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于边缘
—— 铁电金属
2021-09-01刘俊明
刘俊明
南京大学物理学院,固体微结构物理国家重点实验室,南京 210093
铁电畴壁
君问江山美若何,
良金铁电各蹉跎。
曾经几世无相见,
此共登场唱牧歌。
I.引子
我们学习物理,除了基本概念和知识外,也于有意无形之间被灌输一些逻辑和模式。后者通常深入人心,成为我们赞叹科学之美和科学之严谨的信心。以笔者浅薄的感受,这种逻辑的基本要素就是离散的二元或多元论。举例而言,物质世界的导电性,我们被灌输以“导体”和“绝缘体”二元之分。好不容易有个中间元素“半导体”出现,也经常被物理人归于“绝缘体”,因为其基态的确就是绝缘体。
这种二元论之所以成为自然科学的基本特征,直观上有一些人性和主观动机。首先,二元论思维简单、直接、明了,将世界划分为区区块块,分门别类加以标签。这种方法论显而易见是对纷繁复杂世界最简洁的描述方法,别无他二。推广到世间万物,皆由少数几种粒子或基元构成,或是这种离散之元的扩展,虽然粒子多了就不仅仅只是它们的简单集合。其次,对每一元,追求其最佳表达,是人性中最自发的品质,所以才有“更高、更快、更强”。这表现在学术上,即运用典型和极致的体例来表达和烘托一元。比如,论述到“导体”或绝缘体,我们一定选择那些导电行为最好、最典型的材料作为对象来总结归纳我们的知识,故而在我们的知识体系中形成了以典型基元或元素表述的模式,使得我们所看、所听、所触和所学都是那些典型的概念和图像。而那些边缘化的对象因为复杂或说不清道不明而成为过眼烟云。复旦大学的金晓峰老师曾经有个标题为“人性,太人性了”的学术讲演,笔者以为包含了这种思想。
由此,我们说二元或离散的多元论是现代知识的基石,自是大众公论。
如果笔者再望文生义,去看更大尺度和更广阔层面,这种离散的二元或多元方法论也比比皆是。例如,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的学科划分也有此痕迹:工材学部将材料划分为“金属”和“无机非金属/高分子”两大块。您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归属到其中之一,生怕被丢在三不管地带,如笔者这般游走于学科边缘之人并不多见。这种划分还体现在人类思维逻辑的二元论。日常生活中,万事总是被冠以“黑白”、“是非”、“敌我”、“对错”这样的类别,虽然早就有黑格尔和中庸,但不如“黑白”“是非”来得简单明快。
遗憾的是,对事物的理解,一旦进入到较深层次,就不再是如此明了直接。世间万物,更多的是那些既不怎么导体也不怎么绝缘的东西,所谓半导体只不过是其中一点点斯文。我们看到更多的材料都是雨露均沾,您可以说它是坏的金属、坏的半导体或坏的绝缘体。这些“坏”的材料比我们奉为经典的好导体或好绝缘体要多得多。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对物理的理解程度其实很浅薄和初级,那些美妙精细的规律、图像只不过是二元论中的典型。而对绝大多数物质,我们其实不甚了解,甚至可能永远也难以深切了解。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即便是坏金属的导电性,这一看起来很简单而早就应该解决的问题,尚无任何定量理论能够说清楚其中的子丑寅卯,问题本身依然使若干优秀物理人念念不忘。
这里,不妨调侃一下物理。物理所运用的不过也是方鸿渐口中的“围城”把戏:用一些优美而简洁的概念、图像和逻辑,吸引一代一代人中龙凤投身其中,贡献聪明才智。等到他(我)们进来,却发现原来世界如此复杂、麻烦和令人沮丧,虽然很多人依然坚守那份初心、绝不离分!诚然,岂止是物理?所有科学是不是都有此共性?
言归正传,实际上,我们所学习的知识,是去尝试理解那些非典型万物的起点和初步。至少有两个层面值得我们自豪:一是我们在深入之路上不断进步,使得物理学更为丰富、为社会文明服务得更好。一是我们能够分进合击,从一个个体现物理典型的多元论出发,通过扩张和改进,去占领边缘地带。于是,就有了一类时髦的名词:学科交叉!
本文即触及凝聚态物理中一个很小的分支领域,以为这一时髦名词提供一条注解。
II.铁电与金属
我们说好的导体,当然首先指金属。如果说铁电,当然是在谈论绝缘体。毫无疑问,铁电体和金属分属两个不同的凝聚态类别,彼此应该毫无关系,它们在凝聚态物理和材料科学的学科分类和发展目标上也大多风牛马不相及。因为凝聚态相互作用主要就是电磁力,如果硬要在电磁相互作用层次上将它们撮合在一起,当然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学科边缘游走。
图1.铁电体的直观唯象表述(以钙钛矿ABO3结构为例)。唯象上,铁电体的热力学自由能(energy)与铁电极化(atomic displacement)的函数关系呈现双势阱形状,势阱深度为U0,如左上图所示。体系具有两个位移不为零的简并基态。微观上,这两个简并态对应钙钛矿结构中心阳离子与周围四个面心阴离子发生相对位移,形成一个电偶极子(红蓝色橄榄球状),如左下图所示。这些电偶极子有序排列就形成了宏观铁电体,如右图所示[1]。这里基于经典电磁学的核心是:稳定存在的电偶极子!
所谓铁电体,是指拥有稳定存在、且可翻转的自发电极化的绝缘体。大学电磁学定义了电极化就是一堆有序排列的电偶极子宏观集合,宣示了电偶极子作为铁电基本物理单元的角色。图1对铁电体的基本特征从唯象层面进行了图文并茂的说明,最终落脚到与本主题关联的核心点:稳定存在的电偶极子。
要稳定存在的电偶极子,在传统铁电物理意义上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1)要能形成电偶极子;(2)电偶极子的一对正负电荷各自散发的电场不能被来自其它地方游弋过来的异种电荷完全屏蔽掉。要满足条件(1),就需要承载电偶极子的晶格对称性是极性的(polar),越“极性”越好、正负电荷空间上越分开越好。这种极性点阵通常要求离子呈现共价键结合,而传统金属排斥共价键合。要满足条件(2),体系中就不能有大量自由迁移的载流子(电荷),良好导体和金属不可能承载电偶极子,更不要说图1所示的一堆电偶极子整齐排列了。这两个条件注定铁电与金属不能共存。也因此,典型铁电体都是绝缘性能绝佳的体系,能带带隙至少3.0 eV以上。
这里有一些大学电磁学意义上的前提:(1)离散的电荷粒子(点电荷或有限区域电荷);(2)存在可定义的电偶极子。我们知道,这两个前提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模拟金晓峰的话就是:太不能理所当然了!我们稍后回到这里。
A.往事不如烟
在那些物理翻天覆地的年代,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被“理所当然”这一正理严词唬住的。总有不安分的物理人想另起炉灶,也就有了安德森(P.W.Anderson)在1960年代将铁电与金属绑架在一起,美其名为“铁电金属(ferroelectric metal)”。
安德森是当代不世出的物理大家,他玩了什么把戏能够游走于铁电和金属这两大风牛马不相及的领域边缘呢?事实上,他在此一难题面前并非提出了绝顶高招:当年应该是有一些针对金属间化合物V3Si的实验,揭示出其中有立方-四方马氏体二级相变。安德森和合作者布朗特(E.I.Blount)将这一现象与BaTiO3等铁电体中的朗道相变和铁弹畴结构作类比,提出了所谓朗道铁电二级相变与金属性共存的观点。文章发表在《Physical Review Letters》上,成为铁电金属概念的始作俑篇[2]。这一观点提出后,当时既缺乏客观研究条件、也没有主观关注驱动力,很长一段时间并无确切实验证据来提升和扩散这一提法。因此,铁电金属的概念更多是一种理论物理人的“遐想”,并未引起多大波澜。大家伙还是各领风骚去追求各自的“更高、更快、更强”,一直到2010年前后。
在这期间,安德森也成为一代名家,以其emergent phenomena和more is different引领凝聚态物理研究的新范式。其中,从八卦角度去审视more is different这一模式,应该是源于安德森对当时横行于世的“物理还原论”者不满而进行抗争。我们去看安德森那篇发表在Science上的名篇,如其说是一篇严谨的科研论文,倒不如说是一篇抗争的檄文。也可能,当时凝聚态物理人正为自己在物理学中的低端地位而憋屈,正需要一杆旗帜:more is different正是英姿飒爽,从而深入人心。
正因为如此,安德森在凝聚态物理领域的诸多建树引得芸芸众生亦步亦趋,“铁电金属”这样的小事情自然是被遮盖住,鲜有人去关注。
B.铁电亦量子
当然,也是在这期间,铁电物理和金属物理都各自攻城略地,扩展了各自的地盘。铁电物理经历了朗道时代的对称性破缺和唯象理论,到1970年代同样是安德森主导而发展起来的晶格软模理论,却始终未能走入以能带论为核心的固体物理主阵地。晶格软模理论,有那么一点点波动和量子的味道,基于晶格动力学的横向光学模冻结,但其本质依然是基于正负离子构成的电偶极子,并未进入到能带波函数的层面。
软模理论支撑了铁电物理又二十年。但很长时间以来,铁电物理更多像一个体户,在固体物理更新换代或吐故纳新的改革大潮中大多处于边缘,未能投入到固体物理向凝聚态物理翻天覆地的浪潮,虽然铁电材料从应用角度其实挺争气的。大概到了1990年代,以Rutgers University的Karin M.Rabe和David Vanderbilt、意大利University of Trieste的Raffaele Resta等为代表的一批理论凝聚态学者,从传统电磁学电偶极子定义的不确定性出发,开始从量子Berry相位角度重新定义铁电极化[3]。由此,现代铁电量子理论才开始建立起来。这是铁电极化物理的重要时期,虽然整个铁电界对此敏感度并不够。
这一新理论,至少有两方面的意义值得陈述:
1.给予铁电物理以量子力学的标签,取得了堂而皇之进入能带理论俱乐部的pass。现在的观点是铁电极化实际上来源于Berry相位差关联的极化电流,电子极化的概念替代了或者说革新了基于点电荷模型的传统离子极化图像,铁电极化能够准确地由全量子的第一性原理精确计算出来。做到这一点不容易,就像传统磁学:她原本也是唯象的,但当前的自旋电子学就基本是量子的了。
2.明确了铁电极化包含电子极化和离子极化两种组分。这是一个概念上的飞跃,经典铁电物理一般不考虑电子极化,因此只能在那些带隙巨大的绝缘体中打圈圈,很少触及小带隙体系。而电子极化被给予重要地位之后,具有扩展一些的电子态体系,甚至在具有一定巡游特性的极性半导体中,电极化的作用就能被赋予物理意义。从这个层面上,铁电量子理论功莫大焉。
图2.(a)晶格中一个格点附近电子极化的示意图,其中浅蓝背底颜色表达电子态密度分布,离子实乃其中黑心区域。这里,电子分布与离子实组成的极化称为电子极化P e,而临近的负离子与此处离子实组成的离子极化为P i。(b)周期晶格中电荷态密度分布和所谓电偶极子的选取方法(白线框区域)。(c)同样区域所谓电偶极子的另外一种选取方法。很显然,(b)和(c)两种选择方法的电偶极子是迥然不同的,显示出传统电偶极子定义的不确定性[4]。
铁电量子理论当然有很多值得渲染亦需要商榷之处,本文暂且按下不表,另图他文再议。类似文献已然不少,随手从笔者打工的期刊《npj Quantum Materials》取来两篇作证:(1)YOO K,KOTESWARARAO B,KANG J.et al,Magnetic field-induced ferroelectricity inS= 1/2 kagome staircase compound PbCu3TeO7[J].npj Quantum Mater.,2018,3,45;(2)RUFF A,LUNKENHEIMERV P,VON NIDDA H A K,et al,Chirality-driven ferroelectricity in LiCuVO4[J].npj Quantum Mater.,2019,4,24。
这里只从摒弃“点电荷电偶极子”这一概念出发来表述其意义。对大带隙绝缘体,电偶极子的存在当然是以态密度分布极端局域化为前提的,电子分布局域于离子周围,构成了以离子实为中心的离散电荷排列。此时,波恩有效点电荷自然没有问题,传统电偶极子假设亦顺风顺水。
对那些带隙较小的体系,如半导体或者电子态较为扩展的体系如4d/5d体系,电子态密度分布不再能点电荷近似,其电荷分布极性变得重要起来。如图2(a)所示,以黑心的正电荷离子实为中心,围绕离子实的电子云(淡蓝色)分布宽广,其等效电荷中心明显偏离离子实,形成红色箭头所示的电子极化Pe。除此之外,近邻的一个负电荷离子实与此正电荷离子实一起构成一个绿色箭头,表示的是离子极化Pi。总体上,体系局域的电偶极矩应该表示为P∼(Pi−Pe)。这里需要提及一点:局域而言,Pi和Pe的方向大多数情况下是相反的,从静电学角度很容易理解。这种反号具有普适的意义,而如果同号就有些诡异了。因此,一个电偶极子,其实际偶极矩绝大多数情况下小于点电荷离子模型给出的偶极矩,也昭示了传统波恩有效点电荷存在不准确性。
有鉴于此,一个具体的困难就显现出来:如何定量地确定电子态密度的空间分布,从而精确计算电子极化Pe?
另外一个困难似乎更为本征,如图2(b)和(c)所示。对于一具体晶体材料,周期的离子结构即便是电极性的,要唯一定义对应于铁电极化的电偶极子其实是不可能的。图2(b)和2(c)就是其中两种定义,得到的电偶极矩不相等,因为(b)中的极矩非零而(c)中的极矩为零。偶极矩定义都不能唯一,那自然是有问题,这样的物理不是好物理。这一不确定性必须通过设置有限晶体大小才能部分解决:如果体系不是无限大,而存在一个表面,从表面处开始定义电偶极子,依次递归进入晶体内部,铁电极化就可唯一定义了,如图3所示。
Rutgers那帮物理人正是从这一视角出发,决定重新考虑铁电极化定义:既然只能从带表面的有限晶体中得到唯一的铁电极化定义,那就顺其自然好了。如图3(a)所示:一有限铁电晶体,因为铁电极化存在其上下表面,必然储存异号束缚电荷。这些电荷量的多少就定义了铁电极化的大小。只要将上下表面短路,测量释放出来的极化电流,就可以计算出铁电极化。
铁电量子理论的一个重要结果就是:物理人能捐弃传统物理用有效波恩电荷来估算极化的做法,转而运用第一性原理计算,甚至运用Wannier函数程序模块,针对整个布里渊区的波函数,直接计算铁电极化。这一巨大进步虽然还不能让我们从金属态的能带结构中准确计算出铁电极化,但对那些小带隙的半导体或电子极化占有重要地位的体系,铁电极化计算已经成熟。而这种计算,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图3.(a)对一有限铁电体系,表面出现束缚电荷,则将上下表面连接形成回路即可得到流过的极化电流。这一电流才是可以定义的铁电极化效应。(b)铁电量子理论中从Berry相位来计算铁电极化的定义,BZ是布里渊区[5]。
具体计算技术上当然很有挑战,笔者并非行家里手,只能从原理上嘟哝一二。以图3(b)所示结构为例,从左边的高对称结构λ0出发,计算其与Berry相位关联的电流,定义其极化为P(0)。在从右边的低对称极性结构λ1出发也做类似计算,得到极化P(1)。按照量子铁电理论的定义,低对称结构的铁电极化就定义为δP=P(0)−P(1)。
至此,铁电量子理论宣言任何有带隙材料的铁电极化都可以精确计算出来,哪怕是那些不怎么好的绝缘体!这一结果,可以看成是铁电物理开疆拓土的一步,虽然还没能迈向能cover铁电金属的那一步。
问题是:不那么好的金属,或者坏金属,能容纳铁电极化么?!要回答之,先就要看什么是坏金属。
C.Bad Metals
如前所述,金属与铁电是没有交集的两个离散领域。既然是金属,当是导电性很好,这是常人脱口而出的金属之首要特征。但是,物理人说金属,实际上并不理所当然就是导电性好。从输运角度,如果材料的电导(电阻)随温度升高而下降(增大),就定义为金属。从能带角度,费米面存在态密度(载流子)就是金属。这些定义并不与我们心目中的典型特征相对应,只要定性满足即可。
但是,好的导电性,首先不但要有足够高的载流子浓度,其次这些载流子有足够快的迁移率(能力)。载流子浓度与迁移率之积就是电导或电阻的倒数,因此浓度与迁移率都必须足够好才能有好的导电性。实际固体,并非两者都同时满足。那些费米面处高载流子浓度的金属可能遭遇极强的散射,而那些迁移率极高的周期晶体结构却可能载流子浓度不够高。一般而言,载流子浓度可以与经典的Drude模型联系起来,而迁移率更易用半量子的Sommerfeld模型来说明。
Drude模型将载流子看成气体分子,具有一定的平均自由程L,超越之即相互发生碰撞而呈现载流子散射,金属即产生电阻。而Sommerfeld模型将载流子输运看成波长为λF的平面波无耗散地传播,除非受到其它“准粒子”散射。那什么是好导体呢?如果满足L>>λF,表示载流子可以无耗散穿越很多个λF波长,那就是好导体。作为近似,如果晶体晶胞常数为a,则满足L>>a的材料就是好导体。这样的导体,其电阻率大约在0.01µΩ·m,与温度T的关系在低温区满足T2规律。因为载流子电子是费米子,朗道还给这些体系取了个很物理的名称:费米液体(Fermi liquid)。
图4.一些坏金属bad metals体系丰富的物理性质相图。(a)典型的具有量子临界点的关联电子体系相图[6]。其中横轴为调控参数,包括载流子掺杂、压力、外场等产量。QCP为量子临界点(quantum critical point),QCP左侧为量子有序相区、右侧为量子无序相去、上方为量子临界区域和热力学无序区域,在QCP周围通常会出现新颖的量子相。(b)铜基高温超导体的典型相图[7]。最左侧区域为公度反铁磁区;中间下方的浅蓝色区域为超导区域;赝能隙区域(pseudogap regime)下方的淡绿色区域为结构较为复杂的欠掺杂磁有序区域,可能是反铁磁与超导共存区域;超导区右侧为费米液体区,也可以认为是正常金属区域。(c)重费米体系的相图[8]。其中存在RKKY相变,体系显得更为复杂。(d)庞磁电阻锰氧化物的典型相图[9]。包括反铁磁AF绝缘相AF-I、极化子玻璃相、铁磁绝缘相FM-I、铁磁金属相FM-M、C型和E型反铁磁混合相CE等。(e)铁基超导相图[10]。图中各量子相标注得很清楚,不再注解。(f)铁电量子相图[11]。图中各量子相标注得很清楚,其中量子顺电相类似于费米液体相。(g)铁电金属LiOsO3的相图[12],展示了量子相与Hubbard U之间的依赖关系。其中反铁磁金属态磁矩与反铁磁绝缘态的能隙大小显著依赖U的大小。详见正文描述。(h)铁电量子拓扑相图[13]。其中WSM为外尔半金属相,DSM为狄拉克半金属相,中间为超导SC相。这一相图揭示了铁电相与拓扑超导和拓扑半金属之间可能的内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