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中小学劳动教育进程、经验及启示

2021-09-13张依李梦雨

西部学刊 2021年16期

张依李梦雨

摘要：古巴是当今世界主要的社会主义国家之一，也是拉丁美洲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其在教育领域所形成的富有成效、切合国情和人民需要的独特教育发展模式令世界瞩目。经过60多年的改革发展，古巴已经形成了具有本国、本民族特色的劳动教育体系，针对不同的教育对象，采用不同的要求和劳动教育实施模式。小学阶段注重劳动教育的教学内容与社会生活相互联系;劳动教育与实施爱国主义教育相互促进。中学阶段的劳动教育促进农村寄宿中学的建设;发展免费短期职业培训班;兴办企事业单位技术学校;实现校企合作互利共赢。古巴劳动教育发展体系的发展有如下几点值得我们借鉴：一是劳动教育与价值观养成相促进;二是劳动教育与培养目标相结合;三是劳动教育与身心素质相关联;四是劳动教育与全链条教育相统一。

关键词：古巴;劳动教育;经验;启示

中图分类号：K71;G63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1）16-0124-04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全国教育大会上指出，“要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1]这一重要论述为我们培养什么人，怎么培养人，为谁培养人提供了重要遵循。劳动是人类的本质活动，也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力量。劳动一方面可以提高学生的学习动力，使学生在实践中认识到学习的必要性;另一方面也扩充了传统教育的内容，对培养适应社会主义社会发展的全面人才具有重要意义。

目前，学界认为引入劳动教育的国际源头主要有两个：一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教育和生产劳动的理论;二是在裴斯泰洛齐、凯兴斯泰纳和杜威的劳动教育思想上发展起来的以西方国家为代表的“劳作学校”和“做中学”模式[2]。古巴一直以来十分重视教育与劳动相结合的培养模式，认为劳动与生产、学习和生活的密切联系共同构成了教育的根基。在我国，劳动教育被认为是社会主义教育与资本主义教育差异的本质特征[3]，是造就社会主义劳动者的关键举措。

一、古巴劳动教育的发展进程

在循序渐进发展的过程中，古巴政府对劳动教育的认识是逐步推进的。从历史上看，一些学者认为，早在18世纪末，克里奥尔人（Criollo）就首次围绕劳动教育开展了教育工作[4]。

1959年初，古巴革命夺取政权胜利后，提出将“发展教育作为一项重要的革命任务和优先考虑的目标”[5]。从基础教育着手推行教育立法，建立实行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体制。1960年初，国家建设需要大量人才，古巴政府着重培养学生的生产劳动能力和热情，为从事相关生产劳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64年，古巴教育部提出“教育工艺化”宗旨，将劳动教育引入小学和初级中学的课程中，通过建立崇尚劳动、尊重劳动人民的品德规范，将劳动教育寓于基础教育中，将劳动生产实践与书本理论知识相结合，形成带有劳动特色的新型教育理念，培养学生成为懂劳动、会劳动的实用型人才[6]。

上世纪70年代初，为進一步扩大教育的覆盖面，帮助更多的农村生源掌握未来职业、当代生产和服务等领域所需求的劳动技能与知识，古巴政府决定投入足量资金兴建大批设备齐全的农村寄宿制中学来培养实用型人才。通过践行半天课堂学习、半天生产劳动的教学模式，在通识教育中渗透现代农业技术和经济的传授。1975年，随着政府《1976—1981年完善全国教育体系计划》的出台，古巴着力推动职业教育发展，逐步形成“教育与工业”相结合的模式。在此模式下，古巴培养了大量具有一技之长的技术工人，将数以万计的普通人口资源转化为受过专业技术训练的中流砥柱，对古巴社会经济发展产生了积极的作用[7]。

上世纪80年代初是古巴教育发展的繁盛时期，可与发达国家匹敌。直到1989年，前苏联、东欧国家急剧变化，对古巴政治、经济乃至教育造成不利影响。古巴现行的教育体制是参照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的模式建立的，在这种困境下，政府虽面临着高度综合性的改革，却依旧全力保障教育体系的正常运作[4]。

1997年起，古巴的教育系统开始转型。在为全民提供广泛的民生教育的基础上，更加关注教育质量问题、教育系统统一性与多样性之间的关系等。

2000年，古巴的义务教育将目标设定为古巴人民的发展，鼓励终身教育，注重学生个性化和多元化发展，培养与古巴社会形态一致的价值观[8]。时任古巴国务委员会主席菲德尔·卡斯特罗在2003年新学年开学典礼上向世界宣告，“在全球国家中，古巴在教育领域位居第一。”[9]

二、古巴中小学劳动教育的具体做法

经过六十多年的改革发展，古巴已经形成了具有本国、本民族特色的劳动教育体系：设立劳动教学办公室负责指导与组织各校的劳动教育的学习;根据不同年龄段特点编制具有年龄特点的劳动教育的大纲和细则，因材施教;针对不同的教育对象，有不同的要求和劳动教育实施模式。

（一）小学教育阶段的劳动教育

古巴小学阶段的学习年限为6年，分为初小和高小。初小是一至四年级的学生，一般为6至9岁儿童;高小为五至六年级的学生，一般为10至11岁儿童。

1.劳动教育的教学内容与社会生活相互联系

小学阶段学校开设劳动教育课程的内容主要归纳为手工、家政和体验活动三类[10]。男同学以手工技术为主，女同学注重家政事务。初小阶段的学生主要学习手工类及家政类课程。手工类课程主要包括纸木工、缝纫、编织等简单手工制作，注重培养学生的基础劳动技能;家政类课程主要包括厨具使用、生活管理、食品膳食等基础家政知识，着重培育学生进行家庭劳动的基本经验与能力[4]。相对于低年级的基础劳动教育课程，高小阶段的学生更注重技术和职业体验等方面的劳动教育培养，旨在让学生初步认识了解各行各业，发掘和培养职业兴趣，提前规划未来职业选择。

古巴劳动教育通过在小学阶段的知识与技能教育相结合，激发学生潜在学习能力，提高其手工技能，增强价值观念。根据学科目标、掌握程度和培训周期，以循序渐进的方式为学生的职业培训发展做出贡献[11]。此外，古巴教育从初等教育阶段开始就将劳动教育根植在基础教育中，劳动教育的思想意识随着学生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地深化，在增强了学生对劳动教育的认知与情感认同的同时，也保证了劳动教育课程在小学阶段的系统性和连贯性。

2.劳动教育与实施爱国主义教育相互促进

马克思和古巴革命党的缔造者何塞·马蒂都坚信劳动是最基本的责任，在教育中应教会学生对生产劳动、劳动成果产生敬畏，并且引导学生对劳动者和服务者产生敬意。古巴共产党始终贯彻“只有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教育、何塞·马蒂和卡斯特罗思想教育，才能‘拯救祖国、拯救社会主义”的方针[12]，注重学生的劳动教育，注重在劳动中提高学生的道德情操，使劳动教育与思想道德建设相互促进。

在1959年的教育改革中，古巴教育在初小阶段的教学内容中增加了爱国主义的课程，高小阶段加强了马列主义革命理论的教育。通过在小学阶段对爱国主义教育和马列主义的學习，可以让学生从历史唯物主义、政治经济学和教育学原理中汲取对劳动价值观塑造的相关内容，潜移默化地加深学生对劳动教育的认同感。同时，马克思主义教育学原理中揭示了教育与劳动相结合是社会主义教育的基本原则，在小学阶段为学生树立的正确劳动教育观和价值观能够为日后古巴的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起到助推作用[13]。

（二）中学教育阶段的劳动教育

古巴的中学学习年限为6年，初中和高中各3年。中学包含基础中学、大学预备学校、专业学校、师范学校、技术与职业学校等不同类型的学校。

1.兴建农村寄宿中学

古巴政府一直以来将发展农村教育作为完成革命主要目标的基本战略。上世纪70年代起，古巴政府在农村创办了大量新型农村学校。学校实行半工半读的方式，开设知识课，要求学生从事农业生产任务，如切甘蔗，收集咖啡和烟草等工作;学生要保证每天3个小时的农业生产劳动，每个学年45天[14]。这种将知识课程内容与农业课程内容相结合的半工半读的课程设置，保证了劳动教育时间和劳动生产时间的有效分配，加强了劳动生产力度。通过学生的自力更生将劳动课程的产出应用于学校日常供给，实现了学校肉类、牛奶和粮食的自给自足，也基本上解决了学校的发展经费。这种半工半读的劳动教育模式，增强了学生的劳动实践技能，缓解了乡村学校经费紧张的情况，还为农业发展培养了实用人才。

2.发展免费短期职业培训班

古巴政府对发展职业教育非常重视。职业教育是专业版的劳动教育，其培养目标本身就包含工作或劳动技能，是与劳动操作密切相关的专业教育。政府鼓励各机构部门开设免费职业训练班，重点帮助农村青年掌握农业技术。20世纪60年代初，古巴各机构部门组织开设了大批不同形式的免费短期职业培训班，培训时长从十几天到几个月不等。免费短期职业培训班的开办受到学员们的广泛欢迎，学员可以通过培训了解职业兴趣，迅速掌握一门实用技术[15]。

3.兴办企事业单位技术学校

20世纪70年代，古巴局部调整了中等教育的结构，根据国家需要逐步扩大急需专业的职业教育，鼓励学生学习农业和工业技术专业并报考这类技术学校。

随着社会主义建设的快速发展，当普通学校的劳动教育课程和现有的职业技术学校已无法满足古巴劳动教育发展的需求时，古巴政府开始着力扩大建设由教育部主办的职业技术学校和由企事业单位自主兴办的技术学校[5]。与其他性质的学校不同的是，企事业单位开设的技术学校实行生产与学习相结合的教学模式，办学经费由企业自行负担，再利用师生的生产劳动成果以校养校[15]。

这种依托企事业单位优势，专人指导、定向培育的培养模式，让学生通过实际生产生活直接接触企事业单位的运营生产，使劳动教育更加贴近现实生活。同时，企事业单位自主办学以“学徒”的模式为其增添了劳动力，提高了生产力，实现了办学经费的自给自足，潜在性的树立了企事业单位形象，更为古巴社会培养了不计其数的技术工人，对当时及未来古巴的社会经济和劳动教育具有长远且积极的影响。

4.校企合作互利共赢

古巴政府积极拉动企业参与到学校教学活动中，鼓励企业为教学配置独立的学习车间，配备专业技能娴熟的师傅，校企合作的形式为学生提供了劳动实习机会，也为企业创收培养了技术工人。

20世纪60年代起，古巴的城市学校除了在校内配备专业车间外，还通过学校与企业联动的方式为学生提供劳动教育设施设备。实践教学地点由校内教学车间和校外工厂组成，每年的劳动时间为一个月或一个半月，学生须通过专业的实践教学和实际操作完成劳动教育课程。在这样的模式下，1963年全国已有295所中学拥有自己的教学车间[15]。

三、对我国的启示

首先，古巴对学生的劳动教育起步早。古巴从小学入学就开始对学生进行劳动教育，与文化教育、劳动教育同步进行。从掌握一些简单的劳动方法，培养实践能力、动手操作能力和自立能力开始，逐步提高对劳动生产生活的兴趣，养成积极的学习态度，培养科学创新精神[16]。其次，古巴劳动教育具有循序渐进的特征。经历了从基础教育起步发展，到扩大中等教育、完善职业教育三个发展阶段，不断推进、渐进优化新目标，使古巴的劳动教育形成了具有坚实发展基础的完整运转体系。最后，古巴的劳动教育与社会需求紧密结合。在教育发展的进程中，致力于探索符合古巴国情和社会需求的路径，敢于开辟新的道路。

纵观我国中小学劳动教育发展现状，我们发现目前我国中小学劳动教育存在以下问题，第一，学生的劳动意识不强。随着我国经济快速发展，无论是家庭还是学校，大都重视学生的文化课教育，而忽视学生参与劳动实践的必要性。第二，学校缺乏劳动教育课程。除了一些职业教育院校，无论是中小学还是大中专院校，大都没有或很少设置与劳动教育相关的课程。第三，学校教育与学生的未来职业教育脱离。第四，学校一般都缺乏与劳动教育相关的教学管理。有些中小学校虽然开设了一些劳动课程，但缺乏相关的组织与考核体系，使课程最终流于形式。

通过上述对古巴劳动教育发展体系的梳理，我们发现有如下几点值得我们借鉴与参考：

（一）劳动教育与价值观养成相促进

古巴的劳动教育为爱国主义教育和思想政治学习打下了坚实基础，爱国主义教育和思想政治学习也对劳动教育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对端正思想态度，形成正确的审美观等都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我国也应以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为目标，把准劳动教育价值取向，构建文化教育与劳动教育相结合的体系，从小培养学生创造性劳动思维，培育全能型人才，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实现知行合一。这对我国新时代劳动教育与德育教育的共同发展具有借鉴意义。

（二）劳动教育与培养目标相结合

古巴劳动教育的强度和培养目标随着学生年龄的增长而不断提升，小学阶段的劳动教育培养内容主要以提高动手能力、承担部分家务劳动等适量的基础劳动技能学习为主，目的是培养学生良好的劳动习惯;初中阶段的劳动教育培养目标主要是增强学生主动分担家务劳动的意识和动手能力，积极参加学校、社區等组织的公益活动，形成基本的劳动技能;高中阶段的劳动教育旨在培养学生养成良好的劳动习惯和独立劳动能力，自愿承担公益劳动，适应社会劳动需求，形成熟练的劳动技能，有能力为家庭和社会服务[17]。

我国在劳动教育培养目标与实践相结合方面还有待进一步提升。应针对各学段、类型学生，围绕教育部门和劳动新形态，制定相应的劳动教育目标和实践内容。例如，在初小阶段以培养家庭劳动能力为目标，结合个人生活起居，完成力所能及的家务;高小阶段以培养校园和家庭劳动结合为目标，学会新技能;中学阶段兼顾校外生产劳动和服务性劳动，增强未来职业生涯规划意识和能力。

（三）劳动教育与身心素质相关联

古巴政府依据学生身心发育规律和年龄层次分布，适度、适时、适量地在户外和家庭中有针对性地开设劳动教育课程，在提升学生身体素质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通过劳动实践中的体力劳动，既可以培养学生的敬业精神和工匠精神，也能够增强肌肉和关节的活动，消除大脑疲劳，拥有健康的体魄;还可以培养学生动手能力，动作的协调性、稳定性与灵活性。

而在我国，劳动课程相对死板，劳动地点和内容基本局限于课堂，在实现劳动课程“走出去”以及培养学生在家庭劳动中的主动性方面还有待提高。对此，我们可以借鉴古巴的劳动教育理念，通过加强校园劳动、公益劳动、家务劳动、社区劳动等户外体力劳动的方式，使学生在劳动教育中“动起来”，潜移默化提升学生身体素质。

（四）劳动教育与全链条教育相统一

古巴教育从小学入学开始贯穿整个学习生涯，各学段的劳动教育具有良好的衔接性，学习内容由浅入深、循序渐进，与德智体美教育相辅相成，协调发展。且课程设置明晰，培养机制完善，家庭、社会共同参与。从运用工具，到精细分工，促进手脑协作，促进个体认知与成长。正是这种连贯性，使劳动教育成为教育过程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在我国，劳动教育也应构建社会、家庭、学校一体化体系，从顶层设计、家庭教育、课程体系等方面协同完善。将劳动教育与全链条教育统一，从小学入学开始到大学毕业，在学历教育中形成连贯性的劳动教育体制。在学科专业中有机渗透劳动教育，在科学、技术等学科培养学生劳动态度，语文、历史等学科阐释劳动观，挖掘符合新时代核心素养，树立正确的劳动观，使劳动技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深化，做到劳动教育在不同学龄阶段不脱节，循序渐进地培养懂劳动、爱劳动、会劳动的新时代青年。

综上所述，古巴劳动教育制度在各个阶段都比较成熟，以生活和职业需求为导向，涉及经济、政治、科学、技术、法律、自然、文化等不同的领域，与学生德育密不可分，培养积极主动的生产实践，提高学生身体素质。借鉴和学习古巴劳动教育的经验，有助于学生掌握基本劳动技能，适应现代社会生活和职业生涯;有助于学校更大程度地理解劳动教育内涵，丰富劳动课程内容，提升劳动教育质量;有助于推动企业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参与、大力支持劳动教育，为学校提供技术指导的同时，也为企业培养有价值的后备人才，为社会主义建设培养新时代建设者和中坚力量。

参考文献：

[1] 刘向兵.弘扬劳模精神加强劳动教育[J].中国高等教育，2019（24）.

[2] 张德伟.国际中小学劳动教育初探[J].中国德育，2015（16）.

[3] 张宁娟.劳动教育是社会主义教育的本质特征[J].中国德育，2017（9）.

[4] ECURED.Educación Laboral[EB/OL].

https：//www.ecured.cu/Educaci%C3%B3n_Laboral，2020.9.1

[5] 毛相麟.古巴社会主义研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173-174.

[6] 黄南婷.古巴劳动教育在人才培养中的作用[C].北京：2011年教育科学与管理工程国际学术会议，2011.

[7] 李木洲，张继明.古巴教育发展“三步曲”及其启示[J].世界教育信息，2009（5）.

[8] 雷涅·埃纳尔代·埃雷拉.古巴的义务教育发展与改革[C].义务教育国际研讨会论文集，2005.

[9] 毛相麟.古巴教育是如何成为世界第一的——古巴教育发展模式的形成和特点[J].拉丁美洲研究，2004（5）.

[10] JPG GONZáLEZ，RR VELáZQUEZ.Desarrollo de la Educación en Cuba después del a？o 1959[J].Actualidades Investigativas En Educación，200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