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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之家》的女性意识赏析

2021-11-13付彩艳

名家名作 2021年1期
关键词:埃斯特男权幽灵

付彩艳

一、引言

《幽灵之家》是智利著名女作家伊莎贝尔·阿连德的代表作,这部带有女性意识的作品沿袭了拉丁美洲魔幻写实的传统,被誉为智利版的《百年孤独》,阿连德也因此被称为“穿裙子的马尔克斯”。《幽灵之家》集魔幻现实主义、女性主义以及社会政治于一体,小说开始于一个小女孩的笔记,其中穿插着她的丈夫以及外孙女的叙述,用一些碎片式的语言与断裂的情节向人们展示了20 世纪的智利社会。女作家借助对历史的重现,完成了全书中最为重要的对新时代女性意识转变的描写,扭转了人们对殖民时期智利女性的固有看法,在她看来这一阶段的女性是新时代女性的典范。

二、女性意识的觉醒

1.女性意识的觉醒含义

女性意识是指女性作为人的本身对自身存在价值的领悟以及体验。在传统的男权社会中,主要外化表现为女性对男性社会旧观念的反抗,对男权统治的质疑与颠覆;另一个表现是女性对自己的生存状况的关注,开始对女性心理情感进行审视并有对生命体验表达的愿望。

女性意识的觉醒主要有三个层面:首先是社会层面上的觉醒,基于社会阶级结构研究女性对压迫的反抗;其次是自然层面,立足于女性的生理特点,研究女性不同于男性方面的体验;最后一个层面是文化层面,以男性为参照,探寻女性精神文化方面的独特处境,并以女性的视角对男权主流文化之外的女性所构建的文化体系进行研究。

2.女性重新获取身体的主权

作为人的物质组成的身体,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社会形象的外显。在男权社会的统治下,女性身体主权的独立完整性是被破坏了的,她们依附于男性,以男性为主体,男性同样将女性视为客体,是自己财产的一部分。由此可见,女性若想追寻自我,应充分关注自己的身体,且只有在拥有身体自主权的时候,才能真正地寻回自我;而女性唯有摒弃男性的观点,掌握身体的主导权,男权也就无法继续肆意约束和摆布女性了。

在《幽灵之家》中,被丈夫暴力威胁数次之后的克拉腊,拒绝丈夫埃斯特万进入她的房间与其同床共枕。这表明克拉腊开始大胆寻求身体的自主权,尽管这种追寻在压迫下带有一定的被动性,但是从这些被动的自觉中,女性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她们开始敢于向占有她们身体主权的男性发出挑战。之后克拉腊又在埃斯特万受伤后,掌管起三星庄园的一切,成为家族的主心骨。改变了原来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也改变了婚姻中的权利关系,女性不再是被支配者,她们也有发言权,也有主体性。对于这些开始觉醒的女性而言,她们已经用行动对传统的性别观念提出了质疑,用自己的方式走出家庭,走向社会,争取经济上的独立,进而获取在地位上与男性的平等,将自己的权利夺回来。

3.女性性意识的觉醒

女性的觉醒的意识让其开始关注自我欲望,男权统治下女性的欲望被剥夺,女性顺从于男性的欲望。作者阿连德很早开始就关注两性与爱情的关系,关注女性自我欲望的产生和性意识的反转,自然地书写女性的情欲,爱与精神思想并不分离,并认为这是一种对爱的传达,透过历史故事讨论女性性意识的萌生与崛起,尝试颠覆男权文化。

克拉腊曾对她的丈夫说:“因为夫妻关系的恶化,我们无话可说,当然也就不能再同床共枕。”阿连德用这句话向读者展示了克拉腊性意识的觉醒,克拉腊厌恶没有爱的性,对于克拉腊而言,情欲更需要精神上的契合。女性已不愿再做男性欲望的承受者,她们努力尝试追求身体与精神上的结合点。

三、《幽灵之家》中女性的沉默与反抗

在《幽灵之家》中,作者伊莎贝尔·阿连德颠覆了沉默的表层意义。她笔下的新时代女性,在男权社会的压迫下逐渐觉醒,用沉默的方式去反抗,并彰显出自我的价值,不仅人物形象更为丰富饱满,同时促进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可称之为一种积极的叙事策略。作者阿连德在小说中塑造了三位女主人公——克拉腊、布兰卡和阿尔芭,阿连德正是从女性的视角重新诠释了她们的反抗事迹,向读者呈现出了不屈服于男性主宰并具有独立意识的新时代女性。

1.克拉腊追求自我、颠覆权威式的沉默

克拉腊本是个性情柔弱的女子,面对残暴的丈夫,她却并未显示出软弱和妥协的一面,而是选择用缄默来向其抗争,当她的丈夫以她生养了个伤风败俗的女儿为由对她和女儿施以暴力时,克拉腊毅然决然地走出了三星庄园,她的这一举动,是对家庭暴力的有力反抗。出走的克拉腊来到街角的院落,并对这里重新整修,使这个院落成为两性之间分离的象征,成为埃斯特万家族没落的象征,成为克拉腊这个捍卫独立的胜利者的象征。

2.布兰卡追求完美爱情式的沉默

小说中的布兰卡是一个爱情的追寻者,她始终认为永恒的爱情才是幸福的人生。在父亲埃斯特万严酷的拷问下,她选择用沉默来保护自己的爱人和爱情,就算是在父亲的强压下她被迫与法国伯爵萨蒂尼结婚,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没有屈服过,无休止地刺绣与制作各种陶器,用这种沉默的方式无声地抗争着,看着陶器作坊里那些“耶稣诞生模型以及一些想象出来的怪物,或许只有这样,她的内心才能平静下来”,“她的天性是对爱情的专一,唯一爱的人即是佩德罗第三,正是这种对完美爱情的追寻使她脱离那凄惨的命运”。

20 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弗吉尼亚·伍尔芙在其著作《一间自己的屋子》中写道:“女性应当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这是个安放身体和心灵的空间。”布兰卡意识的觉醒表现在她在自我内心构建了一个只归属于自己的世界,她所追寻的是内心深处的自由与独立,是对全新生活的重新构建。

3.阿尔芭式寻求真我的深刻思考

女性借助于沉默重新审视内心,获得心灵的启蒙,并迈向美好未来。最开始的阿尔芭因不堪埃斯特万·加尔西的欺凌,曾经不吃不喝等待死神,但在克拉腊的劝说下,她拿起纸与笔记录下这周遭的一切,那个曾经受到非人折磨的阿尔芭,勇敢地面对现实世界,对未来充满希望,等待美好时光的到来。她用自己独特的沉默的方式向埃斯特万·加尔西宣战,捍卫属于自己的女性的尊严,并将女性写作由对社会的控诉深化为对自我的内省与解构,重塑了女性主体。

在阿连德的笔下,女性的沉默成为一种叙事技巧。沉默,不代表屈服妥协,更不是委曲求全,恰恰相反,沉默源自女性的性格本质,成为反抗男权社会压迫的尖锐武器,它保卫了女性对自我的追求、对爱情的捍卫以及对真我的深刻思考。

四、《幽灵之家》中女性意识彰显的时代意蕴

通过对小说文本的深入的探讨不难看出,女性的自主意识是在传统父权社会的压迫下逐渐复苏与觉醒的,阿连德通过对克拉腊、布兰卡与阿尔芭这三位新女性家族史的描述,呈现出一种与男性历史截然不同的女性历史:她们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和情欲,不再甘于附属和屈从的地位,寻求属于自我的主导权;她们不再充当生育儿女的工具,她们的价值也不仅仅是用来传宗接代,而是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正是她们女性意识的觉醒开始动摇男权的主宰地位。对于《幽灵之家》的书写,阿连德采用了正面的写作取向,讴歌了那些拥有觉醒意识的新时代女性,并对女性的自主性持肯定态度,她试图通过重塑女性自主的世界,向人们传递传统的男权社会已然被动摇的信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已经到来。

1.阿连德在《幽灵之家》中对女性自我觉醒付出的努力给予充分的肯定

当时的拉丁美洲,是在传统的男权社会的统治之下,当受压迫的女性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她们试图拿回自己的主权,正是她们坚持不懈的努力提升了自己的社会地位。不论是摆脱男性利用情欲或者婚姻关系对她们进行的束缚,还是通过掌控家庭主导权对男性进行反抗、建立自己的威信与地位,这些都是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一种外显。或许这种个体的努力并不是整个拉丁美洲的集体现象,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们依然有了自我意识最初的觉醒和萌芽,并且这种觉醒已经对传统的男权社会产生了撼动的影响。

2.阿连德在《幽灵之家》中使用了大量自创的女性语言

她对文字符号和文学意象进行自由的搭配组合,形成了新的文学语言,向读者重现了那个千疮百孔的智利社会;她的言语具有繁复之美,对爱情的描述更是让人纠结万分;虽然看似是对故事做的表面上的记录,是在具体和零散之间的穿梭,但是在这简单记录下暗自涌动的情感却感人至深。阿连德是在摸索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的言语表达风格,是只有在女性自我的生活体验中才能获取的,与男性作家的叙述方式截然不同。

3.阿连德创作《幽灵之家》彰显了解构传统男性男权实验精神

在那个时代里,话语权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利,话语权是建立在学会发声、打破沉默、表述自己以及建构自我一系列的基础之上。《幽灵之家》既是对女性主体的重新建构,亦是对女性文化身份的重新塑造,她向世界提出了最强有力的质疑。在阿连德的笔下,文学不仅是杜撰历史故事,更是借助于想象和情感传达出对于真理的寻求。

传统社会中,女性对受到的不公和压迫往往持一种隐忍、逆来顺受的态度,贤妻良母式的教化思想深深影响了女性自我意识的发展,她们被禁锢在男性强势、女性弱势的传统思维中,自认为不及男性,也就失去了自我觉醒的机会。然而,阿连德笔下的女性却是不断突破旧传统的新女性,她们的努力和付出,帮助她们寻找到新生命,在企图重建的憧憬中,为女性议题暗示了下一个里程碑。

五、小结

《幽灵之家》中埃斯特万家族的克拉腊、布兰卡和阿尔芭这三位女性,皆是阿连德精心塑造出的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智利女性形象,颠覆了传统女性的附属与屈服的地位。她们基于女性自我主体的生命感受,为构建自我主体性付出了努力,她们崇尚自由,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和爱欲,寻求属于自我的主导权,她们的价值不再仅是用来传宗接代,而是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实现自我价值,正是她们女性意识的觉醒开始动摇了男权的主宰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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