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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重彩《红旗谱》

2021-11-09刘照华

都市 2021年9期
关键词:春兰

刘照华

阅读《红旗谱》,心里被作者笔底的浓墨重彩一次次掀起高潮。虽然距它第一部最初出版已然过去半个多世纪,但冀中平原的那片土地、那些河流仍然气韵生动,一派田园烂漫;那些故事里的许多人物依旧血肉丰满,他们都还活着;那个沉郁中爆发的时代,风起云涌,直卷我们的心灵。手捧这本老书(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1957年12月北京第1版;1980年7月北京第20次印刷),在出版页上看到了令人感慨、叹赏的信息:封面题字,郭沫若;封面配图,黄胄。他们与作家梁斌的组合,是多么经典的事件。细品封面,郭沫若所题“红旗谱”三个字神完气足;一代名家黄胄的彩色插图上,一群身着冬装的农民,或坐上驴车,或走在路上,无论肩扛长矛、钢叉,无论手持长鞭、烟杆,一律在热烈地讨论,一律把寒冷抛在脑后,精神抖擞,面带笑容……据落款,此画作于1961年10月,题曰“胜利归来”。对照内容,此图描绘的是《红旗谱》第一部卷二的第三十七章中,锁井镇农民在县城参加了反“割头税”大会返程的场面——他们为刚刚的游行示威兴奋异常,从未有过的团结斗争的经验,令他们心明眼亮,意犹未尽。这是腊月二十七的日子,阳光跟心情一样明媚,灰色的柳条儿也显出几分柔嫩……书中对此的叙述是“朱老忠套上牛车,人们坐在车上……”而黄胄先生毫不拘泥,在《胜利归来》中,牛气哄哄地驾车的,并不是牛,而果然是他笔下永远神气活现的那头驴子。合上《红旗谱》,你不得不为这经典的流传而愉悦。

《红旗谱》是作家梁斌构建的多卷本长篇小说,其第一部《红旗谱》共三卷、五十九个章节;第二部、第三部分别为《播火记》《烽烟图》,构成反映农民革命运动的史诗体例。但从艺术角度观察,第一部的水准明显高于后两部。用“浓墨重彩”修饰《红旗谱》,主要是出于对梁斌如椽大笔的感受,是对其在第一部中显现的高度艺术自觉的形容。

《红旗谱》开篇就用浓墨:“平地一声雷,震动了锁井镇一带四十八村:‘狠心的恶霸冯兰池,他要砸掉这古钟了!”

滹沱河北岸,老年間修起了护着锁井镇一带四十八村的千里堤,堤上河神庙前,一座铜钟上刻着文字:大明嘉靖年间,滹沱河下梢四十八村为修桥补堤,集资购地四十八亩,“恐口无凭铸钟为证”……“庄稼人出身,跳跶过拳脚,轰过脚车,扛了一辈子长工”的朱老巩,一眼看透了其中的机关:堤董们吞使堤款、不为修缮,导致堤决田淹、众民受难。更为恶劣的是,冯兰池当上堤董后,凭仗“刀笔行事”,将河神庙前后四十八亩庙产,“税成冯氏祖产”。这一回,他表面上是砸钟卖铜为锁井镇村顶田赋,实则装腔作势,意欲骗过众人、砸钟灭口,将霸占四十八亩官地的文章做得圆满。《红旗谱》开篇第一章节,就端出这样一个大事变来写——“朱老巩要为这座古钟,代表四十八村人们的愿望,出头拼命了!”

从结构上说,《红旗谱》第一章节是全书的“楔子”部分。但这个浓墨重彩的“楔子”功能超乎寻常,它如同全书坚实的“基座”,对于情节发展、人物塑造以及思想内涵、审美意蕴的显现,都有着重要的铺垫、对照、生发作用。

这一章节,视角从小虎子(少年时代的朱老忠)出发,焦点对准他的父亲朱老巩,节奏很慢很慢,笔触很密很密。小说对朱老巩这个只在开篇第一章出现的人物,作了形神兼备的刻画,写活了一个悲壮者的面孔,让它带着与钟同亡的痛楚,记入锁井镇人们的心灵。而正因朱老巩以命相拼的悲情,切入锁井镇历史的深处、现实的痛处,这一大事变才成为压迫与被压迫双方消不去的梗、解不开的结,对小说后续展开的斗争形成内在推动。

在这一事变中,交代了小说主要人物关系,冯家大院与朱、严两家的世仇,上排户、下排户之间的压迫与反压迫,成为情节发生的关纽。特别是其间充分显现的朱、严两家生死与共关系的坚实基础,足以负载起《红旗谱》故事“两家三代人”的主体叙事架构。

在这一部分,少年朱老忠(小虎子)与古钟事件的关系不比寻常,作为当事人朱老巩的儿子,父亲挺身而出、身处危险的情景,无不在他灵魂深处刻下烙印。父亲的愤怒、忧郁、决绝、勇毅、哀伤,与他少年敏感的心连在一起。细腻刻画朱老巩的同时,恰是对小虎子内心感受的直接外现。对朱老巩大闹柳树林的每一笔浓墨,都写在了小虎子的精神世界里,决定着他的精神立场和性格逻辑。可以说,这里写下了朱老忠一生中最重要的心灵史,埋下了少年时代朱老忠的心灵密码,而读者完成了与朱老忠深层次上的心理同构。

一场砸钟、护钟的冲突,曲折而激烈。其间,小虎子眼见父亲一巴掌把强行砸钟的铜匠打个大筋斗;“听得人们谈论,觉得父亲干得好,攥着两只拳头,心上一直鼓着劲”;“ 看冯兰池像凶煞似的,父亲一点也不让他,由不得眼角上掯着泪珠,攥紧两只小拳头撑在腰上,左右不肯离开他的老爹”;千钧一发之际,严老祥与朱老巩站在了一起,手持劈柴大斧喝住铜匠,朱老巩抽身取来熬夜磨好的铡刀后,也猛跑上去,把脑袋钻在铜匠举起的油锤下面——这时,小虎子仿佛瞬间长大了,“他两步窜上去,搂住父亲的脑袋,哭出声来说‘要砸我爹,得先砸死我!”这一笔,写出了他和父亲一样的血性……

朱老巩、严老祥最终输给了冯兰池“调虎离山”的暗算。在同谋者严老尚表演“打圆场”的荤馆里,铜钟碎裂的声音传来,朱老巩的魂魄随之碎裂。少年小虎子眼睁睁看着父亲吐了两口鲜血倒下去……

有了这样的细致铺垫,第二章节一入笔,就将当年埋下复仇种子的小虎子,放在了三十年后舞台正中央,把一个磨难中完成了闯关东生命体验、具有了斗争能量的朱老忠,一笔一笔勾描出来,让他就着当年“小虎子”的形象,虎虎势势地立起来,产生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三十年后,当年的小虎子还了乡,还带回大贵、二贵两只虎犊儿,“三只虎”让冯老兰(上了年纪的冯兰池)异常不安。这时刻,朱老巩大闹柳树林的情景,仍在他脑海挥之不散,“虽然过去了几十年的事情,他多咱一想起来,就趴在桌子上,转着黄眼珠子,呼噜呼噜地学猫叫。”

三十年后的朱老忠,与父亲一样侠肝义胆,为穷苦人出头的心气儿没有变。而他耐得住性子,“出水才看两腿泥”的沉稳老练,已然胜过朱老巩当年的憨直刚脆。这就让锁井镇上的对手戏有了新的唱法,情节中有更多“推拿”的余地。而纵观全书,开篇处浓墨重彩的笔道,保持着气场,保持着张力。

作家梁斌善于从典型人物、事件入手巧妙编织,用浓墨重彩的手法曲尽其妙,使《红旗谱》叙述出现一次次高潮,弥补了某些情节和人物略显生硬的不足,整体上保持了很强的艺术感染力。而这一过程,同步完成了对小说结构的打造。

第五章节,是《红旗谱》叙事结构的一个枢纽。从人物关系上讲,朱、严两家人三十年后聚合,锁井镇下排户重新抱起了团儿;从矛盾对立双方讲,三十年来屡遭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官司一输到底命运的一方,有了新的主心骨——朱老忠;从斗争和对抗方式看,由朱老巩的“拼”(把一罐子血倒给他),到严老祥的“躲”(铜钟事变后下关东,杳无音讯),再到朱老明的“告”(串连二十八家穷人状告冯老兰,三场官司全输),最终转向朱老忠的“等”和“看”——拉长线儿(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从情节趋势看,朱老忠在回乡后,指出了受欺侮的根苗(“咱就是缺少念书人哪!几辈子看个文书借帖都遭难”),提出了“一文一武”的长线策略(叫严江涛念书,叫朱大贵当兵),这是朱老忠对受苦人几辈子遭遇反思后,得出的摆脱窝囊气的方案,由此,故事的接力棒开始向下一代人传递(严家运涛、江涛,朱家大贵、二贵),他们是“拉长线”策略的承担者。这往后,小说写出了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朱老忠在严志和帮助下,一家人搬入老宅基上新盖的土坯房之后,朱、严两家第三代人之间的故事开始了。一次赶鸟儿的趣事引来风波,构成了小说的重要看点。

捧读《红旗谱》第十章节,简直是五彩斑斓的织锦,这场赶鸟儿的田野大戏,领头的是运涛,结伴的是江涛、二贵以及大贵和邻家少女春兰。一路上,大贵的阳光俏皮,春兰的野百合气质,运涛的兄长风范,写得自然、丰满、意趣盎然,几个人的性格得到了传神刻画,人物关系鲜明地显现出来——

运涛把胳膊搭在大贵肩膀上,说:“咱们今年秋天要是能逮只好鸟儿,冬天再逮两只黄鼬,咱就能过个好年。明年春天,也就有零钱儿花了!”

大贵说:“哪,今年大正月里看戏的时候,咱在戏台底下茶桌子上一坐……”说着,他停住脚步,端出坐在凳子上的姿势,把手在桌子上一拍,说:“沏上壶好叶子!来一盘大花生仁!再来一盘黑瓜子儿!”

春兰把大贵一拍,扭起嘴儿说:“看看美得你们,还想坐轿子呢!”

大贵一听,立时装出河蛙眼儿,瞧了瞧运涛,又瞧瞧春兰,说:“我早就知道,你们俩快该坐轿了!”

春兰一听,腾地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撒开步子跑到前头去。回过头来说:“跟小子们一块玩,烂脚丫儿!”

引人入胜的赶鸟儿野趣不胜枚举,结果是运涛捕获了靛颏鸟儿中的珍品——脯红。由此,便有了卖鸟情节。冯老兰看见后眼馋心热,在锁井镇十字大街抢,没抢着,在城里鸟市上出三十吊钱强买,也没买成。其间卖鸟一事出现转折——大贵见这鸟果然有贵相,说啥也不卖了,非要自己养着不可,于是又有养鸟惹来的麻烦——冯老兰的账房李德才找上门儿,蛮横地替主子讨鸟,碰了大贵的硬钉子,导致朱、严两家第三代人与冯家大院摩擦升级。

卖鸟、讨鸟波澜未平,一个变故又让听故事的人始料未及!费了这么大劲、担了这么多险,养在大贵手上的“脯红”,却在一天夜里被猫撕吃了!这一下子,割断了两家人指望它改善日子的念想,“满天的锦霞,都被大风吹散了”。

恰恰就在这看似七拐八拐无厘头的节外生枝处,又一笔浓墨濡染开来。朱老忠一家子不知该怎么面对运涛。大贵“眼里噙着泪珠说:‘大哥!这可怎么办,困难年头,说什么我也赔不起你呀!”可运涛“嗤地笑了说:‘大贵!今天在大伯和大娘面前说话,你说这话就是外道了。甭说是只靛颏,就是一条牛,糟蹋了也就是糟蹋了。”这一笔,力透纸背。两家人夜半真情告白,心里和天上的星群一样明亮。

这时回头再看,一个原本充其量能为生活勾勾缝儿的鸟事,让作者写出多少周折,赶鸟——卖鸟——养鸟——上门要鸟——猫吃掉鸟——夜半说鸟。其间展现了多么令人陶醉的田园乐趣,塑造了多么生动的人物性格,交代了多么丰富的人物关系。此间,对朱、严两家关系做出新的“锁定”,将患难与共的感情接力棒着实传至第三代人。一起鸟事风波,让朱、严两家第三代人看到了锁井镇上的霸道,感悟了前辈人领受的仇苦,思考了他们共同的命运。这是对朱、严两家下一代兄弟四人共同生活最集中的描写,由此,以运涛为首的年轻一代开始走向故事舞台中央。这一时间,“运涛二十一岁;大贵十八九岁;江涛比二贵大几岁,才十三岁”。

浑然不觉中,这一段落还引出了明明暗暗的线索,并导致进一步冲突的发生,可谓故事内容和情节发展的一大关节。

捕到“脯红”,引出春兰应运涛之请、为鸟笼子缝布罩儿的一出。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边心里想着心爱的人,一边尽着最大努力,要将那只红脯靛颏活脱脱地绣在罩儿上,“绣着绣着,绣着的鸟儿一下子变成了个胖娃娃。鸟儿下巴底下那片红,就变成了胖娃娃的红兜肚。忽地那个胖娃娃一下子又变成运涛的脸庞……”这是《红旗谱》中描写爱情最绚烂的笔墨之一,但孰能料到,春兰绣出的靛颏鸟儿,却又为她的命运带来了阴影。卖鸟路上,冯老兰看到鸟笼子布罩上绣的这只鸟,问:“这是谁绣的,这么手巧?”从此开始连鸟带人一起贪恋上了。随后碰见春兰爹老驴头后,便使出阴招:“你可管着春兰点儿,别叫她跑疯了!”到再后来,冯老兰惦记春兰心切,又使出背后唆使“长舌妇”破坏春兰和运涛名声的毒招儿,诱使老驴头棒打鸳鸯,并施出“家法”,春兰险些丧命。

不止于此,“鸟事风波”直接导致朱、严两家与冯家大院的尖锐对立。冯老兰存心报复,使了村长的权势,将到西锁井看戏的大贵抓了丁——“定而不移的是你该出兵!”

大贵被迫离乡,成为朱、严两家第三代人走向锁井镇以外世界的发端。顺着这一结构线索,严运涛、严江涛开始接受来自乡村外部世界的启蒙,汇入时代的革命洪流。《红旗谱》叙述空间向外打开。

对于朱老忠这个贯穿全书的主要人物,小说始终保持了笔墨的浓度。这样一个把得稳、有主心骨、有气局能量的人,是《紅旗谱》故事的筋骨,他的豁达、侠义、稳健和开明,令他更加善于取得宽远的视野、独到的认知,从而最终接受从根本上改变命运的信仰和道路,由势不两立的复仇,转向自觉的革命斗争。

当冯老兰仗势报复,把大贵抓了丁,朱老忠“恨得差点扯起铡刀往外跑,终于犯思量:‘还是从长里想得好!”“去吧,去当几年兵吧,在他们认为是‘祸的,在咱也许认为是‘福。我早就想叫大贵去捋枪杆子,这正对付我心里的事!”由此,又见朱老忠“放长线”的气度。

严运涛巧遇县委书记贾老师,接受革命启蒙。朱老忠听到运涛的经历后,“由不得眉开眼笑”,“共产党?我在关东的时候,就听得人们讲道过……你要是扑摸到这个靠山,咱受苦人一辈子算是有前程了。”由此可见,朱老忠的“放长线”策略,出于见多识广的感悟和思考,他的“等”和“看”,是有来处、有方向的。

严运涛受命南下参加北伐革命军当了见习连长,寄来家书后,穷苦人们奔走相告,对革命的憧憬照亮了这个乡村世界。朱老忠意识到:“嘿!革命军北伐成功,咱就要打倒冯老兰,报砸钟、连败三状之仇,咱门里就算翻过身来了!”这个时候,朱老忠情绪达到高潮,“说着挺起胸膛,在院里踢了两趟脚,闹了个骑马蹲裆式。两手连续着把两只脚一拍,扔地一下子闹了个旋风脚,又啪地戳在地上,两手叉在腰里,红着脸呵呵地笑着……”浓浓几笔,画出他心里驻着的猛虎!

写到严运涛遭叛变革命的反动派抓捕入狱后二次来信,满心欢喜翻成愁。严志和为救运涛卖了宝地,冯老兰那边又跳出来猖狂。这时刻,朱老忠对革命形势保持清醒。他和江涛起身去济南打救运涛前,对自家、严家以及朱老明、春兰等分别作了安顿,足见他的冷静、镇定。比如他嘱咐春兰:“在目前来说,只好暂时忍过去,等着革命的高潮再来。”

卷二开始,江涛、严萍这对在革命中结伴的有情人,替代运涛、春兰,成为新的叙述中心。江涛回锁井镇组织反“割头税”运动,不用朱老巩当初光着膀子拼命的办法,也不像朱老明当年那样卖房卖地、花钱告状,而是“一传俩,俩传仨,把养猪户和穷人们都串连起来。村连村,镇连镇,人多势力大,一齐拥上去,砸他个措手不及”。这时,朱老忠认识到了组织起来斗争的高明,思想获得了同步,感觉终于掀开窗户见了天了。他和朱老明说:“大哥!这些年来,我老是这么想:没有共产党的领导,要想打倒冯老兰,是万万不能的。”

第36章节,朱老忠接受县委书记贾老师指令,协助曾领导过河南里秋收运动、“少东家”出身、割断了父子家庭关系的张嘉庆,一同拉起农民纠察队。他和严志和、伍老拔、大贵、伍顺在树林子里意气风发操练拳脚的景象,让锁井镇光明起来。与先前接到运涛第一封家书、等待运涛带领革命军来改变命运的情形相比,这时的朱老忠,心里认定的是党领导农民起来斗争,自己争取胜利。

在完成一系列精神蜕变后,朱老忠的心里亮起了庄重明丽的红旗谱。第40章节,红纸剪成红旗贴在墙上,朱老忠、朱老明、严志和、伍老拔、大贵宣誓入党。至第56章节,老夏、严江涛领导的保定二师革命学生遭反动军队包围,前来打探江涛消息的朱老忠、严志和,冒着危险赶大车为学生送粮,主动投入革命行动。这时的朱老忠更加成熟、坚定,二师血案发生、得知严江涛被捕后,他对严志和说:“政治斗争,有胜就有败,敞开儿干吧!”

第59章节,《红旗谱》第一部尾声,形势陷于白色恐怖,小说却顺着一种田园浪漫的笔调,写出了朱老忠内心的高潮。

严江涛不幸被捕,朱老忠留在了保定城,首先营救从保定二师死里逃生、曾和他一起在鎖井镇组织农民纠察队的张嘉庆。在美国思罗医院设有岗兵看守的病房里,装扮成人力车夫的朱老忠,与躺在病床上的张嘉庆上演“父子相认”。

这一章节,朱老忠和张嘉庆心有灵犀一点通,最终,张嘉庆顺利逃出牢笼,让人看到了残酷中释放的明媚,浪漫的色调在笔下洇染开来——朱老忠像迎来生意一样,招呼张嘉庆坐上人力车,“匐下腰,撒腿就跑”。中途,既已跑出许远,二人便换了位置,张嘉庆让朱老忠坐上车子,“伸开长腿跑得飞快”,他们恢复了“父子”关系的模样……

与小家庭内的亲情、两家人之间的亲密相比,这一对新结成的“父子”关系,蕴含着更开阔深厚的情感——在共同信仰之下并肩携手、舍生忘死去奋斗的革命亲情。这种亲情,联通着伟大理想,焕发着超凡脱俗的光芒。在为解放劳苦大众、解放苦难民族的奋斗中,他们的精神首先取得了自由,他们的灵魂正贴着波澜壮阔的风暴飞扬。

责任编辑 杨睿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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