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智库：研究安全、合作与全球研发版图

■文/张丽娟（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

2021年6月，美国智库安全和新兴技术中心（CSET）发表题为“研究安全、合作与全球研发版图”的报告。CSET认为，过去20年间全球研发版图发生了巨大变化，包括：全球年度研发投资总额翻番；全球研发投资分布从以美国为中心向中国及世界其他地区转移；全球研究产出分布发生重大变化，美国领导地位下降，中国迅速崛起；全球研究合作水平显著提高。就中国而言，其研发投入和产出都有大幅提升，但研究出版物国际合作率却几乎没有增长。同时，开放的科研体系可能带来诸如外国干涉、知识产权窃取等研究安全问题，这对美国及其盟友科研政策和战略产生影响。

美国智库安全和新兴技术中心(CSET)成立于2019年，使命是就新兴技术的安全影响开展数据驱动的研究，向政策界提供无党派分析。创始人是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下属的情报高级研究计划署（IARPA）前任主管杰森·马西尼（Jason Matheny），现为总统技术和国家安全副助理、科技政策办公室国家安全副主任和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技术和国家安全协调员。

2021年6月，美国智库安全和新兴技术中心（CSET）发表“研究安全、合作与全球研发版图”的报告。本研究基于科研产出的视角，以Scopus数据库收录的研究出版物为基础，利用文献计量学聚类模型分析方法，对1999年至2019年这20年间的全球研究出版物进行了分析，得出了其区域分布及其国际合作情况。

一、全球研究版图概况

过去20年间，全球研究版图发生巨大变化。首先，全球年度研发投资总额快速增加，从2000年到2020年增长了2倍，到2020年已超过2.2万亿美元。其次，全球研发投资分布也在发生变化，1960年美国研发投资占到全球总量的70%，到1995年降至40%左右，到2020年进一步降至25%左右，而中国研发投资全球占比快速增加，2020年将达到25%左右（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作者注）。

虽然研发资金很重要，但它只是一种投入，而研究产出则是衡量研发投入成效的重要指标。自二战以来，全球研究总产出取得了令人瞩目的稳定增长，年增长率约为8.9%。同时，由于研发投资分布的变化，研究产出的分布也发生重大转变，并直接导致一些特定研究领域的领导国家发生了变化。

具体来看，从1999年到2019年，美国失去全球领导地位，中国研究产出能力快速提升，欧盟仍是全球研究产出的关键一极。从CSET统计分析的25个学科（参见图1）来看，1999年，美国共在16个学科中领先，欧盟共在9个学科中领先，中国没有领先的学科。到了2019年，美国领先的学科降至7个，欧盟领先的学科降至7个，中国领先的学科则达到11个。

图1 全球研发版图：Scopus 1999—2019

CSET指出，在一些学科领域，美国的领先地位被中国和欧盟所替代，被中国所替代的学科包括心脏学、眼科学、产科学（7），信号处理、模式识别、计算机视觉（11），材料科学、材料学、工程学（9），工程学、管理学、工业工程（19），哲学、历史学、政治学（20）；被欧盟所替代的学科包括精神病学、心理学、外科学（4），化学、有机化学、生物化学（17），教育学、高等教育学、学习科学（22）。

二、全球科研合作模式

随着全球化程度的提高以及全球研究产出的增长，研究领域的国际合作模式也发生了重大变化。通常情况下，各国通过国际合作可以利用更多的研究想法、人才、基础设施和技术。CEST通过分析研究出版物的国际合作，得出了美国、欧盟、中国等全球主要研究参与国的国际合作趋势（见图2、图3）。

图2 全球主要研究产出国/地区的国际合作率变化趋势

图3 全球主要研究产出国/地区的平均国际合作率（1999—2019）

整体而言，随着时间的推移，从1999年到2019年，所有被分析的国家都变得更加协作，但一些国家的国际合作率明显增长，而一些国家则几乎没有增长。澳大利亚论文国际合作率（指一国的国际合著论文占一国全部论文的比例）快速提升，由1999年的20%左右提升至2019年60%左右。美国论文国际合作率由20%左右提升至40%左右，欧盟由30%左右提升至45%左右。另外，在全球十大科研合作大国中，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都是美国的“五眼联盟”盟友，其研究出版物国际合作率排名前三，这表明它们在日益国际化的研究体系中获益，并能在从更高水平的全球融合中获得远高于其自身研究体量的效益。

尽管中国的科研投入和产出都有大幅增加，但1999年至2019年间其研究出版物国际合作率却几乎没有增长，一直保持在20%左右。对此，CSET推测的可能原因之一是中国的国际研究合作正在增加，其未来合作率可能会继续上升。数据表明，在美国保持全球领先的一些研究领域（如统计学、信息科学和计算机科学），中国国际合作率低于平均水平，在其他领域（如传染病学与公共卫生学）中国国际合作率高于平均水平。

三、对科研政策和战略的影响

当前，开放的研究体系为许多国家带来了巨大利益，这导致一些国家开始摒弃二战后形成的全球研究体系规范，引发了外国干涉、窃取知识产权、破坏科研诚信等问题。

为应对一些政权对研究安全和研发成果应用的担忧，美国希望与盟友国家加强关键研究与技术领域的合作，并减少其他领域的合作。虽然加强志同道合的国家之间的伙伴关系是有价值的，但为了达到特定目的取消某些领域的国际合作对美国盟友而言将是具有较大潜在伤害的，特别是对五眼联盟盟友而言。

当前，美国正在制定国家层面的研发战略，并希望与志同道合的盟友国家之间建立密切合作来取代现有的国际合作模式。但这实际上忽略了全球研究的复杂形势以及美国盟友的战略利益。美国及其盟友应首先了解当前复杂的双边及多边关系形势，并制定具体战略以减轻与中国“脱钩”的成本。其中，可能可行的方案是构建新的防火墙，并更好地利用国家实验室体系开展研究，因为出于国家安全的考虑，一些研究有必要在更加封闭的空间内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