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文化苦旅》中张酒公人物形象

【摘要】 张酒公是《文化苦旅》中一个典型的悲剧人物，作者通过对张酒公的描写，表达了对酒公张先生的同情，也表达了对文人处境和心态的思考和对张先生所处时代的控诉。张酒公可以说是那个时代下文人心态及处境的一个缩影。本文将对余秋雨《文化苦旅》中张酒公的人物形象进行分析总结。

【关键词】 人物;形象;文人;悲剧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20-0004-02

《文化苦旅》作为一部游记文化散文，寄托了作者强烈的时代责任感，文中酒公张先生的形象较为复杂，这和他一生的经历是密不可分的。可以说正是张先生复杂的经历造就了他复杂的形象。作为知识分子的酒公张先生本来不属于弱势群体，在自己的身份加持下应该有一个灿烂的人生，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因为自身性格、社会等原因一直被桎梏在命运的枷锁中。在那个不被人理解的社会中一直处于社会边缘的位置，摆脱不掉被压迫、被孤立、被迫害的悲惨命运。

一、张酒公的正面形象以及表现

（一）才华横溢的留美学子。作为状元的后代、留美归国的学子，酒公张先生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酒公张先生认为当时中国人的思想过于随意，应该用逻辑来理一理，虽然都是逻辑，但是酒公张先生的逻辑却不同于胡适之先生，张先生对逻辑有着自己的理解。虽然张先生主修逻辑学，但是归国之后做得更多的是英语老师，无论是对于大学英语还是高中英语，张先生都是很有信心的。在发现逻辑学并不被人理解的时候，张先生也一度去教国文。除此之外，酒公张先生更是写得一手好书法：“他的字，以柳公权为骨，以苏东坡为肌，遒劲而丰润，端庄而活泼，十分惹目”。[1]即使在雅集中，张先生也是小有名气，经常有人请他去写扇面。张先生涉猎广泛，却不是每一样都浅尝辄止，无论在自己专修的逻辑学还是自己爱好的英文、书法等领域都有着很高的水平。作者并没有吝嗇对张先生才华的赞美，但是张先生的才华越高，越能与其悲惨的处境形成对比。每次描写张先生的才华，与其一生的命运对比起来，总能让人感到悲哀与唏嘘。

（二）传道授业的教师。张先生一生做得最多的职业就是教师。刚刚归国时，张先生就在上海的一家师范学校任教，先是教英文，后来改教国文。作为全县唯一一个懂得英语的人，受到县立中学的聘请，张先生出任县立中学的英文老师，后因为同学的哄笑而作罢。张先生在翻阅酒坊的报纸时，翻到了一篇名为《笑的忏悔》的散文，激起了张先生的回忆，于是张先生两天后找到了乡村小学的负责人，要求讲点课，只是讲课，却不要报酬。在乡村小学任教的过程中，遭遇了校舍坍塌，拐着腿拉出几个学生自己却被埋在下面。张先生每次在学校任职时，也都是尽心尽力，想要把自己的思想传授给学生，虽然每次教师生涯都是由于不同的原因惨淡收场，但是不难看得出张先生是一个对教师这一职业充满热忱的称职的教师。

（三）心系他人的长者。文章的最后，张先生请作者给自己写墓碑，碑文是张先生对自己一生的总结，张先生晚景悲凉，即将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却发出“故国神州，莘莘学子，愿如此潦倒颓败者，唯张先生一人”的感叹。感叹自己命运坎坷的同时却不忘关心故国神州莘莘学子的命运，有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一样的气魄。

从全文来看，酒公张先生从来不是一个只考虑自己的人，感觉国人的思维太乱就想用自己的所学去理一理国人的思维，暂且不说这个目标是不是好高骛远，张先生的出发点却是全体的国人，即使自己身体残破也要救出自己的学生，在风烛残年也心系神州故国的其他学子。张先生的一生充满了坎坷，甚至可以说是失败的，但是张先生这种心系他人的精神值得后人敬佩。

二、张酒公的反面形象以及表现

（一）命运多舛的知识分子。张先生的一生厄运不断。回国之后，在上海的师范学校任教时，试图说服校长开设逻辑课，得到的答复却是只有一个英文教师的空位;回家给去世的父亲举办葬礼时被土匪胁迫落草为寇，屡次出逃被抓后被打成残疾;在县中任职英文老师，上课时给学生讲解单词却遭到学生哄笑;后又到农村的小学任教，不幸房屋坍塌，导致下肢完全瘫痪，手也不能写字了。晚年只能在墓碑、美酒中度过。酒公张先生的一生精神寂寞、物质匮乏，不得不以潦倒的状态生活着。作为状元的后代、留美学子，归国之后等待他的不是辉煌的前途，而是出于各种原因接踵而至的厄运，张先生的命运让人不禁感到唏嘘。

（二）逃避现实的失败者。张先生在经受困难时，大部分时间不是想办法去解决，而是选择了逃避。求职不顺时，他选择接受了并非自己想要的英语教师一职;身边的人不懂逻辑，张先生没有选择去将自己所学的逻辑学发扬光大，而是去练习文人雅士感兴趣的书法，同时也换上了长袍，并去改教国文，让自己看起来符合状元后代的身份，而试图用长袍和国文来掩盖自己留美学子的身份。被土匪陈矮子逐出帮会之后，张先生不再找工作，也不愿见他人，跑到上海做起了寓公，靠着父辈的财产坐吃山空，将自己与社会封闭了起来。在县里的高中教外语时，给学生讲解“love”一词，被学生哄笑，张先生也没有试图去深入的解释，而是对校长谎称自己身体不适，要回乡休息。

三、张酒公悲剧产生的原因

张先生一生郁郁不得志是多种原因综合作用的结果，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自身的性格上的缺陷，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的悲剧也是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下的产物。

（一）自身原因。在上海文化圈与人结交时，因其三句不离逻辑而被人耻笑，就开始毫无自信自我否定了，不仅否定了自己几年之学的努力，也否定了中国逻辑学的未来。在县城中学教英语时，因讲到“love”这个敏感的单词并补充了一些解释，全班同学哄堂而笑，导致无法讲课。此时的张先生也胆怯了，竟然谎称身体不适回家作罢，不再上课。张先生缺的正是一种“我走我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坦然勇敢的精神，总是畏惧着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而这种胆怯一次次击败了他，所以他是很难成功的。当被困难所打击时，张先生总是选择习惯性的逃避，他的这种态度，正是他悲剧产生的根本原因所在。

张先生一出生便背负了兴盛家族的重担，一世扛着“状元后代”的龟壳。稍有不如意便视己为永不翻身的败者，不懂得给自己以适当鼓励重出江湖。如此容易被困境绊住，如此容易颓靡不前，又如此看重家族的名声，稍微活得穷酸一点，便是对不住祖宗，也对不住自己了。

酒公张先生悲剧的产生，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他先进知识分子的身份决定的。在酒公张先生身上，有着一个进步文人的寂寞，而这种寂寞并非他所独有——千百年来许多文人，其实都在承受着相同的寂寞。曲高和寡，自古以来是每个文人都难免要面对的问题。张先生在文章结尾处所流下的眼泪，也是由千万位文人的痛苦与挣扎所凝聚而成。“文章憎命达”，这是读者所熟悉的、杜甫式的悲呼，而这句诗似乎也魔咒般地总结和预言了传统文人们所必经的道路。他们只能像酒公一般无名无姓，在山林野泉边寂寂地死去。

（二）社会原因。张先生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回国之后，发现逻辑学在当时的中国并没有被人们所熟知，自己的所学在那个时间段也不过是屠龙之技。另外，当时的中国封闭、保守，接受过国外教育的张先生，其思想也不能被当时的群众理解。从开始的师范学校校长不同意开设逻辑学，一直到在与人交谈时被人询问逻辑是“搜罗编辑”还是“巡逻侦缉”，都表现出当时的逻辑学还没有在中国广泛传播，文人雅士们所爱好的还是传统的书法。当时的年代，是一个羞于把爱同生命联系在一起的年代，“love”这个单词，还是专属于毛主席一个人，当酒公在黑板上很自然地写下“爱是人的生命”，想要给学生们讲解“爱”是什么时，全班竟然会大笑，而女生则红脸低头。在这种社会大背景下，酒公张先生先进开放的思想显得和那个年代格格不入，而张先生感到的或许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寂寞。除此之外，张先生刚刚回国时也正逢乱世，在回家给自己的父亲举办葬礼的时候，因为排场过大，而惊动了当地的土匪，土匪被张先生的身份所吸引，竟然抓了張先生去做自己的师爷。张先生在第四次逃跑被抓回后，被土匪打成残疾。

在那个思想并不开放的年代，酒公张先生超前的思维并不被人理解。为此，张先生的存在必然受到社会的挤压，以至于逐渐扭曲变形，逃离了一个生存困境却跳进了另一个一样残忍的世界。纵观张先生的一生，唯一赏识张先生的，恐怕只有拉张先生上山的土匪，而土匪也不过只是被张先生“状元后代”的身份吸引罢了。像张先生这样充满才华和抱负的文人被埋没，不仅仅是文人的悲哀，更是一个时代的悲哀。酒公张先生的悲剧，是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构成的，社会原因是他悲剧产生的直接原因。

酒公张先生的一生是一个悲剧，他是才华横溢的留美学子，是传道授业的教师，是心系他人的长者，也是命运多舛的知识分子、逃避现实的失败者。纵观张先生一生，无论是他的精神还是他的肉体，都经历了很大的折磨。从背负着状元之后、留美学子的“逻辑救国者”到最后却变成了靠着给人品酒、帮人写墓碑维持生计的晚景凄凉的老人，经过苦难后，张酒公的精神和肉体都渐渐变得残破起来。作者对通过张先生悲惨一生的描写，表达了作者对张先生的同情。但是究其深意，不难发现，张先生的悲剧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在当时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下，像张先生一样被埋没的先进人应该不在少数，张先生所说的“故国神州，莘莘学子，愿如此潦倒颓败者，唯张先生一人”是感叹也是控诉。另外，作者通过对张先生悲剧的描写，也表达了当知识分子不被人理解、“曲高和寡”时，应该妥善处理自身和外部环境关系，勿忘初心，努力奋斗，切勿重蹈张先生覆辙。

参考文献：

[1]余秋雨.文化苦旅[M].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01：187.

作者简介：

韩婷，女，辽宁海城人，沈阳广播电视大学文法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现当代作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