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家
2021-10-04黎戈
老年博览·上半月 2021年9期
黎戈
我送給丈夫的柑普茶,他称之为“小橘子茶”。我买了个印着年轮的麻布包,他看了一眼说:“树桩子嘛。”
我觉得丈夫像一个翻译家,我那被过多书面语言架空的虚浮精神,经他一翻译,就降落、抓地、口语化,成为温暖的日常生活。
我妈也是一个翻译家,她把一切情境都翻译成了家庭。我爸住院的时候,病房越来越像家:搁架上的电饭煲在煮米饭,洗手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我妈迎着阳光在窗户下补衣服。我带着女儿去探病,我妈自自然然地把她的小辫子解开,打开热水给她洗头,然后细细地梳通,让她坐在病房的露台上晒头发。我一进病房,都想换睡衣了。
女儿也是个翻译家,我孤冷的屋子,被她在墙上满处涂鸦,四处摆上手工作品,立时成了乐园。
有人说,木匠是“用木制器皿把木头的语言翻译出来的人”,也就是用具象的事物来诠释和演绎树的活力。这是一种理解和传导生命力的途径。
理论家往往不能给我精神力量,生活家和行动家却能,因为他们把“爱”“生命力”“善意”等等都翻译成了具体的东西,更利于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