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南下战斗和工作经历
2021-09-24程步高程太生
程步高 程太生
随刘邓大军南下,后勤供给立战功
我是山西武乡县夏家沟村人,1938年1月参加革命工作,同年入党。1946年春季,武乡县独立营升编为二野十五军四十三师一二七团,我任该团粮秣管理员。不久,我们在刘邓首长的率领下开始了南下战斗的征程。先后强渡黄河,千里挺进大别山,艰苦转战鄂豫皖,投身淮海战役,勇渡长江天险,参加两广战役等。其中在解放鲁山、清华、汤阴、郑州等地的作战中,因我完成后勤保障任务突出,组织上记功两次,其中1947年7月记大功一次。
在随部队由北向南转战,一直打到大西南,解放云贵川的过程中,我作为一个主力团的粮秣管理员,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正如立大功喜报上所写的:“能做到任何情况下保证部队有粮吃,部队打到哪里,粮草就供应到哪里。”后来,我被调任为四十三师后勤处科长。在解放战争中,我相继荣获中国人民解放军九纵队授予的艰苦顽强纪念章;中国人民解放军颁发的淮海战役胜利纪念章;中南军政委员会颁发的中南解放紀念章;华东军区颁发的渡江战役胜利纪念章;西南军政委员会颁发的解放西南胜利纪念章等。
转换战场,清理积案
1951年,西南各省的地方政府在“镇反”“肃反”的过程中,不同程度出现了“左”倾和扩大化的倾向,很多地区区长就有杀人权,乱捕乱杀现象严重,加上国民党残匪的造谣挑唆,各族人民群众的恐惧感和离心倾向日益加剧,如不迅速加以纠正,不仅大西南政局难以稳定,我党也难以在西南各地开展工作。为了反“左”纠偏,团结西南各族人民群众开辟新区的工作,中共西南军区党委和邓小平政委指示,原西南各地方政府领导干部一律到指定地点集中进行政治整训,同时,部队抽调大批有实际地方工作经验的优秀干部,转业充实地方政府,担任各县县委书记、县长和公安局长。在这种形势下,我所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五军四十三师党委根据上级党委指示,确定我转业,到云南省昭通专区永善县任县长兼人民法院院长。
我们这批军队转业干部经过短期的理论和政策学习,很快就卸下戎装,肩负着党的殷切期望和神圣使命,走马上任了。
上任不久,我即发现当地积案成山,生产落后,人民生活贫苦。在千头万绪的情况下,我把处理积案作为主要矛盾和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云南省永善县是个多民族杂居的地区,除汉族外,还有回、苗、瑶、彝、侗、布依等20多个少数民族,由于国民党残匪、特务的影响和破坏捣乱,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
原永善县政府在镇反中草木皆兵,搞扩大化,抓了“特务”和“反革命”就有上千人,以至监狱都人满为患。我根据党的有关政策,重证据,轻口供,对案卷逐一进行了甄别和审核,发现大部分是属于错抓或不该抓的,均予以释放。对于少数确有罪行的案犯,则根据其犯罪情节和有关政策规定,该判15年以下徒刑的,由我院分别予以判罪;该判15年以上徒刑的,则写出报告上报专区政府进行审批;对极少数罪大恶极、非杀不足以平民愤者,如艾书元等人,也都是逐级呈报上级人民政府批准后才予以处决。
由于我们贯彻落实了党的政策,很快就重新树立了我党的威信,团结了绝大多数人民群众,孤立和打击了一小撮民族和阶级敌人,一度动乱和人心惶惶的形势稳定了下来。
做好民族工作,开展剿匪反霸斗争
西南的民族矛盾问题是历史上的一个遗留问题。广大贫苦的少数民族群众在奴隶主和汉族地主阶级、国民党官僚阶级的残酷压榨下,生活终日不得温饱。加上听信了国民党残部的反动宣传,对我党我军存有不同程度的疑虑、排汉和敌视情绪,他们文化落后,性情彪悍,上山当土匪的人不少,有的甚至整个部落都被国民党残部所控制。
这时,争取大多数少数民族群众及上层进步头领,则成为我党民族工作的一个中心环节。
年轻时期的程步高
为了搞好民族工作,解救广大各民族奴隶群众,我们成立了凉山民族工作委员会,吸收熟悉地理民情、工作热忱的少数民族干部参加,并让他们在其中担任重要职务。我们还派出了若干个工作组,深入到少数民族集聚的地区,向少数民族部落头领宣传我党的民族政策,努力做和平争取的工作。
与少数民族交朋友,必须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在长征中,我军刘伯承元帅就曾和彝族头领小叶丹喝过鸡血酒,结为生死兄弟,使我红军顺利通过了彝民区。在新形势下,我分别同多个部落头领饮鸡血酒,结为兄弟。不少部落头领饮酒后,表示拥护共产党,拥护人民政府。没多久,大多数少数民族群众在其部落头领的带领下站到了人民政府这一边,对我党我军进驻和剿匪反霸斗争持拥护或中立的态度。不少群众还积极为解放军当向导带路,有的还成为我们民族工作的中坚力量。
不少少数民族部落久居深山老林,视野狭窄,环境封闭,接受新事物较慢。为了开阔他们的视野,引导他们走社会主义道路,我们还分期分批组织少数民族部落头领到北京参观,了解祖国工农业生产建设的面貌,使他们迅速废除残存的奴隶制,带领少数民族群众跟上祖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步伐。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西南各地暗藏的国民党残部、特务不甘心失败,他们极力拉拢少数民族右翼势力,同我们政府唱对台戏。我们则采取了和平争取和军事打击相结合的方针。对一些坚持与人民政府和各族人民群众为敌的恶霸地主、反革命分子及奴隶主、豪强武装,我们在分化瓦解的基础上,派兵予以剿灭。
永善工作时的程步高
有个叫安勃儿的反动奴隶部落酋长,手下掌握有2000多人的土匪武装,几百条枪,还有弓箭、飞镖等武器。尽管我们已在对这个头领进行劝说和争取,还安排他上北京参观访问过,可他还是发动了反革命叛乱,残酷捕杀我工作人员和靠近人民政府的少数民族积极分子,还叫嚣要把人民政府赶出永善县城,反动气焰十分嚣张。在这种不果断处理不足以稳定局势的情势下,我召集凉山民族工作委员会开了紧急会议,会上,大家一致要求对这股反动右翼势力予以剿灭。我电话请示了专区行署首长批准,派大部队平息了这场叛乱。
发动群众进行诉苦和土改工作,搞好西南地方经济建设
1952年,是永善縣在剿匪反霸工作中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时刻,根据党的指示,我部署全县各民族群众开展诉苦和土地改革工作。那诉苦大会真是群情激昂啊!各民族受苦的群众纷纷上台,声泪俱下地控诉了反动奴隶主的罪恶和万恶的剥削制度,事后又分到了祖祖辈辈梦寐以求的土地,开始了当家做主人的新生活。由我亲笔签发的《土地证》开启了永善县走上社会主义道路新的一页。
要彻底改变包括永善县在内的西南地区的贫困面貌,最根本的还是要带领各族人民群众搞好当地经济建设,发展地方经济。
在永善县开展初建政权、清匪反霸、镇反、“土改”等工作的同时,我还以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组织群众修通永善县至昭通市的公路,为改善本县交通状况和人民的生活水平创造了条件。
晚年时的程步高
1954年11月,我奉命调任昭通专员公署盐务管理局局长,后相继任专署民政科长,专署秘书主任,专署党组成员、粮食局长,专署党组成员、工业局长,专署党组成员、工交党组书记,专署副专员,专署党组副书记等职。不论身在何种岗位,我都能做到廉洁奉公,干一行爱一行,认真钻研业务,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为搞好西南的经济建设,我曾受地区领导委派,亲自到山西太原等地招收技术工人,购买机器设备,并先后主持组建了昭通通用机械厂、小龙洞煤厂、葡萄井酒厂、大龙洞电厂、地区运输总站等一批地方工交企业;同时组建地区技工学校,培养了一大批技术人员,为发展和推进昭通地区的经济建设、改善人民生活作出了贡献。
20世纪80年代,永善县为庆祝新时期改革开放成就时,曾把我和一些本县解放初期工作过的老干部请回县里,表彰庆贺、热闹了一番。
坚持党性,苦尽甘来
人生,难免会遇到风浪和坎坷,正当我想为党做更多工作、贡献更大力量的时候,厄运却接连降临到我的头上。20世纪60年代初期,我受到一些党内宗派势力不公正的打击,被戴上莫须有的“贪污”帽子,内定为“坏分子”,剥夺了工作权利。正当我在艰难申诉中煎熬之际,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风暴袭来,势不两立的两派群众组织都要我表态支持。在我心里,有一个理念,就是自己是党的干部,只能坚持党性,不能搞派性。结果,我受到两派造反组织的轮番批斗,饱受皮肉之苦。在一次批斗会上被推倒在地上,碰掉数颗门牙,后被下放到地区“五七干校”——地区畜产公司的一个猪鬃厂管制劳改多年。其间,我不屈不挠,坚信共产主义事业,坚信党的政策,最终,中纪委信访局为我向云南省委出具复查信函,在昭通地区有关领导的关怀下,我的冤案得到很大程度上的纠正,恢复了副专员待遇,光荣离休,被安置到昭通地区干休所安度晚年。
回首往事,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为人民服务的一生,也是清正廉洁的一生。我在革命工作中赤胆忠心、任劳任怨,从不计个人荣辱得失。也希望我的孩子们,不忘我的亲身经历并从此为借鉴,传承红色基因,坚守共产主义信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永远跟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