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分析

刘善庆 龚苡慧

[提 要]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是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赣州生态环境建设取得历史性突破，在生态安全监督管理上进行了多方面创新，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显著提升。以赣州为例，运用DEMATEL法分析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结果表明：矿山治理、地区生产总值（GDP）、造林面积、水土流失治理是关键影响因素。进一步提升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需要不断强化生態文明意识、改善生态文明行为、完善生态文明制度。

[关键词]关键影响因素;生态文明建设;革命老区;赣州

[作者简介]刘善庆，江西师范大学苏区振兴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为苏区治理和区域发展;龚苡慧，江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苏区治理和区域发展。（江西南昌 330022）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革命老区对口支援战略的驱动机制、效果评价与路径优化研究”（18BGL212）

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呈现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特点，表现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方面[1]。生态文明建设事关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以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能否顺利实现。早在2012年，《国务院关于支持赣南等原中央苏区振兴发展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若干意见》）就明确要求将赣南等原中央苏区建设成为我国南方地区重要的生态屏障。 2014年，《赣闽粤原中央苏区振兴发展规划》贯彻落实《若干意见》精神，进一步细化、落实各项政策措施，要求从加强生态建设、强化环境综合整治、提高资源集约节约利用水平，落实生态环境保护。革命老区多为经济欠发达的内陆地区，面临着发展经济和保护生态环境的双重压力。在双重压力下，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有哪些？本文尝试以赣州为例，进行探索性研究。

一、赣州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指标体系构建

（一）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研究回顾

生态文明建设绩效主要直接反映在森林、空气和水质状况中，且受生态主体的意识、行为以及所建立的制度影响[2]。我国首份《全国生态文明意识调查研究报告》显示，经济与文化水平对生态文明意识的影响较大。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家庭收入等因素会影响公众生态意识[3]。生态文明行为，是在一定的生态文明观和生态文明意识指导下，人们在生产、生活实践中推动生态文明进步的活动，比如清洁生产、发展循环经济与生态产业、推进生态修复与治理，以及一切具有生态文明意义的参与和管理活动，政府、企业和公众是该行为主体，也是生态利益相关方[4]。制度是保障生态文明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条件。生态文明制度建设就是要建立系统完整的、具有约束力的、符合生态文明要求的目标体系、考核办法、奖惩机制，实行最严格的源头保护制度、损害赔偿制度、责任追究制度[5]。

识别关键影响因素的方法较为多样，有判别矩阵法，灰色关联分析与模糊聚类分析相结合的方法[6]，改进的AHP法[7]，但使用较多的仍为DEMATEL法[8-10]。DEMATEL是决策实验法的英文简称，该方法强调充分利用专家的经验和知识，基于图论理论和矩阵验算，分析复杂系统影响因素之间的相互关系;通过计算影响度、被影响度、中心度和原因度，最终找到复杂系统的关键影响因素。

（二）指标选取的原则

指标的选取是生态文明建设影响因素研究的重要内容，是构建科学指标体系的前提。基于此，本文将遵循科学性原则、综合性原则、可持续性原则、可操作性原则，选取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指标。

第一，科学性原则。科学性是判断事物是否符合客观事实的标准。生态文明建设的核心是实现绿色发展。2016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统计局、生态环境部、中央组织部联合出台《绿色发展指标体系》，科学总结了生态文明建设的经验做法，抓住了生态文明建设的核心，为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指标体系构建提供了科学依据。

第二，综合性原则。综合性强调既要看到各个部分、各种事物的个体差异，更要看到其中的共同属性，并将其作为一个整体对待。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赣州生态文明建设。在涉及赣州生态文明建设方面，《若干意见》《赣闽粤原中央苏区振兴发展规划》《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江西）实施方案》三者多集中于生态保护区和公园建设、矿山修复治理、资源利用、生态制度与监控等方面。

第三，可持续性原则。可持续性原则包括生态可持续性、经济可持续性、社会可持续性，强调经济、社会、资源和环境保护之间是一个密不可分的系统，要协调好相互之间的关系，既要达到发展经济的目的，又要保护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大气、淡水、海洋、土地和森林等自然资源与环境，使子孙后代能够永续发展和安居乐业。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的目的是充分发挥老区绿色资源富足的优势，将绿水青山转化成金山银山，经济、社会、资源和环境保护协同推进、整体提升，实现绿色崛起。

第四，可操作性原则。可操作性原则强调选取的指标不能大而空，需要明确、具体。自2012年《若干意见》出台实施以来，本文作者多次前往赣州、吉安、抚州等江西老区调研生态文明建设情况，其中尤以前往赣州为多，每年都去，2019年更走遍了赣州全部十八个行政县（市、区），收集了赣州生态文明建设的大量数据，从而为本研究奠定了坚实的数据基础。

如何更好地提供数据支撑和政策指引，弄清楚赣州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本文拟采用DEMATEL法进行研究。

（三）赣州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指标体系构建

本文结合相关文献，参考生态文明的基本内涵[11]，遵循科学性原则、综合性原则、可持续性原则、可操作性原则，确定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指标，并构建指标体系。该指标体系由目标层（L）、准则层（M）、指标层（N）三个层级构成。其中，生态文明建设影响因素为目标层，生态文明意识、生态文明行为、生态文明制度为准则层，地区生产总值（GDP）、人均生产总值（人均GDP）、公民年龄、公民受教育程度、公民职业、第三产业增加值、单位GDP能耗、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量、高新技术企业个数、高新技术企业工业增加值、造林面积、封山育林面积、水土流失治理、矿山治理、生态源头防护、生态奖励机制、生态损害赔偿、生态责任追究共18项为指标层。构建的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二、赣州生态文明建设关键影响因素算法与数据处理

（一）算法与数据处理

首先，建立被影响因素y矩阵和影响因素x矩阵。根据0—4标度法的评判规则（表2），通过对两因素之间的影响程度进行语意变量评判：如果影响因素x对被影响因素y没有直接影响关系，对应的矩阵中关系分数记为0;如果影响因素x对被影响因素y有较弱的影响，分数记为1;如果影响因素x对被影响因素y有中等的影响，分数记为2;如果影响因素x对被影响因素y有较强的影响，分数记为3;如果影响因素x对被影响因素y有极强的影响，分数记为4。

其次，本文此前识别了18项因素，为了构成方阵，邀请了18位专家（江西省、赣州市及市辖各县生态文明建设相关专业人士）对影响因素x和被影响因素y进行两两关系比较和评判。根据专家的评判结果可得直接影响矩阵Z：

上述计算结果中，中心度（Px）表示影响因素对研究目标的作用程度，数值越大，表示作用效果越强。如果某影响因素的原因度（Ex）为正，表示该影响因素是原因因素，且存在一定的改变难度;其原因度绝对值越大，影响程度越大，改变难度越大。如果某影响因素的原因度为负，表示该影响因素是结果因素，较容易得到改变;其原因度绝对值越大，越容易得到改变，在实际问题中越容易产生效果。

接下来，根据公式（6）（7）（8）（9），可以计算出包含各因素影响度、被影响度、中心度和原因度的计算结果，详见表4。

（二）结果分析

第一，原因因素。表4的结果显示，赣州生态文明建设影响因素原因度（Ex）大于0的影响因素共有14个。根据定义[12]，原因度为正值的影响因素为原因因素，且其优先次序用为：N17>N16>N15>N2>N5>N9>N7>N18>N4>N13>N8>N1>N6>N3;这些符号对应的因素是：生态损害赔偿、生态奖励机制、生态源头防护、人均生产总值（人均GDP）、公民职业、高新技术企业个数、单位GDP能耗、生态责任追究、公民受教育程度、水土流失治理、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量、地区生产总值（GDP）、第三产业增加值、公民年龄。这些因素分别存在于生态文明意识、生态文明行为和生态文明制度中。其中，生态损害赔偿、生态奖励机制、生态源头防护、人均生产总值（人均GDP）等因素的原因度较高。从现实情况看，这四个因素主要涉及生态文明制度的完善和公众生活质量的提高，改变无法一蹴而就。

第二，结果因素。同样从表4发现，原因度小于0的影响因素共有四个，分别为：高新技术企业工业增加值（N10）、造林面积（N11）、封山育林面积（N12）、矿山治理（N14）。这些因素属于结果因素，存在于生态文明行为中。其中，矿山治理和造林面积原因度绝对值相对较大，说明矿山治理因素和造林面积因素在所有结果因素中是比较容易被改变的。在

四个因素中，矿山治理因素的被影响度值最高，原因在于矿山治理不仅受到政府管理和法律法规执行的影响，还受到当地居民、企业等社会因素的影响。

第三，关键影响因素。表4的结果显示，中心度（Px）的优先次序为：N14>N1>N11>N13>N2>N16>N3>N7>N10>N17>N15>N12>N9>N4>N8>N18>N5>N6;这些符号对应的因素依次是：矿山治理、地区生产总值（GDP）、造林面积、水土流失治理、人均生产总值（人均GDP）、生态奖励机制、公民年龄、单位GDP能耗、高新技术企业工业增加值、生态损害赔偿、生态源头防护、封山育林面积、高新技术企业个数、公民受教育程度、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量、生态责任追究、公民职业、第三产业增加值。根据定义[12]和“二八定律”[10]，上述因素中有20%的因素起着关键的影响作用。基于此，本文将中心度排序中位列前20%的矿山治理、地区生产总值（GDP）、造林面积、水土流失治理四个因素确定为关键影响因素;其中矿山治理居首。

三、进一步提升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的建议

（一）进一步强化生态文明意识

正確的生态文明意识能够促进生态文明建设的发展。《全国生态文明意识调查研究报告》显示，经济与文化水平对生态文明意识的影响较大。革命老区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也需要下大力气强化公民的生态文明意识。为此，要从党政领导干部带头、生态文明教育机制跟上、生态文明思想宣传深化等方面协同推进，形成生态文明意识培养的良好氛围。

一是党政领导干部带头。政府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引领者和推动者，对公民生态环境意识的培养有着重要的引导作用，领导重视对实现公民生态文明意识整体提升具有较大程度影响。领导干部要以自身的意识行为和具体行动引导公民强化生态文明意识。

二是生态文明教育跟上。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重视青少年在生态文明建设中的作用”。政府尤其是教育管理部门以及各级学校要加强对青少年的教育引导，使生态文明意识的培养贯穿于整个社会教育中。

三是深化生态文明思想宣传，强化公民生态文明意识。既要更广泛的宣传渗入，同时也要注重宣传平台的建设。不断引导人们正确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反思和自我约束破坏环境的行为，强化公民生态文明意识。

（二）进一步改善生态文明行为

矿山治理、造林面积、水土流失治理作为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的三个关键影响因素，均存在于生态文明行为中，但这三个因素的行为主体并非单一，需要政府、企业、公民三个行为主体综合参与。

一是改善政府“亲环境”行为。政府要坚持“在开发中保护，在保护中开发”的原则，正确处理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要统筹规划矿山治理、造林面积、水土流失治理等生态文明行为，全要素保障，综合各部门联动构建起“十指弹琴”的生态文明保护工作格局。

二是改善企业“亲环境”行为。革命老区大多拥有各种丰富的自然资源，在进行自然资源开发时，企业要严格履行环境责任。在利用自然资源的同时，维持好生态系统的良性循环;在运用科学技术开发自然的同时，充分顾及生态系统的维系和修复能力。

三是改善公民“亲环境”行为。公民既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参与者，又是生态文明建设的监督者，更是生态文明建设的最终受益者。一方面，广大公民要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转变不利于生态文明建设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积极参与到生态文明“亲环境”建设中。另一方面，作为社会的公共力量，广大公民要时刻警醒自己是生态破坏的直接受害者，通过正当的渠道对其他生态文明建设行为主体进行监督，发挥公众舆论的监督作用。

（三）进一步完善生态文明制度

生态文明制度是确保生态文明建设可持续的基础。要根据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的实际，进一步从创新性、驱动性、强制性等方面不断完善生态文明制度。

一是不断进行生态文明制度创新。在生态文明制度体系改革探索中，伴随着能源领域大量新技术、新业态的出现，生态文明制度亟待创新与跟进。如“光伏+”模式需要用地政策支持，由财政政策引导的充电设施建设、光伏发电等行业，需结合技术进步情况，合理设计补贴及其他相关制度。

二是强化生态文明制度的驱动性。在革命老区生态文明建设影响因素中，生态奖励机制是中心度最高的生态文明制度。当前，我国虽已建立起较为完整、严密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但是制度规范与有效落实之间仍存在一定距离，其原因在于缺乏驱动力和激励性。为此，要有针对性地加强对资源环境贡献者的合理补偿，释放政策红利，增强政策对生态文明的引导和倾斜，提高生态文明建设的积极性。

三是增加生态文明制度的强制性。在生态文明制度规范方面，要用最严密的法规筑牢生态安全屏障，严格落实生态环境保护考责、履责和追责环环相扣的制度链条。大幅度提高违法成本，强化生产者环境保护责任，实现生态文明制度建设常态化、长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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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