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日子
2021-09-10滕然燃
文>>>滕然燃
15岁与18岁
“18 岁,18 岁,我当兵到部队,红红的领章映着我开花的年岁,虽然没有戴上大学校徽,我为我的选择高呼万岁,啊,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懊悔。”每个当过兵的人都会唱这首歌,但我唱时,会把18 岁改为15 岁,因为我是在懵懂无知的15 岁这年开启了火热的当兵生活。
1969 年,我参军到四川。班务会上,我第一次听战友讲述父辈们所经历的革命斗争,了解了人民军队历程,暗下决心,要和战友们一起,传承老一辈的革命传统,守卫好祖国家园。
在连队的生活既紧张又充实,除了每天的政治学习,还有军事训练:站军姿、踢正步、跑步出操、紧急集合、射击投弹……我们连队全是女兵,女兵们互帮互学,共同成长。糗事也常发生,一次夜晚的紧急集合中,我的背包竟然散开了,我只好抱着棉被跑。那一刻内心真是压力山大,好在班长并未批评我,姐妹们也未笑话我……
我逐步适应了部队的节奏。紧张的工作之余,我很喜欢唱歌,和战友们特别爱唱《长征组歌》,还担纲过《战士双脚走天下》的领唱。18 岁那年一次文艺表演,我唱起了《唱支山歌给党听》,借歌曲表达对加入党组织的憧憬与渴望。父母常给我写信,鼓励我用实际行动向党组织靠拢。
1973年“七一”前夕,我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赶紧给父母写信报喜讯。
山上与山下
部队营房建在一个叫做“灯盏窝”的山脚下,相传这里是北宋时期农民起义军王小波、李顺的大本营之一,那里至今还留有“圣灯高照”的传说。
“灯盏窝”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山沟,生活供给都要靠自己,战士们养猪、养牛、做粉条,开荒种菜……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11点,有时甚至忙到凌晨。
生活虽艰苦,但也不乏乐趣。一日,将近傍晚,我偶然间向山上望去,只见满山翠绿,白鹭飞起落下,犹如一幅动态的画卷。在绿与白之间,我又发现了一抹黄色,原来那是身穿黄色工装的工程兵。那个工程兵也在向山下望,正好与我四目相接。
在那个“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年代,战士们还承担着防空洞的开凿任务。同是士兵,在相仿的年龄,山上山下工作的环境却如此不同。对年轻的工程兵来说,他们早已习惯了开凿山洞的苦累;而对我们来说,明亮的办公室也是战场。山上山下虽分工不同,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担负着同一个保卫祖国的使命。
那山上山下对望的一瞬,给我留下了无尽的回味。
水房与军被
四川多雨,缺少阳光,遇到晴天,女兵们常常会提前起床,到宿舍楼下晒被子。
军营姐妹情(后排左二为作者)
爱干净是女孩子的天性,很多战友也在这一天拆洗被子。我在当兵前没洗过被子,更没用过针线,看着身边的战友洗被子,就也学着清洗一下,将被套与棉絮分开,抽出被套抱到水房。水房没有大盆,我便借来几个脸盆,在洗漱间一字摆开,把被套一段段泡在盆里,一段段地打上肥皂搓洗,一边洗,一边哼唱“杵打,杵打,嘿嗦”的《洗衣歌》。不一会儿,来了一群战友,二话不说就上手帮忙。女兵们站成一排,各自负责一段,动作干脆利落,一会儿就洗好了。我们一起给被套拧水,“嘿嗦、嘿嗦”,直到拧不出水了,再送到楼下晾晒。被套当天就干了。
晚饭后,我来到办公室,把被套放在办公桌上铺平,放上棉絮,一点点卷起,然后翻面,之后手缝。我第一次缝被子,粗针大脚的,缝得不好看,我看到战友的针线活水平相当不错,心里很是羡慕。好歹缝完了,抱回宿舍去,晚上盖着洗晒过的被子睡觉,能闻到太阳的香味。
清晨,我和战友们都会提前偷偷地起床,擦楼道、刷厕所,那时候崇尚做好事不留名,所以常常出现你刚刚打扫完,后面的人又打扫一遍的事情……最后连长排出了值班表,让每个人都参与进来。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充满了浓浓的战友情。
“灯盏窝”是我付出青春的战场,我深深地眷恋那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