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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美颜技术在短视频呈现的思考

2021-11-14

声屏世界 2021年2期
关键词:美颜滤镜颜值

人们没有停止过对美的追求,并逐渐形成了一套美的评判标准。身体是对美最直观的呈现,随着后现代主义的发展,人们对身体的膜拜到了一种狂热状态。尼古拉斯·米尔佐夫说:“你的身体不是它自己。而且,我的也不是。它正处在医药、运动、营养、减脂、卡路里计算这些后现代控制论力量的围攻之下。”

“颜值即正义”被人们奉为圭臬,在网络中,美颜滤镜作为美化颜值最简单的工具,是人们弥补颜值的首选。随着技术的发展,美颜滤镜从静态照片升级到了动态视频。大多数短视频用户都在使用美颜滤镜,用符合大众审美的颜值来吸睛。不分男女,他们都像一个模样——小脸、大眼、挺鼻。技术的使用,放大了人们审美的特性,影响了人们在网络世界中的自我呈现,营造了美的狂欢,但同时也带来一系列关于真实的思考。

使用的物化:想象与真实

库利认为人的自我是在传播中通过别人的反馈而形成的。他人的感知与评价成为建构自我的一面镜子。而随着技术的发展,照片、短视频这些“镜子”,在自我认知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

在美颜技术的加持下,照片、短视频呈现的真实是一种被建构的真实。从发型到五官,从妆容到皮肤,从身体到背景,一切都可自由选择。静态的照片或许会让人感觉虚假,但动态视频里,因手机中的“我”和现实中的我同时运动,且随着视频美颜技术不断升级,以至于产生屏幕里的我就是真实的我的反映。

人有“趋利避害”之心,除少数自信的人大多数人羞于将自己的不完美暴露在外,甚至存在“不敢面对原始相机”“不开滤镜不视频”等心理。人们借助美颜技术,满足了对颜值的想象,沉迷于“完美”的自我,尤其是在短视频里鲜活的“我”。霍耐特认为“主体越深地陷在这类自我表现的建制中,便愈容易倾向自我物化”,而也就越分不清虚拟的我与真实的我之间的差别。这就形成了想象与真实的矛盾:我们想象美颜滤镜中的我,是真实的自我。

传播的泛化:失真与享乐

由美颜滤镜构建出来的自我经社交平台广泛传播,这种中介化传播与具身传播不同,真实成为面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传者与受者之间。人们或能认识到技术中的我与现实中的我的差别,但仍选择用技术塑造一个完美的自我进行传播,并以自我的多重性为失实辩护——这只不过是真实自我的侧面。

在快节奏生活之下,短视频一方面给人以娱乐,另一方面麻痹了人的理性批判思维。当看见被技术建构的他者在进行动态展示时,满足于眼前姣好的容貌,并不会深入思考内容的真伪,或许产生了对真实的怀疑,但随着指尖的滑动导致怀疑的苗头退下。而传者也会刻意制造真实,引导人们认知。通常他们在大众面前的自我呈现不会暴露技术的破绽,比如使用剪辑技术移除破绽部分等。

人们在美颜技术之下,构建完美自我,并借助短视频向大众展示。这种完美的形象,使受众产生视觉的享受与快感,从而进行点赞、评论、转发。随着了解的深入,受众所谓的真实印象加深,形成一种信赖关系,在加强享乐的快感的同时,相信屏幕中人们的话语,产生消费行为。

生产的固化:趋同与复制

短视频中对美颜技术的使用并进行传播,看似是对技术的驯化,但其实是在技术逻辑与商业逻辑共同作用下产生的表达,而结果可能就是审美的趋同与表象的复制。

在商业逻辑中,自我呈现是为了更好的吸引受众。虽然人们会在不同场景中使用不同的自我呈现方式,但让更多受众接受的方式,就是美貌。除去品类繁多的美颜滤镜,还有各种拍摄和后期教程,而这些全指向大众审美标准,即“网红”审美标准。

人的个性被消除,审美走向趋同,短视频成为了文化工业的商品。美颜技术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符合大众审美的人,短视频中出现了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这种大批量复制,不仅麻痹大众的感官,而且使大众被动接受这一审美逻辑,仿佛这是人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像托马斯所说的,如果人们将一种状态视为真实来把握,那状态的结果就是真实。

短视频平台上演的“美丽狂欢”掩盖了技术和资本的獠牙,人们想象自己是技术构建的自己,受众接受屏幕是对象真实的反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们沉浸在一个由美丽构成的世界里面,真实是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美颜的异化:揭露与反抗

人与技术的关系十分复杂,但总体来说,作为主体的人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当审美标准被固化出现大量相似内容,人们在接受之外,可能会产生对标准的反抗心理,并试图追寻真实的自我。

当过分使用美颜技术去取悦受众,会因与真实的巨大落差而产生失落感,由此出现了抵抗过度美颜、拒绝过分迎合的主张,并衍生出了异化的审美现象。在短视频中出现了各种“素颜”“无滤镜”“真面目”的标签,以胖子、农民为主角的内容也频出,这些与网红审美规相异,在“美丽世界”里显得突兀但真实。甚至出现各种第三视角的“网红镜头前后”的短视频,其内容大致是展示网红在美颜技术加持下的光鲜亮丽,而在镜头后则粗俗丑陋。与第一视角的审美反抗来说,这种第三视角内容会显得更加客观。

从受众的角度来看,这种反美颜的短视频既是对美颜技术构建的美丽世界的反抗,也满足了猎奇、窥视的心理。打破了虚假之后,他们对自己真实颜值与理想颜值之间的差距有了自我安慰的理由,甚至会产生“我是真实的”颜值优越感。

态度:解读与自控

美颜技术运用在短视频里面产生的景观,混杂着虚拟与真实的较量。而很多情况下,人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却能够接受这些非真实的存在。

在后真相时代,情绪在先事实在后,人们借助短视频构建或者参与各种美丽世界。在网红审美标准下,人们狂欢在“大眼睛、锥子脸、高瘦白”的身体和容貌的展示下,就算意识到此非真实世界,也不以为意。你是美的,我也是美的,“我们开心就好”“产生视觉享受就行”。

随资本的介入,网红被大量复制,人们的感官产生了疲劳,在麻木中催生出对真相的追问。那些揭露美颜世界、标榜真实的视频随之出现,也会随着注意力的聚集而导致商业化,形成另一种形式的虚假。

真实被美颜技术与商业资本建构,人们看似是在美丽世界里进行着无可奈何的狂欢,但实际上并不如此,人们拥有解读这些信息的主动性。数字时代中,虚拟与真实边界逐渐消失,技术与人相互融合,我们追寻的不仅仅是真相,而是什么对自我有帮助。人们享受美产生的快感但不被美裹挟,使用技术带来的便利但不被技术控制。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重要的是自我解读判断,并控制自己的行为。

美丽世界的建构,人们可以参与其中,可以进行狂欢,但要看清美丽世界中的陷阱,不被短视频产生的麻痹的副作用左右。反美颜视频的出现,人可以赞同也可以反对,但不能进行人身攻击做出诋毁之事,也不能落入低俗庸俗的圈套之中。总而言之,人们能够借助美颜技术感受美的快感,也能够抽身回到现实。

结语

美颜技术给予人们用低成本改变自己身体容貌的机会,模糊了真实与虚拟之间的界限,尤其是在短视频中的运用,动态的效果极大地增强了虚拟的真实性。通过传播有美颜技术加持的短视频,受众感受到了美带来的快感。而随着传播的泛化,逐渐形成网红审美标准,在商业逻辑的运作下,短视频成为了文化工业,批量生产审美标准下的美的内容。短视频借助技术构建了一个美的世界,人们似乎并不在乎真实,他们沉迷于美的感受,进行美的狂欢。

但事极必反,大量一致的美产生了反美颜短视频的出现,人们开始追问真实,进行审美的反抗。这种短视频中的美颜与反美颜的较量,体现了虚假与真实的较量。在数字时代,人们被短视频包围,就要思考如何对其的态度。笔者认为,人们并不是被技术驯服,而是对技术的利用,不管是短视频建构了什么样的“美的世界”还是“真实却不美的世界”,只要能够有自己的解读与判断,能够享受美的世界也能回到现实,这样就可以了。

注释:

①尼古拉斯·米尔佐夫.身体图景:艺术、现代性与理想形体[M].萧易,译.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8.

②阿克塞尔·霍耐特.物化:承认理论探析[M].罗名珍,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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