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已经孤身前往

蒋立波

一颗未燃尽的香烟在烟灰缸里短暂地打盹？

血管里小瘤体以惊人当量引爆的肉身？

或者是冗长的一生被瞬间压缩到蝴蝶的厚度

仓促装订的全集，让开合的翅翼訇然关闭

折痕仍是新的，而百度词条的医学术语

机械，冰冷。速冻对话框持续弹出的若干表情

像一份可疑的判词，仅用于支持隐晦的

断语和结论。它不可能告诉我更多

关于死亡，每一个词都保持到了惊人的默契

或许心曾固执地跳动，呼吸机曾绝望地夺取

被禁止的呼吸，而身体的各个省份

已纷纷叛乱，像一份到期的合约被拒绝续签

我和另一位朋友在对话框里继续沉默

仿佛只有这大片可怕的空白还可以被我们

和他一起享用，他还可以保鲜在那些

记忆的氟利昂中。仿佛这时

我们使用的词，需要俭省，需要克制

像一只摘下的笔帽，握在一个凝固的姿势中

为一个留给我们的错觉致歉。像一副假牙

咬紧饶舌的世界，放弃对意义的咀嚼

而他已经出发，解下肉身的绳索，孤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