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玄学的哲学思考
2021-10-15彭松
摘要:从魏晋玄学的三个发展阶段来看,正始玄学关注的主要是社会秩序的整合因而可归结为政治问题;竹林玄学关注的主要是个人如何安身立命,因而可归结为人生问题,玄学自此由政治主题转向人生主题;西晋玄学试图将二者结合起来,即將政治问题与人生问题合二为一,达到所谓“内圣外王”之道。魏晋玄学的哲学对中国“儒道互补”的文化精神的形成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魏晋玄学;哲学;启示;
魏晋玄学上承两汉经学下接隋唐佛学,是中国哲学发展史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其儒道兼综的哲学本体论对于扫除两汉经学天人感应学说的迷信和教条色彩,起了很大作用,同时也给魏晋思想界带来一股耳目一新的感觉。
一、正始玄学的主题是政治问题
正始玄学是魏晋玄学的第一个阶段,代表人物是何宴、王弼,历史背景是东汉末年中国社会大乱以及儒家经学即名教的衰落。当时曹魏政权施行“名法之治”,借名教之名行专制之实,使名教成了专制统治工具而被异化为不合乎“自然”了,导致名教与自然产生了对立,因而在社会上普遍形成一股伪善的风气,社会秩序的混乱在所难免。何宴、王弼为挽救社会危机,从先秦道家那里发掘思想资源,援道入儒,提出“以无为本”,其目的是要用老庄的“道”作为儒家名教体系的终极依据,其实质是希望统治者实行道家的“无为而治”。何、王研究的经典是《论语》《周易》和《老子》,他们彻底改变了两汉经学繁琐的带迷信色彩的注经方法,而代之以哲学本体论。例如王弼说:“夫物之所以生,功之所以成,必生乎无形,由乎无形,由乎无名。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王弼《老子指略》)。
二、竹林玄学的哲学主题由政治问题转向人生问题
竹林玄学是魏晋玄学的第二个阶段,代表人物是阮籍、嵇康,历史背景是魏晋之际发生的高平陵政变。当时司马氏集团为了排除异己,以名教作为旗帜搜罗罪证,这样就把名教变为权力争夺和专制统治的工具。正始玄学希望的“无为而治”已经破产,自然与名教产生了更加尖锐的对立,大批名士被诛杀。政治环境的险恶迫使以“竹林七贤”为代表的大批士族纷纷逃离现实社会以图自保,“竹林之游”就是典型。士族们走向乡村野外,自娱自乐,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达到某种超越于世俗社会之上的精神境界,从而把正始玄学的“放达、玄远”境界发展到极致。高平陵政变前后阮籍、嵇康的思想发生了很大变化,即高平陵政变之前是试图调和自然与名教,希望将被异化的名教改造成合乎“自然”;高平陵政变后,他们“越名教而任自然”,也就是将自然与名教对立起来。
(一)阮籍为逃避政治而走向虚幻的“乌何有之乡”
阮籍的思想转变主要体现在《达庄论》与《大人先生传》中这两篇作品中。据研究,《达庄论》写于高平陵政变前,而《大人先生传》写于高平陵政变后。《达庄论》的主要内容是儒道思想异同之争。文中代表儒家的“缙绅”认为儒家主张社会等级名分,而道家的庄子则主张天地万物为一体,也就否定了社会等级名分,所以他坚持“儒道异”;而代表道家的“先生”则认为儒道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所以坚持“儒道同”,阮籍自己是支持“先生”的观点,即“儒道同”。但在高平陵政变后的《大人先生传》中,阮籍已不再坚持“儒道同”,而是强调“儒道异”了。
(二)嵇康与现实对抗而寻求感性生命的“大和之乐”
与阮籍在自己虚构的“无何有之乡”不能自拔而纵酒酣饮以麻痹自己从而与司马氏集团表示一定程度的妥协不同的是,嵇康由于个性上“性烈而才峻”,对司马氏集团表示了相当的冷漠和鄙视,另外由于他把自然理解为人的感性生命,故试图通过道家的养生服食来寻求与现实对抗。
以阮籍和嵇康为代表的竹林玄学通过对被统治者异化了的儒家名教的超越转向了对个体精神境界的追求。魏晋玄学的主题自此由政治问题转向人生问题,这种哲学已经完全不过问社会现实,而以追求“放达、玄远”的精神境界作为目标,名教与自然的对立转化为政治与人生的对立。魏晋玄学这种过于“务虚”的风气对当时动荡的社会来说无疑有推波助澜的作用,于是就有裴頠的纠偏之论即《崇有论》。但裴頠的思想并不成体系而且本身有自相矛盾的东西。对魏晋玄学进行全面地总结取得最大成就是西晋时期的郭象。
三、西晋玄学力图将政治问题与人生问题统一起来
西晋玄学是魏晋玄学的最后一个阶段,代表人物是郭象。由于导致社会动荡的经济、政治、文化、军事、民族关系等方面的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观,暂时统一的西晋王朝实际上危机四伏。郭象的一生差不多涵盖了西晋王朝的主要时期,期间发生了王室内斗的“八王之乱”和异族入侵的“永嘉之乱”,可以说是“内忧外患”。社会的动荡迫使郭象对正始玄学和竹林玄学进行了深刻地反思与总结,并试图在理论上将魏晋玄学的各种问题,比如名教与自然、入世与出世、政治与人生、玄远境界与社会现实等关系予以彻底解决,从而为社会的安定和个人的安身立命提供思想上的基础和依据。
郭象哲学的理论出发点是“独化论”,目标是达到《庄子·天下篇》的“内圣外王之道”。“独化论”的要点是“造物无主,而物各自造”,即万事万物都是独立地按照自己的“性分”生成和发展的,人也不例外;另一方面,万事万物“独化于玄冥之境”,而“玄冥之境”是一种整体和谐的“前定”状态,万事万物生成以后又会在“玄冥之境”中得到统一。对于人来说,由于每个人都是禀受“玄冥之境”的自然性分而来到社会中的,因而人与人之间就不是彼此对立的,而是相互协同的关系。只要每个人按照自己的“性分”而不是超出“性分”去生活,那么他的人生就可以达到自在与逍遥,即“玄远”的精神境界,同时整个社会也能达到和谐稳定的状态:“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岂容胜负于其间哉!”
郭象哲学既肯定了儒家名教的伦理秩序,又让个人能够得到“玄远、逍遥”的人生境界。这样,在郭象哲学中,名教与自然,入世与出世,玄远境界与社会现实是有机统一的,内圣外王之道也就是安身立命之道,政治问题与人生问题也就合二为一了。
参考文献
[1]楼宇烈.王弼集校释[M].北京:中华书局,1980:195.
[2]王晓毅.儒释道与魏晋玄学形成[M].北京:中华书局,2003:196-202.
[3] 郭象,成玄英.南华真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98:1.
作者简介:彭松(1979.11—),男,汉族,安徽颍上人,硕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