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雾山里映山红

黄海东

曾听过一首《映山红》的歌曲：“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红军来，岭上开满映山红。”在南江光雾山中也流传着一首当地红军歌谣：“映山红，满山坡，男女老少唱新歌，雄鸡叫伴咯咯咯，叫声哥哥快过河，知心话儿对你说，快去参加红四军，姐儿给你把鞋做。”光雾山是红军战斗过的地方，光雾山满山遍野都生长着映山红。

映山红又名杜鹃花、山石榴，属常绿或平常绿落叶灌木。相传，古蜀国有个叫杜宇的皇帝，很体贴关爱百姓，为了不误农时，每到春播时节，他就四处奔走，催促农人赶快播种。杜宇死后仍不忘百姓耕种的事，于是变成一只鸟，叫杜鹃鸟。每到春天，杜鹃鸟就四处飞翔，发出声声啼叫，“布谷——布谷——”提醒农人勿忘农时。由于长时间啼鸣，直叫得嘴里流出鲜血。殷红的鲜血滴洒漫山遍野，就变成了一朵朵红色的小花。春天里，那一簇簇红色的小花朵，似乎要映红整个光雾山。所以，光雾山里的人叫那花儿——映山红。

光雾山里的杜鹃鸟叫得急促而悲戚，光雾山里的映山红开得清新而艳丽。光雾山里的人说，每年农历四月小满前后，四山一片翠绿时，地里的麦子就成熟了，那一声声清脆而亮丽的“布谷——布谷——”声便从山梁上传来。听到一声声杜鹃鸣叫，那满山遍野的映山红就悄悄绽开了。此时节，万绿丛中映山红就像一团团火红的云，飘浮在青山绿树之间。在悬崖上、丛林中、溪沟旁、道路旁，一团团、一簇簇、一片片竟相绽放着。春风徐来，满山映山红随风摇摆，优雅动人，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映山红渲染着春天的色彩，映照着天边的彩霞，是光雾山最美的风景！在光雾山里，我多次看到那一团团、一簇簇跃动如火焰般的映山红。每看到她们那楚楚动人的样儿，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凄楚。她们没有高山杜鹃的古拙、高大和豪放，那低矮而虬曲的身躯不但分枝多，而且枝杈纤细，看一眼，总给人一种顽强悲壮的感觉。花朵簇生在枝顶，玲珑剔透，开放时好似一根根细小的火柴棒晃荡其间，微风吹过颤颤巍巍，如娇羞的少女一般，让人看了立刻会生出一种怜爱之情来。在寂静的山野里，她们就像一个无需打扮的村姑，不嫌土地贫瘠，不怕风吹雨打，在经过风雪交加的严冬和料峭的春寒之后，无需绿叶扶持，叶芽还未完全绽开，就迫不及待地把积蓄了一年的能量毫无保留地绽放出来，红红火火，毫不掩饰，默默地装点着大自然的盎然春意。古诗云：“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日日锦江成锦样，清溪倒照映山红。”看来，无论古人，还是我们，谁看到那满山遍野的映山红，谁都会为之陶醉！

光雾山里的映山红红得鲜艳清爽，红得空灵含蓄，红得热烈高亢。每当春天来临，一簇簇盛开的映山红，仿佛熊熊燃烧的夕阳下的云在流动，喇叭形的花朵三五朵簇生成一枝，携霞吐雾，生机蓬勃。光雾山里的人说，光雾山的映山红是当年红军和游击队战士用鲜血染红的。史料记载，1933年2月，徐向前、李先念等率领的红四方面军解放了南江，建立了川陕省苏维埃红色政权。1935年4月，为了配合中央红军长征，按照中央指示，红四方面军撤离川陕苏区，向西北进军。红军撤离后，国民党军队和“还乡团”卷土重来，对参加过革命的党员、干部和群众进行惨无人道的迫害和残杀。面对敌人的血腥镇压，人民至死不屈，与之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每天夜里，山里的群众便悄悄来到川陕交界的台上，眼望北方，盼望红军早日回来。关于盼望红军的故事，今天在光雾山流传着一首民谣：“太阳落坡四山黄，犀牛望月姐望郎。记得那年杜鹃开，我送红军到台上。叫声红军早回来，百姓痛苦记心上。站在那苞谷地旁，望着那摩天岭上。不望彩云不望郎，姐望红军回南江。”盼啊盼，从夜半盼到天明，从1935年盼到1949年，人民终于盼来了崭新的社会。解放后，有一年春天，山里的映山红正开得一片红火，当代著名作家、诗人梁上泉来到光雾山采风，站在川陕交界的望红台上，看到那满山遍岭如火一样的映山红，梁上泉文思泉涌，当即写下 《望红台》一诗：“巴山乌云遮盖，生活失去光彩，夜夜穿风冒雪，登上望红台，只听杜鹃啼叫，不见杜鹃花开，红军的人马哟，你哪年还乡，几时转来？重重高山挡住目光，全把它一手推开，条条溪河隔断道路，取弯月架起桥来……”

史载，红军撤离川陕苏区前夜，根据西北革命軍事委员会、红四方面军总部、川陕省委决定，红军撤离后，在川陕苏区再组建一支游击队伍，继续坚持同敌人斗争。由留守红军刘子才、赵明恩领导的游击队，被群众亲切地称为“巴山游击队”。巴山游击队凭借光雾山的林海天险，依靠当地群众，从1935年2月至1940年4月，与敌人展开了长达5年之久的艰苦斗争。在茫茫光雾山中，他们夜行于冰天雪地，露宿于深山老林。他们把石头当枕头，把野菜和雪煮。他们怀揣“跟着共产党，翻身求解放”的革命理想，一次次突破敌人的围剿，又一次次冲出敌人的封锁，在当地群众的大力支持下，他们神出鬼没地与敌人周旋，并一次次给敌人出其不意的打击。他们不屈不挠，不怕牺牲，敢于斗争，有力地配合了红四方面军战略转移，保存和延续了川陕苏区的革命火种，对中国革命作出了巨大贡献。在光雾山中，他们用热汗沃育了万顷林海，用鲜血染红了满山杜鹃。今天，光雾山中的每一朵映山红都活跃着一个追求真理的灵魂，每一株映山红都珍藏着一段红色的悲壮故事，每一丛映山红都蕴涵着一种无私奉献、不怕牺牲的品格。因此，盛开在光雾山中的映山红总是像火一样在枝头燃烧，把山林、泉水、深潭、绿草染得红彤彤的，在万绿丛中，红得庄重、热烈，红得欣欣向荣，红得跟彩霞一样迷人！

今天光雾山景区已成一方风景名胜了，英雄的巴山儿女沿着当年红军战斗过的足迹，把光雾山打造成了一个集“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世界地质公园、国家森林公园、国家生态旅游示范区”等多个“国”字品牌的国家5A级旅游景区。今天，当又一个万物复苏、万象更新、万物争荣、万木竟秀的春天降临光雾山的时候，那满山遍野的映山红早开放得一片热烈和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