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三重维度
2021-08-23孙全胜
摘要:“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是在苏东剧变后对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和解放精神的继承和发扬中出场的,有着独特的理论形态、实践行动和伦理价值,其理论形态将解构主義和马克思主义结合起来,主张在新形势下发扬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和解放精神,让马克思主义在人类的解放中发挥更大作用;其理论形态与实践行动都要求批判当代资本主义的腐朽意识,强化无产阶级的斗争意识,建立更加公平合理的国际新秩序;在伦理价值上,其倡导自由、多元、开放的价值,要求实现理想生活,通过向他者学习,实现人的真正价值。德里达对马克思主义的维护体现了马克思批判精神和解放精神所具有的强大时代价值。
关键词:德里达;解构主义;批判伦理;三重维度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3605(2021)04-0005-09
德里达在苏东剧变后自觉转向了马克思主义,并用解构主义研究和解释马克思主义的时代价值,将马克思主义看作仍旧在场的“幽灵”,创立了“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形态。德里达批判了当代发达工业社会存在的经济战争、恐怖主义、宗教冲突、种族冲突、专制暴力等现象,希望人们继承马克思的批判精神和解放精神,在自由、平等、多元等价值的引领下实现理想的生活。
一、“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态的出场
德里达走向马克思主义蕴含了其政治思想的不断转向,是对处于低潮的马克思主义的自觉维护。德里达用解构主义分析方法阐释马克思主义,渴望共产主义经过修正后重新出场,期望马克思的宝贵遗产能够得到传承,能够继续指导人们实现真正的解放。
(一)“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出场代表着德里达转向马克思主义
“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态的生成是具体的历史过程,有着特定的理论轨迹。它与马克思主义既有相同点,又有很多区别,总体上属于后马克思主义思潮,体现了马克思批判精神与解构主义的内在契合,彰显着德里达对马克思及共产主义的态度转变。“德里达号召我们听从马克思的指令,继承其形而上学批判,展开非形而上学的书写。”[1]德里达并不是共产主义者,但对弱者的同情让其在苏东剧变后拥抱了马克思主义。苏东剧变的发生让很多学者重新认识和阐释马克思主义,形成了重读马克思主义的潮流,德里达也受到了这股潮流的影响,自觉地走向了马克思主义。在共产主义蓬勃发展时,德里达对马克思主义采取回避态度,竭力避免谈及共产主义的话题,竭力避免与共产主义国家发生联系。在共产主义遭受挫折时,德里达的态度骤然发生变化,他不再回避马克思主义的话题,而是公开谈论马克思主义的当代价值,提醒人们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幽灵终将再次出场,共产主义作为一种追求平等的行动将永不止息。“我们也许会问,为什么德里达这个本质上疑心重重的思想家会关注马克思,因为马克思的著作在整个20世纪几乎快变成不容侵犯的教条。”[2]73德里达在共产主义遭受挫折时,坚决站在马克思主义一边,也是其解构精神的体现。解构就要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发现隐藏的价值。
解构内在的批判逻辑让德里达关注边缘群体的利益,主动走向了马克思的批判精神,让其和处于被打压状态的马克思主义来了个亲密拥抱。“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形成是解构主义的必然逻辑,德里达转向马克思主义是必然的。“德里达立足‘幽灵的视角重新阅读马克思主义,从后现代主义的解构路径敞开了马克思主义的多维理论空间,明确了马克思主义继承者的普遍性。”[3]解构主义批判传统的逻各斯中心主义,消解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倡导多元的思维。解构的批判具有政治意义,能消除传统僵化思维,推动人类思想解放。“解构不是也不应该仅仅是对话语、哲学陈述或概念以及语义学的分析,它必须是向制度、向社会的和政治的结构、向最顽固的传统挑战。”[4]21
(二)德里达的解构主义与马克思的批判精神有着同质性
解构主义与马克思主义都有深刻的批判精神,都对旧世界有很深的仇恨,但解构主义更多是倡导思维改变,通过批判传统二元对立思维倡导自由多元思维,而马克思主义不仅是思想批判,更是实际行动,主张通过打破旧社会及其制度建立自由人联合体的新社会。德里达声称:“马克思的修辞学或教学法远不是一种便利的表达方法,在那里,性命攸关的东西似乎是——从一方面说——幽灵的不可简约的特殊特征。”[5]142解麦柯·瑞安也指出:“解构理论是对一些主要的哲学概念和实践的哲学质疑。马克思主义恰恰相反,它不是一种哲学。”[6]1德里达很看重马克思的实践精神,他一再倡导人们要采取实际行动来维护马克思主义,用实际行动去回应马克思的指令。“只要对马克思的指令保持沉默,不要去译解,而是去行动,使那译解(阐释)变成一场‘改变世界的变革,人民就会乐意接受马克思的返回或返回到马克思。”[5]14德里达对解构主义自身实践精神的不足进行了自觉反思,真诚拥抱马克思主义,渴望通过马克思“改造世界”的实践精神来完善解构主义的理论逻辑和精神内核。
马克思的批判与解构主义的策略有很多相同点,这种同质性吸引德里达在苏东剧变之后走向马克思的批判精神。马克思批判了传统哲学的空洞性,认为传统哲学缺乏实践维度,不能有效改变世界。马克思的唯物哲学与传统哲学在本质上是不同的。“我的辨证方法,从根本上来说,不仅和黑格尔的辩证方法不同,而且和它截然相反。”[7]111-112马克思通过实践视角建立了实践唯物主义,将哲学改造为群众能够掌握的科学,成为打倒旧世界的理论武器。马克思颠倒了传统哲学中存在和意识的关系,恢复了体力劳动的价值,有力地终结了传统哲学强调理性和思辨的形而上学性。“随着这一已经由卡尔·马克思完成了的对形而上学的颠倒,哲学达到了最极端的可能性。哲学进入其终结阶段了。”[8]59-60德里达始终关注着政治形势,马克思的政治观点也吸引了德里达走向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不仅以它的边缘位置吸引着德里达,而且由于替代它的那些政治学说淡而无味,所以对德里达的吸引力就更大了。”[9]122总之,解构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内在契合性让德里达在苏东剧变后走向了马克思主义,决定在共产主义遭受挫折时维护马克思的批判精神和解放精神,提醒人们马克思主义不会消失,因为它是一种“幽灵”——永远不会退场的“幽灵”。
(三)“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是对马克思主义精神的维护
德里达并不是共产党员,他一直与共产主义阵营保持距离,并不像一些西方马克思主义者那样痴迷于文化革命。这固然與整体的国际氛围有关,也与他的自由主义价值观有关。“德里达以解构思维审视当代资本主义危机,使马克思的社会批判精神获得反讽式表达,并且从民主的‘将临性视角阐释马克思的人类解放理论,从而使得解构理论与马克思的思想遗产实现内在共通。”[10]在共产主义蓬勃发展时,德里达对马克思的唯物辩证法有着偏见。他认为,唯物辩证法继承自黑格尔的辩证法,仍属于逻各斯中心主义,仍受着二元对立思维的限制。德里达的解构主要反对的就是传统形而上学的二元对立思维,让一切思想都接受解构主义的洗礼。冷战时期,德里达出于各种考虑避开了马克思主义的话题。随着各个社会主义国家抛弃计划经济体制,实行市场经济,进行政治体制改革,世界局势走向缓和,德里达对马克思主义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他逐步亲近和接受已经处于“边缘”的马克思主义。随着意识形态冲突的缓解,德里达更加关心时事政治,更多参加媒体节目,更多谈论一些禁忌话题。德里达相信解构的策略能够与马克思的批判精神融合,让世界变得更加平和,让人与人更加宽容和友爱。他在很多场合都提醒人们要关注马克思的批判精神,马克思的批判精神仍将不断号召贫困大众起来反抗,让资本主义世界再起波澜。苏东剧变之后,德里达更是直接面向了马克思主义,对共产主义展开了正面评价。
德里达批评了基督教的一些现象学花招,努力让暗处的马克思的“幽灵”显形。“德里达的意识形态批判,包括对主观、片面、独断的‘历史终结论的拒斥,对自由、民主、正义等价值观念的渴求,从而发扬了解构的时代价值。”[11]马克思的“幽灵”能够维护个体存在的权利和价值,维护个体的需求、欲望和思考,实现真正的自我。马克思的“幽灵”可以发挥超越性的功能,彰显个体及其属性,给人安慰。马克思的“幽灵”并不是根据真实创造出的虚幻,也是来自先验启示,能够囊括一切概念,一切种类,并能预测未来。马克思的“幽灵”主张打破一切,创造一切。万物本是一体,本应该没有什么区别,但哲学思辨会抹杀个体及其思想,把神性、理性、精神置于绝对权力话语的中心就会压制现实存在的个体和个性。德里达反对思想的集权和专制,倡导让“异端”思想展现出来,打破概念和教条对世界的支配。人本是平等的,却在资本主义的支配下变得压抑和不平等。资本主义让专制在褪去一层蛇皮后,又重新披上了新式的蛇皮。“当代社会倾向于成为极权主义。因为‘极权主义不仅是社会的一种恐怖主义的政治协调,而且也是一种非恐怖主义的经济-技术协调,这种协调靠既得利益来操纵需求。”[12]4
二、“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行动维度
德里达认为,苏东剧变结束了冷战的旧时代,开启了竞争的新时代,但这个新时代并不是美好的,而是有很多缺点,有很多仍不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一个脱节的时代。这个世界出毛病了。”[5]76德里达认为,苏东剧变后,时代没有变好,反而出现了更多异化现象,是个病态的时代。西方世界推倒了苏联体制,但没有让世界变得正义和平,而是带来了更多灾难。西方工业社会并没有呈现繁荣景象,而是爆发了更多危机。种种危机让时代陷入了混乱,没有希望和前途,人们也陷入了堕落之中。德里达批判了堕落时代的腐化现象及意识。
(一)德里达分析了时代的贫乏和单调
德里达认为,苏东剧变之后,社会主义国家继续进行经济政治方面的改革,建立市场经济体制和民主体制;发达工业社会也凭借全球化取得了一些经济成就,克服了金融危机。这一系列现象好像表明共产主义已经退场了,资本主义取得了胜利,但资本主义的繁荣只是假象,它内部潜藏着无法克服的危机和矛盾,引发了更多灾难和危机。冷战虽然已经结束,但世界很多地区仍没有进入现代文明,不同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人仍相互仇视。“多元、异质的社会阶层与社会新运动的发展,新国际霸权话语的建立,使得马克思主义需要在新的现实基础上‘重新政治化。”[13]在资本主义社会,人仍然只是工具和手段,没有实现真正的需求。资本主义的人仍处于物化当中,成为资本获取利益的工具。因此,西方世界非但没有取得胜利,而是仍处于衰败和堕落之中。
德里达认为,人们仍处于专制和暴力的奴役之中,人们的思想仍是不自由的。苏东剧变让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大阵营对抗的冷战结束,但没有带来完全的自由和民主,也没有实现完全的正义,资本仍在危害着全世界,暴力仍在世界肆虐。资本主义媒体是资本家控制的,受利益驱使,不断进行虚假宣传,制造了眼花缭乱的假新闻。资本主义不尊重多元价值,不断隐藏真实,不断操控政治意识形态,试图用金钱控制人们的内心,激发起人们的内心欲望,忽视内心的良知。技术的进步让资本取得了更多利益,推动经济全球化不断进行。经济全球化加强了各个国家的联系,节省了资本运行的成本,统一的市场也方便了商品买卖。资本获取利润不是为了穷人改善生活条件,而是为了维护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利益。资本主义工业生产导致了地区发展失衡,让弱势群体处于更边缘的地位。“这一不平衡的新自由主义化的复杂历史中,一个持续的事实就是普遍存在一种趋势:扩大社会不平等,并使社会中最不幸的成员越来越受边缘化的悲惨命运。”[14]116
德里达拒斥权威,倡导自由、多元的思想状态,号召人们批判不合理的现实,实现自由人的生活。人们应该摆脱日常生活的异化现象,让生活回归自由状态。资本主义工业生产是僵化的,需要用伦理原则激活其活力,让工人恢复自由选择的主体能力,成为主动的创造主体。解构主义就是要消除资本主义的主流意识形态,摧毁资本制造的骗人景象,关注社会迷雾中的边缘者和边缘话题。“要正义,我们的原则就必须尊重不再或尚未存在的他者。”[15]187德里达要解构资产阶级政治理念,创造真实而多元的思维模式。
(二)德里达批判现实社会的暴力和谎言
“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认同马克思的批判精神,批判现实社会的暴力和谎言,谋求建立自由公正的社会。在资本主义社会,主体被客体操控了,媒体制造很多景观勾起人们内心的欲望。资本主义打倒了封建等级秩序,但没有实现自由,而是带来了金钱主导的等级秩序。资本主义仍充满着邪恶现象,人们的盲目仍没有消除,自由意志经常被遮蔽。资本主义让工人成为只知道劳作的机器,失去良善良知的能力,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资本主义利用媒体宣传迷失了人的心智,让人们匍匐于资本面前,陷入麻木的境地,不能获得解放。德里达倡导正义和良知,用解构策略批判异化现象,期望打破资本主义的思想奴役。当共产主义遭受挫折时,德里达为边缘化的马克思主义做了辩护。德里达不断解构传统,这与马克思主义的批判传统有着同质性。“解构实践着一种自我毁灭的模式,这种模式使得解构如同一张空白页那样无懈可击。”[16]180德里达认为,人们仍处于狂躁不安的时代,各种意识形态争斗不断,需要让时代回到正轨,让人回归理性和宽容。真正的社会变革应该带来的是希望与和平,而不是狂热和流血。
德里达批判了抽象的历史理论,要求发挥意识的主体作用,恢复人的正常意识。资产阶级将阶级意识上升为普通人的生活意识,将幻想与现实混淆了,虚构了历史,将思辨变成历史的动力,历史被曲解成英雄的历史。“《马克思的幽灵》的主旨可以从以下几个关键术语予以理解,即解构、正义、新国际和弥赛亚。”[17]唯心主义历史观是被迷雾围绕的历史观。资产阶级发展了私有制,不明白人的社会关系本质,只会道德说教。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维护了资本运作,不能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无产阶级需要摧毁不合理的社会形态,建立和谐的共产主义。资本主义充满了各类幽灵,幽灵在不断争斗。人类的发展就是精神发展的历史。幽灵也会决裂,也会复仇,产生异质性历史。马克思主义具有很强的现实精神,成为一种强大的在场。传统哲学忽视了现实实践,不注重社会化人类,不能实现人类的自由解放。马克思将哲学从理论世界带入了现实世界,可以用来改造世界。社会的前提是现实的个人,应该注重人的实践经验,满足人的基本需求。德里达解构了传统哲学,探讨了马克思主义的未来地位,号召人们要学会生活。生活要向他者学习,而马克思的幽灵是最重要的他者。人们相信未来,而马克思的幽灵就是永远在路上的未来。“只要我们对马克思的‘幽灵保持召唤,共产主义作为即将到来的‘他者才值得我们期待。”[18]64资本主义制造了政治霸权,让消费控制了人心。国家机器压制了人们,让社会陷入内战,不断消解着地缘政治结构。德里达批判僵化政治,号召破除二元对立思维,让幽灵重新出场。德里达不断倡导弥赛亚精神,认为正义是不可解构的。德里达倡导思想的流动性,激烈批判权威。
德里达认为,资本主义日益浮躁,需要建立新国际。德里达有问题意识,试图将马克思主义问题化,将解构的策略和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相结合。苏东剧变让资本主义出现了乐观情绪,认为共产主义已经退场,马克思主义会回归学术化。德里达认为,马克思主义与时代紧密相连,人们无法忽视它。马克思主义不会退场,因为世界仍充满暴力和灾难。脱节、颠倒的时代更需要马克思主义。只有坚持对批判精神的信仰才能真正研究好马克思主义。“德里达从语言学的角度进行证明并指明,言说失去了中心性、权威性,原来的中心性与边缘性的对立以及在场与缺席的二元对立消失了,成功地解构了言语中心主义。”[19]马克思主义不是只有一种,而是有很多种。德里达抵制全球化,希望建立新国家,反对国家霸权。德里达认為,马克思主义并不是已经过去的幽灵,而是政治活动的在场,是对未来民主制度的承诺。
(三)德里达号召用实际行动改变不合理的现实
德里达对马克思主义所描绘的未来充满信心,共产主义并不会因为苏东剧变而消失,而是作为不在场的在场指引着人们寻找公正的生活。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必将永远存在,为我们摧毁过去提供了指引。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是复杂的存在物。教条马克思主义的去政治化能为马克思主义的重新出场提供条件。社会阶层已经多元化,不能再用单一的阶级分析方法。西方社会仍存在很多矛盾和冲突,但马克思的遗产没有消失,而是仍为人们提供允诺,仍能激发人们的反抗行动。德里达要求打破马克思主义的教条化、神秘化、政治化,解构当下的批判和解放,将未来重新幽灵化,发挥国际主义斗争精神。德里达对马克思主义充满了孩子气的想象,要求打破等级秩序,取消官僚主义,建立友爱的新国际。解构主义与马克思的批判精神很契合,能让人们重新燃起斗争之火。德里达想要消除误解,建立正义的新国际。他认为,任何组织都不可能脱离马克思的影响,马克思主义仍具有很强的生命力,不向马克思学习就是永久的错误,但人们不要成为那种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占有欲很强的,像监管遗产一样监管着正统学说的马克思主义者”,[20]509而要成为新国际的拥护者。未来的社会无论如何都需要马克思主义,需要他的批判方法和理论思维。未来需要世界主义,需要人们成为世界公民,需要充满关爱和宽恕的新国际。新国际所推崇的宽恕是不可能的可能,是无条件的,具有无限的力量,比惩罚更高,更有价值。新国际的宽恕并不排斥惩罚,而是解脱了受害者和施害者两方,着眼于开创未来。
总之,“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是一种新的理论话语和实践行动,预示着人类思维能够跳出二元对立的窠臼,走向自由的思考。它抛弃了马克思的阶级斗争,但仍主张在马克思的幽灵引领下进行无情战争。“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反对霸权,要求摆脱资本的祸害,主张在马克思的实践精神的指引下建立新国际。
三、“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伦理价值维度
“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伦理目的是让人们学会更好地生活,宽恕不可宽恕者,拯救衰败的世界,让自由、人权、博爱充满世界的每个角落。解构坚持人道主义原则,通过向正义学习实现理想生活,号召消除暴力和歧视,建立新国际。
(一)“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指向自由、多元、博爱的生活
马克思的批判精神能够唤起人们内心的正义和良知,通过与死亡对话明白生活的真谛。幽灵作为他者,是生存与死亡之间的媒介,体现着正义。正义是必将到来的东西,是生活的榜样。生存不是目的,活得更好才是目的。解构贴近生活,指导人们更好地生活。解构能够教化人心,让人回归正义,深入现实世界。解构基于伦理责任,努力摆脱偏执,反对权威和封闭,达到全面的理解和对话,倡导自由和多元。“德里达解构的游戏策略,是一种在政治解放与人类解放之间的游弋状态,更是一种对自由、民主与人类解放可能性的弥赛亚式召唤。”[21]资本主义是利己的社会,让本我彻底发现了自己,建构了欲望的王国。资本主义经济危机让人们重新想起了马克思主义,渴望用批判和斗争消除异化现象。异化现象造成了工人的悲惨生活,产生了拜物教。唯心主义哲学走向了宗教化,麻痹了人们的意志。在资本主义社会,人的精神处于不完善的状态,本我创造了现实的一切,构成了人的现实生活。德里达号召打破利己的社会,实现利他的社会。
德里达认为,自由与民主是紧密相联的。民主有着积极价值,能为个人的解放奠定制度前提。处于社会压迫的人们应该积极争取实现宪政民主制度,要努力争取各种法律规定的民主权利,体现自由选择的政治价值。在现代社会,人们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但当今社会依然存在着战乱、贫困、贩毒、暴力、乱伦、种族歧视等各类问题,这不能不使我们深思。在灾难的现实中,德里达倡导终极关怀式的“宽恕”,提倡“无缘无故的爱”,这与中国文化中的“宽恕”涵义不同,也是中国文化所缺乏的。“德里达认为,真正的宽恕应该是宽恕那些‘不可宽恕的事情和‘不请求宽恕的人。如果一种罪行可以轻易被‘补救与‘原谅,这是人们永远都可能做到的;严格意义上的宽恕不能出于‘同情,不能出于‘交换,也不能出于特定‘目的,因而属于‘不可能的绝境性体验。”[22]在科技日益发达但人文关怀不足的现代社会,德里达的这种宽恕精神是需要认真学习的。
(二)“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要求继承马克思的遗产,实现人的彻底解放
解构要求打破生活禁锢,消解传统思维模式,回归真实生活,面向更美好的未来。“解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为马克思主义开辟了新的思维空间,开启了人们思考当代政治问题的一个新视角。”[23]马克思主义并不只是人类历史的小插曲,而将永远影响人类社会。马克思帮助人类树立了对未来的信心,让公理和正义重新进入人们心中。资本主义一直讨伐马克思主义,但马克思主义代表着将来。资本主义将货币当做了神,不利于差异政治的形成。马克思主义是受难的灵魂,永远不会安息,只会不断号召人们起来“复仇”。马克思主义是永久的思想遗产,能指引人类回归田园生活,实现彻底解放。苏东剧变让世界回到了原点,和平的福音并没有最终到来。在灾难的时代中,我们更加渴望斗争,离开马克思主义的斗争精神,我们将无所适从。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理论,能对时代做出科学解读。人类与马克思形成债务关系,我们必须继承马克思的异质性遗产,让理性和信仰共同指导前进的方向。“共产主义的理想是为人类的正义而奋斗,至今这种理想仍在鼓舞和引导着无数信仰共产主义的男人和女人。”[24]105马克思的“幽灵”具有神学的意义,能够让隐形者显形,让人的神性和自然本性得到统一。人的自然本性就是维护自己的存在,维护自我,能决定历史的方向和动力。自我也分为儿童、青年、成年三个阶段:自我在儿童时期是混沌的,缺乏分辨能力,认为我与世界是同一的。自我进入青年时期就会努力成为我自己,冲突物性,实现理性,沉迷于自己的思想,排斥外部事物,想过逍遥生活。这两个时期的自我并没有获得完全的自我,而是遗忘了实在的内容。自我在成人阶段,把我的实在性和理想性结合了起来,一切以个人利益为基础,成为利己的自我,并以自我为中心认识和改造世界。
全球化时代,共产主义遭到了冲击,我们必须保卫马克思主义。时代的混乱让革命不可避免,让未来的不确定性增强,让阶级斗争有了出场的条件。马克思主义面向历史与现实,建立群众价值体系,持续关注现实,不断反对暴力、歧视和压迫,能指引人们回到恬静的时光。时代的灾难让人们不得不求助于马克思主义,这样才能实现人类解放。“在这‘混乱的年代,德里达主动走近马克思的‘幽灵,试图通过其著作唤起马克思的真精神。”[25]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真正的正义永远都在路上。資本主义民主并没有取得最后胜利,而是仍需要完善。威权必然灭亡,但自由民主并非是人类政体的终点。马克思主义最主要的遗产就是批判精神,幽灵最主要的特性就是异质性。共产主义不会终结,只会更加坚定地走在通向未来的路上。马克思的幽灵会再次显形,指导人们建立世界新秩序。
总之,德里达认为,苏东剧变只是马克思主义遭受的小挫折,马克思主义永远处于在场的路上,其批判精神和解放精神永远指导着人类奋斗在前进的路上。我们需要在马克思批判精神的指导下不断开创共产主义事业的新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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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