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栖咖啡屋

编剧 王忠禄

1.市中心医院呼吸科 夜

半夜时分，恢复了宁静的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大楼下面，开过来一辆白色救护车。车到了大楼门口停下来。车门打开，几个人从车上抬下来一个病人，放到旁边的一个推车上，然后将推车从门里推进去。

病人被推到呼吸科。值班护士赵莉莉看见之后，马上去敲医生值班室的门：张医生，来病人了。

医生值班室里面传出张小常的回答：知道了，马上来。

不久，身穿白大褂的张小常检查完病人，开完药，对赵莉莉说：马上输液。

赵莉莉：知道了。

张小常：我睡去了。你有什么事儿，就来敲门。

赵莉莉：知道了。

2.市中心医院呼吸科病房 夜

赵莉莉按照张小常的医嘱给病人输了液。但是这是一位重症病人，病情复杂，疗效不明显，一直咳喘不止。

病人的家属嚷叫：护士，怎么还不见效？

赵莉莉：你稍等，我叫医生看看。

赵莉莉又去敲医生值班室的门：张医生，病人一直咳喘不止，你来看看。

张医生：知道了，马上来。

张小常医生在病房里检查病人。赵莉莉在旁护理。

3.市中心医院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夜

赵莉莉输液后，这个病人还不大见效，咳嗽不止。病人的家属很着急，找到护士办公室问：护士，怎么还不见效？是不是这个医生没好好看？

赵莉莉：药才输上，见效得等一会儿时间。

病人的家属：我感觉这个年轻医生不大会看病，我想找你们主任看。

赵莉莉：你们这位病人肺和心脏的病情复杂，见效本来就慢。医生说了，你们送医院太迟了。

病人的家属生气地：你还怪我们？要你们医生是干啥的？你们这医生态度不好，我要找你们院长去。

赵莉莉：你找院长可以。但你再等几个小时，等药物彻底发挥作用了还不见效你再找，好不好？

病人的家属听了，怒气稍微收敛了一下。

4.市中心医院呼吸科医生办公室 晨

早上交班的时候，张小常向科主任和其他医生护士汇报前一天晚上的情况。

张小常：半夜里来了一位重症病人，反复折腾了四次。现在有些好转，但是病情还不太稳定。其他病人都正常。

5.市中心医院门口 日

张小常和赵莉莉交完班换完衣服后，一同走出大门。赵莉莉因前一天晚上照顾病人忙了一夜，感觉糊里糊涂的。张小常前一天晚上几番起来，睡下，也感觉很困，哈欠连天。

赵莉莉：你不知道，昨晚上你第二次回去的时候，那个病人的家属发火很厉害。

张小常：这个病人的病情复杂，见效本来就慢。可那家属非要叫一下子就好起来，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赵莉莉：我跟他也是这么说的，但那家属不听，扬言要去投诉。我给他再三解释后，他才作罢。

张小常：很感谢你对他的耐心解释，要不，我已经被人家投诉了。

赵莉莉看着他，笑问：怎么谢我？

张小常：请你喝咖啡。

赵莉莉高兴地：真的？

张小常：真的。

赵莉莉：去哪儿？

张小常：星巴克。

赵莉莉：星巴克就星巴克。只要你舍得，我也高兴去。

张小常：去就去个好些的地方，一般的地方我可不请你去。

赵莉莉指着大门斜对面的栖栖咖啡屋：不过，星巴克太远了，还是去栖栖咖啡屋吧。这儿近，里面环境也不错。

张小常欣然同意：你说可以就可以。

赵莉莉：那就这儿。

张小常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十分疲倦：昨天晚上你辛苦了。

赵莉莉：忙了一晚上，怎么能不辛苦呢？

张小常：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睡个好觉。你这么糊里糊涂的样子，你爸你妈心疼死了。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休息，咖啡改天请，怎么样？

赵莉莉开玩笑地：也行，那什么时候请呢？

张小常：你看吧。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赵莉莉：哪天晚上吧？

张小常：也行。

6.栖栖咖啡屋 夜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张小常和赵莉莉走进了咖啡屋。

张小常指着靠窗的一张桌子说：你先坐那儿。

赵莉莉向他看了一眼，开玩笑说：你要买单？

张小常：当然了，不过，你想买的话，我也不阻拦。

赵莉莉带笑说：你买，你业务熟练，下次我买，怎么样？

赵莉莉去座位上坐下。张小常买了单后，过来了。

不久，两杯咖啡上来了。一人面前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赵莉莉拿小勺加了几颗冰糖进去，一面搅动一面看着，很有一下子全喝下去的欲望。张小常端起杯子，慢慢呷起来。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在一起愉快工作时的高兴劲儿。

7.张小常住的出租屋 夜

张小常的母亲从窗子里往外面看了好多遍，她看见儿子回来，很高兴，忙去开门。接过儿子脱下的外套，母亲问：今天下班怎么迟了？

张小常：下班下得倒是不迟，下班后，和一个同事一块儿出去喝了杯咖啡，所以回来迟了。

张母：哦。

张小常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张字条：这是什么？

张母：这是房东女人给的。

张小常拿起来一看，是交过暖气费的条子。

张母：她说了，就是什么暖气的。

张小常推开小卧室的门：妈，我睡去了。

张母：赶紧睡去，都累了一天了。饭熟了我叫你。

张小常：妈，我跟你说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去。

张母：那好吧，你睡吧。

8.赵莉莉家 夜

赵莉莉的父亲和母亲一直在等女儿回来。见女儿回来了，赵母迎过去问：回来了？怎么这么迟？

赵莉莉：下班后，喝咖啡去了。

赵父：喝咖啡？

赵莉莉：喝咖啡。

赵父：咖啡有啥喝头？

赵莉莉：别人请我的，不去也不好。

赵母疑惑地问：别人请你？

赵莉莉：对，别人请我。那天晚上来了一个重症病人，折腾了一晚上。病人家属见效果不明显，闹腾着要去投诉。因为我及时劝解，他才没有去。我同事很感谢我，请我喝了杯咖啡。

赵母心疼地：哦？

赵父：这样的夜班就是累。

赵母怯怯地：跟张医生？

赵莉莉：张医生。

赵母试探着问：就你张姐？

赵莉莉：不是张姐，是一个男医生。

赵母怀疑、惊讶地：男医生？

赵莉莉：对，男医生。就跟我一块儿对班的那个张医生张小常。

赵母：张小常？

赵莉莉指着桌子上的一张集体照：看，就这个。

赵母凑过去看：哦，人长得还可以，就下巴上有个痣。

赵莉莉白了母亲一眼：妈。

赵母讪讪地笑。

9.市中心医院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日

中午了，几位护士还在忙着，其中一个护士问：谁下去给咱们买饭？

赵莉莉：我马上忙完了，我去。

赵莉莉经过医生办公室门口时，有意往里面看。她看见张小常还在里面满头大汗地写病历，便故意将脚步放得很重。张小常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转眼一看，看到赵莉莉。

张小常：干啥去？

赵莉莉：买饭去。

张小常：给我捎一盒？

赵莉莉：行啊。

过了一会儿，赵莉莉提着好几盒饭来了。她先给张小常放了一盒，然后把剩下的提到护士办公室。

护士：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赵莉莉：我都是跑步的。

护士诡秘地笑：算了吧，你到医生办公室干啥去了？

赵莉莉脸红了：我——

护士诡秘地笑：你，你什么？你接着骗人吧。

赵莉莉：张医生捎带了盒饭，我送去了。

护士：你就记着张医生，忘了我们这些姊妹。

10.市中心医院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日

今天是赵莉莉的生日。赵莉莉上班很早。办公室里就她一个人。张小常也来得早。他拿来一束花和一个装着精致瓷杯子的纸盒子。张小常把花和纸盒子送给赵莉莉：生日快乐！

赵莉莉忸怩地笑着接住礼物：谢谢！

11.市中心医院呼吸科病房 日

一位病人的家属在抽烟。正在给病人扎针的赵莉莉阻拦他道：你好，请到外面去抽，这里是病房。

病人的家属很不高兴：你还管得宽得很，连我抽烟也要管。

赵莉莉：病房里严禁抽烟，这是规定。抽烟对病人不好。

病人的家属蛮横地：我就要抽，你态度不好，我要投诉你。

12.一组镜头 日

病人的家属摔门出去，径直走向一个投诉信箱。

医院公示栏公布被投诉人的名单，赵莉莉位列其中。大家围观医院公示栏。赵莉莉看见后，揉着眼睛进了电梯。

13.市中心医院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日

几位护士在办公室里小声嘀咕着。

护士一：这家属也太不讲理了。

护士二：莉莉姐说得有理。

护士三：莉莉姐也是好心。再说，病房就不是抽烟的地方。

这时，赵莉莉进来了，像哭过一样，眼睛有些红肿。大家看见她立刻沉默了。

赵莉莉取了药品，推着车子又出去了。她的手机响了，是张小常在发微信安慰她：莉莉，别放在心上。再说，你没有错。

14.市中心医院骨科 日

赵莉莉因为走路不小心脚崴了，住进了骨科。她躺在病床上，脚用绷带扎着。张小常提着饭盒来到她的病床前：这是你爱吃的酸汤面片，快吃。

赵莉莉很感谢地看着他：外面买的？

张小常：不是，我妈做的。

赵莉莉高兴地：哦？

张小常将筷子递给她：快吃，还热着呢。

赵莉莉看了他一眼，很感激地：太麻烦阿姨了！

这时，赵莉莉的母亲手里提着饭盒来到病房。她看见赵莉莉正在吃饭，旁边是张小常，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小常赶紧让座：阿姨坐。

赵莉莉介绍：妈，这是我们科室里的张医生张小常。

赵母：谢谢你，小张。莉莉，这是妈给你做的酸汤面片。

赵莉莉：我吃着呢，妈，这些你吃。

15.市中心医院呼吸科办公室 傍晚

同科室的李医生打赌输了，请张小常、张医生张姐、赵莉莉去看电影。

16.电影院门前 夜

他们看完电影，照常走向李医生的别克车，由李医生送他们回家。

张小常羡慕地看着李医生的车：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样一部车就好了。

张姐笑着说：急什么，面包会有的。

李医生：牛奶也会有的。

大家笑了。

赵莉莉的手机响了。

(画外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喂，莉莉，什么时候陪我去跳舞？

赵莉莉：我没有时间，谢谢。

赵莉莉挂了电话，将手机塞进包里。随后赵莉莉的手机又响了。

张姐、李医生打趣地说：莉莉的热线又来了，不会又是请跳舞的吧？

电话里，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喂，莉莉，周末一起去唱歌，好吗？

赵莉莉对电话里的男人撒谎：对不起，我已经有安排了。

赵莉莉挂断电话，张姐和李医生哈哈大笑。张小常也笑起来，不过，他的笑容很勉强。

赵莉莉脸上现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是骚扰电话。

张姐：怎么没人骚扰我？谁要你长这么漂亮！

李医生回头问张姐：张姐被人骚扰的时间过去了，是不是？

张小常眼睛盯着赵莉莉讪讪地笑着。张姐一转眼恰巧看见了，连忙转过脸去。

17.马路上 夜

李医生的别克车行驶到了一个路口。李医生问后座上的张姐、赵莉莉：先送张姐，再送莉莉，行不？

张姐：先送莉莉再送我。莉莉是大姑娘，回家迟了她爸她妈不放心，还以为他们的宝贝女儿叫张小常给拐跑了。我一个中年妇女，迟些不要紧。

李医生听了笑起来，张小常顿时脸红了。赵莉莉也笑了。不过，她脸上倒是很自然，因为她喜欢张小常。

张姐：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笑什么？等小张买了车，我们出去时就叫他送我们。小张，你说对不对？

张小常：谢谢张姐鼓励，我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实现小康。

李医生：先买车。

张姐笑着说：自然要先买车。买来了开车送我们回家。

张小常：不，先买房，再买车。

张姐：为什么？

张小常：因为我妈喜欢房子。我妈说，总是租住别人的房子不大好。再说……

张姐看了看张小常，又看了一眼赵莉莉：再说你还要娶媳妇，是不是？

大家又笑了。赵莉莉也笑了。不过，这一回，赵莉莉笑得没有先前那么自然，而是十分勉强。渐渐地，她的笑容由勉强变为生硬，最后僵化了，因为她发现张小常家里不富有。

18.赵莉莉家 夜

赵莉莉回家了。赵父、赵母早等着她。

赵母：吃饭去了？

赵莉莉：没有，看电影去了。

赵母听女儿这么说，脸上有些疑惑。于是便试探着问：跟单位人去的？

赵莉莉：就是。

赵母又不放心地问：人多吗？

赵莉莉：好几个人呢。

赵母打量了一下女儿的脸，讪讪地问：那个张医生也在吗？

赵莉莉：我们科室里有两个张医生，妈说的哪一个？

赵母：就下巴上有痣的那一个男医生。

赵莉莉：他也在。

赵母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听说有些医生很能挣钱。他家里也很有钱吧？

赵莉莉鄙夷地：有啥钱，还租着住别人的房子呢。

赵母惊讶道：哦！

赵莉莉听见母亲这口气，转过头来：妈，你怎么了？

赵母一本正经道：没什么。

赵莉莉：那你？

赵母谨慎地：我是说，不管有钱没钱，只要人好，都是可以交往的。

赵莉莉：这个我知道，妈不用说了。

赵母：再有房，人品不好也不能交往。

赵父：我看网上说，现在的女孩子，好追求什么高富帅。我看，一味这样也未必好。

赵莉莉反驳道：但是现在的人没车没房，能行吗？

赵母严肃地：车和房重要，但是人品更重要。

赵父附和道：人品很要紧。

赵母：你弟弟海利毕业三年了，还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找到。你能帮帮他，当然更好。帮不了他，也没有关系。虽说我们就这么一套40平方米的小房子，而且还是几十年前的，但是我们很平顺地过着，这就很好。

赵莉莉很不耐烦地：知道了，妈。

19.市中心医院呼吸科楼下 夜

这次年终考核，张小常被评为优秀。张姐、李医生嚷着要张小常请客。张小常请的还是上次一起看电影那几个人。他们下楼来到李医生的车跟前，一行人中唯独不见赵莉莉。

张姐问张小常：哎，莉莉呢？

张小常：我跟她说了。

张姐：那怎么还不见来？

李医生对张小常说：给她打电话。

张小常拨通赵莉莉的电话：我们在下面等你呢，你快点儿。

(画外音)赵莉莉：不好意思，我不去了，你们几个去吧。

张小常：为什么？

赵莉莉在电话里，很为难地支吾着：不为什么，你们去吧。

20.市中心医院呼吸科 日

急救车哇呜哇呜鸣叫着开进医院大门，到呼吸科住院部门口停了下来。几个人从车上抬下来一个病人，放进一部医用推车里推到呼吸科。

李医生拿出听诊器检查病人，对病人的家属说：急性肺炎，马上住院。

病人家属：行。

李医生对赵莉莉：先放到过道的加床上。

病人家属问李医生：为什么？

李医生：里面满满的，没有床位了。

赵莉莉对李医生：19床马上要出院了。

李医生：他出院就让这位病人住进去。

21.市中心医院呼吸科病房 日

新搬到19床的病人的家属是一个女人，她提着包去外面买东西了，而19床的病人在床上叫：我想喝水。

正在给邻床病人扎针的赵莉莉听见后，走过去给他倒了水。

病人：谢谢你！

小伙子小刘提着一箱水果走进病房。小刘个头高，穿着牛仔裤，戴着墨镜，头发梳得油光滑亮，人很帅气。他边走边打手机：别啰唆了，我知道，我还有事，以后再说吧。

小刘说话、走路大大咧咧的架势，很有些公子哥儿的气派。赵莉莉看了他一眼，提醒他：小声点儿，这是病房。

小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正要对她发作，但是看见赵莉莉人长得好看，又止住了脾气，很和气地带着讨好的口吻说：对不起！

赵莉莉：你是病人家属？

小刘乜斜着眼看她，笑着说：我不是，我是他朋友。

赵莉莉：那他的家属呢？这个病人总是要水喝，要好好陪护。

小刘：谢谢你的关心，他老婆回来了我跟她说。

赵莉莉再没有理他，继续给另一个病人扎针。

小刘对19床的病人：老哥，你好些了？

病人睁开眼，咳嗽了两声，这才吃力地对小刘说：好些了。

小刘看了看杯子里的水说：多喝水，好得快些。

病人：刚喝了些，这会子不想喝了。

这时，赵莉莉扎完针，推着车子出去了。小刘望着她的背影，脸上表现出很向往的神态。

病人：昨天晚上又喝了？

小刘：喝了，不过不多。

病人低声地：你那个小黄呢？她真漂亮。

小刘：她倒是喝多了。

病人：多少？

小刘：差不多有一斤。

病人惊讶：她真厉害！她比你前面找的那几个女朋友还能喝。

小刘诡秘地笑了。

病人：老三呢？

小刘：他倒是喝多了，这会子恐怕还睡着呢。

病人：还睡着？

小刘低声地：跟一个女的在一起。

病人：老四呢，怎么没有来？

小刘：他本来要来的。但是因为昨天晚上也喝多了，早上起不来。

病人：那家伙，就是喝不够。

小刘：他总是那样，不醉不罢休。

病人：你和小黄的事情，你妈知道不？

小刘：不知道。我瞒着我妈。

病人：你爸呢？

小刘：也不知道，我爸去广州了，还没回来。

病人：去广州了，又干啥去了？

小刘：那边新开了一家公司，他检查去了。

小刘口里回答着病人，眼睛却转向床头，看到床头上面的牌子上写的护士的名字“赵莉莉”，便很高兴地笑了笑。

22.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日

几个护士正在忙碌，有的在兑药，有的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有的在整理着药瓶和器材。小刘站在护士服务台前，把护士挨个看了一遍。一个正在本子上写字的护士抬头看见了他，问道：你有事儿吗？

小刘笑问：赵莉莉在吗？

护士：她刚才在这儿，也许给病人换药去了，你稍微等一下。

小刘：好的。

小刘到服务台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刚坐下，就看见赵莉莉推着车子从过道那边的一个病房里出来，便连忙站起来迎了过去：你好！

赵莉莉：怎么了？

小刘：感谢你对19床的关照。

赵莉莉手推着车子，一面走一面说：不客气，应当的。

小刘向四面看了看，见附近没人，便凑到她跟前，低声说：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当面感谢一下。

赵莉莉：不用了，谢谢！

小刘眼看着她说：我是诚心的。

赵莉莉：我知道你是诚心的。

小刘：你怕影响不好，是不是？

赵莉莉很有礼貌地：真不用了，谢谢！

小刘：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你不用担心。

赵莉莉：我晚上要上夜班，不能出去。

小刘：那明天晚上怎么样？

赵莉莉踌躇了一下。

小刘笑着说：那就明天晚上吧，说定了。

23.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傍晚

第二天傍晚，赵莉莉和几个护士正在护士办公室整理器材物品，偶一转眼，远远看见小刘来了，便一溜身躲进了里间屋子。

小刘到了服务台前。

小刘：请问赵莉莉在吗？

护士向里屋喊：小赵，有人找你。

(画外音)里屋回答：小赵出去了。

小刘：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护士：说不上。

小刘：我是19床的家属。她来了，麻烦跟她说一下，我有事要找她。

24.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晨

第二天早晨，小刘因为前一天晚上没有见到赵莉莉，心里十分期待，便早早地买了一束花去了医院。他到护士办公室的时候，赵莉莉还没有到。他将花委托给另一位护士：麻烦你把这束花转交给赵莉莉。

护士：好的。

小刘：谢谢你！

护士：不客气。

小刘离开了。赵莉莉来了。

护士把花束给了赵莉莉：19床的家属给的。

赵莉莉疑惑地：19床家属，一个女人？

护士：不是女人，是个小伙子。

赵莉莉：个子高高的，长得很帅气？

护士：就是。

赵莉莉：那不是家属，是19床的朋友。经常伺候19床的，是一个女的。

护士：我也不知道。反正这花就是他给你的。

25.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晨

几位护士正在忙碌。小刘手里提着水果、糖果、饮料来到办公室。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指着这些东西说：姑娘们，辛苦了，我代表19床的家属，感谢你们！

护士们：你客气了。

小刘：别忘了，给赵莉莉一些。

护士一：谢谢了，但是这些东西你拿走，我们不能收。

小刘：为什么？

护士二：认真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我们有规定。

小刘很慷慨地：一点儿心意。

护士三：谢谢了，你拿去给病人吧。

小刘挥挥手，潇洒地笑着说：这些东西我不拿回去了，你们实在不想要就直接从这窗子扔出去就行了。

小刘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几位护士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嘴笑。

26.呼吸科病房 日

几位医生查房，询问19床的病情，小刘坐在一边看着。医生查完房后出去了。赵莉莉推着装有药品的车子进来了。

小刘站起来笑着问好：你好！

赵莉莉很有礼貌地：你好！

小刘笑着说：感谢你对我朋友的悉心照顾！

19床病人和小刘对看了一眼。19床病人捂着嘴笑，但是小刘装得很正经。不过，赵莉莉并没有看他们，而是忙着兑药。

赵莉莉：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刘：我拿来的糖果、饮料，她们给你了吗？

赵莉莉：你不用费心了。

小刘：我也没费什么心，主要是代我朋友感谢你对他的精心护理。

赵莉莉低头专心兑药：不用谢。

19床病人：护士，我这位朋友这么感谢你，你总得有个表现嘛。

赵莉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19床病人：我这位老弟，最肯帮助别人。像你这样好看的姑娘，他尤其喜欢帮助。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帮忙。

赵莉莉：谢谢你的好心，我没有困难。

赵莉莉没有看他们，直接取出针管给病人扎针。小刘在旁边欣赏似地直勾勾地看着赵莉莉。赵莉莉转眼看见后，有些难为情了。

赵莉莉扎完针后，推着车子给另一个病人扎针去了。小刘仍不住地拿眼瞟她。19床病人看见小刘这样子又窃笑。

赵莉莉扎完针，推着车子走了。小刘随后紧跟着出去，一面追赵莉莉一面喊：护士，等等。

赵莉莉转过身问：咋了？

小刘：你的电话号码能不能给我？

赵莉莉平静地白了他一眼说：你有什么事儿直接喊我，或者摁床头上的电铃，我一直在这儿。

小刘吞吞吐吐地：我想——

赵莉莉转过身，一面走一面说：你也可以到服务台找我。

小刘很无奈地看着她走了，脸上有些失望。

27.一组镜头

小刘走出医院大门。

小刘戴着口罩，在门外的一棵柳树下面等着。

小刘看见赵莉莉走出医院大门，远远地跟在她后面。赵莉莉上公交车，他也上公交车；赵莉莉下车，他也下车；赵莉莉进小区，他也进小区。赵莉莉到了楼下，他这才止住了，眼望着赵莉莉进了单元门后，又尾随着跟了进去。

28.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日

几个护士正在忙工作，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一个护士接起电话：您好，这里是呼吸科护士办公室，您有事请讲。

(画外音)电话里小刘的声音：我是一个病人的家属，请问赵莉莉今天是白班还是夜班？我有事要问。

护士：白班。

(画外音)电话里小刘的声音：好的，谢谢！

29.市中心医院门口 日

正是下午下班的高峰期，医院门口人来车往，十分繁忙。小刘在医院对面的巷子里，眼睛紧盯着医院门口出来的人。他一个一个仔细地看着。人群里，赵莉莉提着一个小包走出大门。小刘看见后，很快穿过马路，在后面追着她，并大声喊：赵莉莉。

赵莉莉见到小刘，惊奇地问：咦，是你？

小刘走到她跟前，觍着脸问：下班了？

赵莉莉：下班了。

小刘：我正要找你。

赵莉莉打量小刘，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用意有些不良：找我干吗？

小刘嬉皮笑脸地：找你嘛，当然有事情。

赵莉莉看了看手上的表，像是真有急事似的说：对不起，我要回家，我家里有事儿。

小刘嘻嘻笑着说：家里有事儿？有什么事儿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赵莉莉看了他一眼，指着他说：你——

赵莉莉说完后转身走了。小刘看她走了心里着急，从后面追上去喊道：等等。

赵莉莉提着包，继续往前走。小刘几步跑到她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赵莉莉不得不停下来。他盯着她看，她也盯着他看。两个人僵住了。

周围行人看见他们这样子，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向来自尊自重的赵莉莉，脸一下子变红了，有些生气地问：你是谁？你要干啥？

小刘看她脸上有怒气，立马软下来，笑着说：我说真的，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解决。

赵莉莉不耐烦又很随意地：我家里没有米和面了，我要回去买米和面去。

小刘很高兴地：这个好办，这个好办，我朋友是开粮油店的，我叫他给你送来。

赵莉莉绕开他走：谁要你朋友的。

小刘追上去：你——

赵莉莉继续走着，没有理他。

小刘：你慢慢走，待会儿我就送来了。

赵莉莉继续走着，还是没有理他。

小刘跑到医院对面的巷子里，开了车门钻进去，开车往赵莉莉家的方向去了。

30.赵莉莉家 日

赵莉莉的父亲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在卫生间洗衣服。厨房的案板上，做晚饭用的菜已经切好了。电饭锅里冒着热气，仿佛能闻见米饭的香味。

母亲从卫生间出来，看了看墙上的钟表：都七点了，这俩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父亲：海利说，他今天晚上10点钟才回来。不过，莉莉应当回来了。

母亲：那她怎么还不见回来？

正说时，门铃响了。母亲开门见到赵莉莉：你怎么回来得这么迟？

赵莉莉：我……我单位有点儿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父亲起身往厨房走：那好，我炒菜去。

赵莉莉：爸，你放着，换完衣服我来炒。

赵莉莉去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这时，门铃又响了。

母亲答应着：来了。

母亲问父亲：是不是海利回来了？

门开了。门口站着小刘。他满头大汗地扛着一袋面粉，提着一袋米。

母亲惊奇地问：你是——？

小刘：阿姨，我是给你家送米和面的。

母亲：你怕是送错了，我们没有买米和面。

小刘：你女儿买的。

赵母向莉莉的房间喊：莉莉。

(画外音)赵莉莉：咋了，妈？

小刘满面笑容：这是莉莉已经买好的。

母亲：莉莉，你买了米和面了？

赵莉莉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小刘，不禁“呀”了一声。

小刘笑着说：莉莉，你要的面和米我送来了。

没等赵莉莉同意，小刘便一脚踏进门，将米和面放在鞋柜旁边。赵莉莉睁大了眼睛看着，不知所措。

小刘笑着对赵母说：阿姨您忙，莉莉再见！

小刘说完，转身往外走。

母亲：小伙子，你的米面钱没有拿。

小刘在楼道里答道：已经给过了，阿姨。

赵莉莉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做什么好，但是她怕母亲追问，跟着支吾道：钱——

小刘转身对赵莉莉招手说：莉莉，你给的那些钱刚合适，再不用给了。

小刘说完，转身下楼。赵莉莉追到门口时，已经不见他的踪影。赵母不知就里，以为这米和面真是莉莉买的，对小刘说：谢谢！

(画外音)小刘：不用谢，阿姨，再见！

31.市中心医院门口 日

晚上下班的时候，医院门口行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小刘在大门侧面的那棵柳树下面等着。他看见赵莉莉出了医院大门，便迎上去笑着说：下班了。

赵莉莉有些吃惊：你——

小刘觍着脸：我是来要我的米面钱的。

赵莉莉拉下脸：谁要你送米和面呢？

小刘：你不是说你要买米面去吗？我给你送来了，你还不高兴？

赵莉莉一面从包里掏钱，一面问：多少？

小刘：一千。

赵莉莉惊讶地：这么贵？

小刘平静地：我的米和面价钱都高。

赵莉莉带着商量的口吻：能不能便宜些？

小刘：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赵莉莉：什么事情？

小刘：陪我喝个咖啡。

赵莉莉：不行，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的现钱，我给你微信支付。

小刘：可是我没有微信。

赵莉莉：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家去取。

小刘：我害怕你逃走，我要跟你去。

赵莉莉：你要干什么？！

小刘觍着脸：不干什么，我就要求你答应我，陪我喝个咖啡。

赵莉莉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手表，无可奈何地：现在是6点半，只给你半小时时间。

小刘欢喜道：好好好。不要说半小时，就是半分钟我也高兴。

赵莉莉：去哪儿？

小刘：我的车在你们医院的停车场里，咱开车去星巴克吧。

赵莉莉：不行，那太费时间了。现在是晚上下班的高峰时间，路上拥堵，我们就到医院对面的栖栖咖啡屋去。

小刘指着医院斜对面问：就那个咖啡屋？

赵莉莉：就那个。

小刘鄙夷地：那是什么地方！一看外面，就知道没什么好的。

赵莉莉：我们常去，可以的。

小刘：好好好，听你的，你说可以就可以。

32.栖栖咖啡屋 傍晚

栖栖咖啡屋里客人不多，轻音乐悠扬舒缓。

赵莉莉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落座。小刘买单后，坐到她对面的位子上。他四周打量咖啡屋，用手指头在桌子上蹭了一把说：这是什么地方嘛！

赵莉莉扑哧笑了：这儿挺好的，我跟我们同事常来。

小刘举起带油渍的手指头给她看：你看，这就是你说的好。

赵莉莉：你使那么大劲儿擦，哪个桌子都不干净。

小刘：你到星巴克看看，人家那才叫喝咖啡的环境。我请你。

赵莉莉：你常去那儿？

小刘：也不常去，一个礼拜去六七回吧。

吧台上传：请7号取咖啡。

小刘起身取咖啡。他递给赵莉莉一杯，自己一杯。两杯咖啡冒着热气。赵莉莉拿起小勺子搅动里面的咖啡。

小刘抢过她手中的勺子替她搅动：这里面，再加一些冰糖就好喝了，咱再要些冰糖。

赵莉莉：我觉得这个可以了。你要的话只给你自己要，我不要了。

小刘取来冰糖：那怎么行。

赵莉莉：晚上我不怎么喝咖啡，喝多了睡不好觉。

小刘：你还有这个毛病？

赵莉莉：有。我们做护士的，晚上总是睡不好。经常有重病人，半夜三更来了要照顾。

小刘：你们护士真辛苦。

赵莉莉喝着咖啡，看了一眼时间：哟，我得走了，快半个小时了。

小刘很遗憾地：就这么快？还没有半个小时吧？

赵莉莉：我回迟了，我妈要问我。

小刘：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妈还管得那么严？

赵莉莉：也不是说有多严，但是回得太迟了，我妈还是要问的。

小刘：哦，是这样，那你爸呢？

赵莉莉：我爸没有我妈盘问得那么细，但是也是要问的。

小刘：那好吧，我开车送你。

赵莉莉：不用了。

小刘：哎呀，这点儿面子都不给。走，我送你。从这儿到你们制造厂小区，要好长时间呢。现在又是下班的高峰时间。

两个人出了咖啡屋，一同走进医院大门。小刘的崭新的宝马车停在前面的停车场里。两个人上了车，徐徐开出停车场。

33.赵莉莉家的小区门口 傍晚

小刘的宝马车开到制造厂小区门口。小刘继续往里开，赵莉莉拦住说：不进去了。

小刘：为什么，就这么一步路了。

赵莉莉低声说：我不想叫人看见。

小刘：管他呢，你又没有偷人，怕什么？

赵莉莉扑哧笑了：是没有偷人，但是你还是不要进去。

小刘：好好好，听你的。

小刘停住车。

赵莉莉下车：我走了。

小刘：再见！明天早上我接你。

赵莉莉：不用了。

小刘：就这么说定了。

赵莉莉继续走着，没有回头。小刘打开车窗，透过车窗往小区里面张望，看见好多小学生背着书包从小区门口进去，许多下班的人提着菜，拎着包，匆匆走进小区。小刘看到莉莉拐过楼角后，才发动车子离开。

34.赵莉莉家的小区门口 晨

第二天早晨，赵莉莉家的小区门口，人们行色匆匆。小刘的车在小区门口等赵莉莉。赵莉莉从小区门口出来。

小刘打开车门对赵莉莉说：上车。

赵莉莉：不用了，谢谢！

小刘：我顺路。

赵莉莉：真的？

小刘：我能骗你吗？亿达集团总部就在你们单位附近。

赵莉莉：亿达集团？

小刘：对，亿达集团。你不知道，实话告诉你，那就是我家的。

赵莉莉用惊愕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小刘：哦？

小刘：真的，不骗你。

赵莉莉不好意思地：真的不用了，谢谢！

赵莉莉万万没有想到小刘家里这么富有，她继续往前走。小刘把车开到她跟前，隔着窗子朝她喊：莉莉，上来。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小刘低声地：就这一次，行不行？

赵莉莉脸红了，钻进了开着的车门。车子向市中心医院方向开去。

35.市中心医院呼吸科楼下 日

小刘的车停到市中心医院呼吸科楼下。小刘看着赵莉莉下车走进大楼，才开车走了。

36.呼吸科护士办公室 日

今天是赵莉莉的生日。赵莉莉来得很早。张小常也来得很早。

张小常买了一束花献给赵莉莉：生日快乐！

赵莉莉没有正眼看张小常，面有为难之色，用极其平静的口吻说：谢谢你！

张小常：晚上我请你到外面吃饭，庆贺你的生日，好吗？

赵莉莉：谢谢！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事情。

张小常碰了钉子，脸上很失望。赵莉莉进了里间屋子。这时，一个护士远远走来了。张小常抱着他的花，匆匆地、讪讪地离开了护士办公室。

37.市中心医院内科住院部 日

赵莉莉的母亲住院了。她躺在床上挂着吊瓶打针。赵莉莉和父亲在旁边伺候。

赵莉莉：妈，你想吃点儿什么？

赵母语气微弱：我什么都不想吃。

赵莉莉：你想喝点儿什么？

赵母：啥也不想喝。

赵莉莉：你已经两天没喝了，总得喝点儿啥。奶子这几天你也没喝，这样下去不行。

赵母：那就来个奶子吧。

赵莉莉起身要去买。赵父向赵莉莉说：盒装的那种好一些。

赵莉莉：知道了。

赵莉莉的电话响。

(画外音)小刘：喂，莉莉，你下来帮我提一下东西。

赵莉莉：知道了。

赵莉莉离开病房，她刚到门口，迎面碰上张小常。张小常提着一箱奶子，捧着一束花。

张小常：莉莉，阿姨好些了？

赵莉莉很不情愿地：好些了，谢谢你！

张小常：好些了就好。

赵莉莉：你来这儿干啥？

张小常：阿姨住院了，我来看望一下。

赵莉莉撒谎道：谢谢你！可是她现在刚睡着，医生说她需要静养，别人不宜打扰。

张小常讪讪地站着。赵莉莉一转身下楼去了。

38.市中心医院停车场 日

小刘的宝马车停在停车场。他打开后备厢，里面大包小包、大盒小盒的，都是营养品。

赵莉莉：你说你晚上过来，现在怎么来了？昨天晚上，你一晚上陪着没睡觉。

小刘殷勤地：住院的是我的丈母娘，我不来行吗？

赵莉莉嗔怪地、撒娇地：去你的。

小刘：再说，你也熬了一晚上，我过来跑跑腿，你就少跑路。

小刘边说边取后备厢里的东西。

赵莉莉：呀，这么多东西。

小刘：不多。病人最需要滋补，这些都是高级营养品，营养价值很高。这几包大的我提，那两包小的你提。

39.市中心医院呼吸科楼下 晨

小刘开车送赵莉莉上班。到了市中心医院大楼下面，赵莉莉下了车走进大厅，看见张小常正往电梯跟前走。

张小常偶一回头，看见人群里的赵莉莉，赵莉莉装作没看见，没有跟他说话，穿过人群走向电梯。张小常慢慢走向电梯间，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40.栖栖咖啡屋 傍晚

栖栖咖啡屋，放着悠扬的轻音乐。几张桌子上，坐着几对年轻人。他们一面说话，一面悠闲地喝着咖啡。身穿牛仔服的赵莉莉来到咖啡屋。她先到吧台要了两杯咖啡，然后在一张桌子前落座。本来就漂亮的赵莉莉，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吧台呼叫：11号请取咖啡。

赵莉莉应声前去取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到自己面前，一杯放在对面。赵莉莉坐下来等张小常，举起胳膊看了看表，轻声说：还有十五分钟。

41.张小常住的出租屋 傍晚

张小常的母亲在客厅的小板凳上做针线活儿。

张小常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打扮。床上堆放着他刚换下来的零零乱乱的衣服、袜子等杂物。新衣服穿好了，他拿起梳子，对着旧衣柜里面的那面镜子，一面笑一面梳头，很是兴奋的样子。梳完头，他出了卧室。

张母看见他穿的新衣服和刚梳过的头发，很小心地问：你要出去？

张小常笑着说：出去。

张母笑着问：你这时候出去，单位上有事情？

张小常面有喜色地说：没事情，去见一个同事。

张母：就那个李医生？

张小常：不是，是一个女同事。

张母：女同事？

张小常：对，女同事。就姓赵的那个护士。

张母：赵莉莉？

张小常：对。

张母听了，心里有些会意，因而脸上很是高兴。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走过去替他整理衣服：你看，你这领子有些皱巴。

张小常：行了行了，就这样了。

张母：你出去见人，穿着要工整，不能邋里邋遢的。

张小常：行啦，妈。

张母半开玩笑地说：莉莉是个好姑娘，你要是能娶回来这样一个姑娘，真是我们前世里修下的福。

张小常笑着说：再见，妈。

张母：再见！

张小常已经走到门口，母亲在后面说：要好好招待人家，啊。

张小常：知道啦，妈。

42.栖栖咖啡屋 傍晚

赵莉莉坐在椅子上等张小常。她在那儿不住地看看手表，又看看门外，似乎有些焦急、不安。面前的两杯咖啡还冒着热气，但是那热气的浓度显然比不上以前了。她看见连续进来的几个人都不是张小常，脸上有些不耐烦。

张小常进来的时候，赵莉莉正在低头看手表，没有看见他。张小常笑着走向赵莉莉，十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赵莉莉有些勉强、难为情地说：哦，你来了，我怎么没看见？

张小常笑着说：你没有看。

赵莉莉：我一直看着呢。

张小常：你一直看着，那怎么没有看见呢？我是不是来迟了？

赵莉莉看了看表说：没有，还不到7：30。

张小常很高兴地说：没迟就好。

张小常在赵莉莉对面的椅子上落座了。他看见冒着热气的咖啡，不好意思地说：呀，你怎么要上了？

赵莉莉：怎么，我不能要吗？

张小常：能要能要。我的意思是，应当我要。

赵莉莉垂下眼睛，严肃、认真地：我要更合适。

张小常有些奇怪：为什么？

赵莉莉不是不明白张小常的意思，不过，她不想喝他的咖啡，她要让他彻底明白：你用不着追我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我要也没错。

张小常：为什么？

赵莉莉：不为什么。

赵莉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

张小常很不理解地：怎么不好意思了？

赵莉莉坚定地、果断地，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几年，你一直对我很关心，我很感谢你。

张小常像没有听明白一样：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莉莉坚定地、果断地：我感谢你！我实在对不住你，请你原谅！

张小常终于明白了，他像霜打的叶子一样，顿时蔫了下去。他们俩都陷入沉默。好长一段时间后，赵莉莉才开口：其实，你人很好——

张小常猛然抬头，伸手阻拦道：你别说了。

赵莉莉站起身，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窗外：我还有点儿事，我先走了。

张小常很痛苦地、低声地：你走吧。

赵莉莉走了。噔噔噔的皮鞋声，一路响着出去了。桌子上的两杯咖啡，还散发着淡淡的雾气。张小常眼神呆滞，两个胳膊肘撑着桌子，渐渐地，快要趴下了。

43.小酒馆 夜

小酒馆里已经剩下不多的几个人。一个服务生正拿着拖把拖地，另一个服务生手拿着抹布抹桌子。张小常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不停地喝酒，酒瓶底部只剩下一点儿酒了，他的脸红得像关公。

44.张小常住的出租屋 夜

墙上的表嘀嗒嘀嗒响着，指针指到凌晨1点钟。母亲还没有睡，在床沿上坐着打盹。她跟前，是一只未完成的鞋子，还有锥子、线头等。很显然，母亲在等儿子回来。

门开了。母亲从蒙眬中惊醒了。

张小常跌跌撞撞走进来。门口一只拖鞋绊住了他，他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差点儿摔倒。

母亲惊问：你怎么了？

张小常没有回答，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卧室。

母亲怜惜又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45.万豪歌舞厅门口 夜

小刘和赵莉莉去歌厅唱歌。之后，小刘拉着赵莉莉的手，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迈步出了歌厅。小刘的皮鞋锃亮，手腕上的那块金表，在周围灯光的映射下闪闪发亮。赵莉莉面带微笑，一脸春风，旗袍亮丽，皮鞋闪亮。两个人上了小刘的车，驶离歌厅。

46.万豪歌舞厅旁边的小酒馆 夜

张小常跌跌撞撞地从隔壁出来。他刚一出大门，就扑通一声跌倒了。张小常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着。小酒馆的服务生听见后，跑出来将他扶起来。

服务生一：这人又喝醉了。

服务生二：跌伤了。

小刘和赵莉莉正经过张小常身边。小刘看了一眼，认出张小常，对赵莉莉低声说：这是你们科室的张医生。

赵莉莉探头看了一眼，认出张小常，但是并没有理会，而是赶紧转过眼睛。

小刘：是不是？

赵莉莉故作漫不经心地：好像醉了。

小刘：他酒量不行吗？

赵莉莉低声地：不知道，我们走吧。

小刘驾车离开了。

服务生一问张小常：你家在哪儿？

张小常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着。

服务生二拨打120救护车：这人一定受伤了，得送医院。

不久，一辆120救护车呼叫着开来了。

47.市中心医院骨科病房 日

张小常睡在病床上，脸上、腿上受伤了，医生做了手术。张小常因为失恋，心情郁闷，变得不愿意说话。他不吃药。他的主治医生方欣看到这个情况后，很是同情，经常劝导他。

方医生查完房对张小常说：你腿上的伤恢复得很慢，你要调整心态，心态好伤会好得快一些。

张小常目光呆滞，躺在病床上不言不语。

方医生：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48.市中心医院骨科医生办公室 日

方医生对张小常的母亲交代张小常的病情。

方医生：阿姨，他的伤不轻，但是恢复得很慢，这与他的心情有关。你再跟他好好说一下。

张母含泪点头：谢谢方医生！

49.市中心医院食堂 日

食堂里吃饭的人很多。张小常的母亲提着饭盒，攥着饭卡，在食堂里张望。显然，老人家不会打卡买饭。方医生来食堂吃饭，看见了她。

方医生：阿姨，你要买饭？

张母举起饭卡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想买饭，可是这个怎么用？

方医生：来，我帮你。

方医生接过她手中的卡片和饭盒，到窗口跟前买了饭。

张母颤巍巍伸手去接。

方医生：阿姨，这会儿电梯上人多拥挤，你不好提，我帮你提上去。

50.张小常的病床前 日

张母：感谢好心的方医生！

方医生：不用谢，阿姨。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说一声，我帮你做。

张小常对方医生：谢谢你！

51.市中心医院院子里 日

张小常和母亲在院子里散步。张小常拄着拐棍走。母亲陪着他走。母子俩到了花园栏杆旁，倚着栏杆坐下。张母远远地看见方医生，向她打招呼：方医生好！

方医生：阿姨好。

张小常笑着向她点头：谢谢方医生！

方医生问张小常：现在好了？

张小常：好多了。再有几天，就可以上班了。

方医生打量了一下他：你的气色也好多了。

张母：感谢方医生！

方医生：不用谢，阿姨，再见！

张母、张小常：再见！

方医生走远了。

张母对张小常：这个医生人很好。你好了，得好好感谢人家！

52.栖栖咖啡屋 日

栖栖咖啡屋里坐着好多男男女女。小刘和赵莉莉在一个靠窗的桌子跟前坐着。面前是两杯咖啡，冒着热气，旁边摆着好多零食。赵莉莉拿起勺子搅动咖啡。小刘掏出一包中华烟。

赵莉莉伸手拦他：你又要抽烟？

小刘：听你的，不抽了。

赵莉莉：烟有什么抽头嘛。

小刘：这话你就说错了。男人不抽烟行吗？我问你，你们女的不化妆行不行？

赵莉莉：抽烟是抽烟，化妆是化妆，两码事儿。

小刘很正经地：咱不说抽烟了，我问你，你哪天有时间？

赵莉莉：我也说不上，

小刘：我要订机票，现在正是去欧洲旅游的好时节。

赵莉莉：我最近很忙，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小刘：过一段时间？你说的一段时间，到底是多长时间？

赵莉莉想了想：再等两个月吧。

小刘：两个月？那太长了。

赵莉莉：可是最近单位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以后去不行吗？

小刘：不行，我爸要去欧洲考察，到时候我和我妈都去，你也得去。

赵莉莉：哦，这样？

小刘：你以为呢？

赵莉莉：那——

小刘：是请假还是调休，时间你看着安排。可不要到时候又顾不上了。

53.玫瑰家园 日

玫瑰家园是本市新修建的最豪华的小区。气派的大门，几十栋崭新的楼房，远远看起来与周围的小区大不一样。

小刘开着奔驰车进了小区大门，一路沿着铺满石子的小径蜿蜒向前，最后在一个二层楼前停了下来，这里是这个小区的别墅区。

小刘和赵莉莉下了车。小刘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大踏步走进去。赵莉莉也跟着进去了。

小刘指着屋里的沙发、床、餐桌、椅子等家具，向赵莉莉介绍：这都是名牌货，是我妈精心挑选的。有几样是在家具城选的，大多数是从上海订货发过来的，你看怎么样？

赵莉莉一面看一面说：可以，就是电视还没有。

小刘：电视你不是说你要选吗？我就等你选呢。

赵莉莉：那是我跟你开的玩笑。阿姨选的，我想一定不错，就让阿姨选一台。

小刘：我妈说了，电视就让你选。

赵莉莉看着电视墙，目测着墙体的大小：让我先看看这墙体的大小再说。

小刘：你爱看电视，电视要买个最好的。我看兰州市面上卖的电视没什么好的，实在不成，跑一趟广州或者上海。

赵莉莉：这也未必。广州、上海有的，兰州说不定也有。

小刘：你又怕费事，是不是？你怕费事就我做主。

赵莉莉：那你看着订吧。

小刘：60英寸松下的，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回去就下单。

54.栖栖咖啡屋 日

栖栖咖啡屋里音乐悠扬。在靠窗子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两杯咖啡，几碟小吃。赵莉莉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小刘坐在她对面，正盯着她看。

赵莉莉笑着问：你看什么？

小刘：看你。

赵莉莉撒娇地：你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小刘：怎么，我的老婆我不能看吗？

赵莉莉嗔怪地：去你的。讨厌。

小刘：谁讨厌？你才讨厌呢,我的老婆我还不能做主？

赵莉莉撒娇地伸手抓他：你再说，你再说。

小刘讨饶：不说了，不说了。

赵莉莉收回了手。

小刘向四面看了看：比起星巴克来，这儿的环境简直不行。星巴克那才叫有品位，知道不？(他又往赵莉莉的杯子里加了一勺伴侣)你尝尝，现在更好喝了。

赵莉莉：不用了。

小刘欣赏似的望着她：你说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赵莉莉：最近我们单位很忙，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

小刘：你们那单位，嘿，钱没挣多少，一天从早到晚就是忙。我已经说了，等我们结婚了，我可不让你再去这样的破单位上这样的破班了。一个月下来，钱没挣几个还三天两头加班，连个好觉也睡不成。你看，你的眼角都熬成啥样子了。

赵莉莉：按照你的说法，世上没有护士这一行了。

小刘：你还不承认，是不是？

赵莉莉：我承认，但是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小刘：我妈说我爸已经找好人了，把你直接调到市卫健委去。实际卫健委这单位我也不大同意你去。这种单位，就那么几个死工资。你想，你进去了能挣几个钱？依我看，你什么班都不要上了，就在家里待着。我家里三十亿的资产，还怕你没吃的。你在家里待得实在闷得慌了，亿达集团及下面好几个单位，你随便选一个到里面晃一晃，解解闷就行了。

赵莉莉笑着说：我天生是劳动的命，不上班我可真的闷得慌，我还是上班吧。

小刘：好好好，你想上你就上，我也不强迫你。不过，我是为你好，知道不？

赵莉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小刘：我们言归正传。你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赵莉莉：结婚？婚都还没有订呢。

小刘：好好好，那就先订婚。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订婚呢？

赵莉莉想了想：明年1月30日吧。

小刘惊讶地：明年？那都什么时候了？

赵莉莉掐指算着给他看：你以为还远得很吗？今天已经是八月五日，距离那时不到半年时间了。

小刘掐指一算，高兴地：咦，真的不到半年了。咱们拉个钩，一言为定，再不能变卦了，好不好？

赵莉莉：要是没有别的干扰的话，当然可以。

小刘：你为什么要选择1月30日呢？

赵莉莉故作神秘地：这个不告诉你。

小刘急切地：为什么？

赵莉莉：不为什么。

小刘：你不告诉我，我不放开你的手。

赵莉莉：你不放开我的手，我更不告诉你。

小刘放开她的手：好好好，我放开你的手。

赵莉莉：你放开了我的手，我就不告诉你了。

小刘伸手去抓她：你真会骗人。

赵莉莉求饶：别抓了，别抓了，我说，因为1月30日是我22岁生日。

小刘：咦，原来这样，那就更好了。

55.玫瑰家园 日

小刘和母亲从欧亚商厦采购了订婚物品后，开着一辆皮卡车回来，皮卡车厢里装满了东西。车子停到那套豪华别墅前面。小刘母子俩和他们家的帮佣小赵、杨嫂大包小包地往下面搬运东西。

母亲：六儿，你给莉莉打个电话，叫她下班了过来一趟，看看咱们今天买的这些东西，她喜欢不喜欢。

小刘：看什么，还没有买全呢，等买全了再看也不迟。

母亲：买全还早着呢，首饰一样还没有买呢。就看一下今天买的这些东西。

小刘：我管保她一定喜欢的。妈的眼力错不了，这一点我相信。

母亲：我不是不相信我的眼力，我是要给她一个惊喜。我们娘儿俩今天买的，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小刘：那自然。

母亲：你叫她抓紧在网上看一下首饰的颜色、样式。过几天，你爸要去法国，我也过去，到那边再给她买些东西。听说那边的金戒指、金项链都好，那边的衣服也好，也准备买几件。

小赵和杨嫂把东西搬到屋子里了。小刘和母亲也进了屋。客厅里已经摆满东西。母亲指着一个卧室说：这儿没地方搁了，放卧室里吧。

小刘：卧室里也很多了。

母亲：下次来了，放到隔壁去，这儿实在放不下了。

小刘：就给莉莉爸妈准备的那间房子里？

母亲：对，你没看，这儿已经放不下了吗？

小刘：那地方也大，200多平方米，很宽敞的。

母亲：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你爸回来说，海利的工作，韩总已经答应了。

小刘高兴地：是吗？

母亲：但是具体上班的时间他没有说，大概是过完年。

56.市中心医院食堂 日

方医生去食堂吃饭的路上，看见张小常在前面瘸着腿走。张小常快要上台阶时，伸手去够前面的铁栏杆，显然，他自己不方便上去。方医生赶紧走几步，从后面扶住了他：小心。

张小常转过身看见方医生，笑着说：谢谢！

方医生：好多了？

张小常：好多了。

他们一起进了食堂。

方医生：你坐这儿，我帮你打饭。

张小常感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方医生：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你坐。

张小常坐着。方医生去打饭。他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但是谁都没有说话。吃完饭，他们一起出了门，到了路口。

张小常：谢谢你！哪天请你喝咖啡。

方医生：你客气了。

张小常：真的，我妈一直惦记着你，要我一定请你。

方医生：谢谢阿姨！

57.栖栖咖啡屋 日

张小常、方医生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喝咖啡。

方医生：阿姨怎么没有来？

张小常：我妈喝不惯咖啡，不想来。

方医生：哦？

张小常：我妈叫我把你招呼好，你多喝点儿。

方医生笑着说：谢谢阿姨！我看，阿姨身体还好。她多大年纪了？

张小常：再有一个月，就整七十五了。

方医生：哟，真好。你请我喝了咖啡，改天，我请你和阿姨看电影？

张小常笑着说：好啊。

58.万达电影院 夜

方医生本来要请张小常母子俩看电影，但是张母没有来。他们到电影院时，电影还没有开始演。他们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

方医生：阿姨怎么没有来？

张小常：我妈不爱看电影。

方医生：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请看电影了，我请个别的。

张小常：这就很感谢了。

灯光下，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59.张小常住的出租屋 夜

张小常住的出租房里，地上拖得很干净，屋子里也收拾得很整齐。墙上那个大钟嘀嗒嘀嗒响着。母亲和张小常在小客厅里，把张小常这几天买的和(方医生)方欣订婚的东西，仔细整理了一下。整理好了之后，母亲收拾着睡去了。张小常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小常给方医生发微信：亲爱的，刚才盘点了一下，我们订婚的那些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

方欣：那就好，早点儿休息。

张小常：好的。

张小常回复了方欣之后，便去翻阅医学资料去了。他的桌子上，摞满了各种医学资料。

母亲睡了一阵儿后醒来，看见儿子的房里亮着灯。

母亲披衣下床，到张小常的门前说：常儿，时间很晚了，睡觉吧。

张小常：知道了，妈。

母亲：那我睡去了。

张小常：你睡去，妈，我过一会儿再睡。

母亲带上门，睡去了。

60.张小常住的出租屋 日

张小常下了夜班后回来了。母亲做的饭，已经摆在桌子上。他吃了之后便去休息了。他刚躺在床上，手机微信响了。他拿起来看，是呼吸科公务群里发的有关武汉肺炎的报道。

张小常看着看着，惊讶地：呀，比昨天又新增了这么多。

张小常的脸上现出不安的神色。他放下手机，头放到枕头上，陷入沉思。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又响了。呼吸科群里转发来一条信息：各位医生、护士，武汉疫情迅速蔓延，全国人民积极支援，我省也积极行动。为了支援武汉，我院决定派一批医生、护士，前去帮助武汉人民渡过难关，请有意愿去的同志到医务科报名。

张小常放下手机，下了床，找了件衣服穿上后，开门出去。

母亲看见了问：你要出去？

张小常：我出去一下。

母亲：小心地上湿滑，你那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张小常：知道了，妈。

61.市中心医院医务科 日

张小常瘸着腿，推开了医务科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两位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整理文件，打印表格。

工作人员：你好！

张小常：你好！

工作人员：你有事吗？

张小常：我是来报名去武汉的。

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份表格：你先填表。

张小常：报名的多不多？

工作人员：你是第一个。

62.小刘的宝马车里 日

单位有好多护士都报名志愿支援武汉，赵莉莉也报了名。小刘接她的时候，赵莉莉告诉小刘：亲，我今天报名了。

小刘惊奇地：报什么名？

赵莉莉：去支援武汉，武汉疫情非常严重。

小刘惊讶地看着她：你疯了？

赵莉莉：咋了？我们单位好多护士都报了名。

小刘：你那叫送死，你知道不？

赵莉莉：怎么叫送死？那么多的人都想去支援。再说，防护措施到位的话，还是比较安全的。

小刘：什么安全！武汉那么多医护人员都感染了，你听说过没有？难道他们都没有采取防护措施？

赵莉莉怔住。

小刘非常急切地：你赶紧跟报名的人说一下，不要去了。

赵莉莉：可是表格已经送上去了。

小刘催她道：送上去也能要下来，赶紧去。

赵莉莉嗫嚅着：我……

小刘果断地：你什么？赶紧去。你去了就是不被感染，我也会发疯的。你不知道我多么爱你。我离不开你，一天都离不开！

赵莉莉：可是，我是一名护士。

小刘转过脸来，威胁地吼道：你不去？你真不去的话，我这就跳黄河去。

63.一组镜头

张小常住的出租房里，母亲一面擦眼泪，一面帮张小常收拾行李。方医生也在一边帮他整理箱子。张小常从母亲手里接过食品，从方医生手里接过衣服，往皮箱里装。

一个很大的会议室里，挂着“欢送援鄂医护人员”的横幅。几位领导模样的人在台子上讲话。下面坐着不少人。张小常也在其中。

兰州中川机场的停机坪里停着几架飞机。其中一架飞机上挂着横幅“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武汉加油。”

张小常穿着白色防护服，推着箱子，跟在队列里向飞机走去。

64.赵莉莉家 日

电视里播着武汉疫情的最新报道。赵莉莉父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上的表情十分沉重。

赵母叹息：怎么这么严重！

赵父表情严肃，心情沉重，没有言语。

赵母：千万不要传到咱们这里。

赵莉莉回家了。她一进屋就掏出一个塑料包递给母亲：妈，这是我买的口罩。

赵母：买这么多？

赵莉莉：这里面是十包。

赵父：十包？买那么多干吗？

赵莉莉：外面在抢购。我今天从护士办要了两包。刚才路过药店时，又买了八包。

赵父：用得着这么多吗？

赵莉莉：用得着。以后海利上班，天天要戴口罩。你们俩出门也要戴上口罩。这次这个病是很危险的，传染性很强。

赵父脸上很沉重。

赵莉莉：现在人人都要求戴口罩，不戴口罩，不让坐公交车，不让进超市。

赵母：我看电视上报道的这些很吓人，这病怎么这么厉害？

赵父：这跟那一年的非典一样。

赵莉莉：就是，很厉害的。

赵父忧虑地转向赵莉莉的母亲：我看咱家这米和面也得备些了。你还记得非典那一年抢购板蓝根和食盐的情景吧？

赵母：记得。莉莉，你张阿姨、崔阿姨今天从超市里买了不少米面油呢。

赵父：前一次小刘买的米面还有一些。

赵母：就是有，也得再买些。而且得抓紧时间买。

赵父：就是。

赵母：莉莉，遇到这种病，你们医院里的医护人员更该小心了。

赵莉莉向父母亲说：你们别太怕，只在湖北和湖北附近的一些省份有，咱们这儿没有。

赵父：没有，也得小心。这种病传起来是很快的，谁能保得住咱们这儿不传来呢。

65.张小常家住的出租屋 夜

屋子里，灯光下，张小常母亲一个人在炕沿上坐着。缝补的衣服放在一边，针线笸箩也放在一边。桌子上的水杯里有水，但是没有热气。一部老年手机放在跟前。她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窗外。外面下着雪，纷纷扬扬。

电话响了。张母接起来问：常儿吗？

(画外音)张小常：是我，妈，你好吗？

张母一面擦眼泪一面高兴地：我好，你也好吗？

(画外音)张小常：你放心，妈，我很好。

张母：你吃了没有？那儿冷不冷？

(画外音)张小常：我吃了，这儿不冷。

张母：赶紧休息去，记着多喝奶子。

(画外音)张小常：知道了，妈，你也早点儿休息。

66.赵莉莉家 日

门铃响了。赵母开了门。小刘在门外，手里提着一桶油，后面跟着的粮店伙计肩上扛着两大袋面。

小刘：阿姨。

赵母：哟，小刘，快进来。

小刘：阿姨，我买了几袋米、面和清油。

赵母：哟，真是费心了。

小刘：阿姨说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

小刘和粮店伙计把面和油放下，转身往外走，小刘也跟着往外走。

赵父疑惑地问：怎么就走？

小刘：米面下面还有呢，他一个人扛不上来，我帮他扛扛。

赵父笑道：这孩子。

小刘：外面的人都在抢购米面油，我也抢购了一些。

赵母：喝口水了再去扛。

小刘：扛上来再喝，阿姨。

小刘和粮店伙计转身出去了。

赵母向赵父笑吟吟说：小刘这孩子，真是太细心了。

赵父：莉莉还说他是有钱人家宠着惯着的孩子，什么都不会干。这不，他啥都会干嘛。

赵母一面和赵父往厨房里放米和油，一面说：我的莉莉找这么一个勤快的女婿，家里又这么富有，真是前世里修下的福气。

赵父：可不是嘛。我们几辈子都是普通人家，咱两口子这么多年，也是平平淡淡、节衣缩食过日子。想不到，莉莉有这么好的命运。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67.一组镜头

大街上挂着横幅：湖北来兰人员必须主动登记。

大街上，车辆、行人很少。

大街上的广播里，播放着防疫常识及有关法规。

社区工作人员穿着工作服，正在忙着封堵小区。

超市里，人们在排队买东西。他们戴着口罩，面无表情。

医院门口，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及保安，正在测量、检查要进入医院的人的体温及证件。等待检查的人排成了队列。

市中心医院的门诊大厅里，空荡荡的见不到几个病人。挂着隔离病房牌子的门口，几个护士忙碌着。

医院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个身穿隔离服、戴口罩的医生，正在紧张地开会讨论。

68.赵莉莉家 日

赵母在卫生间洗衣服。赵父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兰州市输入一例，是从武汉探亲回来的。

赵父很是恐慌地向赵母说：兰州也有了。

赵母：什么？

赵父：新冠肺炎兰州也有了。你听，电视里说着呢。

赵母举着两只湿漉漉的手，从卫生间里出来，惊愕地问：是吗？！

69.武汉中心医院 日

武汉中心医院，病人十分拥挤。每个病房都满满的，每张床上也都是病人。很多穿着隔离服的医生、护士来回忙碌。

张小常穿着隔离服，额头上沁满了汗珠，只有一双眼睛在口罩上面闪烁着。

70.武汉某宾馆 夜

张小常走进宾馆房间后掏出手机看。兰州中心医院呼吸科公务群跳出信息：这是我市首例新冠肺炎病人，请全院医护人员高度重视。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防护。

张小常发微信给同事李医生：咱们医院也有新冠肺炎了？

李医生：有了。

张小常：啥时候传来的？

李医生：昨天晚上来的，我们都忙了一夜了。

张小常惊讶、关切地：多保重！

李医生：你也多保重，谢谢！

71.小刘家 日

小刘家豪华的厨房里，杨嫂正在忙着炒菜。几盘菜已经端上桌子。刘母在桌子前准备吃饭。小刘在沙发上看手机。

杨嫂又端上一道菜：菜齐了。

刘母对小刘：快吃饭。

小刘坐到母亲对面：来了。妈，我爸问没问海利上班的具体时间？

刘母：你爸最近很忙，没顾上问。不过你爸说，韩总答应的事情尽管放心。

小刘：但不知道他啥时间可以上班？

刘母：我叫你爸哪天有时间再落实一下。唉，你爸这几天太忙，年底公司事情很多，市上还有些会议，你爸也得参加。

小刘的微信提示音响了。小刘拿起来看，是赵莉莉发来的微信：昨天晚上我们医院里来了一位新冠肺炎患者，全院高度紧张。你出门要小心，并告诉叔叔阿姨也要小心。

小刘恐慌：啊！

刘母：你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小刘将手机微信给母亲看：妈，你看，这是莉莉发来的。

刘母凑过去看。她看着看着，恐慌的神色从脸上渐渐流露出来：儿子，我看报道上说，武汉那边接触过病人的医护人员，好多感染了这种怪病。你告诉莉莉，这段时间她可得十分小心。

小刘：知道了。

刘母：今天你别去接她了。

小刘：可是我已经跟莉莉说了，晚上要去接她。

刘母：你就说你晚上有事情，去不了。

小刘盯着母亲看：这……

刘母也盯着儿子看：你看什么？！尤其护士，更容易感染。

小刘很不情愿地点头：知道了。

刘母：你叫她马上不要上那个破班了。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还那么危险。你叫她回家隔离半个月，我们给你们订婚。订婚之后早点儿把事情办了。

72.小刘的卧室里 日

小刘拿起手机给赵莉莉打电话，无人接听。

小刘：莉莉真是，干这样一个破工作，还担这么大风险，值得吗？

小刘又给她打微信视频，也没人接。

小刘又拨打赵莉莉的电话，电话通了，但还是无人接听。

小刘扔下手机：她怎么了？难不成又去病房里护理病人去了？她这个破工作，真是糟糕透了。

他扔下手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两眼望着窗外发呆。

电话响了，是赵莉莉打来的，小刘很高兴：莉莉，你在干啥？怎么不接电话？

赵莉莉：我又去了一趟病房，怎么了？

小刘嗔怪而又欣喜地：你这工作真让人揪心。

赵莉莉：你不知道，今天我们全科的医护人员又忙了一天，都在全力救治那个病人。

小刘：那不累坏你了？

赵莉莉：累也没办法，大家都这样干着呢。

小刘：你明天别去了，我叫我爸马上把你调到卫健委去。

赵莉莉：那怎么行，我是一个护士。再说，就是调动工作，也得等这次疫情过了再调。

小刘：我妈叫你别去上班了，在家里隔离一段时间后，我们订婚，订了婚之后就办事儿。

赵莉莉：那怎么行？

小刘：那怎么不行呢？我看就这么办。

赵莉莉：我以前说了，结婚之后，我还是要去上班的。

小刘：可是你这班太危险了。

赵莉莉：可是我是一名护士。

小刘：好了好了，不说了，谁不知道你是护士。

赵莉莉：那叫我说什么呢？

小刘不耐烦地：好好好，别说了，今天晚上我有事，不来接你了。

赵莉莉：我正要告诉你，我们接触过病人的医护人员，都必须自我隔离。不回家，就在单位待着。

小刘：啊！

赵莉莉：这是规定，因为怕传给其他人。

73.赵莉莉家 傍晚

赵父、赵母在家里等莉莉和海利回家。厨房的案板上，堆着切好的菜。米饭在锅里冒着热气。电视里播着新冠肺炎的最新动态。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赵莉莉打来电话。

赵母接听电话：莉莉。

(画外音)赵莉莉：妈，你们别等我了，我晚上不回来。

赵母：为啥？

(画外音)赵莉莉：单位有事情，回不了。以后好多天之内，单位都很忙，我一直不能回来。

赵母惊讶：啊？！

(画外音)赵莉莉：妈，你告诉我爸和海利，出门戴好口罩。你们俩没事儿的话，就不要出门了。

赵母忧虑地：知道了。

挂断电话，赵父和赵母对看了一眼。

赵父：是不是因为这种病……

赵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想一定是了，唉！

74.小刘家 日

小刘的微信提示音响了，小刘拿起手机，看到赵莉莉发来的微信：我们医院的一位医生、一位护士好像感染了新冠肺炎，现在正在隔离观察。你出门时一定戴好口罩。告诉叔叔阿姨，出门也要戴好口罩。

小刘看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十分担忧。

刘母看到儿子脸上神色异常，问道：儿子，你怎么了？

小刘：莉莉来微信。

刘母：她说什么了？

小刘给母亲看手机，刘母脸上也变得青一阵紫一阵的。

刘母：怎么这么快？

小刘：真是太快了！

刘母：她还好吗？

小刘：她还好。

刘母忧虑地：她千万不要感染上了。

小刘：我叫她不要上那个破班了，她就是不听。这怎么办呢？

刘母冷冷地：怎么办？我看不好办。

小刘：就是。那天我对她说，你上这破班挣不了几个钱，辛苦不说，还这么危险，别去了，但她就是不听。

刘母：这可是不得了的病。新闻上你没有看见吗？这种病在空气里就可以传染的。她们这些护士，很有可能被感染。那一年的非典，感染的护士很多。这一次，武汉也有许多医生护士被感染了。

小刘惊讶、恐惧地看着母亲。

刘母心一横，果断地向儿子命令道：从今以后，你跟莉莉绝对要保持距离。

小刘无奈地点了点头。

75.武汉某宾馆 日

张小常进了客房，脱了防护服，打开手机，看到兰州市中心医院呼吸科公务群里的一条微信：各位医护人员请注意，大家既要全力救治病人，也要加强自身的安全保护。

张小常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了？

张小常给李医生发微信问：怎么了？

(画外音)李医生：我们科室里一名医生、一名护士疑似感染了新冠肺炎。

张小常惊奇地：真的？

(画外音)李医生：真的。

张小常急切地：都是谁？

(画外音)李医生：医生是赵哥，护士是袁姐。

张小常：其他人都好吗？

(画外音)李医生：其他人都好着呢。

张小常：你也多保重！

(画外音)李医生：谢谢！你也多保重！

张小常给方欣编发了一条微信：你多保重！

张小常翻出赵莉莉的微信名字，想给她发微信，但是又踌躇起来，最后把手机丢在一边，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过了几秒钟，他又拿起手机看赵莉莉的微信名字。最终他还是犹豫着没有给她发微信。

(闪回)张小常以前追赵莉莉时的情景：与赵莉莉一起工作，一起出去喝咖啡。

赵莉莉渐渐远离了他：远远看见了，便故意放慢了脚步，眼睛转向别处看。

小刘开车将她送到住院部下面，她下车。小刘在车窗里望着她进了大门后，这才开车离开。

赵莉莉和小刘一起，手拉着手在歌厅门前走。

张小常自言自语：这种病传染力很强，你可得小心。(闪回完)

76.市中心医院呼吸科 日

赵莉莉和另外几名护士穿着防护服，推着医用车忙碌着。突然，赵莉莉晕倒了。大家将她抬到病房里。一个医生过来拿出听诊器听，一个护士拿出温度计测量她的体温。温度计显示数字：38摄氏度。

医生：看这表象和温度，像是感染了新冠肺炎。

另外几位医生闻讯后，脚步匆匆地过来了，检查看视。

赵莉莉脸红耳赤，还咳嗽起来。

医生一：是不是劳累所致？

医生二：也许已经感染上了。

医生三：还是隔离起来的好。

几位护士将她推到写着“隔离室”字样的房间里。

77.市中心医院隔离室 日

赵莉莉一个人坐在床头上，脸色阴沉。她手里拿着手机，编辑微信。

她发给母亲一条微信：妈，我因单位事情多，任务重，未来十几天不能回家，请您和我爸自己照顾好自己。另外，给海利说一下，现在疫情很严重，叫他自己小心着。女儿莉莉。

她接着又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小刘。

78.赵莉莉家 日

赵父、赵母在沙发上看电视。赵母的手机响。赵母看到莉莉发来微信，她越看脸上越难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父：什么是怎么回事？

赵母：莉莉说，她单位任务重，未来十几天她不能回家，难不成她……

赵父怔怔地听着。过了好一会儿，他从老伴儿手里拿过手机，自己看。

赵父：十几天？女儿不会是……

赵母一面呜呜咽咽哭一面说：我闺女一定是感染上了，要不，怎么是十几天不能回家呢。

赵母赶紧给赵莉莉打微信视频电话。但是视频电话打过去，被女儿挂了。随后，看见女儿回了微信：这里人多嘈杂，不方便视频。

79.一组镜头

几个医护人员、社区人员敲开了赵莉莉的家门。

他们陪着赵莉莉的父母亲、弟弟，进了一部标有红十字字样的车。

他们进了隔离室。

80.小刘家 日

小刘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敲击键盘的声音啪啪啪响。

小刘的微信提示音响了。他拿起手机，看到赵莉莉发来微信：亲，我因单位防疫任务重，未来十几天不能和你见面，请你和叔叔、阿姨自己照顾好自己。出门一定要小心，记着戴好口罩。爱你的莉莉。

他看着看着，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来。他用手狠命地敲打着桌子。一个瓷杯子哐啷一声掉下来，碎了。在客厅的刘母听见后赶来了。

刘母：儿子，你怎么了？

小刘：莉莉说未来十几天，她因为工作繁忙，不能出来见人。

刘母思索片刻，冷冷地说：怕是感染上新冠肺炎了吧。刚才我看见我们的朋友圈里有人说，咱们市中心医院又有医护人员感染了。

小刘疑惑地：不可能吧。莉莉的护理技术那么高。

刘母：那怎么不可能呢。她们护士，每天接触病人。这种病传染起来是很快的，听说几秒钟之内就可以传给人。

小刘很伤心地：这怎么办呢？

小刘一拳头砸到桌子上，一只高档台灯哐啷一声掉到地上：这个赵莉莉，哎哎！

刘母：现在疫情这么严重，不要说赵莉莉，就是医学专家、教授，也会感染。

小刘：那怎么办呢？我还等着她来了订婚、结婚呢。

刘母：孩子，这样的关键时候，最要紧的还是自己。我们自己要是不小心感染了，那才叫难办呢。她嫁到我们家来，还愁没吃的，没喝的？可是她不听。

刘母忽然举起手，断然宣布：从现在起，你立刻与她断绝来往。以后，她就是恢复了，也不能来往。

小刘：可是妈，我非常喜欢莉莉。

刘母：孩子，感情是感情，人生是人生，两码事儿。

小刘：莉莉太好了，我太喜欢了。

刘母：她再好，你再喜欢，可是我们也得考虑我们的事情。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小刘痛苦地砸着桌子，大声吼叫：啊——

81.市中心医院隔离室 日

赵莉莉一个人坐在床头，不住地看看手机，又看看窗外。

赵莉莉从玻璃窗子里看见父母亲和弟弟，进了对面的隔离室。几位护士跟在他们身后。赵莉莉惊呆了，她捂着鼻子，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莉莉的微信提示音响了。她看到母亲发来微信：我和你爸都很好，你弟弟也好，你不用操心，好好工作。

赵莉莉回信：好的，妈妈，你们也都保重。

赵莉莉翻到小刘的微信名，但是没有看到新消息。

赵莉莉自言自语：他怎么老不回微信？

赵莉莉放下手机，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赵莉莉又翻到小刘的微信名，她看到的还是她前面发出去的那十几条微信：你好吗？

另外还有十几条打微信语音电话、视频电话留下的痕迹，都是：对方无应答。

她又发了一条微信：你怎么不回微信？你在干吗？你还好吗？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子跟前往外面看了看，回来又拿起手机，看到小刘还是没有新消息。接着，他拨通了小刘的微信语音电话，没人接听。她关了微信，又拨通了他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她又打开微信，翻到小刘名下，没看到新消息，还是只有她打给小刘的十几条语音、视频的痕迹：对方无应答。

她拿着手机，望着这些字迹、痕迹出神。过了一会儿，终于两肘撑着桌子，趴在那儿呜呜咽咽哭起来。

82.武汉某宾馆 日

张小常下班后进了客房，脱了防护服，拿出手机看到几条未读的微信。

(画外音)李医生的：张哥，你那边怎么样？你要小心。我们科室又有一位医生、一位护士进了隔离室。

张小常急切地：都是谁？

(画外音)李医生：一个是郝姐，一个是莉莉。

张小常脸上惊恐万状。他果断地给赵莉莉发了一条微信：你还好吗？

83.兰州市中心医院隔离室 日

赵莉莉正呜呜咽咽哭着，突然，微信提示音响了。她想一定是小刘的，忙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却看到张小常发来微信：你还好吗？

赵莉莉放下手机，用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嗷嗷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莉莉揭起被子，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拿起手机，翻到张小常名下，编发了一条微信：我还好，谢谢你！

(画外音)张小常：请坚持住！请保重！

赵莉莉回复微信：谢谢你！也请你保重！

84.武汉某宾馆 日

张小常给母亲、方欣发完微信，又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赵莉莉：放心静养，一切会好的。

赵莉莉回复微信：谢谢你！

85.一组镜头

(字幕)：十四天之后。

几位医生检查赵莉莉的身体。

几位护士给赵莉莉做各种检测。

赵莉莉看到各项检查结果全都一切正常之后，高兴得直流眼泪。

护士给赵父、赵母和弟弟做检测。

赵父、赵母、弟弟很高兴。

赵莉莉十分高兴地走出医院大门。

赵父、赵母、弟弟高兴地走出医院大门。

86.兰州市中心医院呼吸科会议室 日

许多医护人员戴着口罩坐在会议室里。主任医生向大家宣布：武汉的病情基本稳定了，我院支援武汉的医护人员将要回来了！

大家热烈鼓掌。赵莉莉在众医生护士中也鼓掌。她的脸上显得非常高兴。

87.赵莉莉家 日

(字幕)：十四天之后。

晚饭摆在桌子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赵莉莉：爸、妈，明天晚上，我回来得迟些，晚饭也不在家里吃了，你们吃饭的时候不要等我。

赵母：为什么？

赵莉莉：我和张姐、李医生几个，要请一个人到栖栖咖啡屋喝咖啡，晚饭也在外面吃。

赵父：请人？

赵莉莉：对。

赵母：你们请的是谁？

赵莉莉面带微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母亲：张小常。

赵父：哦，就你们科室的那个小伙子？

赵莉莉：就是。

赵母：他不是去武汉了吗？

赵莉莉：去了。不过已经回来了。明天，他隔离期满了，就要上班了。

赵父：哦，我想起来了，他就是照片里下巴上有痣的那个小伙子。

赵莉莉脸红了，羞涩地：就是。他下巴上有痣，但是他的心里是洁净的。

88.栖栖咖啡屋 晚上

张姐、李医生、赵莉莉等在座，面前的咖啡冒着热气。他们在等张小常到来。赵莉莉更是满心期待。

晚上七点，张小常准时来了，后面还跟着方欣。

李医生等人站起来，笑着伸出了手：欢迎抗疫英雄胜利回来！

张小常紧走几步，笑着伸出了手：谢谢！

方欣也笑着伸出了手。大家十分高兴地握手问候。

赵莉莉也笑着握手问好。不过，她带笑的脸上，流露着很多尴尬和难以挽回的遗憾。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