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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依赖性到内生性:社会组织竞争关系的有效治理

2021-10-08张坤张智勇

学会 2021年7期
关键词:依赖性竞争资源

张坤 张智勇

[摘要]随着合作治理时代的来临,社会组织竞争关系愈发引起社会关注。在依赖性治理视角下,由于受内部自治意识缺失与外部行政体制约束的影响,日益激烈的依赖性竞争成为社会组织间普遍的关系形态,并呈现出常态化、多样化及无序化的竞争状态,不利于社会组织长远发展。为此,可基于内生性治理视角来改善社会组织依赖性竞争局面。具体而言,通过培育组织内生性、成员内生性及资源内生性来实现社会组织内生增长,降低对外依赖,从而达到构建社会组织内生性竞争关系的目的。

[关键词]依赖性内生性社会组织竞争关系

[中图分类号]D63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9596(2021)070023-08

*基金项目:湖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编号:19D021);武汉科技大学研究生创新创业基金项目(编号:JCX2020070)。

合作治理理论指出,国家与社会通过协商、协作与协同治理而形成的“相互形塑”关系将取代传统“零和博弈”关系模式。伴随着多元治理体系日臻完善,我国社会组织在自然灾难、卫生事件、社区服务等多领域的治理优势愈发凸显。但近年来,由社会组织数量膨胀与类别同质导致的无序竞争问题,暴露出我国部分社会组织在依赖性竞争关系中的发展短板。至此,社会组织的竞争关系开始引起国内学者重视,但尚未形成全貌性分析。新时代,激发社会组织内生竞争力、重构有序竞争关系,是党和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体现。一、文献综述

(一)竞争压力孕育依赖性

西方学者对社会组织竞争关系研究起步较早。20世纪70年代,西方国家的“政府失灵”行为在福利危机中暴露明显,而社会组织的资源配置优势却日益突出。同时,市场在资源配置中也存在因竞争机制无法发挥作用而诱导“合约失灵”,但社会组织能够有效抑制服务提供者的机会主义行为。社会组织一度被认为是公共服务的“最佳提供者”。但21世纪之后,因数量膨胀与角色转变而导致社会组织在竞争中的发展压力明显增强。①数量膨胀下的竞争施压。莱斯特·萨拉蒙指出,社会组织存在类似于政府与市场的失灵缺陷,且社会组织的数量将随着全球性“结社革命”的推动而迅速膨胀,这会使其面临运营成本上升与资源竞争加剧,将进一步推动社会组织的“志愿失灵”状态。②角色转变下的竞争加压。唐纳德·凯特尔认为,社会组织的角色已由原来的服务和公共物品提供者与补充者角色,向与其他组织平等的角色或是竞争者的角色转化。但由于营利组织在“资源掠夺”中具备天然优势,这将进一步增加社会组织之间的竞争压力,而竞争压力的增强对社会组织发展的损害作用将大于促进作用[1]。同时,随着竞争压力的持续增强,社会组织将形成对其他主体的依赖性发展关系。资源依赖视角下,社会组织为获取更多外部资源从而增强竞争力,需要与控制资源的机构建立联系,进而自主或被动地形成对外部力量的依赖。随着竞争的加剧,该依赖程度将逐步加深,对资源的依赖将逐渐演变为对资源控制主体的依赖。XUEHUI学会2021年第7期2021年第7期从依赖性到内生性:社会组织竞争关系的有效治理XUEHUI

(二)依赖发展形塑竞争性

我国学界对社会组织竞争关系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一般而言,社会组织的合作属性已成为社会认知并被普遍接受的思维惯性,而在实践中,由于资源、权力不对等,社会组织的竞争关系也客观存在。近年来,随着社会组织无序竞争事件多发及政府关于构建有序竞争格局的提出,学界才开始关注社会组织竞争的关系形态。国内研究指出,依赖于外部资源及资源控制主体而形成的竞争力,将反推社会组织为获取更多发展资源而强化彼此竞争,其竞争关系存在向“有序”与“无序”两种趋势发展的可能。而社会主义协商民主要求社会组织之间的竞争是健康有序、优胜劣汰的,并非无序混乱、恃强凌弱的竞争[2]。有序竞争被普遍认为是社会组织成长发育的动力机制,只有有序竞争,才能让社会组织走向专业化与规范化,提升专业能力,创新服务模式,为其注入源源不断的发展动力[3]。但相关研究认为,我国部分社会组织的现阶段竞争在宏观形态与微观行为上均存在无序化倾向。①宏观竞争形态无序化:由于起点、背景、地位及实力等差异明显,依靠关系与人情的非均衡竞争态势已成为部分社会组织竞争的主要形态。②微观竞争行为无序化:部分社会组织为获取资源竞争的更多主动权,拉关系、走后门,相互诋毁、拆台、恶意告状等失范行为不时发生。有学者指出,社会组织存在的上述无序竞争关系是外部依赖性所致,而对外部资源依赖加剧的前提是社会组织发展的内生动力不足,例如,我国当前社会组织存在内部管理制度落后于时代需要,内部专业化人才供需不匹配[4],以及内部结构自主性较差等内生性问题,导致对外部资源的依赖持续加深[5]。

从国内外相关研究可知,社會组织的依赖性与竞争性互为前提、互相支撑,社会组织的外部依赖性增强其对外竞争力,而持续的竞争则进一步强化其外部依赖性,从而塑造社会组织依赖性竞争的关系闭环,也诱导了当下社会组织无序竞争格局的形成。而破解该难题的关键,则需要增强社会组织的内生性,降低其外部依赖性,从而达到缓解社会组织依赖性竞争的目的。

二、社会组织依赖性竞争关系的现状

通过上述理论分析可知,依赖性竞争关系是指社会组织依赖于外部资源与力量形成竞争力,进而为获取更多发展资源而展开竞争的关系形态,最终将诱导社会组织产生不可避免的无序竞争局面。当前,我国社会组织间的竞争关系也大多表现为依赖性竞争的特点,并对社会组织的高质量发展造成诸多流弊。

(一)依赖性竞争常态化

在内部经济属性与政府制度设计的双重引导下,社会组织为了生存与发展,必须围绕可依赖的资源展开竞争已成为社会组织发展常态。

1经济属性诱导常态化竞争。人既是社会主体,也是经济主体,理性人在从事社会活动时会存在追逐主观利益的倾向。但是,公益服务具备“强社会,弱经济”的特殊性,这将于很大程度上抑制其内部成员在公众多元化需求的现实下贡献更多时间与精力去锐意创新和提升服务的欲望与能力,而普遍是在弥合社会一般化需要的情况下“相互模仿”而进行服务供给的“同质化”选择,进而催生常态化竞争的“买方市场”。

2制度设计引导常态化竞争。在“强政府,弱社会”的背景下,公众需求异质化与政府服务单一化矛盾日益突出,政府逐渐退出了社会服务的直接产出,转而用竞争性购买的方式来间接提供。随着对契约型公共服务购买方式的探索,政府通过对外界的“资源让渡”来激励社会主体间的竞争,从而提升社会自身的服务再造能力。从制度设计的视角来看,政府期望社会组织围绕资源来展开常态化竞争,并且是有效的竞争。同时,社会组织作为“资源让渡”主要承接力量的格局正逐步被打破。2021年1月,我国政府发布《关于积极推行政府购买精神障碍社区康复服务工作的指导意见》,首次明确企(事)业单位、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基础自治组织以及具备条件的个人等均能成为承接政府购买服务的主体。多主体的竞争参与将进一步推动社会组织间更加激烈的竞争。

(二)依赖性竞争多样化

有研究指出,当下不同类型的社会组织在资源依赖的倾向上各有差异,其竞争目标已不再局限于某个固定领域,而是围绕“人、物、事”等多领域全方位展开竞争。

1围绕“人”的竞争。社会组织对掌控公共资源的关键性岗位负责人、专业化人才以及优秀志愿者等关键人物展开竞争,尤其对基金会与政府相关负责人的争取更为激烈,该类群体也被认为是权力寻租发生率较高的群体。

2围绕“物”的竞争。通过购买服务以获得政府资助、通过提升影响力以获取慈善捐助、通过推广收费性服务以实现资源自助是社会组织获得外部补给的主要途径。但近年来,慈善捐助与资源自助的门槛与难度均有显著提升,而政府购买服务对社会组织具有较强的吸引力,社会组织对政府资助的“争夺”表现地较为激烈。

3围绕“事”的竞争。由于公共服务的“福利性”特征,其难以通过价格信号体现供求关系,存在供求机制不明,供求数量、内容或层次错配,需求识别不精准等问题[6]。因此,难以调动广大公众参与并“乐在其中”,人们更倾向于选择有替代性作用的市场,导致部分社会组织受公众冷落而无“活儿”可做,转变为“边缘化”或“僵尸化”组织。当然,迫于考核压力,公众喜闻乐见的服务形式将成为部分社会组织“追捧”的对象。

(三)依赖性竞争无序化

不可否认,社会组织之间不公平或无序化的竞争形态是客观存在的,学界关于社会组织相互补充、公平竞争以弥合公众异质化需求缺口的论断应被理解为一个目标而非现实。无序化格局也是社会组织依赖性竞争所导致的必然结果。社会组织的无序化竞争主要表现为以下两种形态:

1非均衡竞争态势下的投机选择。一方面,政府在服务购买时为求稳妥,官方背景或实力雄厚的组织自然成为首选合作对象,而民间组织的资源可及性较低。与政府组织的亲疏关系也难以避免地形成了社会组织之间的不平等地位,并加大了社会组织之间竞争的激烈程度[7]。另一方面,部分弱势社会组织为获取竞争红利来维持生存与发展,将逐渐在资金、申项、考核等方面产生片面迎合政府的机会主义行为。迎合政府偏好而淡化社会需求,也将导致社会公共服务的“畸形产出”,逐渐偏离原始的公众需求及政府初衷。

2非完全竞争约束下的违规倾向。一方面,社会组织准入门槛降低,促使我国尚未完全成型的约束与监管体制面临更大压力。有研究指明,社会组织的监管仍存在分类化监管欠缺、多部门监管欠统一、社会化监管不足,以及动态化监管薄弱等短板。监管方式的滞后也难以实现对社会组织无序竞争的有效约束,组织营利化发展、资源垄断化控制、服务逐利化供给,以及托关系走后门方式获标、相互诋毁检举等触及法律红线的失范竞争行为也愈发严峻。另一方面,个别社会组织的竞争逐渐呈现“灰色化”。尤其在公共服务的采购项目申请与审批领域的权力寻租行为开始出现,成为社会组织之间展开不当竞争的有力推手。

三、社会组织依赖性竞争关系的根源

基于上述分析,社会组织产生依赖性竞争关系的原因是多维的,但究其本源,一方面是社会组织内生性不足,导致内部缺乏发展动力,主动依赖外部力量来提升竞争力;另一方面是受外部行政体制的约束,独立发展能力受限,被迫强化对外依赖,二者最终均显化为围绕可依赖的资源而进行激烈竞争。

(一)内部自治意识缺失导致内生动力不足

一般而言,组织的形成普遍基于公众在自我实现中认识到群体共同性与共生性所产生的力量,并愿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以换回个体权益保障和利益增大的自治意识。本质上,社会组织的形成也是基于公众权益和需求的共同性与共生性而构筑的行为结盟。从该角度来讲,公众个体的自治意愿唤醒了其公民意识和社会共同体意识,并成为社会组织形成和发展的内生源动力[8]。当个体的需求和权益得到组织的回应与维护时,能够产生推动组织持续发展的凝聚力与向心力,形成组织内生竞争力,降低组织对外依賴程度。

但是,自治意识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首先,我国社会组织起步晚、历程短,公众对社会组织的认知与参与度均有待提升。其次,我国社会组织从业人员仍以兼职与挂职为主,专职人员所占比例较低,而成员的混杂与目标的分歧使群体力量的生成并非易事。再次,我国社会组织的“外部福利性”显著,对内部成员需求的回应程度较为有限,这将加重内部成员在集体行动中的“离心行为”,如《中国社会组织从业者社会和经济保障现状调查报告(2019)》指出,我国社会组织从业者财政状况日益严峻,九成以上的人员均存在心理压力。可见,成员自治意识仍受到多种因素压制,社会组织难以形成持续发展的内生源动力,导致部分组织加强对外部力量的主动依赖,并为获取更多外部力量而展开激烈竞争。

(二)外部行政体制约束导致依赖程度加深

长期以来,各级政府在社会治理中始终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保障社会秩序井然的同时,也使公众自治意识在体制约束下难以发展,这导致公众对政府产生过度的“管理依赖”。随着多元治理体系日臻完善,政府“管理”正逐渐向政府“治理”转变,但政府在资源与权力领域仍享有绝对话语权,“有事找政府”依旧是社会普遍共识。可见,在公众对政府过度“管理依赖”的情境下,社会组织依托于公众自治意识而形成的内生动力将成为无源之水,并且会直接强化社会组织对政府的“管理依赖”,围绕政府资源而展开竞争将无法回避。

如今,在“政社分离”的大环境中,“政社合作”成为社会治理的新模式。但相关研究指出,政府意志在合作中仍起决定性作用,社会组织的诞生与发展仍主要依靠自上而下的推动,相关培育方案也主要反映政府的需求与偏好,而社会组织及其成员的需求得到回应的程度偏低。可见,政府对社会组织的支持怀有工具主义动机,社会组织被视为完成行政任务的辅助力量和政府“瘦身运动”的工具性组织[9]。在此情况下,部分社会组织很难形成独立发展的自主性与内生性,而被迫加强对政府的“工具性依赖”以获得支持与帮助。长此以往,社会组织的“内卷化”会日益严重,即主动或被动地卷入行政事务中,而与政府关系的密切程度也将直接成为社会组织竞争的焦点。

可见,在行政体制约束下,公众对政府的“管理依赖”而导致自治意识发展受限,社会组织对政府的“工具性依赖”而导致自主发展能力难以形成,两者将会推动社会组织与政府组织构建密切的依赖关系,与政府的关系网也成为部分社会组织参与竞争的目标与“资本”。

四、社会组织内生性竞争关系的构建

“内生性”是一个广泛而复杂的概念范畴,通常是指对事物运行与发展起决定性作用的内部要素与条件。内生性竞争关系是社会组织基于内部资源与力量而生成的竞争力,进而为更好地实现组织发展目标而相互竞争的关系形态,有利于社会组织形成“异质化”与“互补型”的有序竞争格局。构建社会组织内生性竞争关系的关键,则是培育社会组织发展的内生性,具体可通过培育组织内生性、成员内生性、资源内生性来实现社会组织的内生增长,缓解因外部依赖而引发的无序竞争局面。

(一)组织内生性:弱化行政主导,释放内生动力

一般而言,社会组织的诞生普遍受两种力量驱使:一种是受自上而下政府行政意志的推动,另一种是受自下而上区域内生需求的推进。前者主要依赖于对政府资源的竞争以获得生存空间,后者主要根植于一定区域内的社会资源以形成旺盛生命力。但我国大量社会组织虽表面是社会需求的产物,但多数是由政府主导所“孵化”的,真正由当地社会需求直接孕育的组织几乎是罕见的[10]。这将促使部分社会组织在落地发展过程中存在“水土不服”,难以形成持续发展的竞争力。在社会组织的诞生环节,地方政府与其花费大量资源来塑造“工具性”社会组织的后天竞争力,不如孕育更多真正反映区域社会需求的具有内生竞争力的组织。

从狭小的社会场域来看,通常情况下,社会场域越窄,社会需求越集中,公众对社会组织的希冀越具有针对性,组织发展的内生力越强。尤其近年来发展势态较好的社区社会组织,颇具“小而精悍”的特征,以此类社会组织为例,其一般由社区“非正式”组织转化而来,与社区民众的需求与利益紧密挂钩,基于公众的社会认同而深扎于社区,直接从社区内部获取人力、经济等社会资源,具备较高的自主发展能力,不必通过各种手段去加强对外部资源的竞争。在一定程度上,该类组织与政府之间是一种平等合作的治理关系,并非依赖性发展关系;该类社会组织之间也是一种基于不同社会场域的“异质化”发展状态,合作需求大于竞争倾向。相关政府应减少对该类社会组织成立的行政主导,充分尊重区域内公众追求公共服务与社会福利扩大化的自主权,对公众可能存在发展社会组织的意愿与需求进行积极回应,适当在资金、人员及活动方面降低准入门槛,引导更多内生性社会组织的建立。

从广博的社会场域来看,随着社会场域的拓宽,区域化社会需求的非一致性会更加明显,多类别、多层次社会组织的诞生也是必然,如各类学会、研究会及行业协会等组织能满足公众多样化的服务期待。由于具备“特殊的成员、规范的机构、充分的资源及优质的服务”等特征,能够形成较强社会影响力的该类社会组织是参与社会治理的中坚力量。首先,在此类社会组织的成立环节应破除“一业一地一会”的严格限制,积极鼓励其基于社会特殊需要来衍生“纵深”组织及“周边”组织。其次,该类社会组织普遍拥有较完善的管理制度及较优秀的领导与管理人才,政府理应弱化对其发展的行政干预,为其让渡更多的自主发展空间,这不仅能够减轻对政府的资源依赖,釋放组织内生发展动力,也能够缓解因人才流失而引发的人才“哄抢”局面。再次,政府要避免完全工具主义倾向,积极回应社会组织的合理需求,构建透明公平的项目竞争与承接平台,改善因与政府关系的亲疏而形成的非均衡竞争态势,减少或杜绝违法违规的灰色竞争行为。

(二)成员内生性:衍生人才渠道,激发自治意识

社会组织的内生动力不仅根植于公众的社会认同,还源于成员的综合力量,而力量的大小往往受成员能力水平高低与自治意识强弱的双重影响。但当下社会组织专职人员流失较为严重,相关人才也成为竞争的主要对象。培养社会组织的成员内生性,能够有效改善对外人才依赖过度及成员自治意识不强的现实窘境。

从成员衍生渠道来看,目前,较低的专业价值“兑现率”与较低的“职业天花板”已成为社会组织从业人员的普遍担忧。以社工专业为例,据不完全统计,我国每年仅有三成社工专业毕业生从事社会工作,新人留存率也不容乐观。但地方政府在购买服务和考核评估中,普遍对社会组织成员数量、资历及经验提出较高要求。承诺更高报酬、互相挖取人才等失范竞争行为被迫成为少数社会组织缓解人手不足的主要方式,但仍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社会组织应与政府组织相互配合,积极探索人才获取的新渠道。比如,社会组织可依托成员与公众的密切联系来积极吸纳具有相似价值需求的本土优秀人员,不仅利于社会组织内部形成稳定的责任感与向心力,也益于获取外部公众的信任。其次,在积极老龄化背景下,为老年群体提供社会参与及价值贡献的机会,也是地方治理能力的突出体现。相关部门可鼓励社会组织吸纳更多老年成员,重点吸纳一批高知老人或具有一定影响力的老年群体;也可利用老年人易“结伙儿”的特征,鼓励其自主成立老年社团,为社会组织衍生更多人才获取的新渠道,能够有效缓解因人才供需不匹配而引发的失范竞争行为。

从成员自治意识来看,在全民公益时代,公共服务事业不再局限于“小而美”的公益项目,提供公共服务也不再仅依靠少数人的“一腔热血”,需充分重视社会组织成员的客观经济属性。首先,针对规模大、影响范围广的“完全正式”组织而言,如在民政部门登记备案的各类社会团体、基金会及NGO组织等,应根据职能差异探索健全更加系统的薪酬与福利方案、更加完善的人才培养与晋升体系,对成员的需求与权益给予积极回应与维护,以提升内部成员的自治意愿。其次,针对规模小、影响范围有限的“非完全正式”组织而言,如在基层登记备案的社区社会组织,一定的福利回报能显著增强内部成员的获得感与责任感。再次,组织历史的传承、文化氛围的营造及社会认同的激励等因素,有利于激发成员的自治意识,增强组织的内生竞争力。

(三)资源内生性:探索自我生产,促进资源共享

培育社会组织的“资源内生性”,并非强制其实现发展资源的孤立产出,也并非要求其隔绝对外部资源的利用,而是通过内部自我生产与外部资源共享来共同发力,从而获得持续发展的物质基础。

从内部自我生产来看,近年来,为改善“两极分化”的失衡竞争格局,地方政府在政策、资金及人才等方面持续加大对弱势社会组织的资源输送,此类措施也促使部分组织滋生对外“等、靠、要”的依赖思想,而对区域内现有优质资源却“弃之不取”。首先,需要明确的是,与企业组织不同,社会组织的“非营利性”决定了其很难发挥成员的主观能动来实现资源的自我生产,因此,要避免因过度强调自我造血而迫使部分组织走上非法盈利的路径。其次,各级社会组织应充分利用区域内资源优势,挖掘资源附加值,实现变相或间接的资源产出,如区域内红色文化底蕴、传统手工技艺、兴趣爱好团体等均能成为可挖掘的优质发展资源。

从外部资源共享来看,资源有限是客观条件,消耗程度却是主观能动。实现资源的合理分配与高效利用,延伸资源利用的广度与深度,对各类社会组织均有利。但是,常态化、多样化及无序化的竞争形势会对部分社会组织之间的信任与合作关系造成一定负面影响,对外部资源的片面分割与独立“享用”也成为部分组织遏制竞争对象的主要方式。针对该现象,政府的作用显得尤为重要。首先,地方政府可发挥“中间人”作用,构建更多社会组织“种群生态系统”,推动构建跨领域、跨区域的合作关系,破除资源“孤岛”,促进资源整合,发挥规模效应。其次,地方政府可发挥“守护人”作用,打造更多社会组织“种群孵化系统”,为部分处于上升期的组织统一提供共享性的办公场所、设备,以及法律咨询服务、能力建设服务等,通过共享的方式实现资源的高效利用。再次,地方政府可发挥“引路人”作用,引导部分孱弱的“同质化”组织由合作迈向合并,实现结构性转型。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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