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艺术与地方戏曲的有机嫁接——木偶节目《校场比武》创演感悟

戏剧的表演形式多种多样，常见的有话剧、歌剧、舞剧、音乐剧、木偶戏以及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各种地方戏曲等。戏剧艺术与绘画艺术、摄影艺术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表演。只有通过演员的表演，剧本中的角色才能得以在舞台上得到充分的展现，所以说戏剧艺术是由演员扮演角色在舞台上当众表演故事的综合艺术。

有人说木偶操纵演员是“操控人物灵魂的工程师”，言语虽显夸张，但也恰如其分，因为木偶是一个没有生命的静态物体，只有通过受过专业表演训练的演员操纵另一个完全没有生命的木偶人物，通过演员娴熟的操纵表演技艺赋予木偶以生命，通过木偶这个特殊的艺术载体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舞台人物形象。

要想在木偶舞台上塑造一个完美的艺术人物形象，演员首先要练就扎实的戏剧表演功力，传统戏剧表演的“唱念做表、手眼身步法”一个不能少，跑圆场、拉山膀、起霸、趟马一应俱全。其次就是要练就扎实的木偶操纵基本功，“静举功”是木偶操纵表演的基础，操纵演员右手托举一个木偶在静止状态下纹丝不动，保持稳正平直必须达到60分钟，人物在舞台上正与不正全靠扎实的静举功。第三，操纵演员左手操控木偶的两只手扦要练就“捻功”，前辈老师经过几十年的摸索积累，总结出了30 多套的木偶练功操是我们每天晨练的必修课，人物的走路、奔跑、水袖、舞蹈尽在其中。正是经过多年的专业培训和舞台实践，加上自己不懈的学习努力，我掌握了一定的木偶操纵技巧，在剧团创排的大中小型剧（节）目中担任了许多重要的角色，参加了各大艺术赛事，也获得了不少的殊荣。

近年来，我不断尝试挑战自我，和剧团的导演、同事进行艺术探讨，以一种别样的艺术表演形式来移植传统的戏剧桥段，把扬州地方戏——扬剧《百岁挂帅》中“校场比武”一段戏用木偶的形式展现出来。我虽是扬州人，但是从小在文化艺术学校学习传统戏剧和木偶操纵表演，从来没有接触过地方戏，别说扬剧的曲牌唱腔，基本的唱词也听不明白。俗话说，有压力才有动力，既然想挑战就不能惧怕困难，首先从了解扬剧的戏剧特点开始。扬剧表演艺术一方面继承扬州民间的花鼓、香火、秧歌、杂耍、龙灯等歌舞艺术传统，另一方面又从流行于扬州的弋阳腔、昆曲、徽调等戏曲声腔吸取养料。扬剧的唱腔刚柔并济蕴涵了花鼓戏曲调的轻绵细腻、香火戏曲调的阳刚粗犷、民歌的隽永清新以及清曲的情感多变，曲调十分丰富。扬剧的经典剧目数不胜数，有《秦香莲》《珍珠塔》《史可法》《百岁挂帅》等等。在初步了解扬剧的特点和基本唱腔后，我找来扬剧《百岁挂帅》的录像反复观赏，了解该剧的戏剧情节和人物关系，特别是“校场比武”这一段，把杨文广为了替父报仇要上前线的迫切心情，在与母亲穆桂英的三次比武中的内心感受融化于心。虽是比武，但蕴含许多充满情趣的内心情感的戏份，杨文广少年英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气盛、母亲穆桂英看到儿子武艺高强的内心窃喜、儿子战不过母亲的苦苦哀求、母亲让儿上前线浴血奋战的手下留情都是该段表演中的内心情感戏，武戏和情感戏融于一体。第一回合杨文广虽然败下阵来，但是母亲穆桂英的一段唱“适才母子对一阵，我儿武艺果然精。杨门有后心振奋，足慰我夫在天灵”足以看出杨文广的武将实力。杨门女将个个都是鏖战疆场的战神，第二回合中，母亲穆桂英为了激起孩儿的战斗力，巾帼不让须眉，此时的杨文广只得向母亲求情，剧中台词颇有意味，“杨文广：（白）哎呀！儿要是不赢，就不能杀敌报国了，您高高手，孩儿我就过去啦！穆桂英：（白）这……杨文广：（白）孩儿我，哪儿打得过您呀！穆桂英：（白）呀！（西皮摇板）小娇儿为出征低声恳请，凭本领闯战场娘不担心。我这里暗思忖主意拿定……杨文广：（白）母亲您让我这一回吧！您就让我这一回吧！”，母亲知道了儿子的心思，在第三回合提醒儿子使用“梅花枪”获得比武的胜利，人物的内心变化得以完美展现，既表现出了杨文广英勇的少年气概，又表现了一个懵懂少年立志为家国赴汤蹈火的大无畏精神。虽然“校场比武”是一段以武打为主的戏，但是人物的个性还是鲜明有张力的，怎么打、运用什么程式动作，这对于一个木偶操纵演员来说都是一道道难题。在充分分析剧本、了解剧情、熟悉唱词唱腔和导演拉调度，掌握了基本表演构架的基础上，我们还请来扬剧表演武生的老师做艺术指导，首先戏剧舞台开打的程式动作不能含糊，只有把杨文广和穆桂英母子对打的套路、动作设计好了，练得娴熟了，才能拿起木偶进行对打。扬州杖头木偶以“刚柔相济，细腻传神”而著称，但是武戏并不擅长，特别是大幅度的开打动作，因为杖头木偶人物没有作为支点的双脚，人物的亮相等动作就缺少一定的力度，在表演过程中，我们尽量采用人物上体的转身、翻身等动作来体现人物的威猛。经过半年时间的刻苦磨炼，虽然由于手上拿着开打的道具枪、举着木偶反复的练习而磨出了水泡，我和同事却没有怨言，只想把这个经典桥段得到完美的展现。导演和艺术指导不断提要求、拔高度，一个转身、一个亮相都是严格要求。功夫不负有心人，该节目在2018年参加全国木偶皮影中青年技艺展演中获得了“优秀节目奖、最佳传承奖、优秀传承奖”的荣誉，2019年参加第四届江苏省文华奖获得了“优秀节目奖”。

正是由于这次和扬州地方戏扬剧的亲密接触，我对扬州地方戏有了初步的了解，并开始喜欢上扬剧。艺术是相通的，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戏剧从业者，在做好木偶艺术传承的基础上，我们要把中国戏剧博大精深的艺术品种进行更多更好的有机嫁接，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并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