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隐性军事竞争与中美冲突管控
2021-09-01
大国隐性军事竞争与中美冲突管控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祁昊天
本文节选自《外交评论》2021年第4期
军事竞争是大国间竞争、区域乃至全球军事安全与冲突管控的核心议题之一,在学理探索与政策研究中均具有重要意义。特别是在当前的国际政治、安全环境中,由于美国单方面不断强调和自我塑造竞争态势与零和思维,我们进一步深入理解军事竞争的性质、特征与影响的任务便更加紧迫。
軍事竞争在战略博弈与技术底层影响之间存在相生、共生的演进关系。一方面,国家间军事安全格局的变化会加速、迟滞或引导微观因素的演变,如竞争关系与战争冲突在不同历史阶段对冶金、能源、动力、材料、信息等诸多科技变革产生巨大影响。另一方面,技术因素又深刻地影响国际安全与军事博弈的演进,如历史上农业、冶金、机械、动力、能源、信息等领域的发展,深刻地影响了军事竞争与军事冲突的模式、状态及趋势。战略与微观因素在中层维度的碰撞,与大国竞争存在高度相关性,世界政治史上几乎每一个大国竞争时代都与科技与产业变迁所带动的生产力、战争方式改变紧密相关。当前,世界政治、国际安全与科技变迁正处在一个迅速发展且具有高度不确定性的历史节点。
同样由于这种不确定性,军事竞争的研究需要回归其核心问题,即在大国军事竞争中,各层面因素如何彼此联动并影响冲突的爆发与管控?进一步来说,为何有时宏观、微观因素的综合作用会导致冲突,而有时和平则得以维持?要解答这一问题,需要对“大国军事竞争”的定性与核心特征做进一步分析,并探讨其特征与冲突之间的关联机制。
大国隐性军事竞争主要有以下特征及影响。首先,由于绝对和相对实力的动态变化,大国之间的军事竞争是一种常态。这种竞争呈现的基本判断指标可以基于领先国对后起国的针对性军事调整与准备,而这种调整一般兼具战略性与战术、技术性,是体系化军事竞争关系的显现。其次,崛起国与霸权国之间的军事竞争是一种长周期现象,并非中短期单纯的显性力量对比,其背后是更为隐性的系统化力量生成与应对螺旋升级,竞争双方的状态构成一种共同演化态势。再次,在大国隐性竞争条件下,实力均衡的相对转移与技术条件及相应作战方式的改变,对冲突管控存在直接影响,这样的宏观与微观因素共同塑造了大国军事博弈的样貌。
由于存在前述政治、战略与军事、技术两个维度的稳定与管控问题,以当前中美军事博弈为代表的大国军事竞争对冲突管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从目前中美两国军事安全关系与政策环境来看,由于美国一味强调大国竞争的零和甚至负和思维,对中国的和平崛起进行偏激防范与对抗,对中国的意识形态与制度内核、经济生产组织形态、全球经济与政治定位、合理国防需求等问题,均存在顽固的不接受、不信任与不妥协态度,使安全形势滑向或停留在高管控难度场景的可能性增大。而在美国又不断单方面强调大国军事竞争、强化军事竞争准备特别是攻势姿态的前提下,中国亟须不断提高和完善自身的威慑和作战能力,夯实竞争与威慑平衡基础,并进而以负责任大国的姿态,在全球和区域稳定的国际道义高度释放军事层面的管控善意。
而在战略层面,在美国愈加滑向或锁死于不信任中国做出一定预先补偿的状态之下,两国之间实现稳定过渡的基本层面是不牢固的。由于美方的不配合姿态,对于沟通水平与效果的要求将更高,以透明、平等、开放姿态讲好中国故事、中国态度的难度将更大,而必要性和紧迫性却日益提高。
房屋产权归属、家庭内部不平等及其代际影响——“房产争夺战”的经济学分析
山东大学经济研究院,刘姝辰;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孙圣民
本文节选自《中国经济问题》2021年第3期
本文使用2012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和2010-2014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实证研究了房屋产权归属与家庭内部不平等之间的关联。基准回归结合工具变量法的结果表明,房屋所有者承担着更轻的家务负担,对家庭事务拥有更多决策权。房屋产权归属会引发家庭内部不平等。在控制了地域性别观念特征后结论仍成立。和房产所有者相比,非房产所有者在离婚财产分割时处于不利地位,为防止离婚的发生,非房产所有者在婚姻存续期间的家庭议价能力变差,成为弱势的一方。本文以此来解读当下婚姻市场中“房产争夺战”现象。
我国房屋产权大部分归男性所有,这削弱了婚姻中女性的家庭议价能力,造成家庭内部的不平等。作为非房产所有者的女性,既无法获得家庭财产的保护,自身的家务付出亦缺乏合理的补偿手段。所以,为减轻生育和儿童照料给她们带来的额外负担,女性的生育意愿随之减弱。由于女性更偏好于家庭营养健康方面的投资,房屋产权归男性所有,削弱了女性对于家庭资源配置的能力,不利于子代营养状况的提升。
房价攀升、嫁妆贬值,以及房产多为男性所持有的事实,使得男性在婚姻中的价值被高估,女性被低估,女性结婚的收益越来越低,不婚不育逐渐成为趋势。在全面二胎实施的政策背景下,忽视女性作为生育主体的性别利益,却只关注生育结果,无异于无源之水、舍本逐末。应当着眼于民族繁衍和国民健康的长远目标,在法律条文上重视并体现儿童照管等家庭责任的价值,来切实保护家庭内部的性别差异及其合法利益。从而将家庭内部不平等所引发的负外部性内部化,促进社会和谐。
经典化与流行化:重估“张爱玲神话”
北京大学中文系,吴晓东
本文节选自《文艺争鸣》2021年第7期
“荒凉”可以看作张爱玲对时代特征的总体领悟,也是对艰难岁月的深刻感受。张爱玲在20世纪40年代沦陷区横空出世,正以其特有的艺术风格和美感情调表达了乱世中一个孤独女性的生命处境和荒凉的心理境遇,从而既应和了乱世情境,也为她所身处的时代找到了一种整体性的概括和表达。因此,张爱玲的美学体验具有了某种现代主义式的深刻性,也由于这种深刻性,使她与一般的通俗文学家拉开了距离。有学者也指出,“中国现代文学,普遍关注社会,批判社会的不合理,但缺乏对人类存在意义的叩问这一维度。而张爱玲的小说却在这一维度上写出精彩的人生悲剧。”
战乱年代的张爱玲体验到的是个体被放逐到充满杀机与威胁的都市,却在现代都市文明中无法找到新的依托的放逐感,“人是生活于一个时代里的,可是这时代却在影子似的沉没下去,人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张爱玲进而生发的是对整个人类文明的幻灭感。沦陷时期的海派文化在她的眼里是“新旧文化种种畸形产物的交流”,而世界范围的战争更使她感到人类“去掉了一切的浮文,剩下的仿佛只有饮食男女这两项。人类的文明努力要想跳出单纯的兽性生活的圈子,几千年来的努力竟是枉费精神吗?”张爱玲因此努力试图还原战争情境下都市中人的固有本性,展示芸芸众生真实的人生形态,写出了人的平庸与渺小,自欺与欺人,揭示了战争环境中都市大众的生存处境。而张爱玲在反思了人性的自私与本能的同时,也在笔下的人物身上灌注了悲悯和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