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高原彩陶装饰艺术研究——以青海柳湾彩陶为例

邹彬彬

（青海师范大学，青海 西宁 810001）

世界屋脊，大美青藏，青藏文化它是一种真正的高原文化，青藏高原号称世界屋脊，平均海拔四千米，没有绝对无霜期，空气稀薄，气候酷寒，生存环境恶劣，被称为生命的禁区。青藏高原的自然地域环境相对其他地区来说是比较严酷的，虽然严酷的自然环境对于人们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并没有被这些地理自然环境所征服，恰恰相反，由于这里物质财富的不足和生活的艰难沉重使这里的人民群众更加注重关心自己的精神生活，创造了许多璀璨的民族文化。例如青海高原河湟谷地中的马家窑文化、青海黄南州的热贡艺术、那曲地区申扎县的多格则文化等，而在高原文化中的青海柳湾彩陶也蕴含了丰富的装饰艺术。

1 柳湾彩陶简介

青海柳湾彩陶博物馆位于青海省海东市乐都区高庙镇柳湾村（见图1），柳湾是中国乃至世界的彩陶集中出产地，被誉为“彩陶王国”。1974 年春天，考古团队在青海柳湾正式开始了柳湾彩陶的发掘工作，经过七年的艰苦发掘和整理，彩陶在出土文物中占很大比例，共发掘出一千七百三十多座墓葬和近四万件文物，其中陶器近2 万件，为国内罕见，在这些被挖掘的彩陶器物中包括马家窑文化、马厂、齐家文化、辛店文化等四种古文化类型，其精美的造型、神奇的纹饰、庞大的规模展示了约4600 至3600 年前的长江流域柳湾先民创造的辉煌文明成果。

图1 中国青海柳湾彩陶博物馆

青海柳湾彩陶馆里面展示的彩陶文物主要包含着马家窑文化的半山类型、马厂类型和齐家文化、辛店文化四种古文化类型，如蛙纹彩陶瓮、提梁罐、彩陶靴、鸮面罐、人头像彩陶壶等和大量的新石器时代的磨制石器，与此同时，这也反映了当时青藏高原地区的彩陶艺术发展是非常繁荣的。

2 柳湾彩陶图案研究

柳湾彩陶（见图2）造型优美，图案纹饰丰富多彩，器物造型与纹饰完美结合在一起,这些图案纹饰体现丰富的文化内涵，与此同时，也反映了远古时期青藏高原青海地区先民们的社会生活和精神智慧。在这个时期里，尚没有文字符号的出现，先民们想表达自己心中所感和日常生活的感受等就需要用一个具体的物质载体来作为呈现方式，这时候先民们选用了彩陶，通过彩陶纹饰图案来记录自己的日常生活和表达丰富的内心感情，所绘制的图案有人们的团体活动、水里的鱼蛙、天空中的鸟、水中的生物、自然界中的驯养动物等一些不具象的图案、由于时代及物质材料的局限，限制了人们对于一些事物的表达需求，先民需要依靠自己的大脑将事物图案类型进行简单提炼，再有意识地去表达这些事物类型。

图2 柳湾彩陶

通过实践观察青海柳湾彩陶，我们可以看到柳湾彩陶纹样类型大致分为具象型和抽象型的两种类型图案，具象性的有人物纹、动物纹、植物纹等，人物纹样在柳湾彩陶中出现的频率并不算太高，但是在今天对于我们而言，研究远古时期人们的民俗文化生活具有重大意义和美学价值。人物装饰纹样的典型代表应该是1973 年出土于青海省大通县上孙家寨墓地的新石器时代舞蹈纹彩陶盆，该彩陶盆造型优美，用色丰富，绘制在陶器上的人物突出，神态逼真，活跃、鲜明，关于彩陶纹样内部图案，有关学者和专家提出论证，该彩陶盆体现了当时的一种社会集体活动，可以说是人们在一起祈祷祭祀的活动，也可以说是欢庆节日时人们手拉手载歌载舞的一种集体活动。彩陶纹饰中动物纹尤以鱼纹为主要代表，兼蛙、鹿等图案为次要表现，通过阅读相关书籍，我们不难看出鱼和蛙的形象都象征着多子多福等含义，在我们今天的生活中我们也经常使用“年年多余”这个成语作为一种对对方的美好祝福。青藏高原的人们将这种多子多福的愿望通过图案纹样绘制在陶器表面，以此来为自己的族人祈福。动物纹样多以一种图腾的形式出现，更多的是作为一个部落或者一个族的认可标志，这样方便族人们能够相识，在青藏高原地区由于地理位置和气候影响的原因，植被相对其他地区较少，植物纹样出现得也比较少，基本上植物纹样的出现都是和其他纹样组合而成，植物纹样的形象有的像青海地区的青稞麦粒，有的像高原特有的花种格桑花等，这些植物纹饰也是记录当时人们生活环境中植物的一个特点，通过植物纹样和其他点线面图形的辅助使彩陶更加具有美感。

随着人们社会生活和劳动工具的变化，陶器的造型和装饰图案都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在柳湾彩陶装饰图案中还有抽象形图案，图案简练，表现手法多样，形成了粗犷豪放的艺术风格，例如我们现在都能看到的一些的几何纹样，比如四大圆圈纹、旋涡纹、波折纹、菱格纹和回纹等，这些纹样主要是由长短不一的线条，通过线条的粗细、线条的曲折、线条与线条的横竖交错和大小不一的圆点等相互排列组合起来，构成一些规则的图形及图形的对称和连续排列，陶器的正面与反面、侧面和另一侧面都呈对称状，比如一面是圆圈纹，另一面也肯定是圆圈纹，对称形式所分割的量也是相等的，这也是一种理性的形式美感。在今天看来这些彩陶纹饰都非常具有美感，这种对称形式美感往往会给人带来审美趣味的满足，没有人会欣赏畸形的图案并由此获得美感。例如马厂类型中的四大圆圈纹，四大圆圈纹主要装饰于大型壶、罐的上腹部，它的一个绘画步骤首先用红色绘制四大圆圈，其次在内外绘黑色带圈，最后在圆圈内填以各种各样的几何纹，常见的有网线纹、斜方格纹、菱格纹、三角纹、圆点圆圈纹、回形纹等图案。根据有关书籍介绍圆圈纹是最具有典型的太阳崇拜内涵，古人对于太阳非常崇拜，四大圆圈纹中的网格纹（见图3）及米字纹我们可以视作太阳下照耀的一块块田地等多重含义。由于民族、环境、文化的不同，图案的绘画风格以及所绘制的地方也皆有不同，所代表的含义也不相同。在彩陶艺术作品中，人们常常将这些装饰图案和自然结合在一起，构成具象与抽象的有机统一，将人们赋予它的含义在彩陶图案造型和规律体现出来，从而将彩陶图案进行升华，其装饰图案的艺术手法也体现出图案的装饰美感。

图3 圆圈网纹彩陶壶

3 柳湾彩陶色彩研究

一件彩陶作品是否优秀，往往以所表现的视觉效果的优势或者劣势来作为人们主要的判断依据之一，彩陶艺术作品中的形与色本身亦是如此，两者配合的效果是否协调直接关系到人们是否关注和喜欢该图案。在青海柳湾彩陶中红色和黑色基本上占据了整个新石器时期的彩陶绘画。在当时，红色和黑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所经常使用到的颜色，在距今2 千年前的汉代，人们常用的就是黄色和绿色，到了后期出现三彩、五彩等多种颜色在我们生活中，这也就说明在大自然中并不缺少颜料，也不是先民们不会使用颜料，而是红色和黑色在人们的心中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感，故会在彩陶上大量地绘制此等颜色，是具有某种含义的，是不可替换的颜色。彩陶中彩绘部分的黑色和红色并不是单纯的颜色，这些颜色上寄托着特定的情感，色彩本身其实是没什么感情，而是在我们眼中，我们可以感到色彩包含很多内容，是我们在主观上赋予色彩的情感，不过色彩确实能让人感受到它的情感所在，首先，人可以由色彩感觉到冷与暖的变化。这种感觉，是赋予的一些自然感觉，是自然感觉的一个升华。当一些颜色共存于一个平面或者一个空间布局内，他们又具有更多的含义，例如我们常见的黑色与白色，这两种颜色是相互通过对方的存在来显示自己的颜色所在，通过色彩的对比来显现自己。这是因为亮度较高的颜色和亮度较低的颜色相邻，亮者就会更加明亮，亮度较低的就会更暗。

世界上不同民族都有自己的具有代表性和象征性的颜色，具有象征性的色彩是各民族在不同历史、不同地理及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产物，既有共性也有个性，构成了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在彩陶艺术史上，古人对于红色和黑色两种颜色可以说是尤为喜爱也可以说比较敏感，史前文化的彩陶艺术的色彩就是红色和黑色，而到后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漆器的出现，这时候出现的颜色还是以红色和黑色为主要颜色，离不开这两个颜色的互相协调配合。在《“玄”与“涡纹”》一文中论述了“玄”是古代生命崇拜中脐带崇拜的象形文字。在《说文解字》中，黑而有赤色者为“玄”，黑色和红色是新生儿脐血的颜色，黑色是脐血凝固的颜色，红色是不凝固的颜色，黑而有赤色者应是“玄色”。在《绳型与漩涡型》一文中，讨论了婴儿的脐带与绳子的相似性。祖先称脐带为“绳”，“绳”演变为“伸”和“神”，“神”的起源是脐带，脐带的颜色是“黑”，而“神”的颜色也是“黑”。原来，在先民的理解中，黑色和红色是“神”的颜色，所以在彩陶上使用了6000 多年。

当然，关于柳湾彩陶的纹饰色彩倾向也有很多猜测。一方面，可能是由于当时物质条件的限制，颜料品种相对单一，另一方面，也可能与当时不同地区人们对色彩的不同偏好，以及色彩与心理情感的差异有关。彩陶的色彩是自然和谐的，而不是令人眼花缭乱的，这种色彩自然的和谐可能与当时祖先的精神状态是一致的，它们是一种无声的语言，为我们进一步探索原始人类的精神提供了宝贵的信息。

4 总结

柳湾彩陶通过彩陶的造型和色彩美感来表达情感，通过对元素的使用来表达内涵思维，无论是彩陶图案上的点线面还是其他元素，都是围绕着造型和色彩来展开创作。我国的传统陶瓷艺术都很讲究图案的造型以及色彩为陶瓷营造的艺术氛围，通过对图案装饰的造型与色彩两者之间形成一个统一协调的关系，在造型以及色彩上也很讲究造型和色彩的对比关系以及两者协调后的图案的变化关系、主要图形以及辅助图形和背景色之间的一个关系，进行更加协调的处理。

柳湾彩陶通过红色和黑色体现古人在彩陶艺术作品中表达的内在情感。青海地区这里居住着多民族，在这里多种文化相互融合，这里的地方文化也呈现出多元化。通过观察其他文化，我们不难看出青海的彩陶文化是我们了解这里民族文化生活的一个很重要的途径。色彩选择应用方面青海柳湾彩陶更多体现了民族审美心理，基本上会选择几种典型的色彩来表现自己心中的感情，在颜色的选择上人们通常会选择红色，这也主要是源于过去人们认为红色是温暖光明的象征。在历史记载当中关于太阳的记载一直都和红色描述有关系，红色在古人的尊崇之下演变为光明和温暖的代表。青海先民的一些传统习俗更是和红色息息相关。不光是青海地区乃至全国红色都成为了一个代表色，红色在柳湾彩陶纹饰中表现尤为突出，红色和彩陶造型搭配在一起，更好地诠释了古人的所感所想和在当时要传达的意思。在先民的日常生活当中，灵感和创作的来源主要是大自然中的各种景物，通过彩陶给这些自然事物赋予丰富的象征意义。柳湾彩陶的图案造型和色彩应用都和生活在青海地区的先民们和他们的生活密切相关，通过上述观点可以看出彩陶在满足了人们日常生活的使用之外还具有表达内心情感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