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有生命吗？

刘家真

古籍是由其内容和内容所依附的载体共同构成的实物。就册籍书画而言，纸张和墨迹都是承载古人思想的载体，都是古籍的物质实体。这些非生物体的物质和生物体一样也是有生命的，只是生命的定义不同而已。与生物体不一样的是，非生物体的物质没有新陈代谢，但与生物体相同的是，它们都是由无数个运动着的分子构成的。这些运动着的分子和周围环境不断进行着物质的交换和能量的流动，在物理的或化学的作用力下有可能发生变化。

对于生物体而言，生命是生物体具有活动能力的体现，而非生物体的生命概念多与该物质实体是否存在及其原有性质是否消失相关。例如，古籍紙张无法承受翻阅，墨迹已经退化或消失等就是其生命受损的表现。因此，非生物体也应有寿命一说。对于古籍而言，其寿命应是从其形成始直到其完全无法被利用为止。

古籍载体的寿命长短受两大类因素的影响，一类是古籍载体材质的自身性质，另一类是外界因素。任何物质即使没有外力的影响，在其分子与周围环境进行物质和能量的交换过程中，也会因为时间而改变原有的性质，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也是必然发生的“生命”历程，一般称为自然老化或陈化，属于自然损耗与消亡。因此，古籍即使只藏不用，哪怕是保存在较为理想的环境中，其寿命也是有限的，要使其生命永存是不可能的。当然，材质的“DNA”不同，其寿命是有差别的，这也就是皇家的传世典籍要选用最好的纸和墨书写和印制的原因。

纸张质量有高低，历代印书用纸均根据书籍的不同用途，采用不同的纸张印刷。一般来说，进呈御览、供奉内廷陈设的书籍用纸最佳，多为连四纸（开化纸）等上等纸品;用于颁赏乃至流通或售卖的本子则纸质较差。清宫内府写本、刻本不仅用墨非常讲究，研墨用水也非同一般，常用沉檀水、龙脑水等。沉檀泡水研墨，墨香与水香结合，除防虫防蛀外，开卷即自有墨香书香。

纸质文献具有易受潮、热损、惧酸、厌氧、发霉虫蚀、可燃、形体易损等特性。因此，古籍周围的环境也直接影响到其载体的寿命。若古籍周围的环境充满促进古籍载体材质变质的因素（如光、不适宜的温度和相对湿度，污浊的空气等），或是古籍遭受外力损坏和生物危害，其寿命都会缩短。这也就是为什么同一时期的典籍，即使用同种纸、同种墨书写和印制而成，经历了不同的保存环境后，其寿命长短也会完全不同。

人类是希望能够永久地跨越时空与先人对话的，但记录古人思想的载体却是无法永存的，探讨如何减少古籍周围环境对它的损坏以及怎样为古籍续命，就成为古今中外传承文化的重要话题。呵护古籍生命的方法和途径，既与管理的科学性相关，也和科学技术的发展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