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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结构、梦的内容与写作语言之间的耦合关系
——《颓败线的颤动》语言特点分析

2021-11-13

散文百家 2021年2期
关键词:颓败能指梦境

谭 丰

华南师范大学

一、散文“诗化”——突出的隐喻性与象征性

《颓败线的颤动》是一篇小说形式的散文诗,具备叙事上的小说化倾向、语言上的散文化、诗化特征,立足点体现在它特殊的语言风格及特色上,本文通过散文诗文体这一大方向特征集中体现。

从语言形式上来说,《颓败线的颤动》的散文特征体现在长短句错落、无韵脚排偶以及语义跳跃上。赋予其“散文诗”中的“诗”字的关键之处在于其语言带有丰富的隐喻性和象征性。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指出,语言是由所指和能指构成的一个符号系统。《颓败线的颤动》的多处用词蕴含着丰富的语义空间。

例如开篇对背景的叙写,房屋和森林在梦中隐含暗喻的是女性,这是用隐晦的语言强调了全文的“母性、女性特点”,通过扩充语言的能指空间,在文章中形成超越所指——“一个母亲的故事”,把“一位母亲”抽象成了“所有母亲”。顺着这样的逻辑视角。能明显找到后文在此基础上的进一步提炼象征:后文的漩涡是纠葛和混乱糅杂的象征,在此象征着主人公内心世界的纠葛,在能指上进一步指明了这是外在世界和内在世界同时产生的巨大变化,借指成为启蒙者面临的传统与新兴的极度拉扯,也让“所有母亲”在这个角度上成为了“所有启蒙者”。

对文本语言进行不同角度的分析实际上是指向文章的不同主题意蕴,但无论主题意蕴如何,这种几乎遍布全文的象征手法类似诗的意象,彼此搭建出复杂的语义空间,形成了鲁迅语言“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的关键特点。

二、特殊的内容导向——主观又反逻辑的梦呓语言

从《颓败线的颤动》的叙事内容上来看,它构建了一个“梦中梦”,这种特殊结构、特殊内容的设计导致了语言的绝对主观化和反逻辑倾向,形成一种类似梦呓的语言特点。

梦是直接的叙写内容,因此叙写语言延伸了梦的主观性——大量通感手法的运用。饥饿、苦痛、惊异、羞辱等词是女主人公的主观感受,在此处转移到了虚拟的事物——波涛上,形成了主客观世界相互沟通交错的现象,使客观世界染上强烈的主观色彩,合乎梦境的整体设计。还有“灯火也因惊惧而缩小了”,女主人公的惊惧转移到了灯火上,将其道德的自我谴责引起的心理恐慌与周围环境变化并举,为读者带来直观的情感体验。

其次是梦境中的反逻辑的倾向。梦的叙事往往是割裂、混乱的,《颓败线的颤动》也体现了这一特点。开头没有屋顶的小屋充分体现了梦境的混乱之感。逻辑上的自相矛盾落在了语言选择上,鲁迅刻意地营造不协调的处境,使读者在带有主观性的同时与文本保持一定距离,达到一种自我审视的效果。同时呈现的还有标志意象的反复出现:屋顶成为梦境延续又跳跃的标志,实际上也成为了反逻辑的体现之一——梦中世界不存在规则,一切只随心而动。

这种类似梦呓的,毫无章法又极度主观的语言成为了鲁迅语言使用中的一大奇观,是“不协调感”、“刻意疏离感”的个人风格在特殊文本中的特殊体现。

三、突出的语言重量——浓缩的情感与思辨

鲁迅的语言本身还有着极大的“语言重量”,主要体现在他对词语的选择上,体现出和色彩义极端化以及正反并置的特点。

文中人物的情感是复杂的、糅合的,但使用的语言是绝对的、极端的,甚至表现出冷血的客观感。“无可告诉”一词是毫无生机与希望的体现;“怨恨鄙夷”是表达相似含义词语当中色彩义浓度最高的,鲁迅以最决绝的描写,不由分说地将女主人公逼入绝境,几乎冷血客观,带有强烈的旁观意味。

而正反并置的语言指带有强烈反差感的词语被用在同一句子之中,形成极大的落差感,浓缩出不留余地的情感。“在光明中,在破榻上”、“……强悍的肉块底下,有瘦弱渺小的身躯”、“青白的两颊泛出轻红”、“如铅上涂了胭脂水”等等语句之中,几乎完全相斥的词语出现在同一条语言线之中,形成怪异的平衡之感,在带来强烈情感冲击的同时形成精准表达出主人公、客观环境、“看”与“被看”的逻辑结构之中,那种自我纠葛、互相转换的思辨思想,延伸作品的深度,进一步体现了鲁迅语言在表达情感、展现哲思中的作用。

《颓败线的颤动》虽然只是《野草》之中的一篇,但从中可以窥见一些鲁迅语言的固有特点。在庞杂的作品中,紧贴文体、结构、内容进行的语言分析或许是一种新的思路,能为准确把握作者语言特色与思想深度提供不同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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