求时,电影新类型或重组的形式就会及时补位,这是时代变化与审美消费转变的产物。在消费文化语境下,主旋律电影重视“视觉特效”“票房价值”,成为极具视觉诱惑力的文化产品。

主旋律电影创新与电影产业转型相伴相生。2000年开始,国有电影企业集团化改组,民营电影公司、影视制作公司开始介入电影生产,中国电影在投融资方面为电影市场注入新的活力。中影集团和一众民营企业通过投资多元化、产业链延伸的方式推出符合市场规律的主旋律影片。中国电影逐渐触摸国际脉搏,海外投资遍及能源、农场、战略性基础设施等领域,为电影工业奠定了现实基础。2003年,中国全面走上电影产业化实践的道路,电影产业形成多门类发展的链条经营模式,重视商业元素开发,国产电影票房压倒海外电影,主旋律电影生产开始具备良好的产业环境。

资本因素是主旋律电影创新的“内在驱动力”。主旋律电影与金融行业互动紧密,“高投入、高收益”的资本特质得到广泛关注。众筹、保底发行、票补等系列金融工具与电影产业联姻,最终指向的是资本对生产、发行和消费的控制。主旋律电影尝试制片人中心制,在价值表达中加入爱情、悬疑、武打、灾难等类型元素,制造电影事件,开展营销宣传。但也存在对IP电影、粉丝电影等社会资本的无理性开发问题。

电影工业美学为主旋律电影提供理论护航。新世纪以来,香港影人北上内陆,香港电影的商业精神、娱乐化叙事逐渐加入主旋律电影中。中国电影从业人员直接接触国际市场竞争所必需的产业链条、技术标准、营销推广,同时涌现出一批“新力量”导演,他们在电影观念和实践上遵循电影工业美学原则:保持电影工业生产特性与艺术审美特性的平衡,追求电影美学效益和经济效益的统一。在理论推动下,中国电影的产业和美学不断形成新的标准,进而推动主旋律电影的可持续发展。

(三)政治赋能:主旋律电影发展的国家调控

作为政治话语介入电影艺术的产物,主旋律电影拥有优越的政治资本,在题材审批、资金投入、拍摄制作、排片发行和宣传评奖等诸方面都会享受到政府政策的倾斜。

在政策扶持方面,主旋律电影的发展,源自其对市场的绝对控制。中国电影集团作为广电总局、电影局推动电影发展的重要机构,事实上对进出口影片形成垄断优势,并能优先获得国家和政府的资金支持。中宣部组织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中国电影金鸡奖、百花奖和华表奖,在评选中更多地向主旋律电影倾斜。在政府保护、进口配额和对外国电影限制的综合作用下,主旋律电影生产一度占据行业中心位置。为了弥补主旋律电影竞争力的下降,中国政府将补贴作为最主要的政策手段。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国家设立“国家电影事业发展专项资金”,广电部、财政部建立摄制重大题材故事片的资助资金,这些补贴至今仍在使用。政府又推出了“9550计划”,通过财政资助,鼓励每年生产10部主旋律电影。从2002年开始,中国政府决定改革其补贴政策,从各种票房收入中获得的官方补贴以奖金的形式提供给电影放映行业。

在题材审批方面,电影行政部门拟定百部主旋律电影选题,努力将中国梦的价值观念、价值体验和价值追求与中国道路、中国力量、中国精神相结合。另外,我国先后迎来改革开放40年、新中国成立70年、中国共产党成立百年等重要纪念活动,献礼大片可以调动包括演员、制作力量、设备器材在内的各种垄断性资源,并在制作、宣传、排片发行环节一路绿灯。政府在传统媒体上对主旋律影片进行正面、重点和反复的宣传,号召各级组织组织观看学习,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还选出“人民院线”签约影厅,作为主旋律电影的放映阵地。

二、话语建构:历史与观众对话的接口

威廉·A.哈维兰认为,“所有的人都讲故事,在故事中,他们表达自己的价值、关怀和希望,并且在讲故事的过程中,他们还揭示关于他们自身,以及关于他们眼中的世界性质的各个方面”。近年来,主旋律电影经过市场检验,逐渐形成一种投资收益相对合理、制作流程比较规范的讲故事模式。

(一)底层叙事

底层指的是在社会化转型中被抛出正常社会结构的群体,他们远离政治中心,文化和收入水平都比较低。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层结构中,作为总体性约束的“道”——意识形态要求文学艺术为“道”而服务。近年来主旋律电影不断消解传统的宏大叙事,通过底层叙事对准底层人物的生存现状和生活实践,注重对传统道德体系的书写。在二元对立的叙事结构中,营造农民工、出租车司机、被拐儿童、孤寡病残人士、退伍军人等底层人物的苦难经历,他们通过一系列努力完成自我救赎,具有典型的示范效应。另外,底层叙事通过人物的命运指向对社会保障制度、救助制度、医疗制度等问题的诘问和反思,既能保证叙事的合理性,又容易引起观众的认可。

主旋律电影的底层叙事表达,常见策略是从人物的“小我”到集体的“大我”。“大我”是现有制度的社会秩序和准则,除了传统的道德体系,还将个人价值观念纳入言说体系。在主旋律电影创新表达中,首先是对“大我”——国家利益、民族利益的强调,有着鲜明的意识形态导向;其次是对“小我”的表达,通过“家国”式的意象符号,最终在“大我”的统摄下,将“小我”与“大我”巧妙联系,完成对国家、民族命运的观照。

(二)形式跨界和类型弥合

随着电影产业化和院线制改革,主旋律电影中的人文关怀不断凸显,注重缝合意识形态与消费文化之间的距离。主旋律电影通过糅合动作、战争、情感、科幻等类型电影的美学特征实现形式跨界。

献礼片是主旋律电影中最成熟的类型。2019年国庆献礼片《我和我的祖国》《中国机长》《攀登者》落笔于历史转折之处的普通人生活。2021年《悬崖之上》的热映,打造群像式人物形象,将奇观的冒险、跌宕的剧情、宏大的献礼都框定在献礼语境中。当前献礼片创作已经进入成熟期,在传递主流价值观的同时,表达时代和人文的复杂性及个体的命运走向。

军事题材电影是近年来主旋律电影的创新选择。《战狼》系列、《红海行动》《湄公河行动》通过现代技术复原战争场景,并不是为了再现战争的残酷,而是重点表达英雄主义、革命精神,以及对战争的反思、人性的追问。该类型在题材选定、概念选择、营销方式上都体现成熟的工业化思维。在表现视角上,宏观视角强调动作场面的史诗风格,用全知视角呈现事件过程,微观视角塑造复杂且具有个性的英雄形象。

科幻电影处于弱势短板的地位。科幻电影的想象偏重宏大题材,如外星文明、生态危机、浩瀚宇宙等,在抽离现实的叙事中提出宏大问题,从而寻求解决问题的可能性。电影《流浪地球》展现出与好莱坞电影媲美的制作水准,在表现科技和未来想象的同时,将传统伦理与现代人文精神相结合,整个叙事框架相对开放。可以说,《流浪地球》是对主旋律电影价值表达的突破。

三、符号建构:影像表达的编码与解码

社会符号学认为,人们能够体验外部世界,并将其揭示为符号系统。通过对主流意识形态的顺应,主旋律电影逐步形成自己的独立话语权,通过人物塑造、奇幻化场景、媒介仪式等视听手段,把历史记忆、国家认同等较为复杂的问题编码成简洁的话语体系。

(一)人物塑造:中国式英雄

主旋律电影塑造的英雄形象实现了从精神内涵到叙述手段的转型。缉毒警察、特种兵、飞行员、突击队、攀登队员等人物形象,团结协作,刚毅冷静,临危不惧,与正在崛起的大国形象契合。但是不完美的人物与世俗融为一体,才能接近观众的心理。如《战狼》中冷锋因为违反纪律被开除军籍,《八佰》中老铁是个贪生怕死的“瓜怂”,《悬崖之上》中张宪臣因为孩子错失逃离抓捕的机会,颇具生活色彩的性格在一定程度上弱化国家意志代言者的身份,赋予其“人”的属性。

从性别角度看,民族国家是男性政治的产物。主旋律电影在人物塑造中,仍然按照男/阳刚、女/阴柔的二元对立模式。国家间的冲突、意识形态斗争、祖国现代性发展,都属于男性阳刚的想象与实践。具体看来,无论是阳刚的特种兵、军人、警察,还是专业性极强的登山者、运动员、科学家、飞行员,他们自身的形象与国家形象建构同质同构。而女性形象通常表现姣好的容貌、温柔的气质,这些都成为消费符号的表征。

(二)奇幻化场景

借助现代化高精尖技术将影片主旨与视觉奇观融合打造,成为电影获取画面的一种手段。主旋律电影雇用顶级的特效团队,按照好莱坞商业大片形式来打造奇幻化场景。《中国机长》在中国首创“三舱联动”和“平板控制飞机”技术尝试;《战狼》创造“水下打斗”“坦克大战”“无人机作战”等军事战斗场面;《流浪地球》大量运用数字绘景技术、三维技术、空间场景造型,特效镜头达2000多个;《八佰》运用AI技术,还原真实的淞沪会战战场。

主旋律电影具有鲜明的时代印记,但对于当今电影受众而言,很容易呈现一种与时代脱节的悬置。就环境拍摄而言,用大量特殊镜头能够为影片叙事做铺垫。《红海行动》中利用慢镜头特写,描绘子弹直穿敌方脑袋的画面,这种现实中无法被识别的运动轨迹,带给观众更为直接的真实感及现场感;《攀登者》用大量航拍镜头、特写镜头表现珠峰的险峻和环境的艰苦;《我和我的祖国》采取了大量的平视镜头和仰视镜头,拍摄普通人的生活场景,展现人物细腻温情的画面。《八佰》用极具隐喻的镜头语言,表现对战争的恐惧,《悬崖之上》拍摄主人公跳伞的主观镜头,塑造影片开场的视听氛围,凸显人物的悲观。

奇观化场景还表现在流量明星的加盟,是主旋律电影工业化的市场尝试。在军事题材电影中,起用张涵予、吴京、彭于晏、张译、杜江等男性演员,用其硬汉形象凸显军事动作气质;《悬崖之上》由张译、秦海璐、刘浩存、朱亚文组成共产党特工组核心成员;《八佰》由王千源、黄志忠、欧豪、杜淳等演绎抗战官兵;《中国机长》打造张涵予、杜江、欧豪的飞行机组和美女乘务员团体;《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通过故事单元的形式集结数十位导演和明星。符号化、偶像化的演绎阵容,从根本上适应了“眼球经济”的市场逻辑倾向。

(三)媒介仪式建构

柯尔迪认为媒介仪式的类型包括媒介报道的仪式性内容,媒介报道该内容的仪式化方式,以及媒介本身成为一种仪式或集体庆典。主旋律电影作为一种仪式传播媒介,意义在于建构并维系现有秩序,能够用来支配和容纳人类行为的文化世界。《我和我的祖国》中升旗仪式、奥运会开幕式、国庆阅兵式表演、“国旗、国歌、国徽”等“工具性符号”,《战狼2》中“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口号及中国护照、茅台酒,《攀登者》中带有中国字样的登山队服、方五洲倒酒祭奠死在珠峰的攀登者,《八佰》中不应该出现在仓库的国旗、藏身在地窖的白马、层层叠叠的血肉之躯,《悬崖之上》惨白的雪景,这些影视形象植根于中华民族的历史和文化熏陶,具有权威展示、凝聚社会、重申合法化的政治功能。另外,儒家文化,中国武术,中国特色的音乐、色彩、语言等元素的运用,贴近民众日常生活实践,是主旋律电影对“中国梦”的全新阐释。

四、制造认同:集体记忆与自我想象

(一)把国家引入家园——制造共同想象

本尼迪克特·安德烈认为,现代的民族国家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是为了适应世俗社会的现代性发展而人为构建的产物。主旋律电影用民族国家创造一个中国人共同的家园世界,为主人公的爱国行为寻找动机,从而合理完成家园意识构建。另外,个体价值与民族价值在主旋律电影中表现为一体同构的关系。以往主旋律电影中国家利益、集体利益总是高于个人利益,这种叙事方式缺乏合理性基础,难以获得观众情感认同。近年来,主旋律电影重构国家与个人的关系,将个人与国家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体现了对生命的平等和尊重。登山队员登顶珠穆朗玛峰、中国女排在国际赛场的胜利、执行表演的女飞行员顺利完成阅兵任务、国旗按时升起、特工取得最终胜利等情节设置,个人价值的实现与国家价值是高度吻合的。通过电影中个体生命的对抗与较量,隐喻了国家、民族之间的对抗与较量,从而唤醒观众的民族认同感。

主旋律电影借鉴类型片的叙事方法,尝试宏观叙事和微观叙述的自由转换。这种叙事策略不仅呈现时代风貌,更是将目光投向了时代人物和思潮。在戏剧冲突的矛盾叙事中,展开对主流价值观的建构与宣扬。《战狼2》中以男女主人公情感关系破题,用杀害龙小云的特殊子弹构筑复仇线,避免人物崇高感的动机设置;《流浪地球》再现生态破碎后的末日图景,在科幻的外衣下表达对生态保护的推崇及人文价值的接续;《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家乡》采用缀合式团块叙事,在社会浅层叙事中深挖普通人的情感力量。主旋律电影中通过生动的故事讲述,使主流价值观脱离生硬的政治藩篱,达到从个人到家庭、社会到集体的情感同构与共鸣。

(二)生产集体记忆

法国哲学家哈布瓦赫认为,记忆是社会的,是我们和某些群体和团体所共同拥有的。主旋律电影运用故事叙述和媒体修辞来再现或生产集体记忆,将虚构的故事融入真实的场面刻画中,使特定民族记忆被唤醒,形成集体的关于国家民族的认同意识。在整个国家民族框架中,主旋律电影以真实事件为蓝本,成为现实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湄公河行动》取材于湄公河惨案,《中国机长》取材于川航3U8633航班紧急迫降事件,《战狼2》以中国在也门等地发生战乱时的撤侨行动为原型,《悬崖之上》取材于臭名昭著的人体实验,不仅将电影背后的文化寓意及时呈现,而且成功地宣扬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在大众文化的参与下,主旋律电影巧妙“去严肃化”,进行悬念化、情感化的艺术加工。在故事安排上,通过激烈的打斗、主人公的内心冲突,营造紧张的故事节奏,观众在强戏剧冲突下,完成对影片内核的接受。将戏剧化的叙事方式融入宏大的历史题材中,试图以人物的个性塑造来推动和展现历史,还原历史中的社会现象和社会结构。特别是利用“最后时限”的方式制造悬念,主人公分秒差错就会导致生死殊途,具有心理惊悚片的色彩,隐约透露出对悬疑因素的大胆运用。

(三)建立“共同体美学”

技术无法解决传播的单向度问题,唯有立足共同体之上,才能锚定所有观众的观影需求。共同体美学来自中华民族共同的文化传统、审美倾向、价值观念,追求的是创作者与受众对于电影艺术、美学表达的认同感。该理论汲取了古今中外关于共同体的合理解说,超越其他民族、宗教、文化的构想,为主旋律电影创新转型贡献了深刻的伦理智慧。

在以往电影创作观念中,观众被定义为被动接受的客体。事实上,观众在观影行为中始终发挥主体性意识,这就要求创作者的妥协。命运共同体对全人类的共同愿望和共同利益的尊重,使得主旋律电影在讲述中国故事的同时,不仅用大众欣赏的审美形式,而且要展现有利于构建全人类共同精神和价值的文化。如《流浪地球》并非传统好莱坞式的“逃离地球”设想,而是在灾难面前不同物种、种族间的价值观如何协调统一。创作者通过与观众建立对话空间,双方良性互动,建立一种基于“共情、共鸣、共振”的共同体美学。当共同体美学建立时,可以弥补官方文化与大众文化的鸿沟,实现意识形态传播效用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