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边盐场:中国第一座红色盐场
2021-11-05呼东方
呼东方
1941年,毛泽东在《国民党向陕甘宁边区进攻的近况》一文中指出:“定盐是边区的经济中心,地势居高临下,定盐失则边区失去西北门户。”作为中国第一个红色盐场,定边盐场见证了中国共产党从弱小走向胜利的进程。如今,拥有“国家工业遗产”这个金字招牌定边盐场能不能抓住,使盐场焕发出新的生机呢?
每年八九月份,陕北白于山区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荞麦花。车入定边境内,高速公路上时不时就能看到巨幅定边风光照片,以及“走三边、看花海、游千年盐湖、探塞上古堡”的宣传标语。
也是每年这个时候,定边摄影家李生程就忙着接待一波又一波来寻访他的全国各地的摄影师,他的任务就是带着这些摄影师拍长城、拍盐湖。
李生程的影像一直在记录长城,特别是陕北境内长城以及生活在长城脚下世俗生活的变迁而闻名。盐湖的四季风光和盐场多年的变化也是他镜头记录的内容之一。
老定边人都将定边盐场习惯地称为盐化厂,因为从1960年代开始,定边盐场全称就是“国营定边盐化厂”。“盐化厂对我们定边人来说,是有种根深蒂固的情感在其中的。这些年看着它一点点衰落下来,心里都不好受啊!”李生程说。
2019年,国家工信部公布的三批国家工业遗产名录,定边盐场作为中国第一个红色盐场位列其中。
意外发现的核心物证
2015年,中央党校将一份优秀论文获奖证书授予了2013级中共党史专业中青院班冯建亮提交的《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盐业研究》。冯建亮的另一个身份,是延长石油定边盐化工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延长石油定边盐化工有限公司的前身,便是国营定边盐化厂。
这一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冯建亮发表这篇论文正逢其时。“毕业论文答辩现场,所有的教授都认为我选题很准。”冯建亮说,也正是因为写这篇论文,让他对自己管理的企业的历史和这座盐场在陕甘宁边区时期所起的重要作用进行了一次认真的梳理和研究。
“其实早在2010年建厂五十周年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收集盐场的历史文字和图片资料,筹建厂史展馆。”冯建亮坦承,这个收集资料的过程对他很重要,让他在五年后准备论文时,一下子就找到了合适的选题。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不断积累的历史资料,也为盐场申报第三批国家工业遗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019年,定边盐场正在为申报国家工业遗产准备资料,有一天,冯建亮接到一个从宁夏盐池县打来的电话,原来是定边县一个文物爱好者在甘肃省庆阳市华池县南梁镇的一个村子里见到一颗铜质秤砣,正面刻有“边区盐场堡盐场”,背面有“陕甘”字样。接到电话的第二天,冯建亮就驱车赶到了南梁,从当地人手中高价回收了这颗秤砣。
接着,冯建亮又通过别人提供的线索,在榆林市清涧县一户农民家中高价回收到了一个盐罐,上面注有“陕甘宁边区定边盐场”字样。
定边盐场最初申报国家工业遗产的核心物项主要包括:有史料记载可追溯到公元前200年的花马池、苟池盐湖及盐田;建成于1941年的三五九旅打盐住宿的175孔窑洞遗址;建成于1941年的三五九旅打盐盐田遗址;建成于1941年的三五九旅盐湖拦洪坝遗址和建成于1976年的定边盐化厂办公楼遗址。据冯建亮介绍,申报工作最关键的一个程序是专家现场鉴定。工信部组成的专家组在定边盐场做现场鉴定时,对上述核心物项没有提出质疑意见。
在鉴定现场,冯建亮拿出他收藏的秤砣和盐罐,专家组立即表现出極大的兴趣。“专家们太厉害了,一看这两件文物,就大概说出了是什么时期什么窑烧制的。”冯建亮说,专家组随后在现场开了个小会,会后专家告诉他,盐场想要成功申请国家工业遗产,得把这两件文物捐出来,作为评定国家工业遗产的核心物证。冯建亮豪爽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2019年12月19日,第三批国家工业遗产目录公布,定边盐场榜上有名。冯建亮收藏的陕甘边区时期的铜秤砣和陕甘宁边区时期的盐罐与盐场前期提供的物证,一并成为定边盐场跻身国家工业遗产的核心物证。
冯建亮告诉记者,过去,定边盐场的厂史以1936年6月中国共产党解放定边作为起点。陕甘边区时期铜秤砣的发现,让定边盐场的历史往前又推了两年,即1934年。“但不管是1934年,还是1936年,定边盐场都是中国第一个红色盐场。”冯建亮说。
边区第一财政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5月11日起,央视财经频道重磅上线百集微纪录片《红色财经·信物百年》,全国百家企业党委书记、董事长亲自出镜,将各自企业的“传家宝”带到演播室现场,讲述信物背后鲜为人知的感人故事,追溯红色财经印记,探寻中国经济脉络。
纪录片第44集,由中国盐业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李耀强讲述,而他所带来的信物,正是冯建亮从甘肃华池县回收回来、又成为定边盐场申报国家工业遗产的核心物证之一的那颗秤砣。
李耀强的讲述,从1934年底的一天开始,几个人在定边县盐场堡的土路上边走边聊,并不停地指向远处的某个地方。不久后,这里的百姓得到一个消息——这里即将创办“盐场堡盐场”。
食盐是定边三宝之一。定边产盐历史源远流长,始于秦汉,兴于唐宋,盛于明清。清时在盐场堡设盐课大使,加强对盐业生产的监管。
1934年,以刘志丹、习仲勋为代表的共产党人创建以陇东南梁为中心的陕甘边区革命根据地。此后不久,中国共产党也有了第一个自己的盐场:陕甘边区盐场堡盐场。据冯建亮介绍,当时的三边管辖时而归国民党时而归共产党,处于一种拉锯式的管理中。当时边区政府在荔园堡开设集市,逢一为集,周围数十里的百姓前来赶集。成立这个盐场的主要目的,就是通过各种渠道把盐运进来,以保障军队和边区人民用盐。
1936年6月19日,定边解放。7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西北办事处国民经济部(以下简称“国民经济部”)部长毛泽民率经济工作团抵三边。冯建亮说:“他来到定边,就是为在陕甘宁三省边界组织盐业生产、贸易及运输,为红军扎根陕北提供生存和物资保证。”同年9月,中共中央决定开辟花定盐业,建立储盐场。
陕甘宁边区盐储藏量丰富,其盐产主要有三边分区的池盐和绥德分区的井盐两种,其中三边分区的池盐尤负盛名,而且绥德井盐的数量、质量和规模均不及三边的池盐。但不管是池盐还是井盐,都为边区的经济振兴和民生发展作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
特别是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各大海盐产区相继沦陷,当时西南地区依靠川盐,西北、中原依靠青盐、宁夏及边区食盐,但由于青海路途遥远,运输困难,宁夏盐区产量不高,供不应求,边区所产食盐就成为供给内地的重要来源之一。而边区为了发展经济,也亟需用食盐同外界换取资金和各类急需物资。
时任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说,“盐是边区用来进行外贸的主要物资,对边区来说,盐就是粮和布。”中共西北局曾明确指出,食盐产销“成为发展边区经济的最重要一部分”,“甚至关系到边区的生死存亡”。就连毛泽东都说,食盐是“中央第一财政”。
边区政府成立后,非常重视盐业发展。为克服严重财政困难,改善边区人民生活,边区政府将发展盐业作为振兴国民经济的重要手段。为此,边区政府强化对食盐生产、运输、销售等各个环节的管理,以推动边区盐业发展和民生改善。
1937年4月,国民经济部派干部来到定边、盐池两县领导打盐,发动群众及商人集股3000余元,组织打盐合作社,各机关部队也自动打捞。5月9日,《新中华报》发表, 题为《盐池近况与开展盐业》的文章。
1937年8月,国民经济部向全边区发出号召:《大家到定边驮盐去》。1937年9月6日,陕甘宁边区政府在延安宣布成立。10月,即在定边设立西北税务总局,亦称三边税务局。
抗日战争开始后,为贯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蒙民共同抗日,由毛泽民、贾拓夫及西北军政委员会主任刘晓初共同研究,将北大池、苟池、敖包池盐利暂属绥远省(即今内蒙古自治区),余属边区政府管理。
1938年9月18日,陕甘宁边区政府给三边分区发出指示:一、彻底整顿和加强盐税工作,增加盐税收入;二、一切盐税收入均统一于财政机关。当年,定边产盐7万驮(每驮150斤)。
边区的盐业生产在1940年之前实行自由开采,边区政府尚未设立组织和管理食盐生产的专门机构,仅有三边税务局兼收少许盐税。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国共实现了第二次合作,根据两党达成的协议,国民政府每年补助八路军一定数量的军费。但到了1940年9月,国民政府一度停发每月60万元的军饷。皖南事变后,八路军的军饷全部停发,国民政府还对边区实行严密的政治、军事、经济封锁,国统区的布匹、棉花、纸张、药品、电讯器材、粮食等生活必需品禁止流入边区。此时,陕甘宁边区旱、病、水、雹、风五大灾害并接发生,毛泽东在《抗日时期的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一文描述道:“最大的一次困难是在一九四零年和一九四一年,国民党的两次反共摩擦都在这一时期。我们曾经弄得几乎没有衣穿,没有油吃,没有纸,没有茶,战士没有鞋袜,工作人员在冬天没有被盖。国民党用停发经费和经济封锁来对待我们,企图把我们困死,我们的困难真是大极了。”
此时的边区也开始闹盐荒,盐价飞涨,食盐供给出现严重困难。食盐生产问题引起边区政府的重视,委托军委后勤在三边设立盐务局,专门负责盐业政策的执行,及盐业生产的组织和管理,采取“以军队生产为主,盐民生产为辅”的采盐方针,组织八路军参加盐业生产。
1940年3月,中共中央决定盐务交军委后勤部管理,设立三边盐务局,派陈伯康负责,后调张永励接任。6月15日,因“天旱不雨,盐池涸竭,食盐行将告罄,税收大受影响”,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高自立和财政厅厅长霍维德致电三边专员强晓初:先由三边专署第四科负责雇人在盐场堡兴修两个小盐坝;准由公家贷款3000元,发动莲花池、滥泥池附近民众各自兴修盐坝。1941年1月25日,陕甘宁边区政府向三边盐务处长发出训令,边区政府境内所产食盐,一律实行公卖。同时成立三边盐务委员会。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边区财政遭遇空前危机。为了渡过难关,3月5日,毛泽东在讨论边区财政经济问题时指出:“财政方针主要是发展的方针,手段是票子”,应立即实行新的政策,“要决心立即投资生产事业,主要是投资盐的生产”。于是,边区政府决定“大量开发食盐”。在军民的共同努力下,当年盐池共产盐62万驮,创历史最高纪录。盐产量的增加,“不仅解决了西北人民缺乏食盐的问题”,而且,“也可抑平日益飛涨的盐价”,对民生实有莫大之裨益。
5月10日,陕甘宁边区政府食盐督运委员会成立,高岗任委员长。同时,边区政府在《西北关于运销食盐的决定》指出:食盐产销已成为边区经济发展最重要的一部分,“目前组织全边区人民驮盐运动,成为我们边区党与人民当前迫切的中心任务”,“切实保证党员模范作用与切实解决人民运盐困难,使人民在运销中能获得利益,是完成运销食盐任务的基本条件”。为此,各县区乡成立运输队部,领导运盐工作。边区政府还多次作出运盐须“有利民生”的重要指示。
三五九旅打盐忙
盐场堡段长城目前已经成为国家明长城54段重点保护段之一,陕西只有榆林镇北台长城和盐场堡段长城位列其中。2021年8月18日,定边县召开了定边盐场堡长城遗址公园设计方案评审会。据了解,定边县政府拟投资1.12亿元,在2023年建成包括游客服务中心、长城文化主题陈列展馆、展示廊道、生态湿地等内容的明长城遗址公园,并由此打造红色革命文化、千年盐湖景区与生态湿地公园联合为一体的定边全域旅游方阵。
走过盐场堡段长城,很远就能看到一座标有“三五九旅窑洞遗址”的红黄相间的雕塑。当年,三五九旅战士们住在这里,演绎了一段段热火朝天、可歌可泣的打盐故事。
1939年春,毛泽东提出“由军队自身参加生产运动”,号召陕甘宁边区军民“自己动手,生产自给”。1940年2月,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向全军发出《关于开展生产运动的指示》,陕甘宁边区和各抗日根据地军民的生产运动大规模地开展起来。
1940年4月,奉中共中央命令,王震所部三五九旅四支队1600多名官兵,在队长苏鳌、政委龙炳初率领下,从延水关出发,经瓦窑堡、延长来到定边盐场堡驻防打盐,开展生产自救。
来到这里后,部队没有住处,一时又盖不起来房子,战士们看到紧邻花马池盐湖畔的古长城土壁坚垒,巍然挺立,就将这段长城当成了土崖,掘出了175孔土窑洞,割草铺地为床,垒土筑灶为炊。
接着,1600多名战士开始为打盐做准备,他们自制工具,砍柴压坝,修田整畦,打井挖巷,筑路平坑。刚一开始,战士们不懂盐湖特性和打盐技术,吃了不少苦头。于是,他们向当地盐民请教,每日天不亮出操,太阳冒花花就下湖,从湖心把盐运到湖畔,往返六七里地,一天运送十多趟,直干到日落西山才收工。为了节省体力,他们还自制了一种土火车运盐。
三五九旅打盐忙,使得1941年三边新建盐田1094块,打盐井168眼,产盐62万驮,创抗战时期最高纪录。到1943年,盐田发展到2834块,实际生产了52万驮。
1941年,边区税收3600万元,其中盐税900万元,占比25%。1943年边区税收21655万元,盐税8943万元,占比41.3%。后有党史专家认为,比起南泥湾的垦荒,三五九旅在盐场堡创造的经济价值更大。
盐打出来了,还得运出去才能产生经济价值。1943年,边区发起了大规模的运盐运动,各地的区长、县长、书记带头赶牲灵运盐,此时的运盐成了当时边区最大的政治。
据定边民间传说,当年在花马池、莲花池等盐湖边,人马车流昼夜不息,有穿八路军服装的军人,有着长袍马褂的商户,有包羊肚子手巾的脚户,有昂首凸峰脖系铃铛等待上驮的驼队,有头戴红脑缨咴咴嘶鸣的骡群,有三马套车轱辘木轮的马车,有单骑光脊肩背褡裢的脚户。这些人来到这里,都在等待着分包发散的盐包。
随之带动的是沿线兴起的骡马客栈。一组统计数据显示,仅1943年下半年,在定边到延安的线上,公私骡马店170个,其中私营137个。靖边到延安的路上有69个村落,其中45个村有骡马店103个,私营的86个。
古时盐道大都是驼、骡、驴行走,很少有车辇通行。进入陕甘宁边区时期,运量陡增,人、畜、车争道现象时有发生,边区政府不得不组织拓宽道路,并修建了庆阳至西华池支线330公里,完成了定庆、庆临、延临、延靖及清涧等1000公里大车路的交通网。
此时,运程最远的是西南通道,从定边出发,经羊圈山、五谷掌,过黑城岔到西峰镇。西峰是陕甘宁边区的中心地带,北上宁夏银川,东去陕北延安,南下关中西安,西去甘肃腹地,正好都是等距离,也是结合部。西峰一时繁盛起来,客栈、货栈、盐铺密密地铺了一街,人口增至万余,成为陇东第一大镇。
1940年代,陕甘宁边区军民生活的改善,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盐业的发展。1941年,毛泽东在《国民党向陕甘宁边区进攻的近况》一文中指出,“定盐是边区的经济中心,地势居高临下,定盐失则边区失去西北门户。”定边盐湖和盐场作为延安时期中国革命的关键支撑点,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特殊的贡献。
红色盐场的“负”与“重”
埋頭苦干、不怕困难,是延长石油的企业文化理念。其中的“不怕困难”,是毛泽东给劳模的题词。
1943年1月14日,中共中央西北局高级干部会议对在边区大生产运动中涌现出的22位成绩卓著模范干部和生产英雄给予奖励,毛泽东分别为劳模题词。劳模罗成德当时是三边分区专员,组织了定边盐场扩大生产和对外贸易,对解决边区财政困难作出重要贡献,毛泽东给罗成德题词:不怕困难。从此,“不怕困难”就成了定边盐场人的精神写照。
新中国成立后,定边盐场一如继往地为共和国初期的发展提供着“养分”,盐场堡长期负担着陕甘宁晋等地的食盐和工业盐供应,而且在1960年之前,盐场堡税务分局收取的盐税收入,依然直接归入国家财政。
1960年初,在定边县工业局、榆林地区工业局积极争取下,省轻工业局批准了在定边成立“地方国营定边盐化厂”。盐化厂利税贡献曾占定边地方财政收入的70%以上,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主要支柱。当时,盐化厂的湖盐生产工艺也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
1972年,盐化厂调入有知识、有文化、懂技术的四名大学生,建成年产1万吨元明粉和年产5万吨粉洗精盐的生产线各一条。这两条生产线的建成,结束了定边盐化厂没有化工产品的历史,使盐化厂经济效益大大增长,跻身于国家中型企业行列,累计为国家上缴利税一亿四千多万元。
据资料显示,1990年代中期前,定边县的财政以盐为主。盐化厂年销量最高时增至5万吨左右。随着盐湖、盐田不断建设,盐化厂规模也越来越大,修建了办公大楼、修配车间、子弟学校、医务所,还为盐场堡乡政府办起了初级中学、供销社、银行营业所、乡医院、兽医站等民生所需的部门。此时的盐场堡镇进入最繁华时期,堡子内各单位人员计千人左右,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一片兴旺景象。
进入1990年中后期,随着盐业勘探和开采技术的飞速提升,盐业产业和市场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作为地方企业的定边盐化厂却像当时其他国有企业一样,自身发展开始面临诸多困难,加之滩盐制作的成本远高于井矿盐与海盐,改革开放以后盐业市场又处于供大于需状态,导致盐化厂生产经营开始走下坡路。
如今的盐场堡虽然距县城只有10多公里,但这里的景象仿佛定格在1990年代之前,人烟凋敝,到处都是废弃的土胚房。
2011年,定边盐化厂划转到延长石油集团后,改名为延长石油定边盐化工有限公司,但管理方式还是独立核算、自负盈亏。此时盐场只剩下200多职工,仍在1976年建成的两层旧办公楼中工作。通往盐厂的路面是由沙土混和碎石子铺成的,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令人实在无法与那个曾经名噪一时的盐场联系起来。
在旧厂区对面不远处,一座停工了多年的厂房孤零零地立在天地间。“当年我们划转到延长集团的主要目的,是发展盐化工业,集团总公司也从2011年开始投入了大量资金,筹建了这些厂房,准备启动盐化工项目。但是,由于诸多因素的影响,这个项目的建设在2014年就停了下来。”说到这里,冯建亮满脸的遗憾之色,“现在我们和集团总公司最大的任务,就是能重新启动这个项目。”
申报国家工业遗产的成功,对定边盐场发展来说,不啻为一次很好的机遇。冯建亮从2005年开始,就是这个企业的负责人,从厂长到董事长、总经理,他对定边盐场的发展有很多规划与设想,有些规划参考了发达国家的发展理念,很具超前意识。
如今,“国家工业遗产”这个金字招牌已经出现在定边盐场的各种宣传中。定边盐场还配合定边县政府保护和修缮了三五九旅打盐遗址,在三五九旅打盐盐田遗址原址上进行了保护和扩建,在三五九旅盐湖拦洪坝遗址原址上进行了加固和修缮,对明长城窑洞进行了修复,并建立了三五九旅打盐遗址纪念碑,这样可以使国家工业遗产在保护利用的同时,也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在主业方面,我们规划继续与集团公司发展盐湖综合利用,就是把盐湖资源镁、硝、盐深度转化。现在年产值4000万元左右,综合利用项目建成投产后,预计年可收益4.5亿元,收入是现在的10倍,可以给地方纳税9000万元。”冯建亮所说的盐湖综合利用项目中还有个小项目,如今已经启动,就是在厂区的旧厂房中,已经建起几座南美对虾的养殖试验大棚,目前年产量约20万斤左右。
定边盐场的第二个规划就是发展旅游业,与地方政府共同实施盐湖旅游项目,以盐为主题,表现盐的世界,包括繁荣的古盐市、激情盐景园、保健养生馆、盐湖特色小镇、三五九旅打盐遗址博物馆等,项目总体规划挖地2200亩,分三期建设,预计到2023年3月,将定边盐湖旅游变成以体验漂浮、古镇风情、运动休闲、疗养保健为一体的度假旅游胜地,最终使定边盐湖发展成为陕西疗养保健基地和红色教育基地。目前,三五九旅打盐遗址被列为红色传统教育基地,已经开始接待前来研学的各类团体。
2016年,冯建亮提出发展盐湖光伏产业,实现盐光互补。“当时因为想法超前,没有人回应我这个提议。近期中国华电集团有投资意向,来与我们沟通,就是利用盐湖之外的滩涂搞光伏,现在有五万亩盐湖,可以利用盐湖上空搞空中光伏产业和水上漂光伏。这样,就能实现绿色环保的盐、鱼、光伏、风能综合发展项目。”冯建亮对定边盐场未来发展充满期待。
(本文部分图片由延长石油定边盐化工有限公司提供,特别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