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托斯卡纳：艺术气息无处不在

罗冰

Cappella della Madonna di Vitaleta圣母教堂

多年前做学生时穷游过意大利，那时只能去火车能抵达的大城小镇。虽然参观了罗马、佛罗伦萨、比萨斜塔和西西里的庞贝古城，依然觉得是一次很走马观花的游客之行。

一直想重游托斯卡纳，去托斯卡纳的乡村。

托斯卡纳是很多电影和文学作品描述过的地方，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符号性的存在。但看过贝尔托鲁奇的《偷香》之后，还是特别想开着车去深游一下，想找到一处充满艺术家气质、慵懒而自由的所在。

疫情前2019年的夏天，我们带着女儿重游意大利。终于可以如学生时代梦想的一样，自己开着车，在托斯卡纳起伏的乡间道路上走走停停，随心所至。

位于意大利中西部的托斯卡纳大省，因其首府佛罗伦萨为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不仅有数不胜数的丰富文化艺术遗产，许多艺术巨匠，如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波提切利、但丁、普契尼等，也诞生于此。省内大大小小的城市和村镇，无论规模和名望，都是精美的艺术存在。

我们选择避开游客如云的佛罗伦萨和比萨斜塔，以另一座中世纪古城锡耶纳（Siena）为中心，散式漫游古城及周围的美丽田园。

锡耶纳位于佛罗伦萨以南大约六十公里，是与佛罗伦萨齐名的同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历史古城。它建于公元前29年，历史上曾是金融贸易和艺术中心，因其城市布局和谐的建筑群落完美保存至今，被誉为意大利哥特式建筑典范，不仅是意大利中世纪城市代表，也被视为欧洲中世纪城市代表。

其中，最著名的是古城中心的田园广场（La Piazza del Campo）。呈贝壳型散开的田园广场，被一圈红砖墙建筑环形围住，所有的住房和商店都面向广场而开，所有依次而建的城市街道都通向广场，锡耶纳居民生活中重要的事情都在广场上进行，市政厅就在广场上高耸的曼吉亚塔楼下面，广场祭坛上每天都有公开弥撒，居民们不用出家门就可以临窗祈祷，还有每年夏天在广场上举办的著名的锡耶纳赛马节。

这个赛马节以骑手们身着古代骑士服骑在飞奔的无鞍光裸马背上而闻名。每年夏天的7月2日和8月16日，田园广场上会被临时铺上一圈黄土，当作赛道，整个广场周边的建筑物上和广场中心都挤满了兴奋的观众，各个区精心挑选的骑手，要在喧闹的人群中一圈实在不宽而且不停转弯的赛道上策马奔驰，让人胆颤心惊。在如同回音壁一样被圈起来的中心广场上，沸腾的人声和飞奔的马蹄声都更震耳欲聋，也因此极大地烘托了赛马场的气氛，使锡耶纳赛马节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赛马节之一。

走出围绕着田园广场的建筑群，顺街而上，可以看到耸立在古城最高处的锡耶纳大教堂。它是意大利最大的教堂之一，建于12世纪～14世纪之间，融合了罗马和哥特式两种建筑风格，黑白大理石相间的高塔是它醒目的标志。教堂内也因拥有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和平图里乔（Bernardino Pintoricchio）的华美壁画，吸引了众多参观者。

锡耶纳古城并不大，出城就是田野，丘陵起伏，金黄色的农田与灰绿色的橄榄树林交错闪现。如果开车在路上，远远望见两排尖尖的如士兵一样排开的柏树，就能猜到那附近会有一座美丽的庄园，坐落在起伏的山坡上，四周会有大片的葡萄园或橄榄园。有时跟随好奇心离开公路去探索，会有意外的收获。

托斯卡纳古城Luca的街道。

锡耶纳古城全貌。

锡耶纳古城中世纪广场雕像。

有一天在路上，我们又看到远远的丘陵上尖耸的柏树，不同于其他明显被围栏挡住通道的私宅，这次似乎有一条小路可以前往。当时刚过中午，我们在烈阳下沿着凹凸不平、蜿蜒曲折、没有任何树荫遮挡的乡间土路走了将近半小时，好好领略了一番托斯卡纳的艳阳。它的光线极其强烈，却并不燥热，把周围已经收割过的田野照出大片金色。偶尔天上飘过的云朵遮住太阳，让行走在路上的我们有片刻的阴凉。强烈刺眼的光线让人几乎抬不起头，只能低着头走路，所以，当在一个转角抬头看到小路尽头一幢被几棵柏树环绕着的像玩具小屋一样的建筑物，我们有点意外，被惊到了。

这是一座静静伫立的石砌小教堂，没有任何华丽的雕饰，砖土色石墙在两排墨绿色的柏树夹衬下，散发着朴素的、孤独的气息。但它突出的位置和造型，却与周围起伏的山谷和田野，构成了最完美和典型的托斯卡纳景观。

看到教堂的名字，才惊喜地得知它就是著名的Cappella della Madonna di Vitaleta教堂，別名孤独教堂。传说因为山上的牧羊人在此处看到了圣母玛丽亚显形，所以当地居民修盖了这座小教堂，用以祈祷和纪念。教堂里有从1533年起就供奉的由Andrea della Robbia雕塑的圣母像，但因教堂不对公众开放，近年来圣母像被转到圣奎利科（San Quirico）的圣母教堂保存。

现在看到的朴素干净的小教堂外观，是在19世纪由建筑师Giussepe Partini 重新设计修建的，他是意大利纯粹主义学派代表，在古建筑修复设计中主张去繁从简，最大幅度保持古建筑原貌，所以小教堂修建时只用了当地出产的岩石做主体，没有繁复华丽的造型，只在教堂正面做了一个花饰浮雕圆窗。整座教堂嵌在几棵柏树之间，小而拙朴，却在周围起伏的丘陵田野中鹤立鸡群，相辅相成，共同构成一幅巨大而优美的画卷。

Cappella della Madonna di Vitaleta教堂和它所处的奥霞山谷，因为完美地代表和呈现了托斯卡纳乡村田园美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著名英国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执导的荣获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的电影《角斗士》曾在此取景拍摄。

这样的插曲和美景，在托斯卡纳似乎随处可见。因为当地各个城镇都几乎完整地保存了从中世纪以来的建筑和地貌，田地没有过度开发，城市也没有过度发展，很多城市甚至没有任何新建的现代风格建筑。整个地区保留着传统的如同小农经济时代的风貌，让人恍惚间感觉穿越回中世纪生活。

去托斯卡纳，要在夏天去，在橄榄树被艳阳晒得叶子都呈现出如褪色般的浅灰绿色的季节;在大朵悬浮在蓝天上的白云，给金色起伏的丘陵画上深色移动图案的季节;在炎热的晃眼的阳光下，所有人都躲在某处阴凉舒适的角落睡午觉，大街小巷安静得似乎永远空无一人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