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论文学批评家的独立性

◆摘  要：鲁迅对文学批评家的独立性有很多论述，可以归纳为：文学批评家不要兼做创作;与权威、各类团体的独立;要有独立的批评标准。

◆关键词：鲁迅;文学批评家;独立性;标准

鲁迅对于文学批评家的论述，虽没有以专著的形式面世，但散见于他的雜文和各类序跋文中，细细梳理，会发现他关于文学批评家的独立性这个问题做了很多有价值的阐释。本文拟就从以下三个方面论述。

一、文学批评家不要兼做创作

鲁迅因为自己所说“这都是因为人太少的缘故”的当时文坛现状，他不得已身兼创作家和批评家的双重角色，但他一向主张作为批评家应与相关职业尤其是作家相独立，例如他在《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三月二日在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讲》中说：“一个人做事不专，这样弄一点，那样弄一点，既要翻译，又要做小说，还要做批评，并且也要作诗，这怎么弄得好呢？”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在鲁迅看来，一个人走不了方向不同的两条路。因为批评与创作所要求于作者的基本素质是根本不同甚至对立的。

“例如教书，讲文学，研究是要用理智，要冷静的，而创作须情感，至少总得发点热，于是忽冷忽热，弄得发昏——这也是职业和嗜好不能合一的苦处。苦倒也罢了，结果还是什么都弄不好。那证据，是试翻世界文学史，那里面的人，几乎没有兼做教授的。”

——《读书杂谈——七月十六日在广州知用中学讲》

另外专做批评，对批评对象的打击更有力，更能达到批评的效果：“如果人多了，则翻译的可以专做翻译，创作的可以专创作，批评的专批评;对敌人应战，也军势雄厚，容易克服。”

二、批评家与权威、任何团体的独立

对于批评家来说，与权威、团体保持相对的独立性，可以摆脱加诸于身的各种牵绊。依附的坏处，如他所言：“是一做教员，未免有顾忌，教授有教授的架子，不能畅所欲言。”教授依附于学校，有了顾忌，批评家依附于团体与权威也有同样的问题。

“革命者因为受压迫，所以钻到地里去，现在是压迫者和他的爪牙，也躲进暗地里去了。这是因为虽在军刀的保护之下，胡说八道，其实却毫无自信的缘故;而且连对于军刀的力量，也在怀着疑。一面胡说八道，一面想着将来的变化，就越加缩进暗地里去，准备着情势一变，就另换一副面孔，另拿一张旗子，从新来一回。而拿着军刀的伟人存在外国银行里的钱，也使他们的自信力更加动摇的。”——《上海所感》

鲁迅形象地刻画了依附者的下场：只能随着别人的情势变化而变化，而且在拿着军刀的伟人面前，也缺少应有的自信力和安全感，意在劝导后来批评家要保持自身的独立性。

但是，鲁迅的这种独立观是有弹性的，这绝不是他的屈从，因为他有他所坚持的底线，而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希望能发一点光就发一点光，能散一点热就散一点热，例如：他一方面认为中国文学和官僚实在接近，一方面又认为不能完全抛弃：

“这种帮忙和帮闲的情形是长久的。我并不劝人立刻把中国的文物都抛弃了，因为不看这些，就没有东西看;不帮忙也不帮闲的文学真也太不多。现在做文章的人们几乎都是帮闲帮忙的人物。有人说文学家是很高尚的，我却不相信与吃饭问题无关，不过我又以为文学与吃饭问题有关也不打紧，只要能比较的不帮忙不帮闲就好。”

——《帮忙文学与帮闲文学》

这与他“做剜烂苹果的工作”的批评观是一致的，只要不是穿心烂，还有好的地方，就应该加以保留，表明了鲁迅强烈的现实感，绝不做凌空的美梦。

三、独立的批评标准

梁实秋说过：“凡是靠着自己的感觉而享受一件艺术品，其结果我叫它做“鉴赏”。凡是根据一个固定的标准而评判一件艺术品的价值，其结果我叫它做“批评”2鲁迅一直反对那种“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的批评。有的批评家也确实有了标准，但是纵观他们的批评活动会发现，这个标准是混乱的，不断变化，甚至前后自相矛盾。

一个优秀的批评家，要有固定的批评标准，即使有所变化，那也用该是有章可循，在《批评的批评家》一文中他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但是，我们曾经在文艺批评史上见过没有一定圈子的批评家吗？”他自答道：“都有的，或者是美的圈，或者是真的圈，或者是前进的圈。没有一定的圈子的批评家，那才是怪汉子呢。”这里的“圈子”就既可以理解为思想倾向大致相同的批评群体，也可以理解为这一群体所认可的批评标准和尺度。

鲁迅强调真实的、前进的、美的标准，在他的批评活动中，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他对真实的推崇，只有真实，才能谈得上前进与美。只有表现了真实的时代生活的作品才是好的，这只要看看他为青年作家做的序言，作家作品论便可知晓。鲁迅的这种批评尺度，用他自己在《当陶元庆君的绘画展览时》里的一句话概括更为真切，那就是——必须用存在于现今想要参与世界上的事业的中国人的心里的尺。因此，批评家只有用这把尺来量：好的就说好，坏得就说坏，要是随意的“棒杀与捧杀，说英雄是娼妇，举娼妇为英雄”，就失却了批评的价值与尺度。

鲁迅先生以上对于批评家独立性这个问题的论述，对于今天的批评界“许多著名的批评家其实应该叫做‘表扬家”的现状有警示作用，只有保持了批评家自身的独立性，才能维护批评行业的严肃性与独立性，才有创作与批评的和谐发展，继而推动文学界的繁荣。

参考文献

[1]成仿吾：《作家与批评家》，《创造季刊》1923年8月12日第14号.

[2]梁实秋：《浪漫的古典的文学的纪律》第40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年版.

作者简介

李璀（1984-），女，湖北石首人，现为江汉艺术职业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外作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