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内卷”现象的悲剧

冯雅炜

（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浙江宁波 315300）

一、相关概念

（一）“内卷”原义及来源

内卷化，原指一种社会或文化模式在某一发展阶段达到一种确定的形式后，便停滞不前或无法转化为另一种高级模式的现象。最早出自美国人类学家吉尔茨（Clifford Geertz）的《农业内卷化——印度尼西亚的生态变化过程》。

（二）内卷相关理论

黄宗智最早把内卷化这一概念用于中国经济发展与社会变迁的研究。而在近期“内卷”一词逐渐走红后，黄宗智教授对“内卷化”这一概念做了新的阐述与解释：一是人多地少的农业内卷化，二是官僚主义体系的内卷化。在《红楼梦》要更接近第二种——官僚主义体系的内卷化。因此，本文将就官僚主义体系的内卷化对《红楼梦》一书中的悲剧进行解读与分析。

二、《红楼梦》内卷现象背景呈现

曹雪芹，中国著名古典小说《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历经多年艰苦创造并表现出一个极具缺乏主义思想性、艺术价值的伟大中国小说作品之一。曹雪芹把自己的见识和社会发生的事情全部归结为对人类命运的安排。小说以木石传说打开篇章，通过探究宝黛的真实身世去揭开了这个小故事的神秘面纱,让小说总体表现出悲剧的意识。但笔者认识到悲剧发生的起因不仅仅是对命运的戏弄，对人物和社会因素的戏弄，更是人物和社会因素的戏弄。全书最为强烈和明显的文化底色就是一个悲剧意识。悲剧的意识实际上也是一个国家和民族文化深度的重要标志，它可以激发一个人应对困难的活力，即使面临毁灭或者死亡也不会屈服。

（一）家族内部斗争塑造的内卷

家族内部的斗争造就了内卷，这种社会或文化模式在《红楼梦》中的这一发展阶段达到一种家族内的不断竞争。《红楼梦》通过小说中人物前生、宫族贵族之间共谋和矛盾、男女之间的浪漫爱情以及所有日常琐事，展现了贵族家族的繁荣和衰退。由于家族思想的腐败，最终被认为是家族没落的预言，家族在整体结构中产生了非常高的传统悲剧性和文化价值。贾史王薛是一个拥有巨大系统的家族，人们多是自私并受到家族的摆布，家族间的利益也是存在各个暗处。不管是谋杀还是剥夺资产都是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利益，这是家庭斗争所表现的内卷。

内卷现象很大程度上是代表了当时经济发展与社会变迁，这种发展让家族不断地扩大，让家族中的人受到很大的影响。如，宝黛之恋不被当时的社会允许，他们与封建势力的矛盾激烈对立，有着共同的精神和人生的理想，一起写下了爱情的时代悲剧。在那个时代，不可避免，他们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同时，他们的爱情也反映出在那样的家族，婚姻只能是家族的武器，所以这种斗争就是悲剧、就是一种内卷。封建时代，他们的人生是灰暗的，他们每个人都不能在家族中立足，都要依靠家族。这也让我们看到现实的残酷，从而真正全面而深刻地对封建主义社会进行批判。这正是《红楼梦》区别于以往任何才子佳人小说的另一个地方，也正是它如此具有巨大影响力和震撼力。

（二）社会黑暗塑造的内卷

社会环境造成的内卷形成一个比较顽固难变的封闭体系，这种封闭的体系也让《红楼梦》中的人不敢抵抗。所以说《红楼梦》在重新探讨社会人性和人生悲剧的同时，揭露了封建社会大家庭的腐败和犯罪。这在封建社会的终结中具有典型意义，是封建统治阶级全体衰退的真实写照。在第四章中，薛家薛蟠强占丫鬟官府却不敢究问。贾雨村上任府尹之后不知内情，想依法处置，却由于家族和官府的勾结不了了之。桩桩件件虽然显示出家族的强大，但更能展现社会的黑暗。该书不仅深刻暴露了当时官府的黑暗腐败，还体现了四大家庭的政治力量。这不就是社会内卷现象的表现吗。

在书中我们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大家庭内部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以及古代官府与贵族之间的相互勾结与矛盾，也清楚地看见社会的黑暗与腐败，这种黑暗的社会也侧面地导致宝黛爱情悲剧。面对打砸抢杀这种问题，官府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遑论婚丧嫁娶这种事。因此导致宝黛二人面对困难却无处求助的局面。《红楼梦》真实生动地描绘了一幅中国贵族世家衰落的情景，这也是家族之间不断进行斗争的原因，每个人在内卷的意识形态下不断按照家族的发展进行生活，这种把家族融入放在第一位的现象又造就了内卷，这种内卷也是家族和社会的表现。这部悲剧性历史剧的历史意义不仅在于宝黛的爱情悲剧，更在于揭露贵族的骄傲、奢靡及其背后的各种腐朽与邪恶。

三、《红楼梦》内卷现象悲剧呈现

（一）贾宝玉林黛玉的爱情悲剧

宝黛爱情悲剧的主要原因是命运的刻意戏弄：宝玉的柔软和感伤以及自己被这个现实世界所改变导致。再加上由于宝黛二人自身性格的巨大差异，也直接使得宝黛二人的恋爱之路开始变得曲婉起伏。宝黛的真挚爱情本身就是志同道合下的真情自然流露，在经历了许多的波折发展之后，应当能够永远守得云开水月明，然而由于我国传统家庭里面的障碍阻隔与其个人性格的软弱导致宝黛的爱情在最后终以一场悲剧命运的结局。黛玉在宝玉和薛宝钗的新婚之夜正式结束了自己的人生，表明了她对于这段爱情的一份忠诚，这也正是表明了她深深的一份爱意和一种悲伤。在那厢新人喜气洋洋的气氛中，这厢黛玉的凄惨离世更显得苦涩孤寂。《红楼梦》不仅被普遍认为是当时中国当代古典小说的一个艺术巅峰，也被普遍认为已经是当代中国古典文学悲剧主义小说的一个艺术巅峰。

（二）年轻人对理想的幻灭

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女子就应该要像李纨那样读书不多以女红针线为主，但探春就要标新立异，为女儿开辟一片新天地。《红楼梦》中许多年轻人的理想被这种内卷现象所影响，让更多的理想幻灭。如，探春的开拓精神和超越气概，就是从大观园文学社的创立和活动中首先表现出来的。开创诗社以诗会友本来是男人才做的事，可这个有着男儿一样志向的女子却是在红楼众人中最先提出要创立诗社的。在此之前李纨也想到要创建诗社，比起李纨的瞻前顾后诸多顾虑，探春就不一样她想到就去做，是一个敢想敢干的实干家，但是最终好事没有实现理想。在如，王熙凤病倒时她代理管家，她并没有遵循旧规的去接管，而是尽职尽责地针对府内的实际情况进行创新和革除旧病。面对下人和生母姨娘的刁难也没有让她动摇，而是坚持己见。她所提出的管理理念和管理制度到今天都值得借鉴和运用，她的这一番管理理念和管理制度赢得了女强人王熙凤对她的刮目相看以及肯定，但是其结局是悲惨的，这悲剧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个人之间竞争出现的内卷，这种内卷就是由于社会的压力所导致的，女人在那个社会不断地被内卷进行影响，让年轻人对理想的幻灭不断加深。

（三）豪门家族的破灭

在内卷的现象的趋势下，人们对竞争有了新的要求，但是受到豪门世家没落的影响，导致年轻人对理想没有追求，追求的结果也在社会的黑暗中所埋没。在这样的社会文化网络中，除了家庭政治上的经济原因外，社会结构复杂多变的家庭内部矛盾也是长期导致豪门家族经济衰落的重要形成原因。贾府的重要主子之间由此展开了一个激烈的政治权力地位争夺战，贾府中各个重要人物的剧情发展之间也同样必然存在着一些尖锐激烈的关系，比如王熙凤为了彻底维护自己在婚姻和家族权力上的地位，设计阴谋陷害死了尤二姐；赵姨娘为了彻底解决贾环的整个家族财产继承权上的问题，使用各种手段谋害贾宝玉。这样的一个豪门家族的矛盾中，他们全部都彻底无视了贵族大家庭的法律礼仪和家庭法律道德尊严，撕开了家庭礼仪和法律道德的虚假神秘面纱，彻底地暴露了一个贵族制大家庭虚假的繁华、荣耀和腐败的政治社会经济生活状态本质，这种豪门家族的毁灭是内卷化的体现。

四、结论

综上所述，《红楼梦》是一部现实主义作品，它讲述了一群生活在封建社会末期不同阶层的年轻女子，她们深受社会礼教以及封建思想的束缚与残害。即使奋起反抗、争取人性自由也逃不过悲惨命运的故事。当时的社会是一个男尊女卑传统观念思想根深蒂固的社会，生活在那里的女性几乎没有社会地位可言，她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无论是思想还是生理都备受男性的压迫。在身心的重压下，在心学思潮的影响下她们的自我意识开始复苏，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利。曹雪芹用悲剧的形式塑造了一个社会家族，将封建传统推向高度。该书不是单纯的中国小说和文学艺术，而一个反映社会和家庭现象，对文学产生巨大冲击的作品。它最大的特点就是代表了当时中国的文化传统，正是这种文化造就了内卷现象。在作者的描绘下他们身上有着中国文化和思想最独特的印记，这些只有我们中国人才能理解和享受，但这些独特的文化价值观往往在对外交往中被“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