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时空演变及影响因素分析
——以福建省为例
2021-11-02雒占福王家明张蓉梁晶晶杜雨涵
雒占福,王家明,张蓉,梁晶晶,杜雨涵
(西北师范大学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甘肃兰州 730070)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只有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加快建设协同发展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才能为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提供牢靠的物质保障。实现产业现代化,需要推动以产业结构高级化为基础的产业结构升级。产业结构高级化包括3个方面内涵[1]:①三次产业重点的依次转移,产业结构由第一产业占优势比重向第二、三产业占优势比重演进;②要素集约度的依次转移,产业结构由劳动密集型、资源密集型产业占优势比重向资金密集型、技术知识密集型产业占优势比重演进;③产业产品加工形态的依次转移,产业结构由初级产品制造产业占优势比重逐级向中间产品、最终产品制造产业占优势比重演进。回顾党的十六大提出壮大县域经济,十七大提出保持县域经济又好又快发展,十八大提出统筹推动县域经济科学发展的历史背景,可见我国对于县域经济发展的重视程度。产业结构高级化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环节和要求之一,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也从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地区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根据《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O 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国务院编制了《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草案)》,提出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将产业发展作为经济发展的重要一环。虽然我国的产业结构合理化深入推进,但以合理化为基础,作为合理化必然要求的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发展却相差甚远[2]。
探索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时空演变与影响因素是加快推动县域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国内学者为此进行了大量的产业结构高级化系统性研究。首先是基于众多研究方法下的产业结构时空演变研究。如,刘桂荣、鲍曙明、佘金凤等[3]基于空间统计分析法和GIS技术对中国大陆31 个省份金融产业结构的时空演变进行了分析;张跃、刘莉[4]借助重心模型、Dagum基尼系数、空间收敛等方法分析了长江经济带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地区差异和空间收敛性;胡伟、陈晓东、刘壮[5]运用基于GIS 的重心模型等空间计量方法对中国三次产业结构省际区域的转移态势进行了研究;刘宁、宋秋月、侯佳佳等[6]研究得出中国旅游产业结构变迁过程具有较显著的空间关联性和空间依赖性,并呈现出阶段性演化规律;史利江、刘敏、李艳萍等[7]利用全局空间自相关与局部自相关分析等研究了汾河流域县域经济差异与产业时空演变;杨家伟、乔家君[8]研究得到劳动力、社会需求、知识技术的创新应用是影响河南产业结构演进的主要驱动因素;王虎、刘海龙、谢亚林等[9]在黄河金三角地区研究晋陕豫省际边界区县域产业结构时空演变中发现该地区的产业结构水平有明显的“C”型包围的空间集聚,且人口、技术、市场共同影响产业结构演变。其次,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发展趋势与影响因素探究也成为热点。如,李建新、杨永春、蒋小荣等[10]从国家、地区、省域与市域尺度研究了中国制造业产业结构高级度的时空格局与影响因素;付凌晖[11]对产业结构高级化进行了定量测度,并对我国1978—2008 年产业结构升级与经济增长的双向关系进行了实证分析;闫海洲[12]通过构造产业结构层次系数分析了长三角地区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区域特性与影响因素;高远东、张卫国、阳琴[13]对中国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因素研究表明,社会需求是产业结构高级化发展的决定性因素;李方一、刘思佳、程莹等[14]通过分产业出口增加值的区域分布格局,阐述了出口增加值带动区域产业结构高度化发展的规律。尽管目前关于产业结构的研究众多,但依然存在不足之处:研究区主要集中于全国、地区等大范围研究区域,在表述区域经济大格局的变化,提出产业结构大方向的情况下未充分考虑多县域尺度产业结构的经济地域化差异;研究内容上,多数研究依然围绕产业结构的时空演变展开,忽略了目前我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后产业结构高级化研究的大趋势,缺乏立足产业结构高级化来探究地区经济差异与演化的研究;研究方法上,大部分经济地理模型在全国、地区等研究区的产业结构中已经深入展开,但是在县域领域产业高级化的研究中没有得到充分应用;对于本文的研究区位即福建省产业结构的研究,学者们主要关注福建省省域与市域尺度产业结构格局与林业、制造业、旅游业等特定产业效应的评估[15-19],鲜有对于全省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时空演变分析。
目前福建省已有10 个区县的生产总值突破了千亿元大关,县域产业经济功不可没。结合2019 年福建省政府提出按照高质量发展要求对县域经济评价指标体系优化完善的重大举措,本文创新性地立足2005—2019 年该省64 个县域单元的三次产业统计数据,采用Python 爬取POI 数据弥补统计指标的缺失,进行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UPG 测算,并配合产业结构高级化冷、热点县域进行时空演变的空间可视化表达,利用地理探测器结合地理加权回归模型探求影响产业结构高级化演变的影响因素,以期通过产业经济与地理空间学科融合的方法,对福建省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时空演变做出全面的解读,找准福建省”十四五”阶段乃至未来一段时期的产业经济发力点。
1 研究区概况及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概况
福建省地处我国东南沿海地区,地理坐标为23°33′—28°20′N、115°50′—120°40′E 之间,东北与浙江省毗邻,西北与江西省接界,西南与广东省相连,东南隔台湾海峡与台湾省相望,陆地总面积为12.14 万km2。福建省地势西北高、东南低,依山傍海,境内山地与丘陵面积约占全省土地总面积的90%以上,地跨闽江、晋江、九龙江、汀江两大水系,属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地理环境下福建省生产总值依然迈上4 万亿元台阶,位列我国第八,县域产业经济撑起了经济强省的半边天,众多福建省特色优势产业,如武夷山市的茶叶生产、闽侯县的木雕工艺、莆田与泉州县域的鞋服轻纺、马尾区与湖里区的仓储物流、“数字福建”下全域数字通信建设、南靖县高端装备制造、福清市与平潭县集成电路与光电等在县域内落地投产,多元强劲的县域产业为福建产业结构高级化筑牢了根基,也倒逼县域产业结构不断朝着高级化方向优化。
2019年底,福建省行政区域包括9 个地级市、12个县级市和43 个县(金门县属泉州市辖县)。县域作为本文的空间研究单元,为突出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空间对比,凡是福建省内所涉及的包含县和市辖区的地级市,将县与地级市分割,并将每个地级市的市辖区进行合并,分别作为一个县级行政单元[7],涉及9 个市区,共计64 个县域研究单元,具体如图1 所示。
图1 福建省64 个县域研究区域
1.2 数据来源与处理
本文所涉及的数据均来源于2005—2019 年间的《福建统计年鉴》。具体数据为:2005—2019 年间福建全省及64 个县域第一、二、三产业产值和主要产业部门产值、常住人口数;2019 年64 个县域单元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单位从业人员数、金融机构住户存款额、实际使用外资额、单位从业人员数、中学生在校人数、R&D 经费、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固定资产净值。通过Python爬取的福建省县域传统优势产业(茶叶、纺织、木雕、鞋业服饰与仓储物流)、通信技术与高端装备制造产业(航空航天、新能源、轨道交通、船舶与智能装备)POI点。
关于部分数据的说明:①为了反映福建省县域产业高级化的阶段性与层次性特征,本文参考国家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五年规划的发展阶段,对2005—2019 年间的福建省产业数据进行了时段划分,采用2005 年、2010 年、2015 年与2019 年4 个年份的数据进行产业结构高级化相关计算。②由于2020年福建县域产业统计数据在研究期间无法获取,且考虑到新冠肺炎疫情对全国产业经济的负面影响,因此选择研究区内最接近的2019 年数据进行代替。③为遵循行政区划信息一致性原则,福建县域名称以《福建统计年鉴》对2019 年福建省行政区划为标准,并对2015 年永定县与建阳县、2017 年长乐县这3 个撤县设区行政区的相关数据进行整理合并。④金门县属泉州市辖县,统计年鉴未涉及金门县数据,故并入泉州市区统一考虑。
2 研究方法
2.1 改进结构相似系数法
目前,关于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研究已经趋于完善并不断更新,高级化水平的判断与测算方法主要分为静态直观比较法、动态比较判别法[11]和指标法[20-22]3 类,本文采用付凌晖[11]的改进结构相似系数法 夹角余弦法计算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UPG。首先,将三次产业产值分别占GDP 的比重作为空间向量中的一个分量,以构成一组三维向量X0=(X1,0,X2,0,X3,0);然后,分别计算X0与产业层次从低到高排列的向量X1=(1,0,0),X2=(0,1,0),X3=(0,0,1)的夹角θ1,θ2,θ3。计算公式为:
计算定义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指标UPG,计算公式为:
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UPG)的结果越大,表明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越高。
2.2 热点分析
式中,Wij为空间权重矩阵;Xj为流域内各县域的观测值。
2.3 地理探测器
地理探测器是一种探测、利用地理现象的空间分异性,并揭示其背后驱动因子的统计学方法[23]。本文使用地理探测器中的分异及因子探测和交互作用探测,探测单一影响因子与影响因子交互在多大程度上解释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程度,用q值度量,表达式为:
式中,q为影响因素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力;σ2为研究区产业结构的离散方差;N为研究区县域单元数;L为单元分区县域个数;和为单元分区h的样本量和方差。q取值为[0,1],q 值越大,表明指标因子对产业结构演变的影响越大。
2.4 地理加权回归模型
地理加权回归模型(Geographically Weighted Regression,GWR)通过建立空间范围内每个点的局部回归方程,经过对传统模型的优化[24],将空间相关性和线性回归线结合,探讨研究因变量在某些自变量驱动因子影响下的空间变化。通过若干自变量与因变量相关联的参数变化,考虑到空间对象的局部影响效应,进行空间加权。权重的大小取决于各个局部空间的相对位置,使得自变量的变化能够随着地理位置的变化而变化,表明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的空间分异性,相对于传统的模型更具有准确性。模型构建如下[25]:
式中,(ui,vi)为样点i 的坐标;β0(ui,vi)为回归常数;βk(ui,vi)为第i 个样点的第k 个回归值;εi为随机误差值。
3 结果及分析
3.1 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总体情况
将福建省64 个县域的三次产业发展按照产值占比在4 个时间点的波动次数(n =0,1,2)多少分为持续上升、波动上升、持续波动、波动下降与持续下降5 种情况进行统计(表1)。2005—2019 年,县域第一产业产值占比除安溪县等4 个县域波动外呈整体下降;第二产业仅在福州市区、厦门市区、泉州市区等18 个县域出现下降,其他46 个县域的产值占比都有不同程度上升,整体小幅增长;第三产业中,46 个产值占比提升的县域集中于福州与厦漳泉等地,仅有6 个主要位于闽西北地区的县域产值占比下降,整体依然小幅增长。总体上,从三次产业分类角度,福建省县域产业重点不断由第一产业向第二、三产业转移,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不断提高。
表1 2005—2019 年福建64个县域单元三次产业发展情况
对要素集约度分类与产品加工程度分类下的产业类型进行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综合考虑,本文选取农林牧渔业、采矿业、制造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为产业高级化程度较低的行业,建筑业、金融业、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业、教育行业为产业高级化程度较高的行业,代表福建县域产业发展所形成的产业结构高级化在要素集约度分类与产品加工程度分类下的发展情况。
从图2 可见,劳动密集型产业、资源密集型产业的产值占比不断下降,并向资金密集型与技术知识密集型的产业转移,中间产品、最终产品制造产业产值比重同样上升。从产业结构高级化的3 个内涵角度看,福建县域产业发展均整体向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推进。
图2 2005—2019 年福建县域重点产业类型占比
3.2 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时空演变
本文通过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UPG 的测算方法得到2005 年、2010 年、2015 年、2019 年的UPG 数据,并对结果进行相同标准下的分级处理得到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时空演变(图3、图4)。
图3 2005—2019 年福建省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空间差异
图4 2005—2019 年福建省不同UPG县域数量变化情况
从图3、图4 可见,在研究期内,福建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具有明显的时空演变特征。2005—2019年间产业结构高级化低级(2.85 <UPG≤2.91)县域的数量分别为35 个、28 个、17 个、5 个,而对于产业结构高级化处于中级(2.97 <UPG≤3.03)、较高级(3.03 <UPG≤3.09)和高级(3.09 <UPG≤3.15)的县域数量之和则分别为15 个、22 个、26 个、35 个,表明随着时间的推进,福建县域产业结构的高级化程度在不断提高。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极佳的福州市区和厦门市区始终保持稳定发展的同时,带动了周边尤其是厦漳泉的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除东南部沿海以外,福建西北部县域的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也稳步提升,由低级逐渐向较低级与中级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迈进,且最低级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的县域数量在近年出现骤降,这与县乡两级人民政府在脱贫攻坚战中精准施策进行产业扶贫,深入推进农业现代化所取得的丰硕成果相辅相成,不但使众多依靠低级农业生产的农业县完成了转型发展,而且随着现代化农业的高效生产,让不断缩减的第一产业规模依然能够满足福建省及周边地区对于农业产品的需求。
从空间结构来看,福建省县域产业高级化程度表现出“一超双强”的产业发展核心区特征,即高级产业结构县域主要集中在“一超”的厦门市区、“双强”的福州市区和三明市区,且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明显变化。厦门、福州作为副省级城市与福建省省会,为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核心城市,而三明虽然地处福建省西部山区,但是依靠特色产业的高质量发展、老旧产业的转型升级,其作为福建省中西部县域产业发展核心区的地位也在逐步提升。2005—2019 年间,产业结构高级化“一超双强”的腹地县域不断扩大,从单县域核心的厦门市区、福州市区、三明市区扩大为厦门市区—泉州市区—晋江市、福州市区—闽侯县、三明市区—龙岩市区的多县域形态,在这个过程中带动了周边县域产业结构升级,推动了全省经济高质量发展。
3.3 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热点分析
本文利用ArcGIS10.2 软件进行了2005—2019年UPG局部空间关联热点分析(Getis- Ord),并按照值将全省县域划分为热点、次热点、次冷点和冷点4 类(图5)。从图5 可见,2005—2019 年福建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冷热点区域相对固定,热点县域分布在厦门市区—泉州市区—晋江市—惠安县—南安市,次热点围绕热点环状分布,但研究期内大部分县域均处在次冷点区,冷点县域从2005 年西部的泰宁县—邵武县转移至闽粤交界与北部的松溪县—政和县。2005 年,福建省“十一五”规划明确加快建设以福州、厦门、泉州三大中心城市为核心的海峡西岸城市群,厦门—泉州的点轴发展模式带动了周围南安、石狮、惠安、安溪等县域发展,逐渐形成稳定的热点区,福州市区在2005 年处于单核模式发展的区域,福州各县域的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低,无法形成明显的热点区;海峡西岸经济区快速发展的同时,福建西部与北部的大部分县域均难以形成明显的产业结构高级化热点,发展模式相对落后,尤其是闽赣边界地区的泰宁县、邵武县一带已经形成明显的冷点集聚。2010 年,产业结构高级化次热点县域向西部有所迁移,覆盖到永春县,但仍大体围绕厦门市区—泉州市区分布,热点区向西迁移的趋势也促进了福建西部县域的发展,冷点区域转移到了闽浙边界的松溪县、政和县和闽粤边界的云霄县、诏安县;2015 年冷热县域极化现象进一步加剧,热点区域保持稳定,但北部冷点的范围却进一步扩大,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地域形态使得全省的产业结构发展模式难以改观;2019 年,福建县域冷点的范围相比前3 个研究时段明显缩小,在脱贫攻坚的强力带动下,冷点县域的产业结构从落后逐渐改善,冷点范围不断缩小并向次冷点方向发展,说明即便产业发展模式相对固定,但是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也发生了小幅提升。与此同时,随着近年福州国家级新区的发展,周边县域的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明显提高,并将南部紧邻的福清市带入次热点区,但福州周边县域的产业结构高级化仍需要加强,才能真正形成以福州市区为核心的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热点区域。
图5 2005—2019 年福建省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热点分布
3.4 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分析
根据UPG测算法的要素[14]与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的已有研究成果[26-31],并结合县域这一研究尺度与福建县域产业特色,本文将福建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划分为社会需求、人力资源、技术创新与制度基础4 个维度构建指标体系(表2)。划分依据是:①社会需求,包括消费需求、投资需求、出口需求。其中,消费需求受县域常住人口的人均GDP与政府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影响,即通过个人消费水平与政府公共服务支出影响消费结构进而影响产业结构;经济学中将储蓄视为未来的投资,在扩大内需保持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前提下,储蓄量与民间投资呈现正相关,县域民间投资是福建作为民营经济大省的重要载体,各县域的金融机构储蓄量(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存款余额-非金融企业存款)成为影响产业结构的潜在因素;福建县域尤其是临海一线具有明显的空港优势,巨大的出口需求下全省第三产业的外商直接投资已达100 亿美元。②我国目前正在经历人口红利消失的转型时期,加之福建省发达的沿海地区不断吸引闽西、闽北的高素质人才外流,从业人员数量与中学在校人数分别从数量与质量层面影响现在与未来县域产业的人力资源供给。③技术创新是产业结构升级的关键,人均R&D经费支出能间接度量技术创新[28],并基于POI 数据的县域高端装备与数字通信的特色产业也反映着不同县域的产业技术创新程度。④制度基础,众多县域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离不开福建传统特色产业的基础支撑与制度保障,本文采用基于POI 的传统特色产业数据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固定资产净值来量化制度基础要素。
表2 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
本文采用ArcGIS10.2 软件中自然最佳断裂点分级法对自变量X1—X11的数据进行了1—5 级分层,将数据指标转为类型指标后借助地理探测器进行因子探测,得到11 个自变量的显著性因子q 值,并按照解释力排序(表3)。劳动力数量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程度最大,且制度安排的影响力整体最大,表明对于福建省县域,劳动力资源越充足、政府消费越高、规模以上工业固定资产越多,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会越高。相反,人均GDP、实际使用外资、中学生在校人数与人均R&D经费4 项变量q 值小,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程度低。除省内经济较发达的福州市区、厦门市区、泉州市区等县域外,多数县域生产总值、实际使用外资、R&D 经费相对较低,因此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解释力低;而劳动力数量、政府消费、规模以上工业固定资产等对县域产业结构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因素解释力高,小尺度研究区域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极易受到此类因素影响。
表3 影响因素地理探测结果
单因子多为主导作用,因子交互更能全面表征。对影响因素进行交互作用探测(图6),11 个影响因素具有明显的交互作用,对UPG 指数的解释力更强,呈双因子增强效应[Max(A,B)<q <A +B]与增强效应更显著的非线性增强效应(q >A +B)。对交互作用解释力排序后,与政府消费占GDP 比重相交互作用的q值占据前十项,表明交互作用最显著,与单因子表现一致;反之,单因子解释力处于中游的影响因素在交互组合中q 值较低,而q 值较低的单因子交互组合呈现出更好的解释力,人均R&D 经费交互作用组合的解释力甚至高于单因子之和。因此,福建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并非由单因子决定,而是经交互作用后达到增强各自作用的产物,印证了交互探测对于识别福建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的科学性与必要性。
图6 影响因素交互作用检测结果
本文以地理探测器对福建省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的分析作为基础,而GWR 模型可进一步实证影响因素的空间异质性。在归一化处理保证回归系数数量级相对一致的前提下,分别对11 个影响因素进行了地理加权回归,得到影响因素的拟合优度R2分布(图7)与加权回归系数的空间可视化(图8)。
图7 GWR模型的R2 空间分布
图8 GWR模型回归系数的空间分布
R2表示GWR模型指标与实际产业结构高级化拟合度的强弱,R2结果分布在0.715—0.747 之间,均大于0.5,表明整体解释力较强,且闽南县域R2值略大,即指标对于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的解释力略强于闽北。原因在于:一方面,闽南县域经济整体强于北方;另一方面,闽南更为外向、多元的产业类型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更显著。
(续图8 GWR模型回归系数的空间分布)
GWR系数的正负分别表示指标与产业结构高级化呈正负相关两种效应。其中,政府消费占GDP比重、实际使用外资、县域高端装备产业和县域传统优势产业以负相关效应为主,说明这4 个影响因素无论对于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解释力如何都不利于产业结构升级,从不同程度制约了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发展。其他表现为正相关效应的影响因素都不同程度地促使着产业结构升级,这一程度取决于每个县域回归系数绝对值的平均值。政府消费占GDP比重的负相关效应程度最大,“有形的手”对县域层面的产业导向作用强,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才是关键;其他3 个负相关效应因素影响程度相对较弱,与单因子地理探测结果相吻合,表明如航空航天、船舶等高端装备产业研究并不适配县域层面的产业结构高级化。7 个正相关效应的程度从高到低为:人均R&D 经费、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固定资产净值、数字通信、金融机构住户存款、中学生在校人数、劳动力数量、人均GDP。其中,人均R&D经费因素对县域产业升级正向影响最明显,科研投入会加速县域的科技创新,高科技的产业会创造更大的经济价值,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固定资产净值、劳动力数量、人均GDP 等因素的作用机理与之类似,同众多国内研究[10-13]相吻合。
GWR系数的空间表现均呈现带状分布,大致沿福建南—北向与东—西向延伸,与平坦发达的东南部县域同多山落后的西北部县域形成明显对应。位于不同带状区位的县域有不同的产业结构,南—北向分布的县域带受人均GDP、政府消费占GDP 比重、金融机构住户存款与传统优势产业的影响,而其他影响因素则作用于东—西向县域带。2005—2019年,福建省的UPG 高值县域多分布在福州市区、厦门市区、泉州市区等地,由东南向西北逐渐减少,与GWR系数的空间异质性表现一致。产业布局的中心地理论与市场区位理论中的劳动力因素、外部规模经济、政府职能与干预等影响产业区位的因素也会影响产业结构高级化,与高级化产业结构密切关联的服务型与技术型的产业集群、优质的终端产业链条会在高等级中心地、良好的市场区位分布。在产业结构与产业区位的相互促进下,形成各影响因素下的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空间异质性。
4 结论与讨论
本文以福建省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作为研究对象,采用改进结构相似系数法测算了2005—2019 年UPG指数变化情况,并将冷热点进行了空间表达,结合地理探测器与GWR 模型,从4 个维度选取11 个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结论如下:①2005—2019 年福建省县域产业结构向高级化持续推进,由2005—2010年的厦门市区、福州市区、三明市区“一超双强”的单县域核心模式向2015—2019 年的厦门市区—泉州市区—晋江市、福州市区—闽侯县、三明市区—龙岩市区的多县域核心模式转变,尤其是2015—2019 年间福建西北部山区低级产业结构的县域数量骤降12 个,15 年间产业结构处于中等及以上高级化的县域数量也从15 个跃升至35 个,超过全省50%以上的县域实现了较好的产业结构演化,全省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明显提高。这一阶段性特征也与“十三五”时期决胜脱贫攻坚的产业扶贫成果相一致。②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冷热点县域相对固定,2005—2019 年间热点县域分布在厦门市区—泉州市区—晋江市—惠安县—南安市,外围环状的仙游县—永春县—长泰县—龙海县为次热点县域,西北部的次冷点县域则是大面积集中连片,冷点县域从2005 年西部的泰宁县—邵武县转移到北部的松溪县—政和县。③县域研究尺度的影响因素中,劳动力数量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程度最大、人均R&D 经费则最小,传统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的作用效果在县域层面产生差异化,大城市吸引县域高素质人才外流的大背景下让县域产业升级出现依赖于劳动力数量、政府干预、传统特色产业的现象,而代表“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的人均R&D 经费、高端装备制造产业等单一影响因素对县域的作用程度极低。除此之外,影响因素的交互作用还会不同程度提高单一影响因素的影响效果,尤其对于单一影响程度最低的人均R&D经费发生了显著非线性增强效应,政府消费占GDP 比重与其他影响因素的协同作用最大也说明在目前的市场经济体制中政府依然成为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各影响因素的重要纽带。④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的空间异质性显著,产生负相关效应的政府消费占GDP 比重、实际使用外资、县域高端装备产业、县域传统优势产业和其他产生正相关效应的影响因素均在以县域为单位的地理空间中表现出沿福建东—西方向延伸为主、南—北方向延伸为辅的带状分布,结合相关性来看,人均GDP、金融机构住户存款、县域高端装备产业西南高东北低,实际使用外资、劳动力数量、中学生在校人数、人均R&D经费、县域传统优势产业东北高西南低,政府消费占GDP比重、县域数字通信产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固定资产净值则是西北高东南低。
为推动福建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调整产业结构继续向着高级化迈进,需充分借鉴并利用已有的厦漳泉地区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核心区的经验优势,进入经济社会发展的新阶段更要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加强县域为单位的产业设施投入与创新培育,保障社会需求、人力资源、技术创新、制度安排4 个维度下的各要素因地制宜发挥作用。
5 讨论与展望
本文对于未来我国的县域层面产业高级化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也对同类研究中数据指标的全面获取提供了新的思路。从研究层面看,受限于县域层面数据的更难获取与统计指标的复杂差异,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研究相较于国家、地区、省市而言较少,本文从研究区位与数据获取方式两方面进行创新:一方面,选取在我国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中极具代表性的福建省县域作为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研究对象;另一方面,灵活运用Python软件对无法从统计数据中获取的县域地理空间指标进行POI获取。从研究内容而言,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因素研究已趋于完善,然而县域层面指标的选取不仅要考虑传统影响因素的适用性,还必须结合研究区产业特色,才能更好地解释县域产业结构高级化。加之高级化包含从低级向高级演化的过程,故采用了包含茶叶木雕、鞋服轻纺、仓储物流在内的福建县域传统特色产业POI、由航空航天、新能源、轨道交通、船舶、智能装备等组成的福建县域高端装备制造产业POI和福建作为连续4 届数字中国建设峰会主办地优势下的福建县域数字通信产业POI 3 类影响因素作为创新性指标。
县域作为小尺度的研究区域,地方文化对产业结构的影响也不容忽视,尤其是台海两岸的文化交流已逾百年历史,加之台海局势的不稳定性,故未考虑福建省县域的各类文化产业及由此产生的潜在影响。另外,福建省作为县域产业经济大省,仅2005—2019 年间产业结构高级化的阶段特征难以全面表征县域产业特点,只有进行长时间的统计研究,才能让成果更好地服务于县域经济发展,本文的研究应随着时间推进而不断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