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想着干掉房产中介

何子维

互联网，被认为是扫除“奸诈”中间商的最大功臣。回头看，它唯一没能扫除干净的，除了金融，就是房地产了。

房地产和互联网发展多年，无数大佬大亨都试图把房子搬到网上交易。2014年前后，房产中介谋变O2O。“干掉线下”的口号迎合了热潮中资本的躁动，一时间，眼花缭乱的明星互联网售房企业急速涌到屏幕前。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它们都基本偃旗息鼓了。

想法哪能说断就断。2021年8月18日，上线近五年的“杭州市二手房交易监管服务平台”突然开辟一个新功能：个人售房者可以跳过中介，在政府平台网站上，自主挂牌房源。

真房源和免骚扰，房产中介长久以来存在的这两大恼人之处，似乎一下子被解决掉了。官方平臺的出现，开始令人们欢天喜地，并被解读为房产中介终将被干掉的一个“通缉令”。

缉了中介，没了坑蒙拐骗、忽悠套路，以及销售电话的狂轰滥炸，更省下大笔交易中间费用，这当然是遂了大伙的心意。像这样的好事，自然愈多愈好，而且要愈演愈烈。但恐怕实际上，你还是会担心失去它。

买房者的假设是：就自己说了算。但实际交易中，风险系数有多大呢？

买房，可能是大部分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投资，也是最大金额的投资。但你的经验大概不外乎两三次，况且没有7天无理由退换货。更不用说，就目前的交易过程来看，看房、贷款、过户、缴税等环节之繁琐，一个证一个证的跑，光是考虑时间成本，难挨。

卖房者的假设是：卖掉旧房=置换新房。问题的首要是，需要搞清楚你的房子到底能卖多少钱。你既要小心挂牌价过高，无人问津，也别挂牌价太少，委屈了自己。

杭州上线的新功能，想要发挥理想的效果，得基于一个道理：在效率和服务水平上，政府主导的这个平台能跟得上市场竞争。

房子不是标准品，每套房有它的脾气。这种消费体验，不是打开手机点杯星巴克咖啡，其地段、楼层、朝向都将影响它的口感、它的单价。这不是在网上看看邻居挂牌的数值那么简单。

有如此之惑，最优解还是委托给一个专业机构。它能搜集、处理和评估房产价值，并且有议价能力。而这，正是房产中介本身难以取缔的两个功能—提供信息和撮合交易。

但不是说买卖房子的服务环节被“去中介化”没戏，相反，这一趋势的颠覆其实已有时日。辅助使用互联网和信息科技，比如流行的3D虚拟展示，让买卖房子变得更加积极，缩短了成交周期，且收费便宜，2020年疫情暴发后，许多地产商的策略就是这样。

讲到底，市场对住房的有效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中介就不会消失。可以预见的是，人才替代人海，高效取缔低效，只剩添加隐性成本的传统中介商正在被排挤出局。

从这个角度来看，杭州上线的新功能，想要发挥理想的效果，得基于一个道理：在效率和服务水平上，政府主导的这个平台能跟得上市场竞争。

而长期来看，决定房价和市场规范的，不是一个中介，而是各地方楼市规则。进一步讲，自主挂牌房源平台上线能不能干掉中介，不是黑与白的问题，它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第三步呢？政府有必要搞懂市场住房需求的形成，更有必要弄清供给双方能不能获得想要的信息，并对之做出反应。所以，第一步之后，更多地方会跟进，更多具有创造性的方式方法会涌现。

在这个调整步伐的过程中，必定会刺痛大批在房地产黄金时代诞生的既得利益集团。那些所谓的地产股，在全球大通胀下，本来是等着要成为发横财的最佳股票。现实情况却是，今年以来，迎接它们的不止暴跌，还有消失。至于贝壳，它在杭州自主挂牌房源平台上线的当晚就跌了约15%。多年后想起来，是哭呢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