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

刘卓军

数字经济的发展会遇到老问题更会遇到新问题。但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将是未来二十年的机会所在，这一点是肯定的！

经济活动是创造、转化、实现价值的过程，为的是去满足人类物质文化生活的各种需要，在这个过程中生产是起点，消费是终点。也就是说，人类要生存和生活就离不开本质上应由市场机制协调关联起来的生产和消费的经济活动，而支撑经济活动最实在的方式莫过于去促进各类产业的发展。

在数字化时代，大力发展数字经济自然无比。那么，何谓数字经济？大致可以这样理解，凡是直接或间接利用数据来引导其它各种资源发挥作用，推动生产力发展的经济形态都可以纳入其范畴。不妨从三个层面作考察，直接一些的，有数字产品制造业和数字产品服务业;起保驾护航和支撑作用的，有与数字技术本身发展有关的产业，这基本涵盖了以往讲的信息技术产业，包括信息和网络产品行业、通讯业、信息技术服务业、软件服务业和网络传输与互联网行业等;提质转型增效的，覆盖面更大，差不多所有的“传统”行业都可以借助数字化和信息技术来融入其中。毫不夸张地讲，现在很难找到一个经济门类，与数字化是没有关系的。按照三个层面的分析，用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作概括几乎能覆盖数字经济的全部内容。

根据中国信通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产业在过去十多年里，经济规模从2005年的2.6万亿元人民币的行业增加值发展到2019年的35.8万亿，增加了13倍多，占GDP的比重也由14.2%发展到36.2%，增加了2.5倍。其中，2019年数字产业化增加值达7.1万亿，是GDP的7.2%，而产业数字化增加值达28.8万亿，是GDP的29%。可见数字经济对社会和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随着数字化理论研究和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从原理发现到技术应用到产品和服务开发到市场部署到经济融合，这一“链条”必将打磨得更加通顺。就数字经济产业来说，无论是数字产业化还是产业数字化都充满着巨大的机遇。能否抓准和抓住机遇，有一条路必须要坚定地走下去：真心实意地实现产学研融合。

好的科学发现能促进有高价值的技术发展，进而促进形成新的产业或提升已有的产业，最后会导向推动经济的发展。上世纪60年代，约翰·霍尔博士进行了一项由好奇心驱使的研究，探究真空中的光速是否与光传播方向有关。为此，他研究开发了一种稳定激光的新技术，并无意中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供探测世界各地的地下核试验情况。他的稳定激光器后来还成了全球定位系统（GPS）的核心技术。如今有谁说没有从GPS应用中获益，那么这个人或是生存在地球之外或是在地球上不知有多落后的地区，而这样的地区必然是数字经济发展一定要覆盖和改变的地区。很明显，霍尔发明的技术有巨大的经济效益和价值，他本人还因此在2005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类似的事例还非常之多。例如，万维网最初是为了支持高能物理研究而建立的，而两种常见的医疗诊断工具，X射线与核磁共振成像技术，都可以追溯到基础物理的研究。因此，从长远来看，即便是为了发展经济也要加大对基本理论研究的投入。

是的，并不是所有的基础理论研究最后都能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尤其是在设想的时间周期内。投入，投给谁？这的确是个挑战！广种薄收可能是世界范围内都必须面对的事。但也并非是无路可寻。比如，从道理上讲，进行反向归因分析就是可取的。

另一种做法是观察趋势了解动态。不久前美国总统科技顾问委员会在建议提升未来产业发展的竞争能力时，明确提出了要格外重视对量子信息科学（QIS）的投入，具体地这将覆盖量子计算、量子通信和量子遥感等领域。美国政府在5年内，每年都会投入1亿美元，支持在美国境内建立量子计算用户设施，并鼓励工业界也来参与建设世界级的量子基础设施。估计在2020年至2025年间，美国工业界将投资20亿美元，用于设计、建造和部署高可用性的量子计算系统，执行每年至少提升两倍系统性能的路线图，建立可远程访问的量子计算中心进而提供相关的服务。这种做法肯定会对数字经济的发展走向产生深远影响，这和当年高级研究计划署网络（ARPANET）的开发部署最终导致了当今的因特网是极为相似的。尽管当前的这种做法能否达到预期和想象的效果还无从知晓，但这种动态值得高度关注。

还有一个关联性极强的研发项目同样值得重视。根据美国国会通过的一项法案，从1991年开始的网络信息技术研发项目（NITRD）已经迭代实施了30年，其进展和取得的成果对于当前全球数字经济的发展已经产生的促进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其中有很多深層次的问题值得分析和思考。已经知道，NITRD还将继续进行下去，并把微电子学的内容纳入到项目中来。从材料到半导体（CMOS）元器件，到现代芯上系统（SoC）设计，再到多芯片模块，微电子学几乎是网络信息技术（NIT）所有方面的基础。由于现有的技术已经接近物理极限，探索新技术范式的支持是一种必然选项。一方面我们要努力破解芯片设计制造中受到关键技术上卡脖子的困局，同时也要关注网络信息技术与微电子学深入融合的发展趋势。而且要切实地行动起来，不只是科学家和技术人员要参与，企业家、投资家以及相关的企业和行业也都要参与。社会需要取得这样的共识：产学研对网络信息技术及数字经济的发展是一种赋能、提神和注魂的力量。

从生产和产业端来看，中国在数字经济的发展中具有明显优势。很重要的是市场巨大，刚性需求和被裹挟的需求都在轮番增加;人们对发展之追求的心情急迫、吃苦耐劳的奋斗精神不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呈持久不衰的态势。经过多年持续的综合投入，人才的储备及技术的积累为下一轮发展准备了力量。当然，我们的短板也非常明显，有竞争力的高端技术能力还需要提升，引领学界、业界的领军人物还需要成长，有力量的团队精神和文化还需要培育。

数字经济产业的发展毕竟具有一定的门槛。人的能力、素质、观念和学识都需要不断提升。多年前，当一些有条件的企业或真心或形式地推行ERP管理系统时，一个很有名望的企业家曾谈及过深刻感受到的悖论局面：企业不用ERP是在等死，用了ERP是在找死。类似的情况，今天的很多企业仍然需要面对。应对之道似应坚持“学习、创造、改造”6个字。

学习的必要性无须赘言。高产出的数字经济产业需要有适应的创新相助，没有学习甚至连有效的解决方案都拿不出来;创新模式是综合性的，能提出和实施创新方案，本身就是创造;技术迭代的周期越来越快，适时地引入一些产业和技术要素是必然的选择。很多情况下，引入的要素未必直接好用，在“水土不服”时，或需要对引入的要素作必要的改造或需要对已经习惯的做法进行适宜的改造。双改造将有助于摆脱“或等死或找死”之类的困惑。

随着数字经济的不断成熟，其规模达到或超过整体GDP一半的水平并不是遥不可及。数字经济的发展会遇到老问题更会遇到新问题。但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将是未来二十年的机会所在，这一点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