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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川印象

2021-11-11

西部散文选刊 2021年10期
关键词:朱家窑洞

初冬时节,干硬的风掀去黄土高原五彩斑斓的外衣,莽原裸露出健壮的肌肤,而群山的雄浑与苍茫,村落的古朴与宁静,蓝天的空灵与高远,却一览无余地横亘在天地之间。寒风就像贪婪的守财奴,肆意地搜刮着人们身体里宝贵的温度。然而,我们这一群执着的文人却像一群快活的山雀,早就整装待发了,冻僵的脸上洋溢着暖阳般的笑容,瑟缩的身体里包裹着一颗滚烫的心,大家互相招呼着坐上大巴,直奔那个叫镇川的地方而去。

车子驶入镇川街道,我透过车窗看着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不禁啧啧称奇,这个距离榆林市区60公里的小镇,竟然是一派繁华富足的景象,文友告诉我,镇川是全国有名的商贸重镇,素有“塞上香港”“旱码头”的美誉。虽然车子没有在镇川的街道上停留,我们只能走马观花,但是,浮光掠影般匆匆的一瞥,也让我记住了镇川的面孔:繁华,富足。

朱家寨的朱家大院是镇川的一张响亮的名片,在依山而建的窑洞群中,朱家大院俨然鹤立鸡群。推开虚掩的木门,绕过影壁,整个院落赫然呈现在眼前,十三孔高大气派的石窑分布于东、南、北三个方位,上院一色青砖铺地,下院用黄土堆垫而成。始建于1924年的朱家大院,历经风雨的剥蚀,已经失掉了华美的容颜,磨坊、牲口棚圈、院墙,已经颓圮不堪,但是,穿越时光的隧道,我们依然能窥见朱家在民国时代作为豪门富户的荣耀与辉煌。曾经,粉红的牵牛花越墙而开,瓜果蔬菜在菜圃里生机勃勃地生长,墙边的槐树开满了花朵,整个院落都被熏染得醉意朦胧;曾经,大门里外脚步杂沓,棚圈里牛马嘶鸣;曾经,屋檐下乳燕双飞,窑洞里灯火通明。如今,推开门,只有一位古稀老人迎接我们的造访。没有暖气,却因了窑洞冬暖夏凉的特点和满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使得窑洞里温暖如春。土炕、锅台、躺柜、红色的对联、墙壁上几张泛黄的全家福……都是陕北寻常人家的光景,恍若迈入自家的门槛,每一种物件,仿佛都张开温暖的双臂,等待着拥我入怀。

走出大门,一抬头,门口的一棵老槐树已经脱尽了叶子,犹自伸出光秃秃的枝丫,温柔地拥抱着一团空虚的鸟巢,老树知道,春暖花开时,鸟儿又会飞回巢穴,葱茏的绿叶又会密匝匝地将巢穴紧紧拥抱。这让我想起那位老人,他就像这棵老槐,发达的根系紧紧守护着脚下的这一方热土,而树身却向天空开枝散叶,开花结果。朱家的子孙就像巢中的鸟儿,飞向广阔的大千世界,他们中的大多数身居要职,为国家奉献着光和热,而心之所向,依然是魂牵梦萦的故乡山水。

走进朱家寨村史馆,墙壁上醒目的朱氏家训映入眼帘:敬祖宗爱故土,孝父母报养恩,敦骨肉重亲情,睦族人和为贵……我恍然醒悟,這熟悉的字眼,是父母耳熟能详的教诲,一直植根于心灵深处;是一面旗帜,引领着朱氏后人走向一条光明的坦途;是润物无声的春雨,滋养着这里的高天厚土;是精神血脉,绵延于中华民族的灵魂里,生生不息。

在村史馆,我的一颗心被笑脸墙完全融化了,缺了两颗门牙的孩童,满脸皱纹的老人,健壮的青年,朴实的农妇……一律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的眼前仿佛涌现出一片无边无际的向日葵,它们齐刷刷地朝着太阳的方向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我站在半山腰,和窑洞们一起静静地凝望着无定河,它们就这样深情地守望,已经守望了千年。曾经的无定河边,战鼓声声,烽烟四起,兵戈相接,战马嘶鸣。来到无定河边,每一个敏感的文人都会脱口吟诵晚唐诗人陈陶的《陇西行》其二:“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奔流不息的无定河啊,曾使多少有情人眼成穿而骨化石!如今的无定河,早已“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如今的无定河,已经飘逸成一匹绸缎,唱响成几个音符,婉转成几段旋舞,迷离成一个梦境。我羡慕这些临水而居的人家,晨起时,推开窗,山峦、河流、田野、牛羊……纷纷扑入画中;月明星稀时,枕着涛声入梦,倾听细碎的浪花讲述河边久远的故事……

启程返回时,再次将目光投向车窗外,我被眼前的画面深深地震撼了:硕大的落日悬在山峦的缝隙之间,晚霞的余晖将河水涂抹得金光闪烁,河边的芦苇在霞光中投射出美丽的剪影,晚归的牛羊还在安详地啃食荒草,树木们利剑般的枝干直插高远的蓝天……啊,镇川,你独特的魅力依然深深地吸引着我,黑龙潭的神秘,碗托、油干炉的美味……都在向我频频招手,召唤我再次走入你温暖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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