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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词即世界,阅读即远行

2021-08-11张海龙

新晨 2021年4期
关键词:木筏小灵通读诗

读书到底意味着什么?小的时候只是觉得书好看,能把我带到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一种奇妙的旅程。长大后,藏的书根本看都看不完,又开始想这些书到底意味着什么?

有句话说得好:藏书如山积,读书如水流。原来的理解是藏书太快而读书太慢,及至做了《塔里木河》《伊犁河》《松花江》等几条河流的纪录片后,忽然想到这藏书读书正如河从山出,没有山所积累的势能,就不会有河所流动的能量。其实,不要怕书读不完,书堆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势能,逼着你去阅读和思考,逼着你成为一条河。

我们读过的每一本书,都是这条河里的一朵浪花。

每一朵浪花,都推动我们向前,让我们梦想成真。

《小灵通漫游未来》:想象力的可贵

说起梦想成真这个话题,我能想起来最初的故事是叶永烈写的《小灵通漫游未来》。

我当时年纪很小,还在上小学,不知从哪里得来了这么一本书,一打开就放不下了。那效果简直如排山倒海一般,一下子把我拉到未来,那是一个“绝对不可能”的美丽新世界。

那本书里的主人公是一个叫“小灵通”的小记者,他因为偶然的机遇,得以去未来市漫游,看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去的那个“未来世界”,乘的是能飞起来的“原子能气垫船”;手腕上戴的是可以即时收看节目的“电视手表”;可以开着飘行车到电影院里去看“环幕立体电影”;老爷爷下棋戴的是可以嵌在眼睛里的眼镜;农场在未来市改叫农厂,在巨大的玻璃温室里,用工厂化方式生产农产品,一个月可以摘一次苹果,半个月可以收一次甘蔗,十天可以收一次白菜和菠菜,还有比脸盆还大的苹果,像南瓜一样的橘子,以及像张圆桌面那么大的西瓜……

这些事情在今天看起来大多不再稀奇——从上海至宁波,从深圳到珠海,每天都有宛如“飞翔船”的高铁往返;小灵通手腕上戴的“电视手表”,如今也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智能手表,不仅能看电视,还能测量你的各项身体指标;小灵通在未来世界乘坐的“飘行车”,不仅能在地面行驶,而且能够在空中“飘行”,这不就是上海进博会上出现的“会飞的汽车”么?那个“环幕立体电影”更加不是问题;至于那些工厂化生产的农产品,我们早就已经可以不受季节限制而吃到各种水果了。

《小灵通漫游未来》里还有许多科学幻想尚待实现——比如,天气完全由人工控制,晴雨随意,天听人话;天空上高悬人造月亮,从此都市成了真正的不夜城;家家都有机器人充当服务员,让人能从日常生活中解脱出来;人的器官可以像机器零件一样调换,从此人可以长生不老……

《小灵通漫游未来》那本书写于1978年,那一年我只有5岁,所有这一切按当时的眼光来看多么不可思议!可以说,正是这本书让我知道了“让不可能成为可能”的珍贵,也让我知道了想象力才是人类社会向前进步的根本动力。

《孤筏重洋》:行动力的重要

第二本书,是挪威人海涯达尔写的《孤筏重洋》。在我看来,它证明了行动力的重要。

“有时你发觉自己的处境异乎寻常。你是逐步地、十分自然地走进去的,一旦置身其中,你突然惊奇起来,质问自己究竟怎么会弄到这步田地……”

《孤筏重洋》一书就是这样开始的。作者原来是研究动物学的,但当他在太平洋中的波利尼西亚群岛上调查研究时,却从那里的文物遗迹、民间传说以及太平洋上的风向潮流等各方面,发现了种种可以实证的迹象,使他认为群岛上的第一批居民,是在五世纪时从南美洲飘洋过海而去的。

但是,当时的南美洲还处在石器时代,海上交通工具只有简单的木筏,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乘风破浪的大船,因此,许多科学家认为他的说法不对。最简单的原因是:人类不可能乘坐简陋的木筏,横渡整个太平洋,安抵彼岸。

不管别人怎么看,海涯達尔坚决相信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木筏是可以横渡太平洋的。为了证实他的理论,他排除千百种困难,约了五个同伴,完全按照古代印第安人木筏的样式,造了一只原始的木筏,在1947年4月从秘鲁漂海西去。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这一切是能够实现的。

于是,他们经受了各种生活上的折磨,战胜了太平洋上的惊涛骇浪,遭遇到很多次令人毛骨悚然的险遇,也经历了许多奇趣横生的境遇。终于,在漂流了三个多月后,他们横渡了4000多海里,到达他猜想中的波利尼西亚群岛的岛上。

这是一次震惊世界的远航,被公认为我们当代最勇敢的壮举之一。因此,这本书是那种真正的书。但我想要说的,是这勇敢的心所带来的启示。

正如诗人荷尔德林写过的那样:“待至英雄们在铁铸的摇篮中长成/勇敢的心灵像从前一样/去造访万能的神祗/而在这之前,我却常感到/与其孤身独涉,不如安然沉睡/何苦如此等待,沉默无言,茫然失措/在这贫困的年代,诗人何为/可是,你却说,诗人是酒神的神圣祭司/在神圣的黑夜中,他走遍大地。”

你瞧,诗人的出现带来了一种命运感:那就是用行动去证明想象。而这也是所有诗人的命运,一旦打制好了出海的木筏,便一去不返,穿越命运的惊涛骇浪。

诗人是一些勇敢的人,因为他们选择的是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并且听从于“黄金在天上舞蹈,命令我们歌唱”的使命。所谓“孤筏重洋”,就是“只要去做”!

《我们读诗·少年派》:感受力的珍贵

第三本书,是我自己主编的《我们读诗·少年派》。

看过李安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之后,我的第一感受就是: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少年,都要经历属于自己的奇幻漂流。

2014年5月,我在杭州湖畔居发起“我们读诗”这个活动。在“我们读诗”的介绍里,我写下了这样一句话:WORDTOWORLD,语词即世界,书写即远行。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求知方法,莫过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有先“观世界”,才可能拥有“世界观”。

换个角度,换种思维,我们就能发现一个全新的诗意世界。心中有诗的人,或许能看到这个世界更多美好的一面。

那么,在一个人刚刚长成之时,由诗出发,游历世界,来一段“奇幻漂流”岂非好事?

2015年,我有幸成为“杭州大使环球行”中的一员,用三十天的时间环球一周,穿越三个大洲七个国家八个城市两座小岛。正是在那次环球之旅中,我惊喜地发现,每座城市其实都活在一句诗里,每座城市都是一座被反复书写的城市。

比如,杭州就活在苏东坡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里,而巴黎则是米沃什的“去向众人艳羡的世界之都”,威尼斯是里尔克笔下的“这座城已不再飘浮,像鱼饵一般/捕捉所有冒出水面的白昼”,而纽约则有金斯伯格的“美国,我给了你一切,可我卻一无所有”……

杭州拥有的诗意背景,也让这座城市在诗文传统中更具魅力与品位。古往今来,杭州都以西湖闻名天下,但西湖之美并非全在山水风景,而在于千百年来那些有关西湖的诗篇。从白居易到苏东坡,从张岱到戴望舒,杭州从来都是一座诗歌之城。苏东坡看过的山水我们今天亦在观看,戴望舒走过的雨巷我们今天仍在穿行,那些山水与街巷激发的诗情需要我们今天重新书写。

由是,在杭州这座最具中国经典意象的城市,我发起创立了“我们读诗”活动,我想用诗意把经典中国嵌入我们的记忆。

有人曾经问我:在这个众声喧嚣的时代,诗真的还有人在读吗?还有,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读诗写诗?诗到底有什么用?

没错,那些我们读过写过的诗也许根本就是无用之物,但它们可以让我们的生命更加丰满充盈,让我们在某些时刻突然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所谓的好诗,就像寒夜里的一束光,既能煨心又照亮身前的道路。而且,诗在我们这个国度并非稀有之物,而是每个人共同拥有的文化记忆。

行走需要动力,奇幻需要想象。正是出于此种考虑,“我们读诗”团队从三年多时间里推出的一千多期节目当中,精选了120首适合给孩子们读的诗,郑重命名为《我们读诗·少年派》,交由浙江大学出版社少儿分社结集出版。

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有这样一句忠告:“太多的儿童文学作品是一种灾难。”他的意思是说,不要在阅读上低估孩子们的理解能力,每个孩子都有着成人所无的“开天眼”神通,他们会有一种最自然而然的通灵本领去感知这个世界。

那么,去读诗吧!去想象,去行动,去感受!

一切,因读诗而有所不同。

(本文作者张海龙,诗人、纪录片策划人及撰稿人、“我们读诗”活动总策划,曾担任多部经典纪录片总撰稿,如央视纪录频道纪录片《自然的力量》《跟着唐诗去旅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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