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王安忆的创作观及其创作实践
2021-11-12吴鸿雁
文 || 吴鸿雁
王安忆的创作具有风格多样、叙述方式多变、题材广泛的特点,她的作品一直是学界研究的热点。本文从女性观、爱情观和生活观三个方面入手,分析王安忆的创作观,并结合其创作实践来把握创作主体思想特征,以期对王安忆的创作观和创作实践进行较为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国内对王安忆的创作研究,习惯从女性主义角度展开。20世纪80年代后,从女性主义角度分析王安忆的作品蔚然成风。与女性观一样贯穿于王安忆作品的是她的爱情观,解读王安忆的作品,会发现其爱情观与女性观的联结。作品《长恨歌》发表之后,王安忆的生活观开始被研究者关注,他们普遍认为王安忆的作品书写了不一样的生活。
一、王安忆创作的女性观及其创作实践
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学者对王安忆女性观的研究热度始终居高不下,女性主义成为研究王安忆创作观和创作实践的重要视角之一。
(一)超然的女性观,不拘泥于女性
王安忆在《从现实人生的体验到叙述策略的转型——关于王安忆十年小说创作的访谈录》中表示,她反对单独从女性的角度看待世界,在她对自己作品的解读如《我是女性主义者么?》中也可以发现,王安忆实际上表达出了一种超然的女性观,她以更加开阔的视野观察世界和人生,而不拘泥于女性。王安忆在访谈中提到:“我在面对女性题材时,往往思考的是如何摆脱纯粹的女性目光。我希望在我的作品中获得一种第三性视角,如此才能更加精确的把握女性生存状况。”王安忆的《小城之恋》《雨,沙沙沙》《69届初中生》等作品,都体现了其超然的女性观。王安忆在访谈中谈到:“《69届初中生》里的雯雯就像是一个半蚕半蛹的东西,前半段与我的经验有关联,后半段我让她脱离个人,脱离女性,表现的是大多数人的命运。”由此可见,王安忆有着超然的女性观。
(二)反对男权中心,尊重女性应有权利
王安忆的作品反对男权中心,尊重女性。男权指的是男人具有绝对性和权威性,男权主义把女性当作被动者。反对男权主义一直是女性创作的基调,王安忆的创作同样如此。王安忆作品中的女性虽然多是底层人物,但是她们的“人”的意识很强,坚守做人的底线,《长恨歌》中的王琦瑶便是突出代表。20世纪40年代,身为“上海小姐”的王琦瑶还未来得及享受上层生活,便被抛到了社会底层。1949年后,她辛勤劳动,无怨无艾,自给自足。有一次严家师母对她说:“女人的生活就是为了男人。”王琦瑶回答道:“我偏要为自己!”改革开放后,王琦瑶虽然上了岁数,但她烫头发、逛舞会,打扮得比她的女儿还时髦。可见王琦瑶对活出女性风采的执著。
(三)反对西方女权中心,理解男性
西方的女权主义运动发展到后期产生了扭曲,由原本的追求男女平等逐渐演变成男女对立,女权中心渐渐成为部分女性主义者的纲领。王安忆对此问题在访谈中提到:“我们对女性主义的观点是从西方传过来的,我们实际的女性问题比他们残酷得多。”她坚决反对西方的女权中心思想,坚决反对男女关系对立。“天是偌大的一个天,地是偌大的一个地,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这宇宙中都是渺小的,又何苦自相贬抑呢?”作品《长恨歌》中,王琦瑶有了康明逊的孩子,可康明逊迫于家庭的压力无法认亲,王琦瑶并没有怨恨康明逊,只要求康明逊明白她的心。王安忆超越了女性的狭隘视角,既尊重女性,也理解男性。
二、王安忆创作的爱情观及其创作实践
爱情是文学的母题之一,王安忆的作品将爱情叙述作为创作基调。王安忆的作品中描绘了许多形式的爱情,有的爱情沉溺于人类自然性欲中,有的爱情充满浪漫的幻想色彩,还有的爱情来自生活磨砺。
(一)自然本能的性爱
人们向往美好的爱情,很多文学作品中都有着熠熠生辉的爱情故事。不过,大部分的爱情作品对于爱情的描述都是精神层面的,而描写性爱情节的作品反而被许多人认为是低级的色情文学。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大部分人对爱情的解读都是非性欲的、高层次的精神交流。然而,真正的爱情难以完全脱离性爱。王安忆表示:“如果写人不写性,是不能全面地表现人的,也无法写到人的核心。”作品《小城之恋》中,一对文工团中的小青年在结为情侣后,因为没有接受过性教育,面对性冲动时不知所措。一开始,他们互相咒骂、斥责,在宣泄之后,他们反而更加激烈地纠缠,最终他们在性欲中越陷越深。“他们爱得过于拼命,过于尽情,有些疲倦,他们则更加狂热地爱。”
(二)纯粹精神交流的“柏拉图”式爱情
王安忆作品中也有着“柏拉图”式的爱情,即追求纯粹的精神的恋爱。作品《神圣祭坛》中,项五一对战卡佳的肉体没有一丝欲念,他与战卡佳进行精神交流后,欣喜地发现战卡佳或许能将他从精神困境中解放出来。于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战卡佳抵达了项五一的精神深处,“他们脑袋里嗡嗡作响,脸颊发烫,激动又疲倦”。然而,在此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相遇。综观王安忆作品,其中关于“柏拉图”式的爱情虽然灿烂,但都是短暂的。可见,王安忆不认为这种爱情可以长久。王安忆在访谈中表示:“追求精神交流的爱情如同烟花,灿烂却短暂。”
(三)恩义一般的爱情
王安忆的作品中还有一种爱情,即“恩义一般的爱情”。例如,作品《香港的情与爱》中,在香港打拼数年仍处于社会底层的逢佳,想要移民美国,因此她与美国商人老魏进行了钱色交易——与老魏同居。在交往过程中,二人之间虽然并没有产生两情相悦的爱情,但是却充满了一种恩义一般的爱情,这种爱情基于的是人的情义。二人分别时,老魏涕泗横流,逢佳也难以自禁,热泪盈眶。
三、王安忆创作的生活观及其创作实践
王安忆笔下的生活是琐碎的,但又是审美的。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小事,在王安忆的笔下都变得生机勃勃。以王安忆自己的话来说,她想表现出生活“恒长”的一面,历史巨变和人生趣味也可以用吃饭穿衣来体现。因此,读者在她的作品中可以欣赏到富有诗意的日常生活。
(一)习惯描述日常生活
王安忆一直对描述日常生活有着十足的兴趣。作品《庸常之辈》中,王安忆对何芬日复一日上下班、波澜不惊的每一天都进行了书写;作品《流逝》中,欧阳端丽如何盘算家中收支、如何操办一家人的吃穿等都被王安忆详细地描写了出来。虽然王安忆作品中的日常生活描述非常多,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作品语言理性思考的发散。王安忆将对社会的理性思考和探索转化成为了小说作品中的生活化语言,她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口头控诉,更没有歇斯底里的反抗,而是将坚决维护祥和生活的精神蕴藏在了日常生活描述中。
(二)将诗意带入日常生活
王安忆描述日常生活时,尤其突出生活小事背后的人文情怀,吃饭穿衣、婆媳斗嘴、姐妹妒忌等,都充满了人的生活情调。“家长里短是我们最熟悉的部分,当这部分进入审美领域,就有些生,但又似曾相识。”王安忆将生活小事写得富有诗意,有学者评价其达到了“俗、琐出韵”的境界。王安忆从生活中的男女之情、邻里关系、日常生活等小事出发,感受其中的诗意,从实际的城市生活中感受并且提升审美意蕴,在生活小事中发掘对当下世界的全新思考,这实际上便是王安忆创作中一种新的审美经验和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