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译“鸿蒙”变“和谐”

陆建非

华为在2019年开发者大会上正式发布全新分布式操作系统“鸿蒙”，这顿时成了轰动全球的特大新闻。然而，鸿蒙系统的英文名称却并未像公众最初预料的那样，直接采用汉语拼音Hongmeng，而是取名Harmony，为什么呢？

华为消费者业务CEO、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常务董事余承东是这样解释的：“‘鸿蒙中文有‘开天辟地的意思，最接近的英语单词就是Genesis。用汉语拼音太难发音了，所以我们取名Harmony，希望给世界带来更多和平、方便。”

genesis是指事物的开端、创始、起源。《圣经·旧约》首卷就是Genesis（《创世记》），记载的是关于天地万物的创造，人类的太古史和以色列民族的起源。可以说，这是西方文化中与“鸿蒙”最为相近的一个词。《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解释称：“古人认为天地开辟之前是一团混沌的元气，这种自然的元气叫作鸿蒙：鸿蒙初辟。”后来，世人通常把“鸿蒙”比作远古时期。

其实，关于鸿蒙如何译成英文，中国古典小说的英译版也有若干译例。《西游记》第一回中就出现过此詞：“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英国汉学家詹纳（W. J. F. Jenner）的译本将此句译为：

Once Pan Gu destroyed the Enormous Vagueness;

The separation of clear and impure began.

此处的“鸿蒙”被译成the Enormous Vagueness（巨大的混沌），准确还原了古人对于鸿蒙的想象和理解。

美籍华人学者余国藩（Anthony C. Yu）的译本则将“鸿蒙”译为nebula（星云）：

When Pan Gu broke the nebula apart，

The dense and pure defined， did clearing start.

《朗文当代英语辞典》（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对nebula的解释是“a mass of gas and dust among the stars， which often appears as a bright cloud in the sky at night”（星际间的大量气体和尘埃，通常在夜空中呈现为明亮的云团）。余国藩用英语中状态相似的一个天文词汇来代替“鸿蒙”，但却难以表达出远古的概念。

《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他听的《红楼梦》仙曲十二支中的引子，也含有这个词：“开辟鸿蒙，谁为情种？”翻译家杨宪益与英籍妻子戴乃迭（Gladys Yang）的合译本译为：

At the dawn of creation

Who sowed the seeds of love？

英国汉学家霍克思（David Hawkes）的译本则是：

When first the world from chaos rose，

Tell me， how did love begin？

两者都没有直接翻译“鸿蒙”这个词，而是采用意译的方法，诠释了“开辟鸿蒙”这个概念。

其实，早在鸿蒙系统悄悄研发之始，华为在欧洲曾注册了专利商标，名为Ark，即“诺亚方舟”的意思。但华为又在欧洲把“鸿蒙”一名进行了更改，变成了Harmony，意为“和谐”。较之“诺亚方舟”，少了一点儿霸气，不过，这个英语单词的发音更接近中文的“鸿蒙”。引人瞩目的是，“和谐”始终为中华民族坚守的哲学理念和追求的理想社会状态，拿众多网友的话讲，这个名字“很中国”，而“诺亚方舟”听起来有点儿像外国人的产品。

讲到“和睦、和谐、一致”等，英语可供选择的词语也有不少，如unity、concord、agreement、harmony、accord、amity、conformity等，但从音意巧连、神形兼备的角度考量，非harmony莫属。

1上海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