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视域下扶贫影像的叙事建构
2021-10-12杨开烨
摘要:讲好中国故事与建构国家形象密切相关。微纪录片作为新型叙事载体,因其以点带面的叙事方式,故具备较强的亲和力和共情力。扶贫叙事在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国家叙事中占据重要位置。《山里·山外》系列,凭借极简的人物,以纪实形式构建了生态、非遗、基建、教育、产业交织的多维扶贫叙事架构。本文结合认知视域理论分析其叙事架构,试图总结新媒体素材与教学文本互通的认知架构及其建构策略,为进一步优化主题式教学模式、深化课程思政建设提供启发。
关键词:微纪录片;扶贫;认知;叙事架构;叙事策略
中图分类号:J95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1)15-0027-03
课题项目:本论文为江苏省社科应用研究精品工程外语类课题一般资助项目“中外时文选读中刻意隐喻的认知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SWB-30
一、引言
扶贫是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共通议题。当前,全球扶贫事业面临的形势依旧严峻,需要自身和外界的双重驱动[1]。中国取得了脱贫攻坚战的全面胜利,提前10年实现了联合国预计于2030年达成的减贫目标,堪称人类历史上的一大奇迹。郭媛丹总结了中国扶贫建设的五大独特之处,分别是东西扶贫协作,以先进带后进;中央单位定点扶贫,对口帮扶;军队武警参与扶贫,军民同心;民主党派参与扶贫,集聚智力以及国企、民营企业等其他社会组织的多点扶贫[2]。
新时代的扶贫建设不仅要使工作落实到位,还要讲好扶贫故事,杜绝文化失语,警惕被西方媒体“带偏”[3]。一方面,叙事者需立足中国国情,明确“扶贫”是“帮扶+减贫”的概念综合,并结合经济、教育、卫生、就业和生态等多重领域的举措进行阐释[1];另一方面,叙事者也要坚持以“人类奇迹、中国创造、梦想成真、全球共享”为核心,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长远发展角度出发,推动国际社会的共情与共为[4]。
作为培养高素质人才的战略高地,高校迫切需要回答好培养什么样的人才、怎样培养人才、为谁培养人才这一根本问题。为了践行立德树人的根本使命,传统的课堂教学有必要进行教育理念、教学形式、课程设计的深度改革,围绕专题事件进行全方位、精准化的阐释,同時关注学生认知能力的培养和认知策略的转变。就扶贫叙事而言,学生既要了解到其与宏大的国家叙事是一脉相承的,增强其对国家道路、制度、文化的自信,又要从个人叙事中感悟其创新性。
二、扶贫叙事的多模态表征和认知挑战
从智利纪录片导演帕特里克·古兹曼的名言中可知,纪录片对国家而言犹如相册对于一个家庭一样重要[5]。微纪录片正如一本国家的“微型相册”,以其为载体的扶贫叙事不仅能通过单元故事高度凝练中心,以小见大;而且各个“点”的故事贴近生活,可实现彼此呼应,既能激发受众发挥主观能动性,又能构建宏大的扶贫格局。
纪录片语言符号的表征极为精简,同时由于视觉元素的丰富性,其背后的寓意也更为深厚。其中,情境的渲染和情节的铺垫为叙事架构的展开奠定了基础。此外,由于拍摄视角更加灵活多变,涉及第一人称视角、群众视角、全知视角等,其对扶贫政策的阐释不再千篇一律,而是紧贴故事,从而突出了不同事件主体的个性特征,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对传统单一口径片面化叙事的优化,使受众能通过更多的视角认识到扶贫故事主人公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微纪录片建构的故事也更为鲜活。
叙事的多模态还带来了隐喻意象的多样化以及表征形式的隐蔽性,这对提取叙事要素、解析叙事架构提出了新的认知挑战,需要探索更多符号表征的特征与内涵,尤其是涉及色彩、构图、肢体动作的视觉符号,应拓宽原有的认知范畴,提升由源域到目标域系统映射的丰富性与精准度。
三、认知叙事学的理论基础
认知叙事学涉及经典叙事学、认知心理学、人工智能以及认知语言学等多种学科,是一个新兴的跨学科门类[6]。由于概念和方法论的多元化整合,认知叙事学为解构叙事要素、复原认知过程提供了新的思考向度[7]。尤其是与格式塔心理学倡导的静态研究相比,认知叙事学更注重阐释在文本线索作用下读者加工认知和心理变化的动态过程[8]。
(一)叙事的结构性
叙事架构并不等同于结构主义叙事学中的故事语法。故事语法指故事的规则系统,是用来描写文本中的常规成分,构成故事序列的一种方式;而叙事架构指随故事情节催生的读者的期待组成的一种心理结构,是一种内在而普遍的认知结构[9]。社会语言学家拉波夫和瓦雷茨基从叙事和认知两个维度出发提出了个人口头叙事的宏观单元(macro-units),包括抽象描述、引入、发展行动、评价、结果、结尾,并总结了每个对应单元的可供识别的语言结构标记,用来对叙事内容进行“分块”(chunk)阐释[10]。弗卢德尼克在此基础上,将口头叙事的结构用图式表示为“简要概述—定位—[片段1][片段2][...][片段n]—评价—结尾”,反映了读者对叙事宏观单元的期待[11]。尽管如此,实际叙事可能比图式更为复杂,而拉波夫对口头故事结构图式的研究并未深入读者的认知过程,无法进一步揭示叙事结构的内在属性。
(二)叙事的认知性
赫尔曼提出,要使故事成为故事,需要考虑文本或话语中的提示与受众处理时的认知草案之间的相互作用[12]。在享有同样认知草案的前提下,当作者依据规约性认知草案在文本中留下空白时,读者将遵从文本结构并发挥认知作用,依据同样的认知草案填补空白[13]。多模态的表征形式拓宽了符号阐释的维度,对认知要素的识解提出了更高要求,尤其当涉及视觉要素的识别[14]以及个人身份的社会关联时[15]。
意象图式是人们推理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种类多样。例如起点—路径—目标图式(Sourch-PathGoal schema),其把达成目的的过程比作一段旅程;容器图式(Container schema)通过对里、外空间的分界判定说话者所处的境遇;部分—整体图式(PartWhole schema)揭示整体与部分的从属关系;力图式(Force Schema)依据施力者、受力者、方向、强度等推测移动路径和潜在的因果关系等。
叙事架构还能呈现出以词汇为表征的表层架构向以价值观为表征的深层架构演变的动态过程[16]。人们借由词汇建构情节,继而通过激活不同的大脑回路,产生积极或消极的情感。
四、《山里·山外》中扶贫叙事的多层建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介绍中国须注重特色与全面的结合、传统与当代的结合、经济发展与人文关怀的结合。《山里·山外》系列[17]分5个专题,凸显出扶贫政策的精准化和多元化,分别涉及科技工作者、工匠、村官、士兵、毕业生等多类人群,为解决人与自然(村民与大山、果农与环境)、人与人(志愿者与村民、师徒、村官与村民、师生、母子)之间的复杂矛盾提供了启示。
第一集《爱的重生》讲述了10多万岗底村果农运用科技种植苹果,让140万亩荒山变绿的故事,真实印证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一理念,也集中阐释了生态扶贫的意义。
故事聚焦于果园产量下跌、种植技术开发进程滞缓的双重困境,在一波三折的情节中表现出牺牲小我的大局观、守望相助的道义观。借鉴起点—路径—终点图式可建构如下故事架构:
第二集《苗岭银匠》讲述了银饰传承人带领村民实现非遗扶贫的故事。故事聚焦在技艺传承与否以及如何传承的难题上,破解了老一辈手艺人的生存困境,展现了“空心村”的重新振兴。非遗扶贫实现的是由个人到众人的技艺延续,展现出由小我到大我的奉献精神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正确义利观。从“一枝独秀”到“满园春色”,这充分印证了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由单纯的“输血”到既“输血”又“造血”的扶贫思路。借鉴部分—整体图式可建构如下故事架构:
第三集《扶贫天路》围绕是易地搬迁还是留守自足的发展难题,讲述了驻村书记张忠富带领村民凿壁修路,变“不可能”为“可能”的故事,提供了对中国传统乡土文化的时代新解。对乡土的留恋是村民们选择耗时费力地“移山”而非立竿见影地“移人”的根本原因。同时,也正因为这一共同意志,人们能够团结一致,充分发扬当代愚公精神,克服天险修出长达十九公里的“天路”。借鉴力量图式可建构如下故事架构:
第四集《布哈心愿》讲述了支队长走入四川大凉山梭梭拉打村,推动当地实现教育扶贫的故事,为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作出了积极贡献,这充分体现了“扶贫先立志、扶贫必扶智、治贫先治愚”的宗旨。为了让年幼的孩子们安心待在教室学习,支队长布哈与支教老师们坚持挨家挨户地走访,最终研究出大凉山梭梭拉打村教育塌方的根源所在,从而通过推行彝语、汉语、英语的多语教学,帮助孩子们拓宽眼界,加强对外沟通,继而实现知识上的富足。借鉴容器图式可建构如下故事架构:
第五集《幸福花开》讲述了大同云州区西坪村下渝涧村开发黄花菜特色种植的故事。为推动家乡产业发展给出的优厚条件,促进了乡村的人才资源回流;而学子返乡后运用所学知识推动家乡产业生产力的大幅提升,使家乡的特色产业——黄花菜的种植形势转“忧”为“喜”,由“忘忧草”变成“摇钱草”,带领当地人民走上产业致富的道路。借鉴容器图式可建构如下故事架构:
五、结语
由上述分析可知,微纪录片的扶贫叙事凭借“新闻写实+文艺创新”的形式,克服了传统叙事因资源整合力度不够、报道内容局限以及传播媒介单一导致的典型缺失、感染力不足和群众基础薄弱等问题。《山里·山外》讲述了一系列有关扶贫的现代寓言故事,走出传统宏观、单线的叙事模式,不仅加深了人们对致贫原因、障碍类型、解决途径等的思考,增强了认知思维的批判性和創新性,还激发了新时代青年群体的文化自信,使他们积极主动地传播中国故事。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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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开烨(1990—),女,江苏南京人,博士在读,讲师,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与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