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批判视角下网络小说中的性别叙事
——“赘婿文学”中的男性气概危机与重建
2021-09-10康雨佳李凤凤
康雨佳 李凤凤
2021年2月,随着由郭麒麟及宋轶主演的电视剧《赘婿》开播,作为其原著的同名男频小说《赘婿》也引发了受众关注。此前,在视频网站“哔哩哔哩”大火的短视频系列广告“最强赘婿”,也是由这类小说改编拍摄的广告视频。在免费小说网站“番茄小说”中,男性向小说热度排名前十榜单里,便有三本为“赘婿文”,分别是《龙王医婿》《上门龙婿》和《超级上门女婿》。事实上,“赘婿文”同“兵王文”“重生文”等类型小说一样,已经成为各大网络小说平台中的热门分类标签。这类“赘婿文学”的叙事大多在传统男权制社会背景中的“赘婿婚”之下展开,并通过男主人公前期的“隐忍”与后期的“逆袭”来制造身份与权力关系的反转。
一、父权制与“赘婿文学”:传统语境下的创新叙事
(一)创作背景:父权制与社会性别气质
“父权制”来自英文“patriarchy”,也被译为“家长制”,凯特·米利特在《性政治》中首先引入了这一概念。父权制包含双重含义:“第一,它指男性统治女性;第二,它指男性长辈统治晚辈”①。同时,父权制还包括“男性统治、男性认同、将女性客体化以及男权制的思维模式”②等特征。
社会性别理论是对父权制之下的两性关系的总结和深化,其中社会学家瑞文·康奈尔对男性气概的研究最具代表性,她认为女性气质和男性气概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在社会实践中被构建起来的。康奈尔提出了关于社会性别秩序的三重关系的理论,即生产关系、权力关系和情感关系三个互相影响的结构性社会层面,共同构成了一个社会的性别秩序。康奈尔在《男性气质》一书中对这种性别秩序下的男性气概进行了定义,即“社会性别关系中的一个位置,藉此位置,男女两性投入其中进行社会性别实践,以及这些实践所产生的,在身体体验、人物个性和社会文化上的效果”③。
实践中构建的男性气概被康奈尔划分为四种具体类型。支配性(hegemony)男性气概在父权制下最受推崇,意味着男性在两性关系中处于统治性的地位。共谋性(complicity)男性气概则藉由父权制之下男性的性别红利来谋取和分享利益。边缘性(marginalization)男性气概是在性别与其他结构(如种族或阶级)的相互作用中发展出的。从属性(subordination)男性气概则处于某些较低的社会位置,如同性恋者,其社会处境与女性类似,处于从属的地位。同时,康奈尔提出四种类型的男性气概并不是僵死的,而是动态的存在。
“赘婿文学”中主人公所处的,显然是典型的父权制社会,无论在家庭这样的私人领域,还是政治、经济、法律、教育等公共领域,男性相对于女性均居于权威和主导地位,这一语境为“赘婿文学”中的故事展开及冲突制造提供了合理化的背景。
(二)“废柴逆袭”:男频“爽文”的典型叙事
“赘婿文学”的剧情大多具有类似的故事内核:男主人公作为“上门女婿”入赘多年,生活中处处受到打压,被妻子和家人冷嘲热讽,而后突然凭借隐藏技能或特殊身世,迎来了“绝地逆袭”的高光时刻。分析其主题,可以发现“赘婿文学”属于“男频”小说中典型的“废柴流”叙事:“小说的主人公本来就是一介废物,然后在一片唾骂、鄙视声中,废物主人公突然得到某种机缘,最终完成人生的逆转,成为令世人仰视的大人物”④。
在典型的“废柴流”小说中,主人公往往“身份低贱、资质特殊并具有标签化的形象特征”⑤,其自身能力的积累和强化是“扮猪吃虎”式的,且这一过程充满戏剧性,主人公往往会面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敌人。这类小说实际上通过“隐忍——复仇”的反转情节创造一种大快人心的阅读体验,从而引发读者的共鸣。
与传统的“废柴流”叙事相比,“赘婿文”延续了一贯的“隐忍——复仇”式的“爽文”套路。“复仇是人类最古老的情欲之一”⑥,“赘婿婚姻”这一背景设定具有特定的现实原型,能够使读者产生强烈的代入感,随着主人公最终实现逆袭,体验到一种对比式的快感。如小说《超级狂婿》的简介:“入赘两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废物,可以将他踩在脚底下,直到离婚那天,才知道,他竟然富可敌国,权倾天下!”⑦。
与其他类型的“废柴流”小说不同的是,“赘婿文学”中主人公“逆袭”之前所遭遇的轻视、屈辱和挫折,都主要来自于其“赘婿”这一身份。主人公的实力增强和身份反转通常也更为迅速和戏剧化,小说不再着墨于男主人公发育成长的详细过程,而是着重渲染其变强后“复仇”的情节,将重点放在享受身份反转带来的快感上。
(三)赘婿婚姻:一种天然的冲突语境
“赘婿文学”将男主人公所遭遇的挫折放置在了赘婿婚姻的背景下,而在父权制社会中,这是一种天然的冲突语境。
父权制度下,男性在家庭中拥有绝对权威,同时承担着延续宗族的责任。这种宗族的延续常表现为姓氏的延续,即一个家庭中的男子都继承相同的姓氏。而“赘婿”却作为“外姓人”进入了妻族家庭,这无疑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一方面,进入“入赘婚”意味着男性自身家族的姓氏无法延续,影响了宗族的延续和财产继承;另一方面,对妻子的家族而言,外姓男子的进入在某种程度上也“动摇和打乱了妻族的血缘关系”。因此,在重视宗法血缘的文化视域下,“赘婿”常被视为“世俗生活的异数”⑧。
明清通俗小说中保留有大量有关赘婿的描写,相关的情节包括赘婿垂涎和谋夺妻家财产、威胁和倾覆女方宗族等,这些小说中的赘婿“是一种体现了诸多负面评价的人物”⑨。传统文学中展现的此类情节,可以映照现实中“赘婿”这一身份受到的歧视,也呼应了他们在传统父权制社会中遭遇的真实处境。
然而在网络“赘婿文学”中,作为“赘婿”的男主人公显然不符合上述通俗小说中“赘婿”形象的特征,而更接近典型男频小说的主人公形象:小说对其“外貌描写所占比例较少,偏重于对男性能力的塑造”⑩。同时,能力塑造多通过同性间的比较来凸显,“在能力上压倒其他男性是男频小说塑造男性角色的重点”[11]。“赘婿文学”中的男主人公“逆袭”后常具有压倒同性的能力或是社会地位,或是具有起死回生的医术,或是权势滔天的“龙王”。
因此,“赘婿文学”中的“赘婿”形象,实际上是借用了传统父权制下“赘婿”身份的负面隐喻,使男主人公面对的“挫折”有了合理的来源。在“赘婿婚姻”这一天然的冲突语境下,主人公得不到传统父权制中男性在家庭中的权威,同时被当作是碌碌无能、贪财好色、爱慕虚荣之徒(这正对应了传统通俗小说中的“赘婿”形象),凸显了主角在误解和冷眼之下的忍辱负重。
二、“隐忍”:赘婿婚中的男性气概危机
康奈尔在《男性气质》中提出,男性气概的危机趋势呈现出三种形式:“制度化危机 (crisis of institutionalization)、性危机状态(crisis of sexuality)和利益形成危机(crisis of interest formation)”[12]。“赘婿文学”中男主人公所面临的挫折,也可以概括为男主人公在上述三个层面所面临的男性气概危机。
(一)制度化危机:边缘地位与主体性丧失
传统的婚姻形式是男娶女嫁,婚后从夫居住,而“赘婿文学”中的赘婚,通常与传统的男强女弱式婚姻颠倒,是一种男“嫁”女“娶”的特殊婚姻形态,这从制度上使传统男权制婚姻中的权力关系发生了根本变化。
“赘婚”的女方通常较为强势,其家族具有较高的经济或社会地位,相对而言,“赘婿”前期往往没有经济实力,也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家族势力作为依靠,双方仅仅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结为夫妻。如小说《超级狂婿》的开篇,男主人公虽然身世不凡,但“受了很重的伤,差点成为废人”[13]。相比之下,妻子在其家族集团出任CEO,而她与“赘婿”的婚姻,是为了得到公司的掌控权而不得已“随便找个男人就结婚”[14]。
在这种非传统的婚姻制度下,女方家族的父权具有绝对权威。妻子凭借家族势力获得了婚姻关系中的主动权,其实际上依附于自身家族的父权。因此,“赘婿”在婚姻中本该对妻子的父权,转变为女方家长对“赘婿”的父权,“赘婿”由原本的权力主体变成了权力的客体。同时,由于在家庭生活中丧失了男性本应有的权威,其男性主体也遭遇了父权和意识形态的双重压抑,处于家庭权力关系的最底层,成为丧失主体性的“他者”。此种背景下,“赘婿”无论是面对妻子还是其家人都处于弱势地位,被迫沦为“从属性”男性。
由此可见,“赘婿文学”中作为“赘婿”的男主人公所遭遇的,是由于“赘婚”制度失去了自身在家庭中的权威与控制权,从而在父权制下丧失了男性主体性,面临自身男性气概合法性的问题。
(二)性别危机:女强男弱下社会性别角色颠倒
在传统父权制度下的婚姻中,“女性持家,男性工作的性别文化规范形成了适合男性和女性的传统性别角色观念”[15],因而家务劳动不是一种中性的体力劳动,而是具有性别象征的劳动,反映了特定的社会性别期待。
小说中的“赘婿婚姻”制度下,家庭权力关系的颠倒,也使传统意义上男主外、女主内的情形发生了改变:妻子通常在外工作,而“赘婿”则需要承担大部分家务劳动。如小说《极品全才神婿》中,主人公的妻子“年纪轻轻便已是上阳城协和医院的内科副主任医师”[16],而主人公“一个大男人,整天窝在家里做家务不赚钱,换了谁都要嫌弃和厌恶”。《神级医婿》中,妻子是医生,而男主人公“每天都像个奴隶般干活,晚上还得伺候丈母娘他们洗脚”[17]。《女总裁的神级女婿》中,妻子身为家族企业的总裁,而家中“最脏最累的家务活,由叶欢大包大揽”[18]。
从性别角色观念的角度,做特定类型的家务劳动提供了个人表现合适的性别化行为的机会,并借以宣示自己具有某类性别成员的资格。“赘婿文学”中的男主人公需要进行的一系列家务劳动,如打扫卫生、洗衣煮饭、照顾妻子饮食起居,甚至是为妻子“端洗脚水”等,实际上是父权制婚姻中女性所承担的责任。这些家务劳动更多地满足了社会对“好妻子”或“好母亲”的角色期待。
因此,“赘婿”在婚姻生活中难以满足社会对于男性角色的期待,相对于理想的“支配性男性气概”,“赘婿”被社会从受认可的男性气概圈中驱逐,处于从属的地位。“赘婿文学”对支配性男性气质的推崇与合理化,对应小说中男强女弱的性别角色颠倒,进一步造成了主人公的男性气概焦虑。
(三)利益形成危机:能力不足与同性认同缺失
“男性经常受到其他男性的仔细审查”[19],男性气概也来自于同性之间的比较。男性的财富能力和社会地位也是展示自身能力,从而获得同性认可,确立男性气概的工具和手段。而小说中的“赘婿婚”使婚姻中的利益分配有了与传统性别秩序相矛盾的新基础,进一步使男主人公在与同性中处于弱势地位,导致其男性气概受挫。
一方面,在“赘婿文学”中,男主人公没有家族支持,自身技能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展露,也没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而这些因素恰好是传统父权制下用以证明男性“有本事”的根据。上门做“赘婿”也意味着主人公屈就于女方家族的利益分配制度,被视为是“吃软饭”的行为,被传统的社会性别角色观念所鄙夷。身为“赘婿”,主人公被妻子及其家人“看不起”,实际上是丧失了利益基础之后,其男性气概无法得到妻子家族的父权认可,如小说《龙王医婿》中,妻子的家人认为她“完全可以嫁给一个有钱人,而不是贪图富贵,不上进,为了钱甘心入赘的废物”[20]。
另一方面,男主人公的男性气概也受到了妻子其他追求者的威胁。在父权制下,女性被视为男性欲望的对象,男性对女性的占有被视作一种“征服”,因此女性也常被视为男性竞争中的“战利品”:谁赢得对女性的争夺,谁就更具男性气概。“赘婿文学”中也常常见到类似情节:虽然进入婚姻,男主人公却不被妻子认可,甚至依然存在实力强大的竞争者。如《第一豪门女婿》中,妻子认为“赘婿”“是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只会在家里做家务的软饭男”[21],而妻子的追求者是“公司老总”。
从小说对人物的内心描写也可以看出,男主人公感受到的屈辱事实上来自于同性间的较量:在《第一豪门女婿》中,“赘婿”的婚约尚有60天才结束,岳母便希望妻子与心仪的相亲对象接触。而男主人公不认同此举“并非因为吃醋而恼怒”,“他在意的是尊严,如果还没离婚,江婉就和别人在一起,那他就是被人戴了绿帽!这是所有男人无法忍受的问题”[22]。
可见,在“赘婿文学”中,由于赘婿婚带来的利益危机,使主人公在与同性的比较中处于下风,从而导致了其男性气概危机。
三、“逆袭”:“赘婿”的社会性别气质重建
“男性气概是在实践中的建构,而实践是在社会性别秩序三重关系下的实践”[23]。根据康奈尔的社会性别理论,父权制度下理想的支配性男性气概,在生产分工中应当掌握相对复杂的生产工序;在权力关系上,男性相对于女性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在情感关系上,男性处于强势一方,争强好胜,更具进取心。“赘婿文学”中男主人公成功“逆袭”,也可以看作是在生产关系、权力关系、情感关系这三个层面中重建男性气概的过程。
(一)生产关系:性别分工秩序的“归正”
在生产关系领域,性别分工是常见的,这种分工存在于复杂的机制中,将妇女分流到权威水平较为低下的非熟练职业中。男性往往掌握着更为复杂的生产工序,其结果是男性更多地控制财富。这种劳动隔离既出现在职业当中(同类型职业中男性较女性更为权威),也出现在职业之间(即男性与女性主要从事的职业类型不同)。
“赘婿文学”中,男主人公在开始常承担了家庭中分配给女性的责任,如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等,而妻子则依靠家族在外“拼事业”,并承担较多的管理型工作。这与传统父权制下的性别分工相悖,也因此成为“赘婿”男性气概焦虑的原因之一。因而,男主人公的“逆袭”必然伴随着原有性别分工的改变。通常男主人公在本身的能力“觉醒”,或意外获得特殊技能之后,便拥有了过人的能力,能够承担更为复杂的工作。
一旦其真实身份揭露,“赘婿”便脱离了原本“男主内,女主外”的分工制度。与妻子相比,他拥有的技能更为复杂,所进行的工作也非常人所能胜任,具有极高的权威水平。如《龙王医婿》中,“赘婿”江辰的真实身份不仅是“名震南荒的龙帅”[24],还是“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25]。
因而,通过重新进入男性负责复杂工作、女性负责简单工作的传统社会性别分工秩序,“赘婿”得以在生产关系层面获得掌控权,重新建立起男性气概。
(二)权力关系:男强女弱的权力关系重建
在国家和社会领域,传统的父权制结构意味着女性整体处于从属性地位,男性相对处于统治地位。在所有的父权制社会中,男性都控制着社会中各类强化制度的组织,如警察、法庭、军队等,同时控制着进行经济生产的主要工具,而且还控制着国家机关。
上述权力关系在婚姻中也体现为男强女弱,而“赘婿婚”这种非常态的婚姻关系则偏离了这一设想,“赘婿”在进入婚姻时需要做出最大程度的妥协:在家庭权力中,“赘婿”处于底层;男主人公失去了本身的社会地位,面对同性也缺乏竞争性。因此“赘婿”需要“忍辱负重”,在面对妻子时处于弱势,在家庭关系中处于从属地位。
直到“赘婿”逆袭,主人公凭借其才能或家世,可以轻易获得极高的政治和社会身份,不再是“无权无势的废物”,甚至成为妻子及其家族的“守护者”,才得以在婚姻中重新回到支配者的位置。同时,男主人公通过加入一个强有力的男性团体,或本身便是这一团体的领导者,在某种程度上便获得了多数同性对其男性气概的认可。如《极品全才神婿》中,本被妻家嫌弃的主人公“琴棋书画、医术、鉴宝、武道、炼丹等样样精通,各方首富、豪门贵族、武道大佬都纷纷尊他为主”[26]。
由此,在权力关系层面,逆袭后的“赘婿”通过身份的逆转,在家庭领域和公共领域重新构建起了男强女弱的性别秩序,以解除自身的男性气概危机。
(三)情感关系:婚姻情感中重居主导地位
作为典型的男频小说,“赘婿文学”中主人公在“逆袭”后的情感关系与女频小说存在着明显差异:通常女频小说的女主人公在经历磨难之后,会选择向曾经抛弃自己的爱人复仇并且另觅良人,而“赘婿”的逆袭,却是在妻子及其家人面前争回“面子”,并让妻子最终爱上自己。
在情感关系上,康纳尔探讨的是社会成员“与对象之间倾注感情关系的建构”[27]。在异性恋的正常结构模式下,女性成为男人欲望的对象,性别角色也是相对固定的,男人争强好胜,女性温柔迷人。而小说中的“赘婿婚”则是女性主导、男性服从,因此“赘婿”需要通过在两性关系上确立主导地位,来重建男性气概。
如前文所言,父权制下的女性被视为男性欲望的对象,男性对女性的占有被视作是一种“征服”,因此女性也往往被视作男性竞争中的“战利品”,获得女性青睐的男性被认为更具男子气概。这也解释了为何“赘婿文”与女频小说中,主人公对待刻薄前任的态度如此不同。
小说中的“赘婿”逆袭后,往往以“被家人刮目相看”,以及“妻子重新爱上自己”来显示男主人公在这场斗争中的胜利。在赢得妻子青睐的同时,也意味着“赘婿”的男性气概受到了肯定。在这场婚姻关系中,重新由男性掌握了主导地位,形成了父权制下理想的异性恋婚姻模式,婚姻“回到正轨”,主人公重新建立起被父权制所认可的“支配性男性气概”。
四、结语
“赘婿文学”将男频小说典型的“隐忍——逆袭”叙事放置于“赘婿婚姻”的框架中,社会性别规范的失序与重建是其潜在内核。“赘婿文学”中的冲突,实际上来源于小说对传统“支配性男性气概”的推崇,与“赘婚”制度下男主人公丧失男性权威的矛盾。某种程度上,这反映了现实社会中部分男性群体对于如何做一个符合社会规范的“男人”的焦虑。“赘婿文学”精准地把握了这种男性气概危机,并通过主角逆袭后的男性气概重建,为读者提供了一种精神满足与情感补偿。
注释:
①[美]凯特·米利特.性政治[M].宋文伟 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34.
②李岩.社会性别视阈下的“父权制”批判[J].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03):480-484.
③[12][23][27]姜吉林.性别气质与性别霸权——对康奈尔男性气概相关理论的再思考[J].山东女子学院学报,2011(05):1-5.
④任俊华.论网络小说的废材流现象[J].甘肃高师学报,2015(03):30-32+47.
⑤刘雨庭.网络玄幻小说“废柴流”类型叙事研究[D].徐州:中国矿业大学,2020.
⑥[法]拉法格.思想起源论[M].王子野 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3:67-69.
⑦[13][14]君天.超 级狂婿[EB/OL].番茄 小说网 .https://writer.muyewx.com/page/6780188818659085315.
⑧⑨叶楚炎.论明清通俗小说中的赘婿形象及其情节功能[J].中国文化研究,2014(03):113-122.
⑩[11]张志扬.我国当代网络小说性别意识研究[D].济南:山东艺术学院,2017.
[15]肖洁.近20年来我国家务劳动的社会学研究述评[J].山东女子学院学报,2017(03):17-24.
[16][26]乡野水人.极品全才神婿[EB/OL].番茄小说网.https://writer.muyewx.com/page/6761361125578640388.
[17]梦清临.神级医婿[EB/OL].番茄小说网.https://writer.muyewx.com/page/6788490710304689156.
[18]老八.女总裁的神级女婿[EB/OL].番茄小说网.https://writer.muyewx.com/page/6812924097538821123.
[19]Kimmel,Michael.Masculinity as Hompphobia:Fear,Shame,and Silence in the Construction of Gender Identity.[M].H.Broad and M.Kaufman,CA:sage,2005.
[20][21][22][24][25]轩疯狂. 龙王医婿 [EB/OL]. 笔趣阁.https://www.biquyue.com/book_422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