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主体思想萌芽过程考略
2021-11-13秦朗
秦 朗
(陕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安顺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 安顺561000)
“主体”作为一个重要的哲学概念,关涉着思维与存在、物质与意识、人与自然等一系列哲学的重要命题。哲学史上的无数哲学家都对此作出了自己的考察。对“主体”的不同理解,成为不同哲学理论相区别的重要标志。关于“主体”的思想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理论。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第一次将无产阶级视为历史的创造者,从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立场确立了现实的人创造世界、推动世界发展的主体地位,从而第一次在人类思想史上实现了对“主体”概念的正确理解。这个成就的获取,离不开作为“第二小提琴手”的恩格斯对于主体问题的不懈探索。而恩格斯主体思想的确立,必然经历一个萌芽、形成、发展、完善的过程。这一过程伴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而呈现出一个个阶段性特征,充分考察作为恩格斯主体思想起点的萌芽过程,既是深化对恩格斯主体思想认识的需要,更是深化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主体思想和唯物史观认识的需要。而恩格斯主体思想的萌芽过程正是伴随青年恩格斯思想发展并最终实现从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转变而逐渐演进的。
一、从青年德意志派走向青年黑格尔派
弗里德里希·恩格斯于1820年11月28日出生在德国普鲁士邦莱茵省伍珀河谷的巴门市。恩格斯的父亲不仅是当地有名的纺织工厂主,更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曾担任教会学校校长和教区负责人等职务。对基督教虔诚主义的教育是童年恩格斯家庭教育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所谓“永远最盲目地、无条件地相信圣经,相信圣经教义,教会教义以至于每一个传教士的特殊教义之间的一致性的思想”是恩格斯从父亲那里接受的主要教育理念。自小就生活在如此弥漫着虔诚主义与保守主义思想的家庭中,宗教成为童年和少年恩格斯精神发展的重要领域。但年少的恩格斯却从不盲目、机械地接受来自父亲的宗教教义,他不像父亲那样毫无质疑地将上帝视为世界的主体,而是直接从人的感情生活出发,对宗教教义作出了带有自由主义色彩的理解,并由此展现了和传统观念对立斗争的革命性格。因而,年少的恩格斯并未如其父所愿,成为一名基督教的虔诚主义者,相反,他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丰富,思想越来越与这个“彻头彻尾的基督教的、普鲁士的家庭”不相容。年少的恩格斯时刻盼望着早日挣脱这片“浸没在伪善主义和虔诚主义的海洋”。
(一)与青年德意志派的接触
为了扭转恩格斯思想的“偏向”,使其能够成为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并在日后接管家族产业,1837年7月,中学尚未毕业的恩格斯就在其父的要求下弃学从商,来到布莱梅商行里当练习生。从此,恩格斯再也没能进入学校进行正规学习,而不得不开始从事其十分厌恶的经商活动。但17岁的恩格斯却没有因此消减学习和思考的热情,布莱梅的自由气氛使一向热爱文学又关注现实斗争的恩格斯很快便与“青年德意志”团体取得了联系。这是一个通过文学作品来传播自由民主主义思想,反映小资产阶级激进的政治倾向的团体,白尔尼和海涅是该团体的灵魂人物。此时年青的恩格斯内心中所蕴含的急于挣脱宗教和家庭保守思想束缚的斗争意识恰与青年德意志派宣扬的激进思潮契合,因此他热烈拥护他们的自由民主主义思想,并运用这一思想写作了大量文章,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伍珀河谷来信》。
该文写于1839年3月,恩格斯在文中曾详细描述了他家乡伍珀河谷地带工人们极端恶劣的生活环境,深刻揭露和批判了资本家的伪善,从自由民主主义思想出发,号召受苦的劳动工人起而抗争。
恩格斯的家乡莱茵省自19世纪以来迅速发展起了资本主义新兴工业,位于伍珀河谷地的巴门和爱北斐特两市又是全省的工业中心。资本主义新式工业的飞速发展使这里获得了“德国的曼彻斯特”的称号,但伴随着资本家依靠剥削工人赚得丰厚利润的同时,却是严重的环境污染和广大工人日益恶化的非人处境。恩格斯在文中写到,伍珀河谷的广大工人们,其生活境况异常困苦,各种传染性疾病肆意蔓延;只在爱北斐特一个地区,就有一半的学龄儿童因作为工厂的童工而无法接受学校教育。《伍珀河谷来信》是恩格斯批判现实世界的第一篇文章,在文章中,带有民主主义思想的恩格斯已明确站在工人群众一边,并分析了造成这一社会苦难的原因:“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十分明显的。首先就是工厂的劳动极大地助长了这种现象”。同时,他毫不含糊地指出,虔诚主义的基础就是荒唐的“先定说”。这种“先定说”将神视为世界的主体,主张人既不能按照个人的意愿获得幸福,也不能创造幸福,人世间的所有幸福和痛苦都只能决定于作为人之外的世界主宰的神的意志。年青的恩格斯坚决否定这种“先定说”,并坚信在时代的洪流面前,这个旧蒙昧主义的断崖也无法抵挡,终将垮塌,而唯有广大劳动工人才会作为主体去争取自己的一切幸福生活。
(二)对青年黑格尔主义的信奉
《伍珀河谷来信》一文对现实社会的深刻批判,标志着恩格斯已经成为一名革命民主主义者。同时,由于对客观现实和虔诚主义的这种批判,也使恩格斯开始了对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和主观信仰的反思,甚至一度陷入具体现实与之前旧信仰的矛盾。他在一篇文章中曾说道:“你无法体会一个人随着最初的怀疑而开始感受到的那种负担是如何的沉重,这让他必须决定对旧信仰是反对还是维护,是承担它还是抛弃它”。恩格斯迫切希望寻找解决这一思想矛盾的路径,他本想诉求于青年德意志派,但此时青年德意志派政治上表现出的摇摆不定和浮夸、消极倾向使恩格斯意识到青年德意志派不可能解决自己的思想矛盾,因为“它们已经陈腐不堪”,因此恩格斯开始疏远青年德意志派。正处于思想转变期的恩格斯,深受思想矛盾的煎熬,以至于他在批判了虔诚主义之后,又一度受到施莱艾尔马赫尔的超自然主义思想的影响。不过,由于恩格斯对真理的不懈追求,至1839年秋,他通过深入研究黑格尔的学生施特劳斯的著作——《耶稣传》,很快便告别了超自然主义,克服了对宗教信仰的矛盾,转到了无神论,并在施特劳斯的影响下,从革命民主主义者转变为一名青年黑格尔主义的信奉者。正如他在1839年12月9日致格雷培的信中所说:“由于施特劳斯,我现在走上了通往黑格尔主义的阳关大道”。这昭示着青年恩格斯的思想又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纵观恩格斯从青年德意志派到青年黑格尔派转变的历程,这一时期其思想的发展呈现出两大基本特点:第一,在青年德意志派的自由主义和人道主义思想影响下,基于对社会现实的深刻观察,恩格斯体认到压迫者与被压迫者之间的尖锐矛盾,开始洞察阶级利益的对立,并通过对“先定说”的否定,批判了虔诚主义,初步意识到人的主体能力,证明了不依上帝“恩赐”,人们即可创造幸福。从而逐步成为一名革命民主主义者。第二,在青年黑格尔派的影响下逐步从哲学层面解决了新现实与旧观念的矛盾,克服了宗教信仰,否定了上帝存在,实现了无神论转向,从而在根本上否定了传统的神是世界主体的观念。这些就为之后恩格斯主体思想的形成做了必要的理论准备。
二、从青年黑格尔派走向费尔巴哈主义
青年恩格斯在青年黑格尔派代表人物施特劳斯的影响下,顺利摆脱了宗教信仰的束缚,并走上了研究黑格尔哲学的道路。年仅19岁的恩格斯很快被黑格尔哲学深深吸引,以至于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成为那时的他每晚必读的书。
黑格尔哲学对于当时的青年恩格斯而言,“犹如一阵幸福的战栗从我的身上掠过,宛如从晴空飘来的一阵清新的海风吹拂在我的身上”。
(一)批判谢林主义,捍卫黑格尔哲学
虽然当时的恩格斯正兴奋于找到了黑格尔哲学这把理论发展之钥匙,但他的求真秉性使他依然不会盲目信服黑格尔的一切思想。他采取了分析批判的态度,吸取其辩证法的精华,摒弃其体系的不彻底性,立誓“不会成为像欣里克斯等人那样顽固的黑格尔主义者”。在当时青年黑格尔派与老年黑格尔派的斗争中,恩格斯旗帜鲜明地站在青年黑格尔派一边,并积极参加他们的活动,这突出表现在他投身于反对谢林主义的斗争中。
1841年9月,恩格斯服兵役于柏林,并常到柏林大学旁听课程。当时,谢林受普鲁士国王的邀请正在柏林大学讲学。谢林利用讲学的机会,通过对其“启示哲学”的宣扬而大肆抨击黑格尔哲学,并把斗争矛头直指反对基督教、反对封建专制的青年黑格尔派。
但后来谢林创立了主张万物的基础是一种客观的精神力量,是非理性的,是超越一切的“绝对”的“同一哲学”,认为思维与存在、精神与物质是绝对的、无差别的同一,指出:“更高的东西本身既不能作为客体,也不能作为主体,更不能同时是这二者,而只能是绝对的同一性”。他企图以“绝对的同一性”作为人类社会和自然界的本原,企图以此超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对立。晚年,谢林从“同一哲学”出发,将之神秘化并发展为“启示哲学”,宣扬有一个最高的又无法用逻辑方式探寻的“存在”(上帝),妄图以这种宗教神学代替哲学世界观,传播反理性主义思想,回归宗教的神主体观。谢林的反理性主义和神秘主义思想遭到黑格尔的强烈反对,黑格尔曾就此发表了《精神现象学》一书,在论证自己客观唯心主义体系的同时,批判谢林的“同一哲学”。黑格尔认为主体与客体的统一是包含着差别的“具体的同一”,谢林所主张的“绝对同一”只能是“知识空虚的一种幼稚表现”。由于受政治因素的影响,两者在哲学上的分歧,使谢林在黑格尔去世后,便立即扛起了反黑格尔的大旗,并借此来满足普鲁士反动统治的需要。正如马克思所评价的:“谢林的哲学——这就是在哲学幌子下的普鲁士的政治”。
面对谢林对黑格尔哲学和青年黑格尔派的疯狂进攻,作为青年黑格尔主义信奉者,当时还籍籍无名的恩格斯却勇敢地率先举起了批判的大旗。恩格斯激动的指出,为了“保卫大师的茔墓不受侮辱……让我们勇敢地投入战斗,去反对我们新的敌人吧;在我们之中必将有人出来证明,热情之剑也会像天才之剑一样的锋利”。在1841年12月至次年5月之间,恩格斯连续公开发表了《谢林论黑格尔》《谢林和启示·对绞杀自由哲学的最新反动派的批判》《谢林——基督的哲学家》等文章和著作,从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出发,站在革命民主主义的立场上对黑格尔哲学进行解释,并力图从黑格尔的哲学原则中推出无神论和革命的结论。为此,恩格斯对黑格尔哲学体系的“合理内核”——辩证法做了深入的考察,在对谢林的批判中,这种“深邃的非静止的辩证法”得到了充分运用。恩格斯指出:由于谢林的启示哲学属于实证哲学,它的唯一出路只能是乞求神的启示。但谢林可以通过任何途径去论证这个事实,却唯独不能通过理性的途径,因为理性论证之门已被他自己关闭了。
这样,恩格斯通过对谢林哲学的批判,实现了捍卫黑格尔哲学特别是其辩证法的目的。从中,我们可以大致窥探出此一时期恩格斯思想发展的特点:第一,恩格斯是站在青年黑格尔派的立场上对谢林进行批判的,青年黑格尔主义是其思想基点;第二,恩格斯从革命民主主义立场出发,对黑格尔辩证法思想进行扬弃,并把二者结合起来作为批判谢林的思想“利剑”,这表明革命民主主义是其开展理论活动的重要驱动力,而对辩证法思想的正确理解与合理发挥是其战胜谢林的方法论保证;第三,恩格斯从一开始就不把对谢林的斗争简单视为一场纯粹的学术论战,而将其视为一场捍卫自由事业的政治斗争,这说明此时的恩格斯已然自觉将理论斗争与实践斗争相结合,初步具备了一定的社会主义革命思想;第四,通过对谢林哲学思想的批判和对黑格尔辩证法的探究,使恩格斯对于建构科学的主体思想,有了更深的哲学世界观基础。
(二)转向费尔巴哈主义
在批判谢林的文章中,恩格斯曾多次引用费尔巴哈《基督教的本质》一书中的观点,并指出黑格尔哲学不仅受到来自右边的谢林的进攻,被其指责为离旧事物太远,而且还受到他“最年轻的继承人”费尔巴哈从“左”面的攻击,批判他陷入旧事物太深。这在论述一方面说明此时的恩格斯尚未意识到黑格尔唯心主义与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对立,仍将费尔巴哈视为黑格尔的继承人。另一方面表明此时的恩格斯业已受到了费尔巴哈思想(主要是《基督教的本质》一书)的影响,开启了从青年黑格尔派向费尔巴哈迈进的步伐。这正像恩格斯四十年后回忆马克思主义哲学与费尔巴哈的关系时所评价的那样:“这部书(指《基督教的本质》,笔者注)的解放作用,只有亲身经历之后才能感觉得到。那时大家都异常的兴奋:我们一时都成为费尔巴哈派了”。
由于受到费尔巴哈思想的影响,恩格斯不仅很快与青年德意志派彻底决裂了,而且逐渐表现出与青年黑格尔派在政治立场和哲学观上愈加无法调和的分歧,并最终导致他们分道扬镳。总之,这一时期恩格斯思想的发展,是他之后实现向共产主义和唯物主义转变的关键一环,而这也为恩格斯的主体思想得以在新世界观的基础上建立作了理论过渡的必要准备。
三、“两个转变”的实现与主体思想“萌芽”的出现
1842年11月,恩格斯到其父入股的“欧门-恩格斯公司”下属的一个纺织工厂任职员。在曼彻斯特这两年,虽然使厌恶经商的恩格斯十分痛苦,但却是他思想发展史上起决定性转变作用的关键时期。这期间,他终于完成了从唯心主义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向共产主义的两大转变。同时,其主体思想萌芽也在这一时期破土而出了。
(一)实现“两个转变”
在曼彻斯特这个纺织业中心,资本家为了最大限度地榨取剩余价值,对广大无产阶级进行着肆无忌惮的残酷剥削,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充分凸显。
曼彻斯特期间的恩格斯,对经商毫无兴趣,却对走进英国民众的生活深处感兴趣。他推开了各种社交应酬,“把自己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用来和普通工人交往”。在工人聚居区经常看到恩格斯的身影,通过交流与观察,他逐渐了解到英国社会各阶层的生活状况及各阶级、政党之间对立斗争的状况,并广泛研究了当时流行的各种社会主义流派的观点,在此基础上,恩格斯对当时社会上关于英国社会问题和工人状况的各种评论进行了比较分析。这些工作都对恩格斯实现在哲学世界观和政治立场上的转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经过对广大工人群众现实生活的深入调查、分析,恩格斯将注意力聚焦到研究英国国内的经济危机上。他开始从经济事实出发来探讨社会问题,并先后在《德法年鉴》上发表了多篇文章。这些文章,尤其是被马克思誉为“天才大纲”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不仅充分表达了恩格斯对当时德国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思潮的见解,更重要的是,通过解剖英国社会这个资本主义的典型,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及其矛盾,首次通过经济分析的视角提出了资本主义私有制必然灭亡,以广大工人为主力的无产阶级是推翻资产阶级并拯救全社会的伟大力量的进步观点。这一切都充分表明,此时的恩格斯已经实现了从革命民主主义到共产主义、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的两个重大转变。
(二)主体思想萌芽的出现
伴随着“两大转变”的实现,青年恩格斯也开始站在唯物主义的考察视角,以社会解放为使命去研究探讨社会历史发展问题,并揭示以工人阶级为主力的无产阶级在社会历史发展中的进步作用。而构成其主体思想的基本要素也在这些研究工作中逐渐形成:
第一,立足客观现实,把“人”确立在唯物认识论的立场。实现“两个转变”后的青年恩格斯,作为一名革命者,他不像黑格尔等哲学家那样,只做用理性逻辑来推导结论的书斋学问。他注重哲学思辨,但更强调客观现实的基础性,在曼彻斯特期间,他深入工人群众中开展调查研究,抓住物质利益、阶级斗争等客观事实,通过对英国社会经济状况进行剖析,从客观事实出发,得出了无产阶级必然推翻资产阶级而夺取胜利的结论。由此,人们每获得一主观思想、每确立一正确结论,都必须出发于客观事实,遵循由事实而结论的理论进路,而非相反。在此,青年恩格斯虽然没有明确提出主观反映客观这一主体认知的唯物主义认识论路径,但却在事实上把作为主体的“人”确立在了唯物认识论的立场,开辟了唯物主义认识论的道路。
第二,把历史视为“人”的启示,初步表达了工人阶级的主体作用。恩格斯在对卡莱尔唯心主义英雄史观的批判时曾指出历史并非神造,而“只能是人的启示”。在深入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状况后,恩格斯认识到,随着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发展,引起消灭私有制的社会革命将成为必然,这一社会发展规律是不以包括资本主义经济学家在内的所有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这场社会革命的到来,需要一个发起者和推动者,其主力能且只能是广大受剥削的工人阶级,因为他们在资本主义剥削之下所获得的“仅仅是最必需的东西,仅仅是一些生活资料”。为了维持生活,他们必须推翻作为生活“枷锁”的资本主义制度。在此,青年恩格斯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作为无产阶级主力的工人阶级是创造历史的主体,但他已经意识到工人阶级在推动历史发展中所起到的无可替代的主体作用。
第三,注重对生产要素范畴的考察,突出人类劳动的重要性。恩格斯在反驳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相关论点时,提出了生产要素这个唯物史观的重要范畴,认为包含自然和人这两个生产要素。而“人”又包含着两个辩证统一的主观方面——肉体活动和精神活动,体现着自然与人对立面的统一。在此,青年恩格斯已从实质上涉及物质与精神、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这一关涉其主体思想的基本问题。同时,恩格斯还强调“劳动是生产的主要因素”,凸显了人类劳动的重要性,初步表达了作为主体的人,其改造世界、创造历史的主体能动性的发挥必须依靠劳动实践的重要观点。
总之,在曼彻斯特的两年中,恩格斯立足于革命民主主义的立场,通过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典型——英国社会经济状况,遵循着从实践而理论的认识路径实现了从革命民主主义到共产主义、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的两个重大转变。在此过程中,恩格斯主体思想的基本构成要素也得以形成,由此标志恩格斯主体思想的萌芽已经在新世界观诞生的前夜向阳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