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组诗）

杨晓婷

厨房里的烟雨

淡蓝色火焰跳跃着

我在清洗嫩绿的小白菜

我也曾有过水灵灵的青春啊

像案板上越切越薄的藕片

也曾那么，多心眼地爱着你

锅里的土豆越来越糯软

升起的水汽像一场远道而来的烟雨

也许，我像其中的一块土豆

越来越糯软地，爱着你

爱着烟雨中，这个冒着淡蓝色火焰的人间

婚姻

生活把她钉在双人床的左边

他也是，背负着右边的床板活着

两人空出的地方，空旷，幽野

有火车鸣笛驶过

他们都没有跳上火车呼啸而去

鼓

羞辱的手指戳向尊严的脸皮

这张皮的厚度，韧性

能够承受无数根手指奋力的敲打

能够代替它们响起歇斯底里的原形

可她不在那里

没有人能让一张空心的皮喊疼

他们

肯定有些人把故乡的泥

藏在指甲缝里

在流水线上拧螺丝

他们的庄稼都在指甲缝里

生长，对抗

机械，冰冷和伤口

有时他们回到出租房

抠泥，会抠出一只

总在深夜鸣叫的蟋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