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有源头活水来

吕国瑶 苏婧

读书，是提高文化修养和专业素养的重要途径，不仅有助于园长更新知识，转变教育理念，获得教育和管理的智慧与灵感，同时也有利于提高园长个人全面素质。一个好的幼儿园园长是一所好幼儿园的名片，而“好园长”首先要“好读书”，在一些校长考核答辩会上，经常能看到评委除了问办校理念及具体举措外，还会夹带着一两个“你最近读了什么书，说一说你最喜欢的书目及理由”这样的问题，看似随意，却在不经意间释放出一个信号，即作为管理者，要不断学习、思考，使自己的思想、实践有生生不息的活水和源头。从这个意义上说，抓幼儿园教育管理与质量，应该从园长的阅读抓起。提倡园长读书，提升园长的管理水平和个人素养是幼儿园管理中的一个重要课题，值得引起关注。

为了解北京市幼儿园园长阅读状况，为园长读好书、提高幼儿园管理水平和个人素质，笔者采用自编的《北京市幼儿园园长读书现状调查问卷》，于2021年5月利用“问卷星”的方式对北京市各类型幼儿园的104名园长进行了问卷调查，以了解北京市幼儿园园长的阅读现状、阅读动机、阅读方法、阅读效果等。

调查结果与分析

阅读现状。从阅读时间上看，差异很大。调查结果显示，每天阅读半小时以内的园长有28.58%，52.88%的园长每天会抽出半小时到1小时的时间阅读，每天阅读1小时到2小时的园长有13.46%，2小时以上的园长有2.88%，有的园长没有读书习惯，也没有时间读书（见表1）。

具体到每天的阅读时间来看，大多利用休息时间或碎片时间阅读。在104名调查对象中，大多数园长习惯利用“睡前时间”阅读，53名园长表示“没有固定时间”用来读书，另外也有一部分园长会利用通勤、休闲等零碎时间读书（见表2）。对于园长而言，每天都有大量繁忙的事务需要处理，基本上很难有整块时间来阅读，能充分利用碎片化时间读书并持之以恒，有利于形成良好的阅读习惯。

可用于阅读的时间决定了一个人一年的阅读量，54.81%的园长一年的阅读量保持在4—8本书;能够读完9—15本书的园长占17.31%;6.73%的园长阅读量较大，达15本书以上;有21.15%的园长每年阅读书籍不足3本书。阅读量的多少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一个人信息更新的速率与知识储备量（见表3）。

在阅读的书籍类型中，“专业类图书”占比最高，其次是“休闲类图书”和“专业报刊学术论文”。相应地，阅读内容的选择上，从高到低依次是“教育学或心理学”“文学类”“其他社科类”“时政新闻类”“养生休闲类”“自然科学类”。由此可见，园长阅读涉猎范围较为广泛，不仅包括教育专业书籍，也包括能够提升个人综合素养方面的书籍。一般来说，爱读书、常读书的人会在读书过程中逐渐形成自己的知识体系，而知识体系的构成基本上也就是我们日常阅读的内容，从调查结果可以看出，园长的知识体系来源大致由专业类书籍、个人修养类书籍与休闲类书籍三种类型（见表4）。

就阅读途径来看，纸质图书仍是大部分北京市幼儿园园长的首要选择，相比位居其后的“利用手机或Pad阅读”，选择阅读纸质图书的人数高出30多个百分点;另外，移动有声APP平台以其便捷、自由、灵活的优势颇受部分阅读群体的欢迎，已经成为了新的阅读取向。在数字化阅读流行的时代，手机阅读、平板电脑阅读等数字化阅读方式日趋普及，然而如果要深入研究、解决问题，就需要仔细、反复阅读，在阅读纸质书籍过程中则能够更好地激发阅读兴趣，促进思考、质疑和创新能力，更利于进行深层次阅读（见表5）。

阅读动机。“提升专业知识和能力”与“解决实践工作中的问题”是促使园长阅读的首要原因。前者指向的是自我学习与成长的需要，而后者则是在外部工作压力的推动下产生的学以致用的内驱力，这种目的性明确的阅读带有即时性，阅读效果也往往是高质量、高效率的。值得一提的是，超过半数的北京市幼儿园园长选择“提升个人文化修养”为阅读动机，占比53.85%，即阅读是更新自己知识和信息的最佳途径，使自己获得持续成长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共识。此外，47.13%的园长表示阅读的动机是“出于兴趣爱好”，这表明在需求之外，热爱阅读并从中获取较高的情绪价值成为园长博览群书的重要原因之一（见表6）。

在选择图书的依据方面，选择人数从高到低依次是“兴趣爱好”“身边同事朋友的推荐”“出版社或各种媒体平台的推荐书单”“经典名著”“畅销排行榜”。这表明园长首先会基于自己对图书的认知进行价值判断，同时参考他人的建议，结合多项测评结果选择书籍，以此提高阅读效率，保持阅读热度，在选书和阅读环节避免时间和精力的浪费（见表7）。

阅读方法。关于阅读计划的制订与执行，有57.69%的园长表示会制订读书计划，其中多数人“会根据需要灵活调整”，另外的人则因为各种原因“难以执行”最初的计划;42.31%的园长表示“没有计划，随便读读”。由此可以看出，尽管“预”是“立”的重要前提，在园长已经有了“要阅读”的意识并为此制订了计划，但会因为繁杂的工作等各种原因使阅读成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从而最终做出让步，一定程度上也印证了“沒有计划”的园长往往也都经历了一个做不做计划一个样的过程，最终落到“随便读读”而已的境地（见表8）。

在阅读过程中，66.35%的园长会在阅读过程中做重点标记和注释，另有选择“把重要的内容抄到笔记本上”或“把重要的内容录入到电脑，保存电子文档”“给家人、同事、朋友讲述读过的内容”“不定期的重复阅读加深记忆”及“利用书签贴纸在重点页面做标记”的阅读方法的人数相近。这表明，大部分园长很重视阅读方法，边阅读边思考，同时能够顺应新时代下阅读方式的改变，使用多种方法提高阅读的有效性。这些方法不仅能够加深阅读印象，夯实输入信息，同时通过做标记、抄写、保存文档、讲述等方式很好地弥补了数字化阅读带来的浅阅读、平面化阅读的短板（见表9）。

阅读效果。影响北京市幼儿园园长持续进行阅读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忙了，没时间读”，其次是“受各种网络信息干扰，注意力不能集中”。这也说明了园长对无法坚持阅读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见表10）。

在提到阅读专业书刊存在的困难时，“读了记不住，时间久了好像没读过一样”和“对专业的内容理解有难度，容易半途而废”成为园长阅读专业书籍道路上的两大绊脚石，分别占65.38%和40.38%;其次24.04%的园长认为读过的专业书籍“难以和实践工作相结合”，还有10.58%的园长面对数量众多的专业书籍“不知道读什么最合适”。这体现了园长阅读能力与阅读需求之间的不平衡（见表11）。

给幼儿园园长的阅读建议

爱阅读不等于会阅读，通读所有学前教育类图书的园长并不意味着就能带好一所好幼儿园。不读书的园长带出一所好幼儿园的概率比较小。换言之，即使能带领一所幼儿园步入规范、正轨，但想让幼儿园有更长远的发展，让教师的专业有更好的发展，园长必须要加强学习、思考、实践，而读书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最便捷的渠道。只有会阅读的园长，才能强优势和补短板，将完善自身知识结构与幼儿园更好地发展完美结合。园长弥补自身阅读短板，助力幼儿园发展，消除幼儿园发展盲区，怎样才能实现自身和幼儿园同步发展？笔者尝试给出两方面建议。

一方面，读什么？从促进专业发展的角度看，要关注以下六种类型的书籍。

一要涉猎教育理论类书籍。园长从事学前教育工作，就要研究学前教育理论，用先进的教育理论指导实践。朱永新说：“教育的生命力来自实践，但要驾驭实践，最终取决于理论功底。”很多幼儿园办得很有特色，园长介绍实践工作可以滔滔不绝，但往往理论功底不足，知其然，但缺少对其所以然的了解和把握，即知“这样做”，却疏于提炼“为什么这样做”。这反映出园长对于幼儿园的管理依然停留在摸索型、经验型层面上。很多幼儿园在做课题研究时，撰写的研究论文缺乏深度，归根结底是缺乏理论高度。因此，园长首先要多读中外名家的教育理论类著作，拓展阅读的深度和广度，涵养教育情怀。

二要多读教育科研类书籍。园长必须要懂教育，懂儿童，让专业滋养底气，扎实的专业基本功和教育科研能力是园长做好管理工作厚实的“家底”。在多读的过程中完善自己的知识结构，逐渐形成思辨能力，自由地运用各种知识学说，辨别其真伪，结合自己的教育经验与实践不断总结、概括，不断提出创造性的新观点与新理论，并使之上升到一定的理论高度。唯有掌握了科学的学前教育规律，才能引领幼儿园的可持续发展。

三要阅读教育管理类书籍。园长负责对全园人、财、物的管理，对时间管理、人才管理、组织管理等是园长分内的职责。管理与教育同步也是提高办园质量的基础和前提。因此，园长要读幼儿园组织与管理，如幼儿园安全管理、幼儿园班级管理等方面的书籍。

四要读心理学、哲学类书籍。心理学是一门研究人类心理现象及其影响下的精神功能和行为活动的科学，其研究涉及知觉、认知、情绪、思维、人格、行为习惯、人际关系、社会关系等许多领域。园长要想真正管理好幼儿园，了解、懂得人的心理，掌握、应用好心理学是管理好幼儿园的前提。随着社会的进步，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学前教育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人们越来越追求高质量的学前教育，因而对学前教育工作者的职业素养、专业能力的期望越来越高。在机遇与挑战并存，困难与希望同在的形势下，园长如果缺乏哲学分析判断的能力，缺乏开拓进取、革故鼎新的精神和勇气，就难以带领幼儿园走出教育的彷徨和办园的困境，办出高质量的学前教育。美国当代教育家、哲学家乔治·奈勒指出：“个人的哲学信念是认清自己的生活方向的唯一有效的手段。如果我是一个教师或教育领导人，而没有系统的教育哲学，并且没有理智上的信念的话，那么我们就会无所适从。”作为管理者、领导者和教育者的园长，必须通过涉猎哲学书籍，不断提升自身的综合素养及管理水平。

五要阅读教育类报刊或关注重要的教育、学前教育公众号。比如《中国教育报》《中国教师报》《学前教育》《学前教育研究》以及各省、市的专业教育報刊等公众号，及时了解国内外最新的教育政策、教育动态，以及全国各地的办园治学、教育科研的先进经验和做法，对园长及教师及时了解国内外学前教育发展形势，学习借鉴先进的学前教育思想、教育教学方法，开阔视野、拓宽思路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六要读文学经典。一个园长思想水平、思维高度决定了所在幼儿园整体教育发展的水平。“学愈博，思愈远”，学问愈是博大，教育的视野就愈是开阔。作为一名园长，要想使自己富有教育思想和教育智慧，就要研读古今中外的文学经典。什么样的书籍算得上是经典呢？用陶继新先生的话说，经典就是“经由时间的流逝，大浪淘沙，仍然定格在文化品格者的心灵层面的、他所挥之不去的、能不断引领人的生命成长的精神产品。”与古今中外的文学先哲们对话交流，领悟作品丰厚的内涵，感受人世间的爱与恨、是与非、美与丑、善与恶，从中获得对自然、社会、人生的有益启示，以此来陶冶性情，滋润性灵，享受阅读经典带来的愉快，提升思想境界，丰盈精神世界，做到“腹有诗书气自华”，变得更加知性、更加优雅。

另一方面，怎么读？首先，要重点阅读，反复阅读。对于促进工作和事业发展的书一定要反复阅读，读懂读透。在卢梭的观念里“读书不要贪多，而是要多加思索，这样的读书使我获益不少。”叔本华也曾经表示，“读书而不加思考，决不会有心得，即使稍有印象，也浅薄而不生根，大抵在不久后又会淡忘丧失。”作为幼儿园园长，要在本领域内选择合适的书籍，深入钻研，直到领会、融汇，最终才能形成自己的教育理念，成为一名专家型的管理者。

其次，同类书籍对照着读，不同的书籍兼收并蓄读。我们在阅读书籍时会发现对于同一个观点，同一个内容有不同的解读，鉴于这种情况，有时候可以选择对照着读。比如自《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颁布以来，市面上陆续出版了很多解读版本，各地对于在实践中落实“指南”精神的培训也一直从未间断过，那么如何正确理解“指南”精神，就可以通过多种视角来对比形成自己的认识。

阅读是精神培育的过程，更是思想理论形成的过程，需要综合各家思想体系，以免陷入片面、局限、偏执。思想经过碰撞才能发出璀璨的光芒，战国的百家争鸣，民国的新文化运动，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不同的思想智慧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社会理想。杜威的“实用主义哲学”和黑格尔的“绝对主义哲学”有什么样的关系，陶行知和陈鹤琴的教育理念分别是如何实践的？英国的EYFS早期教育体系和新西兰“学习故事”的先进理念如何能在中国的土地上落地生根？园长读书既要开卷有益，还要掩卷而思。无论学习哪种教育理论，重要的是，在教育方式、方法、内容上，是否愿意做出改变，能否创造性地运用先进的教育理论，做本土化的实践。

最后，充分调动感官参与阅读，累积“财富”。阅读不等于“看”书，书籍仅靠眼看口读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跟随作者有所思，做起来才能有所得。从书本看到的和从教育教学实践中看到的所引发的思考或问题，都要通过记录的形式串起来。假以时日，这些厚厚的累积便是一个人教育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不间断的读书和随笔的撰写，最终可使人形成一种反思和梳理的习惯，在反思和梳理中，读有所知、读有所得，这些所知、所得如同养分般逐渐渗透进教育的生命中，内化为管理实践，不断调整管理思路和前进步伐。

读与辩相结合。当人们渴望接受知识，突破自身思维的时候，听取、交流、讨论便是一种极其有效的方式。常和读同一部书的同事、好友谈论、交流，交流思想，碰撞思维，加深对书籍的内容的理解，最终沉淀成自己的思想用于指导实际工作，形成破壁效应。

读与听相结合。很多时候可能会因为各种理由导致没能把阅读进行到底，比如没有那么多可以静下心来深度阅读的整块时间，或者不具备读书的氛围、条件，或是克服不了惰性，甚至是长时间阅读容易造成眼睛疲劳……针对这些原因，“听”书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形态丰富的电子书拥有便于检索和储存的优点，在家里、跑步锻炼时、通勤途中，利用零碎时间可随时听上一段，能够很好地解决没时间读书的问题。培根说：“你读过的每一本书都不会辜负你”，书与生活可以互证、可以互补、可以互见。当园长都能徜徉在书的世界中，与书为友，与书同行时，就真能实现“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所追求的境界和理想。

作者单位：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