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意（外二首）

高是

我曾两次去往崇礼滑雪场：

第一次，乘坐缆车到达山顶，

那天正好赶上下雪，

如意形的滑雪道上又白了一层。

我不禁赞叹：好雪啊！

这来自天堂的花朵，为人间加冕，

接近云端的山巅，得到了恩宠。

在圣洁之地，大雪落在雪上，

也落在我的头发上，

我舍不得抖落，白花花的，

仿佛一个历史老人。

第二次是在梦里，

我徒步登山，

然后顺着如意滑下，最后飞起来，

看见纯金的太阳挂在天上，

像一块金牌，在闪闪发光。

第三次去，我在考虑，

是垂直降落，还是缓缓上升。

穿越五环桥

—— 延崇高速河北段主线建成有感

圆环有闭合的回路，

一半是彩虹，一半是倒影。

五道彩虹同时升起，

构成了光荣的凯旋门。

又仿佛时光，

敞开了宽大的隧道，

历史在加速通过时，

留下了圆形的回声。

或许天上，

会滚下巨大的铁环，

或许道路会弯曲而柔软，

像丝绸飘向天空。

我从不怀疑，

追梦者，

会在云端留下脚印。

在天路的起点，

在冰雪覆盖的高原，

当汽车越开越快，五环

迎面而来，

我来不及拍照，

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

释放内心的闪电，

就穿过去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

是在穿越梦想的，

光荣的门环。

在螺旋隧道的出口

从低到高，是同一条路。

从加速到飞奔，汽车通向冰雪之巅，

螺旋形的

隧道是唯一的捷径。

盘旋不是转弯，

而是在曲折中上升。

在隧道出口，

山巅已经超越洁白，成为雪峰。

此時小寒正在奔向大寒，北方

已经变得坚硬，

汗水正在结冰。

我看到一个筑路工人，

胡子上结满了白霜，呼气成云。

他正在施工。在通车的前一天，

在离天七尺的地方，

一条高速公路飘起来，

到达了云端，

而他的身影在缩小，

小到不见姓名，

小到看不见，

我必须把他写在此处，

否则他将留在去日，或者转身，

成为一个永不消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