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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斗“犟老牛”(短篇小说)

2021-11-12关义为

椰城 2021年5期
关键词:大志槟榔老牛

◎关义为

一转眼又到十五月圆夜了。又圆又大的月亮像锅边烙的饼,黄亮黄亮的挂在天空,又像一只神秘的眼睛,深邃地俯瞰着被夜色笼罩的大地,田野的蛙虫奏着动人的乐曲,给山村增加了几分静谧与祥和。

本该陷入宁静的水库移民黎族小山村——兴国村,此时却并不平静。今晚,村党支部书记符永林主持召开了全村群众大会,说是有重要的事宣布。大家来到了村党支部大院里,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符书记。

符书记四十多岁,讲话嗓门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脸庞黝黑,一笑便显得牙齿极白。他为人耿直,在兴国村担任书记好多年了,大家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此刻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县移民办已决定要兴建一条进入咱们兴国村的水泥公路啦!”他怕一些老年人听不懂海南话,紧接着又用黎话重复了一遍。

兴国村地处低洼,山村多雨,每次一下雨,便成了“泥水路”,老人和小孩根本不敢出门,就连青壮年人出行也极其不便。要修水泥公路了,这可是大好事!村民们欢呼雀跃,七嘴八舌地议论个不停:“这下子可好了,下雨天我们再也不用把裤脚挽过膝盖走路了!”“下雨天咱也能进县城买东西了!”“我的黄瓜再也不会烂在地里了!”“姑奶奶生不出孩子,再也不用抬着担架往城里跑了!”一个外号为“醉酒公”的老头高喊了一嗓子:“就是暴风雨来了,咱也不愁了,照样能进县城喝酒啦!”顿时惹来一片笑骂声。

符书记又接下去说道:“新建进入咱们村的水泥公路经过规划,不能完全沿着原来的土公路,中间一段要经过我们村三十一户人家的槟榔树园地。”这话一出,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符永林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道:“有槟榔树要被挖掉的农户不用担心,国家有赔偿的,这些槟榔树基本上都是同一时间种植的,上边已经决定了,一株槟榔树赔偿三百块钱,同意的请上台来签名。修路是好事,希望乡亲们权衡利弊,支持修路工作。”

村民们安静了一会,随即传来一阵阵议论声,大多数人都是持支持意见的。有人说:“国家政策就是好,帮我们修路,受益者是我们群众,以后就方便了。”有的说:“建水泥公路是大事,砍树是小事,再说还有赔偿。”但是说到签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跃跃欲试。符永林听大家言语大多是赞同,很为农户有如此高的觉悟而感到高兴,他正要再说点什么,催促大家赶紧签字时,人群中传出了一个响亮的声音:“我坚决不同意!”

符永林暗道不好,只见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是人称“犟老牛”的牛大志。牛大志扯着大嗓门嚷道:“我的槟榔树都已经打苞了,明年后年就有槟榔果收了,一株槟榔树的槟榔,一年至少卖一百块钱,那十年八年后要卖多少钱呀?现在一株槟榔树才赔三百块钱,你们这些人根本没脑子。”牛大志话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村民们又开始议论开来,这次反对的声音多了起来,一些刚才没表态的村民也在说:“三百块钱一株的赔偿款确实有点低,前几年别的地方征地建公路,一株比我们小的槟榔树就已赔三百块了……”“现在物价上涨了,这样大的槟榔树才赔三百块,我也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我们现在就回家去。”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就要走,这可把符永林急坏了,尽管他和村干部尽力做工作,试图安抚群众情绪,但有十几位槟榔树要被挖掉的农户,情绪已被牛大志煽动起来,他们在牛大志的带领下,说什么也不听,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会场,剩下的人便也跟着走了。会场乱成一片,只得难堪地散了场。

第二天,符永林刚吃过早饭,就急匆匆地赶往牛大志家。这次任务的关键就是牛大志,只要他不耍横,其他人就好说了。他要想办法把这个“犟老牛”拿住,不让他再“拉横车”。

牛大志的家住在村东头。他的两个女儿,大的当农民,小的当老师,都已嫁到外村去了。儿子职业学校毕业后也到三亚打工去了,家里只剩下他和他的老婆羊玉梅。

说牛大志是全村人公认的“犟老牛”,可谓名副其实。他不仅姓牛,但长得人高马大,像牛一样力大无穷,干活从来不输人。他最像牛的一点,是他的脾气暴躁,点火就着,更有一股像牛一样的犟劲,叫他往东他偏往西,你硬他更硬,动不动就“拉横车”。他一根肠子,算账也是直来直去,不会长远打算,只看眼前利益,为人又极其抠门,不管因为什么事,要他从自己兜里拿钱就是千百个不愿意。政府推行的一些政策,实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在他看来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就梗着脖子摇头不服,在他那里没有一件事是顺溜办下来的。这人活脱脱就是头“犟老牛”,一向是个令村干部头疼的“刺儿头”。

前几年,村里集资修建排水道,每户出二百块钱,每家每户都同意了,可就是这个“犟老牛”软硬不吃,村干部和小组长一齐出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话说了一箩筐,嘴皮说破了,腿脚站酸了,面对全村人的请愿书,“犟老牛”也没话说了,这才极不情愿地把那二百块钱掏出来。钱是掏出来了,可是还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犹犹豫豫,一会儿放进口袋,一会儿又拿到手里,就是不给人家。直到来人气得火都发不出来了,满腔热血都凉透了,他才把钱递给人家,眼睛还死死盯着人家的手,龇牙咧嘴的,像挖他的心、掏他的肝一样。

提起他,村干部全都牙根直痒,没有一个不头疼的!可又骂不得。骂他吧,他眼睛瞪圆,声如铜铃,骂得比你还凶,谁也不敢跟他硬碰硬。只好苦口婆心地给他讲道理、讲政策、讲人情,但他要么讲几句歪理,要么像个闷葫芦,低头沉默不语。这村干部真的不好当!每每想到这里,符永林的心都直突突的,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亲自出马,他虽然是个小小的村支书,可也是这个村的最高领导,否则,按“犟老牛”的那个脾气,觉得人家派了书记以下的村干部去找他,是瞧不起他呢。再就是,他牛大志看不惯有些村干部拿着鸡毛当令箭,拉大旗做虎皮,自己满身是包,还想把别人摁平乎喽,没门儿!

“笃笃笃!笃笃笃!”符永林连敲了几遍门,还是没有动静。该不会今天吃了闭门羹吧。符永林心想着,又喊了一嗓子:“老牛大哥,老牛大嫂?”

这下屋里总算有动静了,牛大志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来:“谁呀?”

“是我,符永林。”

“就知道是你,有事吗?”牛大志的声音立时变得硬邦邦、冷冰冰的,像拿冰块冻过似的。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们,聊聊家常。”符永林心想着,来个“软硬兼施”,以软为主,先跟他好好地唠一唠、讲一讲这些年来国家对我们移民群众的关怀,以情以理说服他。只要把这个“犟老牛”的工作做通了,其他人就好说了。

符永林进了屋,只见牛大志夫妇刚吃完饭,牛大志在收拾碗筷,他老婆羊玉梅正守在录音机边听崖州民歌《梁山伯与祝英台》,正听得津津有味,见符永林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抬抬下巴颏,示意“犟老牛”给符永林书记端茶倒水。要说这个羊玉梅,跟那“犟老牛”也算是天生一对,村里人给她起个绰号叫做“软绵羊”,除了她姓羊,更主要的还是她像一头“软绵羊”,她五官端正,面容清秀,身材窈窕,性格温和,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在外面从不跟人家争吵,给人感觉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有点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

可就是这个“软绵羊”,却把“犟老牛”拿捏得服服帖帖的,甭管这头牛多犟,也被她穿住了鼻子乖乖走路。别看“犟老牛”整天在外边咋咋呼呼、挑毛捡刺的,一回到家里,见了他老婆,就像老鼠见到了猫,立马变成乖顺的小羊羔,对“软绵羊”唯命是从、毕恭毕敬。“软绵羊”性格虽软绵绵,但却有一手对付“犟老牛”的绝招,每当“犟老牛”耍横发脾气时,她便饭也不做,地也不扫,把脸一绷不说话,哪怕“犟老牛”跟她吹胡子瞪眼,她也不管不顾,自顾自地听小曲儿,实在被磨叽烦了,她就会一巴掌拍在沙发上,“犟老牛”就知道要挨“收拾”了,只得乖乖地去做饭,做完了还屁颠屁颠地把饭菜端到饭桌上摆好,低眉顺眼地来请她:“老婆子,赶快趁热吃。”她这才给他一个笑脸儿,高兴地说一句:“这还差不多。”听了这话,“犟老牛”才算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婆娘也真了得,也就一个回合,保证把“这头犟牛”给“拿下”!真把人惹急了,十天半个月都让你睡凉被窝,看你还敢不敢再“牛”!真应验了一句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符永林进屋后说明了来意,可没想到“犟老牛”一点儿也不肯“吃草”,不但嫌一株槟榔树赔三百块钱太少,竟然还得寸进尺,说那些种槟榔树的土地也要给他赔偿。这下子把符永林惹火了:“你还有脸说赔你的土地,这土地当初就是你占用集体的,集体本来就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再说这种话,我就将情况向上面反映,连槟榔树的钱都不赔给你!”但这并没有吓住“犟老牛”,虽然土地赔偿的事他自认理亏不提了,但在槟榔树赔偿这事上他还是照样犟,就死咬住价钱低这一点跟符永林“拉横车”。符永林耐着性子,说道:“党和国家近年来对我们移民群众有多少支持啊,你看,不但给我们每个移民每年发了六百块钱的后期扶持补助款,还给我们几个移民村建了一宗小型水库,在我们村里打了两口深一百八十米的饮用水机井,建了教室、文化室、篮球场……前两年,又把以前为我们建的已成为危房的房屋推倒重建,新建成的住房面积是以前住房面积的两倍。你想想别处的农民有多少户有我们这么好的住房呀?现在政府出钱为我们建水泥公路,我们只是付出了几棵摈榔树,何况国家还给我们补偿,我们应该懂得感恩才对啊!”“犟老牛”听完了符永林的长篇大论,嘴里还是那套说辞:“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国家对农作物的赔偿费也要合理啊!”符永林反驳道:“这个赔偿是依据前两年县人民政府出台的建设用地农作物补偿方案的标准来定的,是有政策依据的。虽然你们说的别的地方槟榔树赔了三百块,他们的树比我们的小了一些,但实质上是同一类别,国家规定就是三百块。所以不管从哪个层面来看,这个补偿也不低了。”但无论符永林说什么,这个“犟老牛”就是不听,摇头晃脑地算他的账,说什么一株槟榔树能产果二十年以上,要按二十年的产出成果给他算,惹急了就什么都敢说。

符永林气得直翻白眼儿,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呢,国家为我们建水泥公路是为了我们的长远利益着想。我问你,建好的水泥公路你走不走?”

“犟老牛”一瞪眼睛,梗着脖子说:“我走我的土道!你不让我走水泥道,就把土道上的水泥给我铲掉吧。”

符永林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说:“做人可要讲良心、顾大局,不能鼠目寸光,斤斤计较个人的小利益。我都给你讲了国家对我们移民群众这么多的好处了!你应该扪心自问,你这种态度对得起国家吗?就算你为自己的利益着想,那你忘了,去年下大雨,你家的黄瓜全烂在地里了,今年你又种了这么多的西红柿,如果要大量卖出的时候正赶上雨季,西红柿拉不出去,你背着去啊?现在可好啦,国家为我们建水泥公路,你却用这种态度来抵抗,难道你不感到羞耻吗?”

“犟老牛”说不过符永林,只好沉默不语地把视线投向别处,干脆来个消极抵抗。气得符永林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僵持了半天,符永林见“犟老牛”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好撤退了。

回到家里,符永林前思后想,怎么样才能把这头“犟老牛”拿下呢?正在绞尽脑汁,符永林突然瞟到家里的几盒录音磁带,那是亲戚前些日子送来的《崖州民歌》 选集。他立时拍了一下脑门,叫道:“早怎么没有想到!”

“软绵羊”本是古崖州(现海南省三亚、乐东一带) 望楼河下游西岸的汉族人,不知是何缘分远嫁到了海南岛中部黎母山南边丘陵地带的黎族村庄——兴国村。崖州地区年纪大一点的人无论男女都喜爱崖州民歌,谁都能哼上几句,就算自己不唱,也喜欢听别人唱。“软绵羊”更是对崖州民歌情有独钟。做姑娘时,她最爱的就是和小伙子姑娘们一起对唱崖州民歌,这是远近闻名的。现在岁数大了,虽然很少唱了,可没事儿就爱坐在沙发上,听录音机里播放的崖州民歌,有时一听就好几个小时。

“犟老牛”是犟到底了,要把这个任务完成,就得先从“软绵羊”身上下手,搞定了“软绵羊”,这个“妻管严”也就没话说了。但“软绵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家里有什么大事小事了,需要村里解决了,都是“软绵羊”出面去找领导。因为“犟老牛”已经把村里领导得罪遍了,所以从来都不敢出头,向来都靠“软绵羊”去“打点”。“软绵羊”虽然性格温和,但决不软弱,她不会无条件地支持任何领导的工作,你到她家里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问题解决了,她前脚笑呵呵地把你送走,后脚就把你给盯上,早晚再把给你的面子要回来。一般的家庭妇女,谁有这样的本事呀?

第二天,符永林带上了那几盒磁带,一大清早又去了牛大志家。

今天,牛大志不在家,“软绵羊”又在听《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是用崖州地区的海南方言改写的民歌,缠绵悱恻,很有味道。符永林进屋时,她正听到梁山伯和祝英台“十八相送”这一段,正是动人心魄、催人流泪的关键之处,所以并没顾得上搭理符永林。符永林笑嘻嘻地搭话:“老牛大嫂,这么爱听崖州民歌呀?你听的是古代的还是当代的民歌呢?是风流托物的,还是歌颂我为民办好事的呀?”“去去去,编瞎话也不打草稿。”“软绵羊”哼了一声。“老牛大嫂,昨天我跟牛大哥说的事,你的看法如何呀?”符永林试探着问道。可“软绵羊”却一丝回应也没有。符永林纳闷,只见“软绵羊”压根没听他说话,眼睛只顾盯着录音机,耳朵里只有民歌,表情随着梁山伯、祝英台唱词中的喜怒哀乐大起大落,完全进入了“角色”。她还跟着唱了起来。这可把符永林给急坏了,他心一横,走过去“咔”的一声拔掉录音机的电源插头,故意用黎话骂她:“顶百妹铺万福嘎打酱打酿(汉族女人,整天唱那些不三不四的民歌)。“软绵羊”也懂黎话,她恼了,一拍桌子刚要发作,符永林立刻咧开嘴笑道:“老牛大嫂,我是看你这‘梁祝’听了几百遍了,再听耳朵就要生茧子啦!”“软绵羊”爱答不理地说道:“符书记,我家老牛不在家,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吧。”符永林笑道:“瞧你说的,除了那件事,我还不能有别的事啦,我这是来找你的。我亲戚送的几个崖州民歌的带子,我们也不听,寻思着你喜欢,就给你送来了。”说着,拿出了几盒磁带,递到“软绵羊”面前。“软绵羊”一见眼睛都亮了:“《十送情郎》 《张生歌》 《梁生歌》!这都是经典民歌呀,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呢!”她接过磁带后笑逐颜开,赶忙将符永林让到椅子上坐下,还客客气气地给符永林倒来了一杯白开水。

符永林坐定了,又开口道:“嫂子,我当了将近二十年的支部书记了,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把咱们这条公路修好,可是,年年修,年年垫,只能是增高加厚,可路面还是土的,下点小雨道路就稀稀泞泞的,下大雨就把路面冲坏,车辆就走不了,雨歇后又要再修路。这些年真是苦呀!”“软绵羊”连连点头,她也尝过这泥土路的苦头。符永林又接下去说道:“现在国家给我们修路了,好不容易就要熬出头去了,一切都方便啦。眼下就占用几棵槟榔树,还给补偿,你说我们能不支持吗?”“软绵羊”有点迟疑地说道:“可我家老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赔偿款……”

符永林看了看“软绵羊”,语重心长地说道:“还有老牛大嫂,你忘了二十一年前,你生牛智雄的时候,由于难产,必须得去县人民医院,正赶上倾盆大雨,土公路被冲坏了,车辆走不了,我那时刚当上村党支部副书记,书记正好不在村里,是我组织几个棒小伙一起用担架抬着你走了几公里崎岖不平的‘泥水公路’才到水泥公路,再用汽车送你去县人民医院的,你忘了?这泥水路要是再不修,会有多少女人像你一样,在鬼门关走个来回呀?”

“软绵羊”愣了一下,过一会儿,她的眼眶红了,声音也哽咽了:“我没忘,符书记,是你们救了我和我儿子的命啊!你说得对,这路是该修了,不能让这好事断送在我们手里!”

符永林见火候已到,试探着说:“现在大家都基本同意,就差老牛哥了,那……”

“软绵羊”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他同意!”

两个人正在说着,牛大志从外面进来了,一见符永林,皱着眉头道:“符书记,你怎么又来了呢?我不是说了吗,赔偿款太低,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软绵羊”“啪”地拍了一下沙发,牛大志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老婆为啥发火,他只知道,老婆这一拍沙发,就表示他要老实点了。

他赶紧露出笑脸,一边给符书记递烟送茶,一边偷偷给老婆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你又拍啥沙发呀?这事可是关系到咱们利益的事情啊!”“软绵羊”不吃这一套,翻着白眼对他说:“你烦不烦呀,人家都来几趟了,啥话没说明白?你不是老百姓?你一头老牛犟什么犟啊?”

“可是咱们如果再坚持坚持,赔偿款说不定会多给点呢……”牛大志嗫嚅着说道。“呸!”“软绵羊”啐了一口,“这种黑心钱你也敢要?国家这是为我们办好事,你还摆起架子来了,不知好歹!”牛大志不吭声了,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软绵羊”盯着“犟老牛”命令道:“快给符书记道歉,拿笔来签字。”

“犟老牛”虽然脸红脖子粗的,但不用再催促,他很快地拿来了笔,在符永林拿出的《建设用地农作物损失赔偿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手有点颤抖,但签完名字以后,他还是坚定地将协议书放在符永林手里,重重地说了一句:“符书记,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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