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企业创新能力的二维产权制度研究

邱少春

(湖北工业大学 工程技术学院， 武汉 430068)

党的十九大提出中国要“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并提出战略目标：要在2035年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1]。企业创新是一个国家的重要创新力量，不仅贡献了众多的创新成果，也为国防、教育等其他领域的创新提供了必要的物质基础。企业创新能力是其获得发展机会并保持长期竞争优势的核心能力。企业创新能力的强弱与否不仅关系着企业本身的生存发展，更关系到国家长期健康发展和大国博弈时的主动权。鉴于企业创新能力的重要性，中国学者结合本国的具体国情也对该课题进行了一些有益的研究，并取得一些研究成果。但这些研究成果大都强调通过企业外部环境和政策的改善助推企业创新，而基于企业内部环境助力创新能力的研究略显不足。本文基于产权制度有助于企业创新能力提升，人是企业创新的主体，企业创新应该是物质资本要素与人力资本要素结合的基本论断，从企业内部的产权安排着眼，将人力资本产权制度视为与企业物质资本产权领同样重要的产权维度，通过构建企业产权制度的二维产权模型分析产权制度在提升企业创新能力的重要作用，以期为中国企业创新能力提升贡献不同于现有研究的新思路。

1 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的产权属性

物质资本是以企业所拥有的资金、厂房、机器等为形态存在的资源。人力资本是指蕴含于人身上能够为其带来收益的生产知识、工作技能和能力等。物质资本产权是指物质资本的所有权、使用权、支配权和收益权等一系列权利。而人力资本产权是指人力资本的所有权、使用权、收益权和支配权等具有排他性的权利束[2]。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既有相同的产权属性，也有自身独特的产权特征。

1.1 人力资本与物质资本的一般产权属性

人力资本具有和物质资本相同的一般产权属性：排他性、可分解性和可交易性。“产权本质上是一种排他性的权利”[3]，当某个主体拥有人力资本后，其他的主体便不能再拥有此人力资本的各项权利。人力资本的产权可以分解为人力资本的所有权、使用权、支配权和处分权等。人力资本还具有交易性，在市场经济中，人力资本所有者通过和企业签订契约，让渡其部分产权权利给企业来实现其产权收益。

1.2 人力资本产权独特的产权特征

人力资本的产权属性还有其独特的方面：①人力资本与人力资本所有者的不可分离性。“在自由社会人力资本的所有权仅限于体现它的人”[4]。物质资本是能够与其所有者相分离的，但人力资本却不能从其所有者那里分离出来，其作用的发挥离不开人本身。②人力资本产权本身具有不完整性。由于人力资本与人力资本所有者的不可分离性，使得其所有权不能交易，而其他的产权权利虽然被交易出去，却不能被对方所完全掌控，从而导致部分产权缺失。③产权收益实现的间接性。生产知识与工作技能等作为生产要素并不能单独进行现实的创造与生产活动，而必须结合其他物质要素才能创造出新价值，并实现其收益。

2 企业创新能力提升：一个二维产权制度模型

企业创新过程的实施、新价值创造的完成离不开厂房、机器设备、原材料的投入，同样也离不开劳动者体力的耗费，生产知识、工作技能和经验的使用，以及劳动者认真负责的态度和甘于冒险、勇于担当的精神。前者是企业的物质资源，而后者则构成了企业的人力资源。这些资源投入企业后将在企业的价值创造过程中分别转化为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由此可见，企业本质上是物质资本与人力资本的联合，二者通过具体的企业产权制度相互关联。基于此，以物质资本产权制度和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为支撑，构建激励企业提升创新能力的二维产权制度模型。

2.1 基本模型

在图1中，纵轴为物质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MCPR)，横轴为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HCPR)。A点在纵轴上，表示此时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水平，A点距离原点越远则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供给水平越高；B点在横轴上，表示此时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水平，离原点越远表明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水平越高。线段AB为产权制度供给约束线，在该条线上的每一点都对应着一定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和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的可能组合。U0、U1和U2为产权制度效用无差异曲线，每一条无差异曲线都代表着企业组织中不同产权制度配置组合下的不同激励效用水平。在同一条无差异曲线上，物质资本产权制度和人力资本产权制度可能组合的效用水平是相同的。不同位置的无差异曲线代表的创新效用水平不同，即U0

图1 激励企业创新的二维产权无差异效用模型

2.2 模型的演化

当物质产权制度供给给定时，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水平不同，会形成不同的创新效用水平。如图2所示，假定物质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水平和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水平的初始水平分别给定为A和B，AB是初始的制度供给预算约束线，初始均衡点为E0。当企业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增加时，形成了一条新的制度供给预算约束线AC，并与U1相切于点E1。从E0和E1在图中的相对位置可以看出，AC产权制度供给条件下的效用水平高于AB产权制度供给条件下的效用水平。也就是说，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前提下，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供给不变，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不断地改善会使得企业整体制度效用水平不断提高；只要增加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企业的整体效用就会产生帕累托改善，使得组织能够获得更高水平的产出(创新)，从而提升整个组织的创新能力。

图2 人力资本产权制度越完善，制度供给的创新效用水平越高

当企业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供给增加时，企业整体制度创新效用水平也会改善。如图3所示，初始的制度供给约束曲线为AB，初始的均衡点E0，此时的效用水平为U0，当物质资本产权完善程度由A点上升到D点时，形成新的均衡点E1，此时的效用水平U1明显高于U0。也就是说，在企业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不变时，物质资本产权制度进一步完善，会使得组织整体的创新效用也产生了帕累托改善，在更高的层次上实现均衡，创新主体所能够获得的创新水平也会更高。

2.3 模型带来的启示

基于上述模型不难发现：①增加产权制度供给能够提升企业创新的绩效。不论是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供给的增加还是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的增加，都能一定程度地提高企业的创新绩效。产权制度供给的增加能够进一步优化企业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配置，提升了各创新要素的利用效率，从而改善企业的创新绩效。因此，产权制度在促进企业创新能力提升中起着重要作用，企业需要重视其产权制度建设。②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与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不仅不相矛盾，而且彼此相容。长期以来，由于企业中资方(物质资本)与劳方(人力资本)所存在的某种程度上的对立关系，使得学界和实践中都认为人力资本产权与物质资本产权是互相排斥的，单纯强调物质资本产权制度的完善，而忽视了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但从以上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当企业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供给不变时，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的增加能够提升企业整体制度供给的创新效用水平，二者并没有相互排斥。不是“消极货币”即纯粹的企业财务资本的存在,才使个人、经理和企业家人力资本的所有者有碗饭吃,而是“积极货币”的持有者——企业的人力资本，保证了企业的非人力资本的保值、增值和扩张[5]。因此，为了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就需要构建合理的企业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给予人力资本产权主体以较好的权益保障，最大限度地释放出产权制度对于企业创新的激励效用。

3 二维产权制度促进企业创新能力提升的功能分析

3.1 物质资本产权制度放大了企业创新具有的外部性

物质资本产权制度规定了物质资本所有者应该享有的产权权利和应该承担的产权责任。完善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让物质资本投入者对能获得的投资收益有较为稳定的预期，愿意主动将自己的创新成果通过市场交易将其在市场上进行推广，让其他的企业和个人了解自己的创新成果。完善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放大了企业创新的外部性，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其他企业创新水平的提高。如果是技术创新，通过市场推广能让其他研究者减少重复研究的时间和资源投入，在更高的起点上进行技术创新。制度创新也有外部性，其他企业通过吸收制度创新的成果，改善其利用各类生产要素的效率，也能促进其创新水平的提升。

3.2 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保障了企业持续进行创新的能力

企业创新本身就蕴含了极大风险，需要通过完善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来保护物质资本投资者在承担了风险后能够获得超额的创新收益。在物质产权制度的保护下，物质资本所有者能够避免其创新成果被其他个人或组织盗用所造成的损失，还能通过市场上的具体的产权交易，让其创新成果现实商业化，从而够获得足够的收益来弥补创新过程中的成本耗费，并对其承担的风险进行补偿。完善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促进了创新成果的商业化，让物质资本所有者获取了高额利润,有了继续进行创新的物质储备，从而实现创新活动与创新成果商业化的良性循环，保障了企业持续进行创新的能力。

3.3 人力资本产权制度有助于协调企业创新各方的权益

企业创新活动的实施、创新成果的获得是物质资本与人力资本共同作用的结果。但二者在企业创新中对权利分配的诉求和对最终创新收益分配的诉求是不同的。为了让不同资本的所有者各自不同的目标不影响企业的创新绩效，就需要一定的产权制度来进行相应的协调和保障。任何产权制度都是一定制度结构约束下有关当事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在企业产权制度中有关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所要解决的就是人力资本所有者与物质资本所有者如何在企业中协调各种与创新有关的活动并让创新过程顺利推进，最终能够共享创新成果的问题。拥有人力资本的人是创新的主体，在其权利和收益不能得到足够的保障的前提下，人力资本的使用效率势必会大大降低，不能充分发挥其创新的作用。企业需要有一套较为完善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来协调人力资本所有者与物质资本所有者的关系，以此保证投入创新活动中的要素双方都能获得相应的利益，实现双赢的局面，从而能够推动企业的创新能够持续不断地进行并进一步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

3.4 人力资本产权制度能引导人力资本所有者的创新行为

人力资本所有者是企业创新的主体，由于人力资本产权的特性，使得企业不能完全掌控人力资本的使用。只有建立合适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在充分尊重创新主体的劳动的前提下，合理地甄选、配置、培训人力资本所有者并合理地分配创新成果，引导人力资本所有者的行为，极大地减少人力资本所有者与物质资本所有者的对抗行为，从人力资本所有者的内在去激发人力资本所有者创新的积极性，促进人力资本使用效率的提升。因此，必须建立和不断完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保障人力资本所有者的各项权益，为充分激励人力资本所有者并提升企业创新能力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3.5 人力资本产权制度能保障企业创新主体人力资本产权权利的实现

在产权经济理论的研究中，许多经济学家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资本产权权利能否顺利实现,会直接影响到资本存量的积累和其使用效率。完善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不仅规定了人力资本所有者应该承担的责任，也规定了其应该享有的权力和利益。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不足直接导致人力资本所有者在企业中的弱势地位，使其不能充分享有自身的人力资本产权权利。完善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能增强人力资本所有者与物质资本所有者谈判者的力量，保障人力资本所有者产权权利的落实，让其能充分发挥人力资本的创新作用，在为企业不断创造新价值的同时，能实现其本身的创新价值。

4 结论

任何产权都是一定制度结构约束下有关当事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企业创新活动的实施，创新成果的获得是物质资本要素与人力资本要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得出下列结论：

4.1 完整的企业产权制度应包含人力资本产权制度

企业产权制度能对企业各项资源进行相应的配置。完整的产权制度是既包含了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也包含有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企业不仅要对各项物质资本的责、权、利进行合理的配置，同样的，人力资本也需要进行合理的配置，方能最大程度提升各项资源的配置效率。即便是企业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很完善，但如果其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水平太低，甚至于无，这样的产权制度也必将限制降低企业全要素的总体配置效率，降低企业在创新中的整体绩效。社会发展的趋势让创新成为企业竞争的关键要素，人是创新的主体，只有建立合理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增加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让人力资本得以有效的配置和使用，企业才能获得更高水平的创新绩效。

4.2 增加企业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提升企业创新能力

中国企业需要加强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的供给。经过40年改革开放的洗礼，不论是政府、社会还是企业本身，对于保护物质资本所有者的各项权益都已经达成共识，而且也给予了较为充分的产权制度保护。改革开放政策的实行，首先就是对物质产权制度的变革，1982年制定的宪法首次确定了非公有制经济在中国经济中的地位， 2004 年的宪法修正案中又明确规定了公民合法私有财产不受侵犯。相对于较为完善的物质资本产权制度，中国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还远远落后于现实需要，作为人力资本所有者和企业创新主体的企业职工，与物质资本所有者相比在企业中长期处于弱势地位，应该享有的权益未能得到充分的保障，人力资本产权制度持续改善的空间较大。因此，未来企业产权制度建设的重点应该是努力完善人力资本产权制度，增加人力资本产权制度供给，让人力资本所有者对自己的产权权益有可靠的预期，从而激励其参与创新的积极性，并提升企业创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