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匹马拉走吧

张达明

黄永玉

装裱大师刘金涛和著名画家黄永玉是至交，这种友情在“三年困难时期”尤显珍贵。当时，朋友上门，主人都不敢留客吃饭，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黄永玉却敢留刘金涛在家吃饭，因此留下一段佳话。

1961年正月初一，刘金涛去黄永玉家拜年，准备回家时，却被黄永玉拉住了，硬要留他吃饭。刘金涛几番推辞不过，只好勉强留下。只见黄永玉翻箱倒柜找出一瓶酒，说：“这还是几年前藏下来的，一直没舍得喝，今天你来了，咱俩一起干掉它。”黄永玉亲自下厨，很快就做出了几个小菜。酒足饭饱后，两个人又聊天喝茶，直至尽兴，黄永玉才送刘金涛回家。

刘金涛越想越觉得黄永玉仗义，总想送他点东西作为回报。送什么好呢？他忽然想起家里有1950年徐悲鸿送他的一匹“大马”，“就是它了”。春节刚过，刘金涛雇了一辆三轮車，手抱“大马”从西城来到东城黄永玉的家。黄永玉一看是徐悲鸿的一幅三尺整张的奔马图，十分高兴地收下了。

两年后的春节，刘金涛照例去给黄永玉拜年，照例又被黄永玉留下喝酒吃饭。正当刘金涛酒足饭饱后坐在沙发上品茶时，黄永玉抱着那匹“大马”对他说：“金涛啊，这匹马我看过瘾了，你把它拉走吧！”

刘金涛死活不肯要，说：“送给你的我怎能再拿回去呢？”黄永玉一脸真诚地对他说：“你家里孩子多，把这匹马拿到和平书店去换点钱，给孩子们买点吃的。”一席话，说得刘金涛泪流满面，哽咽不止。

（田晓丽摘自《演讲与口才》2020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