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迷失的小鸟

邓志华

我翱翔过汪洋大海，穿梭于浩渺烟波；我飞越过崇山峻岭，俯览苍茫大地；我跨越春夏秋冬，沐浴酷暑严寒；我穿梭于大江南北，领略祖国大好河山。我是一只漂泊不定的小鸟，厌倦了居无定所的生活，趁着美好的春光，带着一颗游子之心，承载多年的愿望，重回故地，寻觅往日遗落的时光，安放奔波劳累的心灵。

南海的惊涛把湿润的气息带到故土──海东，东风把一个个激动人心的快讯散播于这块蒸蒸日上的热土。一座大桥把分隔两地的思念深深缝合，像我的翅膀扑打霞光流萤，丈量蓝天碧海。车流在奔腾，人流在涌动，东西两岸像一个连通器，一切城市的元素在此流动、奔涌，逐渐达到平衡。

我盘旋于海东新区，寻找当年那片栖身的木麻黄。记得当年此处荒草萋萋，鸡舍遍野；木麻黄歪歪斜斜地生长于高低起伏的堤岸；一条泥泞的小路从码头弯弯曲曲地穿过一片树林，绕入散乱的村庄；到处坑坑洼洼，淤泥遍地。我张望着，寻觅着，已找不到归家的路，多年前的痕迹已荡然无存。龙王湾那碧蓝的海水依旧，那拍岸的涛声依旧，但岸上的一切已失去往日踪影。我努力地寻找着，飞翔于岸边旷野悠悠碧空，只见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巍峨耸立；我深情地回味着，找遍了沟壑丛林漠漠山溪，不见断壁残垣臭水枯枝，但闻粤曲声声山歌阵阵。当年那个筑在猪寮林间风雨飘摇的老巢在哪里了呢？

一个盘踞在海边的偌大建筑物──奥体中心，像是天外的飞碟降落于此，迷恋此处洁白的沙滩和亚热带的旖旎风光，深扎岸边日仰虹桥滚滚车流，夜观海港点点渔火；任游人足迹踏遍笑声回荡，凭歌星登台献技掌声雷动。更有那一带观海长廊，红砖石级，石栏木栈；亭台楼榭，回廊雅座秀丽清幽。道路两旁绿叶红花，清香阵阵；沙滩上游人如鲫，意趣横生；空中风筝高飞，笑声飘荡。极目远眺，沙鸥翔集，舰艇穿梭，霞光闪烁，灯光璀璨。对岸喜来登酒店张开风帆，在灯光的不断变换中乘风破浪，驶进人们仰慕的视野；金沙湾偶有烟花阵阵，把一片洁白的沙滩映衬得五彩缤纷。放眼望去，凡尘美景犹胜天上蓬莱。

我被一幅幅美丽的图画搞得晕头转向，我是不是搞错了方向，走错了地方？我的巢已不知所在，会不会被好心人转移到寻常百姓家？我继续盘旋寻觅，企图找回当年那个筑进了许多汗水和感情的家。只见那荒草萋萋的岭坡已变成一条条宽阔的马路；那低洼泥泞的海边已被填平；那些被个体户承包的鱼池虾塘上已耸立着高大的建筑物：“启达·东海岸”“万象·凯旋湾”“地标·海东广场”等商住区的名字赫然入目。当年那散乱的村庄不复存在，只见一幢幢大厦高耸入云，一座座别墅井然分布。“三柏西公寓”“力竹兜公寓”，一个个刻着村庄名称的公寓牌匾高挂着，在高楼别墅的大门处发出辉光。阔别几年，海边变了，山坡变了，村庄变了。天地万物瞬息万变，颠倒乾坤，令我眼花缭乱，手足无措。

不远处又有打桩机轰隆作响，一根根桩有力地插进地层深处；挖掘机、推土机来回穿梭，一个个新的楼盘相继诞生。粤西第一高楼——360米高湛江地标商务中心已开始动工，这是一座集五星级酒店、5A 甲级写字楼、游艇码头、高级公寓、高档住宅为一体的地标式大型城市综合体。建好时，我将把新巢筑在楼层的最高处，日夜俯瞰海东日新月异的变化。调顺跨海大桥正在密锣紧鼓地施工，一个个巨大的桥墩平稳地浇筑进海湾深处，一座座挺拔的桥柱从海上凌空而起，直指苍穹。海湾东西两岸热火朝天，600个工人顶着烈日，把汗水一颗颗浇注进坚实的桥梁。海面上雀跃着欢欣的海鸥，飞溅起欢快的波涛。东风又捎来快讯，从省城来的高铁将跨越海东腹地，穿过海底隧道直抵西岸。到时，我将收起那老弱的翅膀，傍上快速的高铁，去寻找诗和远方。

夜幕降临，观海长廊五环广场飘扬起卡拉OK的乐曲，孩童开着灯光车在欢乐奔驰；三柏西公寓旁边舞曲回荡，一批“洗脚上楼”的村姑民嫂穿着统一的服装，踩着广场舞曲，扭起了差点被埋没的婀娜腰肢，摇动着灿烂的星光，把笑声撒播进深邃的夜空。

我已迷失了，海东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老巢已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风干在岁月深处；我又欣喜，我的故土已不再萧条和寂寞，适合我长住久安的建筑物和供人们休闲的公园林带在相继破土动工；一条条宽敞笔直的道路在拓展、延伸；一个个井然有序的新农村在搬迁中重放光彩。我满怀自信，将乘着“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建设美丽中国”这股强劲的东风，选择一个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或建筑方位，建一个精致而视野开阔的巢，固守一方乐土，见证一个个激动人心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