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不同功率高强度聚焦超声治疗子宫瘢痕妊娠的比较
2021-09-26阎冰洁徐晓菊
阎冰洁, 李 鹏, 徐晓菊, 聂 娜, 刘 畅
剖宫产后子宫瘢痕妊娠(cesarean scar pregnancy,CSP)是指受精卵种植于既往剖宫产切口瘢痕处,是一种少见的异位妊娠。Seow 等[1]统计CSP 在早期妊娠发生率1∶1 800~1∶2 216, 占所有异位妊娠的6.10%,在有剖宫产史妇女中发病率0.15%。 近年CSP 在临床工作中越来越多见。其诊断及治疗的延误可能发生子宫大出血,甚至切除子宫,严重者危及生命。超声及MRI 均可在术前准确诊断CSP, 并判断其类型[2-3]。CSP 目前尚无统一治疗方案[4],常用治疗方案包括药物保守治疗、清宫术或吸宫术、宫腔镜下吸宫术、开腹、腹腔镜或经阴道病灶清除+瘢痕修补术、子宫动脉栓塞术(UAE)、高强度聚焦超声(HIFU)消融术等。2013 年汪芳等[5]首先报道不使用麻醉性镇痛、镇静药物情况下, 用HIFU 治疗10 例CSP 获得成功。 2015 年Zhu 等[6]使用芬太尼+咪唑达伦,在静脉镇静镇痛下行HIFU 消融术, 取得成功。 旺旺医院62 例CSP 病例, 使用HIFU 结合宫腔镜下吸宫术疗,总结如下。
1 材料与方法
1.1 材料
1.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为回顾性研究。 收集本院2015 年12 月 至2020 年2 月 确 诊 为CSP, 并 经HIFU 治疗+宫腔镜下吸宫术患者。 治疗前患者均签知情同意书。 纳入标准:①有剖宫产手术史;②有停经史,尿、血妊娠试验阳性;③超声、磁共振诊断为剖宫产后CSP;④自愿选择HIFU 治疗。 排除标准:①接受了其他治疗方式(药物、手术及介入等);②其他严重全身性疾病无法耐受治疗;③声通道上有肠道组织粘连;④Ⅲ型(肿块型)CSP[4]。 本组患者62例,年龄25~42 岁,平均(34.3±4.4)岁。 其中Ⅰ型CSP 患者45 例, Ⅱ型15 例, Ⅲ型2 例。 治疗采用HIFU 高功率组39 例,Ⅰ型CSP 患者29 例,Ⅱ型10例,术前血β-hCG (22 90.1~20 万) mIu /mL(3 例>20 万mIu /mL),中位数17 786.2 万mIu/L。 低功率组21 例,Ⅰ型CSP 患者16 例,Ⅱ型5 例,术前血β-hCG(1 160~20 万) mIu/mL(1 例>20 万mIu /mL),中位数17 239.8 mIu /mL。 Ⅲ型2 例,病灶大小分别为4.6 cm×4.8 cm×4.2 cm,7.4×7.9×5.9 cm。HIFU 治疗前血β- hCG 分别为1 160.4 mIu/mL,12 743.0 mIu /mL。采用高功率HIFU 方式治疗。
1.1.2 主要仪器和设备 全部患者采用同一台上海交大新地实业公司生产的HIFU- 2001 型肿瘤治疗系统治疗。 HIFU 设备,治疗床中央挖空,放置治疗箱。 治疗时,治疗箱内充入脱气水。 治疗箱中装有监控超声探头,四周有8 个发射HIFU 的换能片。 治疗箱可向左~右方向(X 轴)、头~足侧方向(Y 轴)、靶点深~浅方向(Z 轴)作三轴移动,头足轴可作0°~20°角度单向倾斜及复位。治疗过程由计算机控制或人工手动控制。 加配PACS 终端,显示MR 图像并可测量距离、角度等。 所采用MR 为德国Siemens 1.5T Avanto 扫描仪。
1.2 方法
1.2.1 治疗分组 研究分两组,高功率组治疗在前3 年2 个月完成(含2 例Ⅲ型),低功率组治疗在最后1 年1 个月完成。
高功率组39 例,Ⅰ型29 例,Ⅱ型10 例。 HIFU治疗,在芬太尼+咪达唑仑镇静镇痛下进行,由麻醉师全程监控。 使用单点治疗方式。 脉冲单元:发射时间50 ms,占空时间100~110 ms。 每个治疗点区用1 000 点,分3~4 批完成,脉冲持续30~60 s,休息10~15 s。 用较高治疗功率,功率(用电压代替,治疗电压100 V 时,焦域声强2 000 W/cm2,水听器法,数据由设备厂家提供,下同),电压86~105V。
低功率组21 例,Ⅰ型16 例,Ⅱ型5 例。 HIFU治疗前30 min,在直肠内使用双氯芬酸钠栓剂50 mg镇痛,不插导尿管,不用镇静药。 使用单点治疗方式。脉冲单元:发射时间50 ms,占空时间150~165 ms,每个治疗点区用1 000 点,分3~4 批完成,脉冲持续30~75 s,休息10~15 s。 用较低的治疗功率,功率(用电压代替,治疗电压80 V 时,焦域声强1 600 W/cm2),电压67~85 V。
另外2 例Ⅲ型(肿块型)患者,也采用用高功率方式治疗,单独分析疗效及副作用,不归入以上两组。
1.2.2 治疗方法 治疗前1 d,流质或半流质饮食;治疗前4 h 禁食、禁饮,低功率组不禁饮。 耻骨联合水平以上备皮。 脐~耻骨联合水平皮肤脱脂脱气处理。 患者俯卧在治疗床上,腹部皮肤浸泡在治疗箱内脱气水中。 HIFU 治疗在超声实时监控下进行。 层间距7~9 mm。 超声能量集中覆盖孕囊着床及种植于瘢痕处、植入肌层绒毛组织,兼顾孕囊前后壁、头侧壁、足侧壁及邻近子宫内膜。 胚胎组织(含原始心管搏动处)及孕囊内低回声区不专门照射。 观察治疗前、治疗中、治疗后病灶周围超声声像变化,胎心搏动情况。
1.2.3 宫腔镜指导下负压吸宫术 所有患者HIFU治疗后24 h 内,在静脉全麻下行宫腔镜指导下的负压吸宫术。 取膀胱截石位,宫腔镜检明确孕囊着床部位。 吸宫后再次宫腔镜检,如仍有妊娠组织残留可再次行负压吸宫、 宫腔镜下微型钳钳夹或电切妊娠组织。 如出现大出血, 可予缩宫素静脉滴注;稀释的垂体后叶素(6 U+0.9%NaCl 溶液50 mL)宫旁注射;或者Foley 宫腔气囊管、宫腔纱布填塞压迫止血。
1.2.4 疗效判定及随访 疗效判定: 出血用目测法评估,吸宫术中阴道流血量超过400 mL 为大出血。随访: 出院后3 d,7 d、3 个月电话随访。 1 个月时门诊随访。
1.2.5 不良反应 记录并发症例数, 如皮肤烧伤、肉眼血尿、肠道穿孔、神经损伤,下腹部疼痛、耻骨联合疼痛、大腿前方疼痛。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19.0 进行统计分析。 连续性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或中位数进行描述, 计数资料采用频数表示。 出血量的比较采用卡方(χ2)检验。 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疗效
2.1.1 HIFU 治疗情况 高功率组(图1)所有患者均一次完成HIFU 治疗。 12 例(30.8%)有原始心管搏动的患者,HIFU 治疗后心管搏动消失。 治疗时间53~110(68.2±16.6) min。 低功率组所有患者1~3次(平均1.9 次)完成HIFU 治疗。 8 例(38.1%)有原始心管搏动的患者,HIFU 治疗后心管搏动消失。 治疗时间72~155(95.8±24.2) min。
图1 HIFU 治疗瘢痕妊娠过程
2.1.2 负压吸宫术情况 高功率组出血量5~800 mL,平均(74.6 ±25.2) mL,中位数20 mL。 Ⅰ型出血较少,Ⅱ型出血稍多。 吸宫术中出血量较多的患者5 例(12.8%):分别为3 例200 mL(Ⅰ型1 例,Ⅱ型2 例),1 例Ⅱ型500 mL,1 例Ⅱ型800 mL。
低功率组出血量5~250 mL,平均(56.7±16.8) mL,中位数20 mL。2 例(9.5%)患者出血量在200~400 mL,1 例200 mL,1 例250 mL。
Ⅲ型患者清宫术中出血500 mL 及1 000 mL各1 例。
吸宫术中出血500 mL 以上患者, 分别用宫腔内Foley 导尿管压迫成功止血或纱布填塞止血。 其余患者均通过宫旁注射垂体后叶素止血。
HIFU 治疗后MR 复查,可见孕囊脱落消失,孕囊部分剥脱(图1②④),孕囊变形(图1②④),绒毛皱缩(图1②④),宫腔内膜下治疗后反应性条状强化等征象。
2.2 吸宫术中出血量比较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 19.0 进行统计分析。停经时间、 孕囊体积、HIFU 治疗时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 检验。 出血量的比较采用卡方(χ2)检验。 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3 随访情况
月经恢复情况,低功率组,高功率组患者均在术后1~2 月内月经恢复正常,同时血β-hCG 下降至正常水平。 两例Ⅲ型患者,出院后继续服用中药治疗,每月少量出血,血β-hCG 及月经分别在术后3 个月、6 个月恢复正常,同时宫腔内肿块消失。
表1 高功率组与低功率组一般资料及出血量比较
HIFU 治疗高功率组与低功率组,在宫腔镜下吸宫术中出血量比较,χ2值13.097,P=0.441。 P>0.05,两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在治疗时间上比较,两组差异有显著统计学意义,低功率组平均耗时要多于高功率组。
2.4 不良反应
HIFU 治疗后, 高功率组诉下腹部疼痛15 例(38.5%),耻骨联合疼痛3 例(7.7%),大腿前方疼痛3 例(7.7%)。 低功率组,下腹部疼痛3 例(14.3%)。无需特殊处理,均在术后1~3 d 消失。 本研究无皮肤烧伤、肉眼血尿,神经损伤,肠管穿孔病例。
3 讨论
剖宫产后CSP,容易发生胎盘植入、子宫破裂、子宫大出血,导致子宫切除或危及生命。 目前观点是主张在妊娠早期尽早确诊,一旦确诊,尽早终止妊娠[4]。 目前CSP 仍然没有统一的治疗标准与治疗方案。 各种方式治疗CSP 的目的,都是为了减少子宫大出血,并尽量保全子宫功能。 近年来无创HIFU技术在治疗妇科良性疾病,如子宫肌瘤[7]、子宫腺肌病[8]、CSP[5]等显示了优势。 HIFU 治疗CSP 的原理,是利用体外发射的高强度超声波透过充满尿液的膀胱, 聚焦到到孕囊壁(靶区), 使靶区温度60~100℃,从而导致胚胎和绒毛组织发生变性及凝固性坏死,达到治疗目的[9]。 贾建文等[10]随机对照研究,用诊断型3.5M 超声,平均声强0.67 mW/cm2,远远低于HIFU 声强(HIFU 声强2 000~4 000 W/cm2),对已怀孕准备做人工流产的患者进行照射, 照射30 min,流产后标本在光镜、电镜下观察,结果显示超声可以损伤早期妊娠的绒毛。 肖菊花[11]的实验研究证实了HIFU 照射可致大鼠孕囊绒毛变性及坏死。 HIFU 的功率较诊断型超声高很多,对绒毛的损伤更加明显。
本研究用HIFU 照射联合宫腔镜下吸宫术对62 例CSP 治疗,对于Ⅰ型及Ⅱ型患者,可以明显减少清宫术中的出血,不影响患者月经恢复,无皮肤烧伤、肉眼血尿,神经损伤,肠管穿孔病例,与文献报道一致[5-6,12]。 汪芳等[5]首先报道10 例CSP,使用HIFU 低功率治疗方式均取得成功,无严重并发症。Zhu 等[6]报道53 例在静脉镇静镇痛下行HIFU 消融术,使用高功率,所有患者只需1 次HIFU 消融术,HIFU 消融术后1~5 d 行清宫术, 其报道HIFU 消融术对于孕周小于8 周, 孕囊直径不超过4 cm 的CSP 治疗是安全、 有效的。 其研究提示,HIFU 与UAE 对比,术中出血量、β- hCG 下降时间、月经复潮及住院时间等各方面两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高功率HIFU 治疗CSP 是安全、有效的,治疗时间较短,但必须在静脉使用麻醉性药物的镇静镇痛下进行, 这些药物可以提高患者对疼痛的耐受性。低功率治疗, 通过降低治疗功率和延长HIFU 脉冲的占空时间, 让患者对治疗时的疼痛能够耐受,而治疗又能产生良好效果,在治疗时间、治疗功率、治疗效果之间找到一种平衡, 使HIFU 治疗工作更简便易行。本研究在完成了39 例高功率方式治疗CSP后,又使用低功率方式进行21 例CSP 治疗,并获得成功, 通过高功率与低功率治疗CSP 对比的结果,表明两种治疗方式,在吸宫术中出血量差别没有统计学意义,血β-hCG 下降时间及月经恢复时间也与高功率治疗基本一致。 临床工作中是采用何种功率,可根据各自医院的设备和医师对设备的熟练程度进行选择。 低功率方式的优点是不用插导尿管,不需使用静脉麻醉性镇痛、镇静药物,减少了患者插导尿管的痛苦及肉眼血尿、尿路感染等相关并发症,术后出现下腹部疼痛、耻骨联合疼痛、腰骶部疼痛、大腿前方疼痛等并发症更少;缺点是,大多数低功率方式分2~3 次进行, 治疗时间比高功率方式多1/3 以上。
HIFU 治疗时,没必要对胚胎专门进行照射。 孕囊的全部血供来自绒毛,只要把绒毛全部或大部分损毁了,孕囊内胚胎组织失去血供,无法存活。 正常女性,子宫肌层有纵向、横向、环形,流产时,孕囊剥离,刺激子宫三个肌层强烈收缩,从外部对经过的血管造成挤压,产生自然止血作用。 剖宫产子宫,瘢痕处收缩力下降,部分假性憩室较深患者,肌层缺损较多或完全缺失,子宫收缩力明显下降,这是CSP孕囊剥离时,容易大出血重要原因。 CSP 患者,子宫收缩力下降的缺陷,需要通过减少周围血管网的血供来弥补, 才能更有效减少大出血。 有研究表明HIFU 可以损毁管径2 mm 以下小血管,对大血管则无损伤[9]。 HIFU 治疗时,通过损毁孕囊绒毛结构和子宫创面及邻近的小血管网, 使其产生微小血栓,起到止血作用。 1 周或更长一些时间,随着子宫创面内膜修复, 微血栓在人体纤溶系统作用下溶解,微血管再通,或产生新生微血管恢复正常血供。 所以应该在HIFU 治疗后微血栓形成期进行清宫处理。
本研究高功率组出血多于400 mL 病例3 例,3 例出血200 mL;而低功率组仅1 例出血250 mL,1 例200 mL。 这可能与治疗后期对CSP 患者,MR影像判读更熟练及HIFU 治疗经验积累增加有关。低功率组是在开展HIFU 治疗CSP 3 年余之后才开始的,不但增加了治疗时间,也增加了照射范围。 除了把HIFU 焦点对准孕囊着床处瘢痕区进行常规照射,还把焦点对准非瘢痕区,即对孕囊前壁、后壁、左侧壁,右侧壁、头侧壁、足侧壁均进行照射,特别是MR 显示孕囊四周都有较长绒毛的病例(图1①③),兼顾四周各壁绒毛的照射,对于减少清宫术中出血量非常重要。 少数患者孕囊的绒毛较长,瘢痕处肌层很薄或肌层中断消失, 绒毛直接长入子宫浆膜处,累及增强MR 所显示的较粗血管,这是一种容易导致清宫时大出血的高危险的征象,HIFU 治疗前仔细辨认是否存在这种征象非常重要,确认此征象后,可以针对此处加强照射,减少盲目性。
本组中还观察到大孕囊患者,HIFU 治疗后吸宫术中出血仍然多于小孕囊患者,与朱小刚等[12]研究认为孕囊最大径是出血量的独立危险因素的观点一致。 其原因在于大孕囊剥离造成子宫创面大,导致出血多。 对于Ⅲ型CSP,HIFU 消融难度比较大,吸宫术中出血仍然比较多,还需要进一步积累经验,与朱小刚等[12]观点一致。 本研究2 例Ⅲ型CSP,在HIFU照射后行吸宫术, 分别出血500 mL 和1 000 mL,术后包块存在时间长达3~6 个月,需服用中药或再一次清宫。 熊洁等[13]报道HIFU 联合吸宫术治疗19 例Ⅲ型CSP,出血最多者400 mL,仅1 例失败,转UAE+清宫术,值得关注。
HIFU 治疗最常见的副反应是下腹部疼痛,耻骨联合疼痛, 主要为治疗后子宫收缩或皮下脂肪、耻骨联合吸收聚焦超声波能量所致, 疼痛程度低,无需特殊处理,在1~3 d 内自行消失。 2 例患者诉大腿前方疼痛, 可能与股神经受热量刺激有关,无需特殊处理,1~2 d 自行消失。无其他HIFU 相关的严重并发症,如皮肤烧伤、肉眼血尿,神经损伤,肠管穿孔等。
本文不足之处,研究样本较小,在研究早期和后期,对CSP 影像的理解及对HIFU 使用参数的熟练程度不一致,对治疗结果可能有影响。 以后,仍然要增加样本量,并开展多中心对照研究,对于Ⅲ型CSP 的HIFU 治疗, 仍需从同行中进一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