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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技革命下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的机制及中国应对

2021-10-12施雪如

关键词:制造业革命数字

林 航 施雪如 陈 晨

2018年以来,党中央一再强调,当前世界正面临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而新一轮科技革命则是推动全球化大变革和产业大调整的首要力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正在孕育兴起,国际分工体系加速演变,全球价值链深度重塑,这些都给经济全球化赋予新的内涵”;并要求,“我们要顺应大势,结合国情,正确选择融入经济全球化的路径和节奏”。在当前以数字技术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引发的产业革命中,全球生产方式和产业组织日益呈现出生产方式智能化、产业组织平台化、技术创新开放化等特征,给全球分工带来了巨大的影响。随着新一代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普及,发达国家开始重塑本国制造业优势,这对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制造业的传统优势产生了巨大冲击,开始出现制造业从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回流的势头。以阿迪达斯的“速度工厂”为例,该工厂位于德国南部的安斯巴赫,原本通常由亚洲工人制造的鞋子,即将由机器人接手生产,而且生产地点还设在了全世界人工成本最高的经济体之一。在此背景下,准确理解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时代特征及其助推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的作用机制,并为中国提前谋篇布局以避免被新一轮经济全球化所淘汰,成为当前处于对外开放新阶段的中国所必须面对的紧迫课题。

一、文献综述

既有的与制造业国际转移相关的研究,主要是从两方面进行。一是从国家政策层面来分析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杨帅(2015)基于对企业要素投入成本和竞争力的影响,得出美国的制造业回流政策可以分解为技术进步政策、投融资政策、人才培养政策、能源政策、市场拓展政策和投资环境政策六类,这些政策的实施,使美国制造业发展成本优势渐显,制造业复苏态势趋稳,取得了显著成效,并刺激了全球资本流向的再调整;[1]宗永建等(2014)认为美国总统奥巴马的新政、企业基于成本及市场的考虑和制造业协会的鼎力支持等三个要素是推动美国制造业回流的原因;[2]王昌林等(2017)对美国总统特朗普国际产业政策进行分析,认为其在主攻方向上从重视发展新兴产业转向传统制造产业,在政策措施选择上从创新激励政策为主转向扶持制造业回流。[3]二是基于新技术革命的视角考察及预测国际经济格局变化情况。李伟等(2018)分析新技术革命将深刻改变世界发展格局,全球经济体系进入加速变革期,导致新兴大国与收成大国的博弈进一步加剧,推动生产方式变革重塑全球产业分工;[4]戴建军(2019)认为智能制造技术的进步、个性化定制的发展以及3D 打印技术进步将导致一体化的制造模式,推动全球供应链缩短,这将使一些依赖低劳动成本和低附加值生产的经济体将面临被淘汰的风险,后发追赶可能变得比以往更加困难,拥有知识和技术优势的国家将占据主导收益。[8]

以上文献主要基于国际政治层面分析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的动因,而较少关注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的技术动因;此外,在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推动制造业回流的机制方面,也缺乏系统的理论分析。因此,本文从新一轮科技革命的本质特征入手,从理论上系统分析新科技革命助推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的作用机制,深入研判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对发展中国家将产生的影响,这不仅可以进一步完善学界关于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的理论研究,还可以深化学界对于新科技革命的经贸影响的认识,同时为中国有效应对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带来的风险与挑战提早谋篇布局。

二、新科技革命的特征

第一次和第二次科技革命(又称“工业革命”)本质是能源革命;第一次科技革命以蒸汽为主要动力,通用的蒸汽技术与传统产业相结合提供了新动能,推动生产力大大发展;第二次科技革命以电力为通用技术,实现生产电气化,使重工业得到极大发展。第三次科技革命(又称“第一次信息革命”)实现了计算机技术与传统产业的结合,促进了现代服务业大发展;而当前正在引爆的新一轮科技革命是第一次信息革命的进一步深化和发展,具有有别于往届科技革命的系列特征。

(一)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为主要驱动力

本次新科技革命源于数字技术的颠覆性,诞生了物联网,它是在互联网基础上的延伸和扩展,将各种信息传感设备与互联网结合起来而形成的一个巨大网络,实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人、机、物的互联互通。“万物互联”催生出海量的数据(即“大数据”),对数据进行智能化整合与筛选的需求诞生云计算技术,三者呈现递进融合关系;同时,数字技术以指数方式发展,呈现加速状态,基础数字技术与其他技术交叉融合催生出新技术的突破,带动社会各行各业整体进步,将智能化技术推向更高水平,引领下一轮技术与产业变革。

(二)数据成为全新且主导的生产要素

历次技术革命是若干新技术群落(或族群)更替迭代和共同作用的结果。主导技术以技术群落的形式出现,代表某一时期极少数居于主导地位的技术发展的进程和普遍程度,影响到并推动着相关技术的共同发展。[5]在万物互联时代,数据成为重要,甚至主导的生产要素,助推经济的爆发式增长;在大数据技术的赋能下,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区块链和D 打印等新兴技术的应用方兴未艾。与土地、资本等传统生产要素相比,数据的要素属性较为特殊,它涉及数据生产、采集、存储、加工、分析和服务等多个基础环节,是驱动实体经济发展的“助燃剂”,对价值的创造和生产力的发展具有广泛作用,推动人类社会迈向更高层次的数字经济时代。

(三)通用的数据技术推动传统产业升级

从历史经验看,任何一次科技革命都将产生新一代的通用技术,通过新一代通用技术与传统产业结合,将极大地提升传统产业的生产效率,从而诞生新产业,即符合“新技术+原有产业=新产业”[6]的产业升级逻辑。第一次和第二次科技革命(又称“工业革命”)本质是能源革命;第一次科技革命以蒸汽为主要动力,通用的蒸汽技术与传统产业相结合提供了新动能,推动生产力大大发展;第二次科技革命以电力为通用技术,实现生产电气化,使重工业得到极大发展。第三次科技革命(又称“第一次信息革命”)实现了计算机技术与传统产业的结合,促进了现代服务业大发展;而当前正在引爆的新一轮科技革命是第一次信息革命的进一步深化和发展,它同样遵循“信息节约能源”的运行逻辑,大数据通用技术与传统产业的结合,将进一步推动传统产业向数字化和智能化转型升级。2019 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推动传统产业改造提升,同时就强化工业基础和技术创新能力、支持企业加快技术改造和设备更新、拓展‘智能+’为制造业转型升级赋能”。

(四)社会经济产出愈加服务化和体验化

新科技革命助推社会经济快速向体验经济时代迈进,人们对定制化服务的需求越来越强烈。一方面,数字技术的发展为消费者获取海量信息带来了更多的便利性,消费者逐渐变得更加积极主动,商业模式逐渐从过去的C2B 转向C2M,企业开始以用户为中心进行定制化生产。另一方面,单纯从事生产制造所能获得的利润越来越低,这促使一些企业向服务化和体验化转型。以美国GE 公司为例,该公司通过手机APP 收集有关用户的冰箱滤芯寿命等电器使用情况,绕过经销商等多个中间环节,实时获取用户需求信息,以便后续更好地提供服务。部分服装工厂也开始以电商直播的方式与一线客户对接,根据客户的特定需求安排生产,实现对产品的定制化生产,使产出从产品升级为服务和体验。特斯拉汽车装配厂则实现了生产的智能化,企业只需要通过设定产品参数,机器人就可以制造出符合用户需求和感受的个性化产品,且成本与大规模生产相差无几,从而颠覆了传统汽车行业的生产模式。

三、新科技革命推动制造业回流的机制

(一)新科技革命改变了制造业的要素密集度

数据要素与劳动相结合提高了劳动的生产效率,降低了制造业对简单劳动的需求。数据技术的进步,推动了企业生产的数字化改造,从而刺激企业投资的增加,从而使得生产单位产品的资本与劳动的比例越发增大,呈现出“资本密集型”的特征。即过去制造业是以劳动密集型为主,伴随新科技革命得到来,大数据物联网带动智能化生产,制造业转变为资本密集型或者技术密集型,制造业要素密集度的变化,“工业互联网”“智能制造”“大规模定制”等新的生产方式的不断涌现,进一步巩固和提高发达国家竞争力。阿里巴巴菜鸟无人仓的菜鸟计划建设国家职能物流骨干网,把中国物流成本占GDP 的比重降到5%以下;为此,菜鸟研发了柔性自动化仓储系统,利用AI 技术,让大量机器人在仓内协同作业,组合成易部署、易扩展、高效的全链路仓储自动化解决方案。而欠发达国家由于资本稀缺,缺乏对传统制造业数字化改造的能力,使得其制造业仍显示出“简单劳动密集型”的特征。

(二)新科技革命重塑了发达国家的要素禀赋

新科技革命将使发达国家的资本要素愈加丰裕,与之相比,发展中国家的简单劳动愈发过剩,资本愈加稀缺。[9]数字技术与传统产业的深入融合,将提升社会对数字基础设施与数字技术设备的需求,这将引发国际社会对数据基础设施的强劲投资需求,并对劳动力的素质提出新的要求。对发达经济体而言,资本、教育、数据基础设施、营商环境等是其主要优势;这些优势将进一步推动发达国家对资本,尤其是无形人力资本的积蓄,降低社会生产对简单劳动要素的需求。而对于大部分发展中经济体而言,吸引投资和生产的主要优势在土地、劳动和未开发的潜在市场优势;由于发展中国家教育行业和数据基础设施落后,再加上当前全球化对劳动跨国流动的限制,使得发展中国家简单劳动要素普遍缺乏自我提升的机制,可能长期锁定在低端劳动的水平;发展中国家由于技术创新能力与学习能力不足,在人工智能等技术领域发展滞后,也缺乏资金引进新兴智能技术赋能本国产业。此外,新科技革命引发的智能化生产模式将不再依赖于传统流水线式的生产模式,从而降低工农业生产对土地要素的依赖,减少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直接投资,这进一步加剧了发展中国家资本要素的稀缺性。

(三)新科技革命缩短了全球生产链

新科技革命下,3D 打印的兴起促使研发、设计和制造向一体化方向发展,企业可以根据消费者需求对产品进行个性化定制,并进行本地化生产,减少了跨国产品生产和整合等中间环节,从而缩短了全球生产链。3D 打印(3DP)又称增材制造,它是一种以数字模型文件为基础,运用粉末状金属或塑料等可粘合材料,通过逐层打印的方式来构造物体的快速成型技术。以汽车产业为例,全球汽车生产形成北方发达国家与南方发展中国家间的垂直的产品内分工模式,即整车企业与零部件企业之间保持相互独立,汽车生产过程包含的不同工序和区段,被拆散分布到不同国家进行,形成以工序、区段、环节为对象的分工体系。但3D 打印技术的发展,在发达国家本土就可以制造出整车,工程师只需建模把汽车模型的各个数据指标输入到电脑,就可以成比例打印制造出来,大大缩短了全球汽车的生产链,发达国家不需要再把工厂安置到发展中国家,直接减少了全球生产的人工费用和海陆运费,资金更多集中到整车的研发与设计上,研发和制造环节比例加大。[11]3D 打印技术的发展,将便利发达国家将工厂从国外转移回本国,导致制造业回流,并引发了对发达国家的工程师和科技人员的强劲需求,进一步增强了发达国家在研发和技术密集型产品上的竞争力。

(四)新科技革命推动消费者需求快速变迁

新科技革命背景下,随着万物互联和智能终端的普及,消费者更加见多识广、密切联系和积极主动,消费者需求呈现日益个性化和体验化的特征。同时大数据和云计算技术也为企业大规模的个性化营销提供技术支持——借助搜索引擎的个性化推荐和大数据挖掘等手段,企业可以快速接近差异化营销的极致,直达无数分散化、个性化的消费需求,使之聚合为具有一定规模、能够支持个性化得以成立的细分市场,使得个性化定制将日益成为生产的主流模式。[10]3D 打印技术的应用促使企业生产日益柔性化,成为企业生产满足消费者个性化需求的推进器,形成基于大数据的、大规模实时协作的价值协同网。恒安集团副总裁许清迟(2020)表示,“想要进入新赛道”一定要想方设法与消费者发生互动,收集更加实时的反馈,建立直面消费者的运营体系。有着65 年历史的北京市百货大楼,抓住老北京文化的定位,利用高新科技手段,在商场里打造了一个北京老城,将人文、饮食、购物、娱乐紧密串联在一起,这个兼具文化性、娱乐性、便捷性的沉浸式消费空间,让传统老店重新焕发了生机。维意定制公司利用大数据搜集客户的偏爱和喜好,为不同偏好的顾客设计个性化的家具模型以及摆放位置,实现家具的大规模定制。发达国家在世界各地的跨国公司将制造业回流本国,就地生产可以更好地捕捉和满足本国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从而实现产消的良性互动,为消费者创造良好的消费体验,增强其生产的国际竞争力。整体上,新科技革命进一步推动了发达国家社会消费需求向体验化升级,个性化需求改变生产供给模式,为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更好地贴近消费者进行生产提供市场支持。

图1 新科技革命推动发达国家制造回流的机制

四、新科技革命推动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的影响

(一)发展中国家依靠低劳动成本参与国际分工的空间缩小

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对发展中经济体势必会造成强烈的冲击。现有的全球价值链是建立在“以世界为工厂,各国为车间”、以跨国公司为节点的全球采购合作模式的基础之上,即发达国家提供高新技术,发展中国家提供廉价的劳动力来维持全球互利的生产模式。但是随着新科技革命的到来,智能化生产具有“大量”和“精准”的特性,智能机器人将逐渐代替普通劳动力,发达国家在本国生产的成本大大低于离岸生产。以汽车智造为例,2005 年至今,应用于汽车制造行业的点焊机器人的性能平均每年提升5%,但其安装价格从18.2 万下降到13.3 万美元。随着劳动力成本在总生产成本中所占的比例日益缩小,廉价劳动力对工厂选址的影响将越来越小。企业在各不同的地区的生产规模将日益取决于区域市场和本地市场规模,这将直接影响到国际分工格局,劳动相对丰裕的发展中国家参与国际生产分工的可能性减弱。

(二)国际数字鸿沟导致国际贫富分化差异加大

数字鸿沟又称信息鸿沟,即信息富有者与信息贫困者之间的鸿沟。以物联网、云计算等技术主导的数字技术是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其发展所带来的数字鸿沟将加大贫富分化差异。[5-7]发达国家信息化数字化水平更高,将从多方面受益。例如,在贸易方面,发达国家的互联网发展水平高,网络市场规模大,有利于跨境电子商务蓬勃发展;在教育方面,数字技术带来了低成本甚至零成本获取信息的好处,增大了知识获取和吸收的可能性,有利于强化教育体系;在企业竞争方面,企业对于信息的获取和收集能力提高,为自身塑造了信息优势;在产业结构方面,信息技术与传统产业交叉融合,推动传统产业升级,提高附加值,促使产业结构升级。而发展中国家的数字技术发展尚不够成熟,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各方面都将落后于发达国家,贫富分化差距进一步加大。在新科技革命下,中美日韩欧等国家和地区正在大规模建设5G 网络,拥有全世界最丰富的互联网信息资讯,而非洲等部分地区还处在信息交流的原始时代,通信网络还未完全覆盖到。5G 和智能交通、物联网、人工智能、区块链这些最新创新技术具有推动人类进步的巨大潜力,是实现各项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利器,但目前,世界上尚有近一半的人没有用上互联网。国际数字鸿沟使走在世界前列的国家享有更多的机会,而落后国家则难以在短时间内享受到数字红利。

(三)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经贸联系趋弱

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一方面,使发达国家实现3D 打印等智能化生产,从而缩短了全球生产链,减少了对全球产品内分工的依赖,这将使得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间的零部件和中间品的贸易大量减少,而原先这方面的贸易占全球贸易总额的70%以上。另一方面,发达国家整体经济实力较强,国民平均收入水平较高,普遍进入体验经济的时代;制造业回流,使发达国家制造业能够实现就地生产和近岸生产,可以更贴近、且更容易捕捉所在国家居民的需求偏好,为小微化、个性化的生产,甚至面对面的定制化生产提供了便利,这又将减少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整件制成品的进口。在新科技革命下,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经贸联系可能大大减弱,这可能导致发达国家与后发经济体形成两个单独闭合的产业链发展,分别遵循个性化和大众化的创造业生产逻辑。

五、新科技革命下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的中国应对

(一)加强新基建建设,推动制造业智能化转型

创新是驱动发展的第一动力,每一代的科技革命都有新一代的通用技术和基础设施作为支撑。以5G 产业为例,其产业链上游主要为芯片、光纤和视频器件等各类材料,中游以设备网络、基站建设为主要骨干,下游则是运用端5G 的应用场景,涉及设备应用、智能家居等未来新兴产业的智能应用场景。[12]上游是最基础的设施,中下游则是技术的应用和相应技术的拓宽导向。率先占据上游主导地位的国家,将成为新科技革命的领跑者。中国在政策方面注重发挥国内大市场优势,鼓励科技企业创新研发在关键科技领域实现弯道超车,在新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具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显著制度优势。而作为曾经的通信行业霸主美国,为保持其在5G 科技领域中的领先和垄断地位,实行了一系列的政治和法律措施对中国中兴、华为等高新制造企业进行法律打压和贸易封锁,逼迫中国陷入“二流大国陷阱”。因此,面对新科技革命下发达国家制造业回流的可能情势,我国须防止陷入比较优势的国际分工陷阱,应大力加强自身科技创新能力建设,掌握新科技革命通用核心技术,加强数字经济时代新基础设施的建设,大力攻关关键卡脖子的技术环节,推动中国制造向智能化转型升级,积极参与国际分工和国际经济治理。

(二)推动中国平台企业向外输出数据公共服务

当前,互联网平台日益成为新经济的引领者。截至2019 年10 月,按市值计算的全球10 大互联网公司,无一例外均为平台型企业,其中美国6 家,中国4 家。大型的平台企业面向全球共享数据基础设施,输出强大的电商平台服务能力,将世界各地的供求信息深入到全球每个角落,为小微个体和企业面向全球的创新贸易提供便利;在此过程中,平台企业也积累了大量消费者和生产者的相关数据,形成了大数据平台资源,通过智能终端掌握消费者的浏览动态,计算分析出可能需求偏好,向浏览者推送与其需求匹配的产品和服务信息,为商家捕捉商机并大概率地促成可能的交易。数据就是新科技革命“石油”,优先获得数据的企业将来未来的国际竞争中获得先机;当前中美两国数字平台企业并驾齐驱,应大力推动中国平台企业向外输出数据公共服务,成为重塑全球贸易新格局的最要推动力。

(三)培养适应数字经济时代的创新性人才

在新科技革命主导的数字经济时代,一国的人力资本,尤其是人才的创新素质越来越成为国家核心竞争力的重要体现。当前,传统大学人才培养方式已经不能满足新科技革命下国家制造业转型升级对于创新性人才的需求;推动中国高等教育供给侧改革,培养适应数字经济时代的新理科、新工科和新文科人才,已成为当前教育大融合时代的紧迫课题。据调查显示,我国虽然拥有全球最大的高等教育供给系统,且大部分的中国高校都开设相关专业,然而很多学校的专业教育还处在“填鸭式”教学、“水课”泛滥、“双师型”教师匮乏、实践教学能力滞后的状态。因此,中国高等教育应该培养能够把握前沿科技动态、具有较强跨界创新思维和敏锐市场需求感知的跨学科复合性人才,以主动回应数字经济时代科技进步和产业变革的需求,进而为中国从“1 到N”的复制性创新向“0 到1”的原创性创新跨越奠定坚实的人才基础。

(四)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下加快“数字丝路”建设

当前,中国要进一步推动对外开放层次和水平,以“一带一路”建设为重点,维护好与周边的国家之间的友好合作关系,促进新型的区域经济合作,加快构建全球化发展新格局。“一带一路”建设需要逐步往高新科技合作方向发展和提升,充分发挥中国在平台经济发展领先的优势,加快“数字丝绸之路”的建设,打破带路沿线国家在低端产业领域恶性循环的局面,推动中外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合作共赢,打造促进共同发展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由于,西方发达国家对数据隐私具有较强的保护观念,这使得西方国家的平台经济无法像我国一样快速发展;而带路沿线国家人民具有摆脱贫困和寻求发展的强烈愿意,他们对数据隐私保护相对宽松,这将有利于网络平台经济的快速发展;中国可利用这一形势,推动中国数字平台服务企业向外,特别是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输出基础数据公共服务,进一步缩短国际数字鸿沟,为沿线国家市场联通和人民脱贫提供数字平台支持。

(五)鼓励企业构建全新的网中网生态系统

新科技革命可以诱发制造业回流到发达国家,但由于数据技术的国境穿透性,国际创新网络不可阻断。合作、共赢和共享是新时代的主题,强大的连接能力可以重塑企业全新的国际竞争优势。新科技革命是万物互联的时代,连接能力就是企业借助云计算等工具尽可能多地整合相关的外部资源和数据,增强其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优势。[13]一国企业可以通过与国内相关企业的合作建立强联系的“小网络”,实现利益共享和共同成长,从而逐渐形成一个新的生态圈;同时,以国内网络生态圈作为坚实的后盾,去链接全球市场的大网络,建立坚实的“网中网”生态结构,就有可能更加有底气地应对数字全球化的风险与挑战。华为的鸿蒙系统正是如此,它不仅和国内家电厂商合作,还和移动互联网的头部应用企业合作,同时也在积极地推进和全球一切可能企业的合作,旨在建立一个多元化的生态系统,帮助华为在应对美国的科技打压中可攻可守,从而走出被孤立的困境。在数字全球化时代,打压一个企业容易,但打败一个生态系统却很难。

党的“十九大报告”要求我们“主动参与和推动经济全球化进程,发展更高层次的开放型经济”。可以预见,当前全球化不是在“终结”而是在转型,新科技革命驱动的制造业向发达国家回流表明当前国际产业转移的新特点正在形成。这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既是挑战,也是难得的机。中国需要科学把握未来国际产业转移的发展趋势,正确认识其对国际经贸的正反影响,于危机中育先机,在变局中开新局,为新时代中国制造业更好更快地搭上新科技革命的快车和实现转型升级提早谋篇布局,从而在新一轮的国际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注释:

[1]杨帅:《美国制造业回流政策分解与效果分析——基于企业要素投入成本和竞争力视角》,《西部论坛》2015 年第4 期。

[2]宗永建、阎恬冬:《美国制造业回流的影响因素分析》,《国际经济合作》2014 年第1 期。

[3]王昌林、盛朝迅,苑生龙:《特朗普“制造业回流”政策对我国产业的影响及应对》,《全球化》2017 年第8 期。

[4]隆国强、张琦、王金照、赵福:《未来15 年国际经济格局变化和中国战略选择》,《管理世界》2018 年第12 期。

[5]戴建军等:《全球技术变革对国际经济格局的影响》,《中国发展观察》2019 年第6 期。

[6]吴军:《智能时代:大数据与智能革命重新定义未来》,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 年,第204-206 页。

[7]B.约瑟夫·派恩,詹姆斯·H.吉尔摩:《体验经济》,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2 年。

[8]胡鞍钢、周绍杰:《新的全球贫富差距:日益扩大的“数字鸿沟”》,中国科学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国情报告(第四卷2001 年(下)),2012 年。

[9]刘启诚:《写在5·17 未来10 年我们会抹平数字鸿沟吗?》,《通信世界》2020 年第13 期。

[10]梁正、李瑞:《数字时代的技术-经济新范式及全球竞争新格局》,《科技导报》2020 年第14 期。

[11]杨鹏、张润强、李春艳:《全球价值链理论与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基于微笑曲线趋平的视角》,《科技管理研究》2020年第13 期。

[12]隆国强、张琦、王金照、赵福军:《中国应对国际经济格局变化的战略选择》,《中国发展观察》2019 年第2 期。

[13]李雯轩:《新工业革命与比较优势重塑》,《经济学家》2019 年第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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