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玉的湘西
2021-09-26陆小鹿
陆小鹿
《黄永玉和他的湘西》文字部分节选自黄永玉的散文,图片系摄影家卓雅在湘西拍摄的风物图。阅读时,读一段文字,再看几幅图片,湘西的具象就一点点长大,而我对湘西的向往也一点点膨胀。
黄永玉写五六十年前的凤凰古城,冬天,人们走街串巷去看傩堂戏,家家打粑粑;春天,乡里的“春倌”进城,提了装着春牛和“傲蔓儿”的篮子,到家家户户去“讲春”唱歌,报告节气;夏天,孩子们上山唱山歌,太阳快落时才过“跳岩”,远远看见城垛子上有苗族孩子在吹竖笛;秋天,去街上看外省人耍猴戏,带小女孩和小狗挨家挨户表演“狗舂臼”……诗意、牧歌、欢乐与苦难糅合在一起。我深深地被那些新鲜词语所吸引,多想亲眼看看凤凰的四季,看看这些神秘的民俗和活泼的居民。
黄永玉说在湘西,凡是又粗又大、又重又蛮的东西,都会加一个“苗”字,比如苗锄头、苗钉耙、苗犁耙……因为苗族人常年住在山上,大碗吃饭,大块吃肉,锻炼了好身架。想起沈从文在《边城》里写的茶峒边的两兄弟天保和傩送,苗族男人赛起龙舟确实孔武有力。我一直对少数民族习俗倍感兴趣,在这本书里看到湘西的不少习俗,看得津津有味。等哪天去了湘西,我一定要看看苗族人有多么“苗”。
除了看习俗,黄永玉文字的生动可爱也值得一读。比如他写当地人吴老四讨了个漂亮老婆,根本不算什么本事,而是因为某年某月某天的某种气氛,山啦水啦太阳啦树啦青草啦那一点笑啦拥挤啦,再配上一点可爱的不融洽和一些羞涩的好奇心,于是,漂亮的老婆就讨回来了。这段文字看得我忍俊不禁,明明吴老四能讨来漂亮的老婆就是本事大,可黄永玉非得整出这些文艺兮兮的理由,仿佛调皮的小孩打翻了一坛子醋。
沈从文是黄永玉的表叔,书里有一章专门写到沈从文。黄永玉说他最喜欢沈表叔的《长河》,说这本书最像湘西人的书,可惜太短了。他说沈表叔的作品里从来没有美丽、雄伟、壮观这些泛滥的辞藻,但文章中却能让人感受到这些美好,这就符合契诃夫说的写小说的诀窍:好与坏都不要叫出声来。然而,我还是忍不住要对《黄永玉和他的湘西》大声地叫出“好”来,幸而,我不是在写小说。
書里的配图是卓雅根据黄永玉的文字拍摄的,既有菩萨雕像、吊脚楼、文昌阁小学(沈从文和黄永玉共同的母校)的教室、河滩上搁浅的木船、呷鱼的鸬鹚等凤凰美景,也有穿姜黄色长袍的“春倌”、卖剪纸花样的苗族妇女、唱“高腔”和“傩堂”的当地人、纺棉线的土家族老人、光屁股在河里洗澡的小孩、划龙船的壮年人等纯朴自然的百姓。书里也不乏主角黄永玉的照片:他画画时的模样、和狗玩耍时的样子、叼着烟斗做鬼脸的表情……诗歌言志,画也言志。黄永玉以天真的好奇心、孩子般的赤诚,带着冒险的乐趣去做无尽的尝试和大胆的探索。
读完此书,天已黄昏,我走上阳台,遥望远方,想到新西兰老人艾黎曾说“中国有两个最美的小城,第一是湖南凤凰,第二是福建长汀……”,便在心里默念着:凤凰,凤凰,等我来。
编辑 家英宏 xjjyh_32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