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地下党蓄势发力，股份制金融魅力显现——红色保险创业史迹钩沉（上）

林振荣 上海市第八中学

烽火岁月的保险业股份制发展史，是承载着共产党人充满青春梦想与创业激情的华彩篇章，是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红色经典故事。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成立初期的中国共产党在极端艰难的斗争环境里，迫切需要通过创办经济实体，利用合法经营身份为党筹措活动经费，并掩护党的秘密工作。而中国股份制经济蓄势待发之态势以及点石成金的融资魅力，引发了共产党人的思考与探索。

早在1922年7月，毛泽东、李立三、刘少奇等组织发动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时，为维护矿工利益，成立了安源路矿工人消费合作社，开始尝试通过发行股票来募集资金。1930年11月，闽西革命根据地创建了第一家股份制金融机构——闽西工农银行，通过发行股票筹资创建金融机构，开启了股份制红色金融的辉煌历程。各根据地推行各类扶助农工的政策，其中有一条就是劳工保险，后来还曾在陕甘宁边区试行耕牛保险等举措。但无论是劳工保险还是耕牛保险，根据目前资料来判断，都是社会保险性质，属于社会保障体系范畴。

中共地下党先后创办过两家股份制保险公司，即大安保险和民安保险，还出资并购过宁绍人寿保险公司。1947年3月，民安保险还集资法币1亿元创办了联安产物保险公司，通过合法的公司运营，用业务往来掩护党的秘密工作，赚取利润作为革命经费。

一、开路先锋：筑牢中共地下党的战斗堡垒

金融是国家经济的压舱石，而金融界是民族抗战力量中的有力支撑。在中华民族“危急存亡之秋”，中国共产党发起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提倡国货，抵制日货，通过创办工商实体，自力更生，救亡图存。

“七七事变”爆发后，伴随着卢沟桥的炮声，“中日金融暗战”就此全面展开。日本为实现“以战养战”称霸世界之野心，加紧对中国沦陷区战略物资之掠夺，通过滥发军票、强制兑付、制造假钞、驱逐法币，妄图破坏中国原有的金融肌理，动摇沦陷区人民的抗战信心，继而从军事、政治、经济上全面掌控中国。

二战之初，因日本还需依赖英美，因此日军攻占上海后，止步于苏州河畔，英美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在日占区的包围下形成独立于战争之外的“孤岛”，因而发生了在租界的苏州河畔悠闲喝咖啡观摩对岸“四行仓库”中日两国鏖战的世界奇观。“孤岛”看似平静，众多沦陷区的富绅来此避祸，大量游资投于工商业，租界呈现畸形繁荣景象，个人、家庭及企业的保险需求被激发，保险业的发展空前繁盛。

1941年9月，时任中国天一保险公司襄理的中共地下党员谢寿天认为，这是发展民族保险事业的大好时机，便向上级联系人、中共江苏省委职工委书记陆志仁提议创办保险公司，党组织考虑到保险公司与各行各业联系密切，有利于扩大抗日救亡宣传，就同意并支持他出面筹划。谢寿天多方联络，邀请到业内陈巳生、郭雨东、董国清、关可贵、龚渭源、全宝瑜等7人作为发起人，分头筹集股金。

1941年11月28日，大安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安保险”）召开创立大会，通过股东大会选举组成了董事会、监事会。其注册资本为法币60万元（实收半数），依法办理申请登记手续，领有经济部设字第七五七号执照，借广东路51号大来大楼办公。

大安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火险简章

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彻底扯下了伪装，挺着刺刀进驻租界，强迫原本垄断中国保险市场的英美保险公司停业（敌对国籍的职员被关进集中营），但日商保险公司短时间内还难以取而代之，上海出现了保险市场空巢，促成了民族保险公司最佳发展商机。

郭雨东签发的华商大安产物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火险保单

大安保险1942年5月11日正式开业，陆续在日伪政权控制的天津、南京、广州、青岛、烟台和北平设分公司，在武汉、无锡、苏州等地设代理处，经营水险、火险、产物保险业务。1946年4月14日公司增资至法币2000万元；1945年4月出资并购宁绍人寿保险公司后，迁至北京路356号4楼宁绍人寿公司原址；1947年6月14日再增资到法币2亿元。

大安保险是在中共地下党的秘密支持下创办起来的，核心骨干多为地下党员。对怀抱着救国信念的青年人而言，在这样的革命熔炉里，追随信仰接受考验并加入党组织是顺理成章的事。大安保险虽规模不大，职员不满30人，行业影响力有限，但在上海保险业职工运动史上却至关重要，事实上承担了保险业界领导民众抗日救亡主阵地的职能作用。大安保险的中高级职员中，有中共地下党员10人，按党的纪律，他们单线联系，虽未编在同一支部，也不会横向联系，互不知情，但在执行党的决议时是步调一致的。

时局动荡，物价飞涨，对保险业发展的冲击和破坏是显而易见的。大安保险为降低法币贬值带来的影响，尝试过多元化经营以寻求自保，还投资创办工商实体，先后创办大安木材公司、永康进出口贸易行。

1944年，为了扩大社会活动范围，更好地推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使党员在工商界多一个合法身份，掩护党内活动，大安保险密切关注我国第一家制造自来水金笔的关勒铭金笔厂的改组动向，并寻机一举并购。谢寿天兼任该厂董事，郭雨东出任监事，陈巳生任总经理（后任董事长）。他们不仅把该厂的股息分红全部用于党的活动经费，而且安排刘晓（化名刘镜清，时任中共江苏省委书记，当时上海地下党组织归江苏省委领导）到关勒铭金笔厂任常务董事副兼总经理，安排省委组织部部长王尧山为该厂职员。除此之外，从股东名簿看，股东身份的中共党员，还有梅达君、陆修渊、张纪元、方鹤亭、贾进者等。关勒铭金笔厂成为当时中共江苏省委的一处隐身阵地，为党的地下活动争取社会职业的掩护。

二、凝心聚智：统一战线屡建殊勋，克敌制胜

1938年7月1日，上海市保险业业余联谊会（简称“保联”）宣告成立，这是一个非官方的由中共地下党领导的保险业职工群众联谊组织，其发起筹备人就是胡詠骐与郭雨东、谢寿天、程恩树、林震峰等人，郭雨东被推选为“保联”首届理事会主席、法人代表。最初的创会者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群众联谊组织会化身革命熔炉，培养了一大批坚定的革命战士。大安保险创建后，公司的中上层干部兼任了“保联”常务理事及组织、出版、图书、文娱、福利等部门负责人，出人出物鼎力保障“保联”活动顺利开展：他们做好战地慰劳、救济难民、义卖捐献；他们举行体育比赛，排演进步话剧，举办学术讲座和文化学习班，成立图书室，努力践行“联络感情，交换知识，调剂业余生活，促进保险业之发展”的“保联”宗旨，传播进步思想，散播革命种子。

“大上海分保集团”成员公司情况介绍

由于英美保险公司被强制关闭，华商保险公司的分保出路被切断，陷于困境。大安保险的谢寿天、郭雨东会同保险界有一定声望的董汉槎、顾中一等人，发起筹组“大上海分保集团”，决心依靠集体力量共克时艰，最后有19家华商保险公司加入这一分保集团，根据合约规定，量力分担各成员公司的保险溢额，依靠业界互助，互通有无，团结自救，这一举措大大增强了民族保险业的抗风险能力及获利能力，避免了保险溢额为日伪保险公司攫取，使日军控制上海保险业的企图没有得逞。

党组织与党员风雨同舟共患难，大安保险在最困难的时期也得到地下党的经济援助。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重返南京即搞甄别清算，勒令所有日伪时期设立的公司停业，必须以法币为注册资金单位增加资本、重新登记后，方准继续经营。因长期恶性通货膨胀，许多小公司饱受“中储券”贬值之影响，无力增资，被迫停业关闭，大安保险也陷于无力通过审核之困境。在这关键时刻，上海地下党组织拿出十根金条（100两黄金），由市委委员张执一亲自交到郭雨东手里，协助公司通过验资得以继续营业，并嘱咐一定要设法把大安保险维持下去。在大安保险增资改组时，另一家由中共地下党掌控的民安保险公司也认购了大安保险的股票，助其一臂之力。

郭雨东、谢寿天、陈巳生还经常以大安保险高层的合法身份参加上海金融界、工商界和社会名流组织的座谈会、聚餐会，借机争取和团结爱国民主人士，扩大统一战线，为党的统战事业做出了重要的贡献。1946年，郭雨东还甘冒生命危险掩护“下关事件”中被国民党特务殴打至重伤的上海代表阎宝航、陈震中在自己家中隐蔽疗伤，长达一年之久，等他们伤情痊愈后，又设法护送他们分别前往东北解放区和香港。

按照上海地下党的指示，谢寿天、郭雨东与太平保险董事长兼总经理周作民以及中国银行上海分行经理吴震修密切联络。周、吴在上海金融界颇具影响力，因此争取对他们的团结，无疑对进一步巩固扩大统一战线具有特别意义。淮海战役前后，国民党特务开始恫吓工商界名流，迫使其撤离上海。1948年10月，谢寿天、郭雨东在离沪赴港前夕，专程到周作民家里，帮他分析形势，宣传共产党对民族资本的政策，安抚其情绪。周、吴两人表示愿意跟共产党合作，不愿随蒋家王朝退逃台湾。后来周作民在香港出资包租一艘外轮，劝服滞留香港的众多民主人士及时北上，参加北平召开的新政协会议，为新中国建国大业做出了贡献。

大安保险终于度过战乱年代，迎来解放。1951年底，社会主义改造开始，大安保险率先参加公私合营，资产全部上交国家充作新丰保险公司公股。新中国成立后的头几年，谢寿天历任中国人民银行华东区行副行长、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华东区分公司经理、中国五金矿业进出口公司总经理、中国人民银行国外业务局局长、中国银行副总经理等职。郭雨东则奉调北上筹建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出任首任设计室主任，是业界公认的业务专家。

三、隐蔽精干：化身国统区最隐蔽的第三条秘密战线

广大华行股份有限公司股票

早在抗战爆发初期，在上海从事西药医疗器械经销业务的广大华行就已成为中共地下党秘密活动的掩蔽体，其创办人卢绪章、杨延修、张平在1937年至1938年间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0年初，党中央为了开展大后方秘密工作的需要，指派卢绪章去重庆，以广大华行内迁为掩护，在国统区建立地下党秘密机构，按照“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指示方针，负责“搜集秘密情报、为从事地下工作的领导同志建立交通安全线、为党中央筹措经费”三大任务，要求他们不公开参加政治活动，保持极端隐秘状态，并通过商业经营，尽力提高广大华行的社会地位和声誉，以防政治形势恶化，党的第一线（指八路军办事处及《新华日报》社等党的公开机构）、第二线（指各省市设立的地下党组织）秘密机构遭到破坏时，能担负起第三线掩护任务。为了安全起见，中共第三条秘密战线在组织上不与地方党组织发生关联，受中共中央南方局和周恩来直接领导。

为做好这些绝密且高危的工作，内迁到重庆的卢绪章、杨延修、张平等人，通过商界交际应酬手腕，刻意与国民党上层党政军警特务打得火热，伺机与蒋介石侍从室专员施公猛、军统少将梁若节、重庆航空检查所所长严少白等要员搭上了关系，聘请他们出任广大华行的顾问董事，让他们把黄金、美元存在广大华行，支付给他们最高的利息，使他们心存感激并乐于效命。同时，卢绪章由此获得一个第25集团军少将参议的头衔，持有国民党特别党员证件。这样不仅为广大华行争取到货物运输、人员往来的便利，扩大了社会关系，促进业务发展，也给广大华行涂上了一层保护色，增强了广大华行的避险能力，在完成党的秘密任务时更加游刃有余。

经过卢绪章三年的潜心经营，迁址另起炉灶的广大华行经济效益卓著，不仅在重庆站住了脚，还在昆明、成都、贵阳、西安、兰州等大后方重要城市设立了分支机构，成为陪都重庆红极一时的西药商业明星，成为党在国统区内的重要经济支柱。

四、厉兵秣马：演绎重庆红色暗战

1943年初，重庆已是中国大后方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工商业、运输业空前繁盛。由于政府对新设银行有严格限制，而创办保险公司及拓展业务相对比较方便，因而当时的银行和大企业纷纷转而创办保险公司，一时间重庆的保险机构增至50余家。这年4月，为了加强广大华行的融资能力，扩大经营活动领域，为党的秘密工作创造更便利的条件，卢绪章提出创办保险公司的设想，得到了同仁们的赞同。在一次去红岩村汇报工作时，他的这个设想又得到了周恩来的认可。于是，卢绪章通过杨经才（中兴保险公司总经理、太平保险公司重庆分公司副经理）、魏文翰（海商法专家、民生实业公司航运顾问）的协助，邀请民生实业公司总经理卢作孚（曾任交通部常务次长，“中国船王”，四川著名爱国实业家）作为共同发起人，筹创保险公司。由于卢作孚既有官场背景，能够疏通金融实业界各方关系，又有在四川创办民族工业的辉煌业绩，具有强大号召力，因此保险公司的筹备十分顺利。1943年4月，公司呈请设立登记，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广大华行与民生实业公司双方各负责筹资50%，计划投资法币1000万元，分为10000股，每股1000元，先收半数。公司取名“民安”，是因卢作孚认为，“该保险公司之职责应侧重于人民物资之安全保障，故命名为民安”。

在招股集资过程中，广大华行和民生实业争取到川、渝、滇各地的许多政商界的著名人物参股。顺利实现集资招股后，1943年6月，由56人认购足额股份，列名发起成立民安保险董事会，并向重庆市社会局申请备案。同年7月28日，民安保险股东会召开，选举了董事及监事会，原规划中“广泛邀集大后方金融工商实业界巨子参股投资”的目标已实现。

广大华行由卢绪章、杨延修及张平三人出面顶股。他们三人的出资额为35万元，占民安保险实收资本（500万元）的7%。当然，民安保险的股份中还包括另一份来自共产党所控制的经济实体的资金：中共地下党员龚再僧（即中共早期银行家龚饮冰，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国银行总经理、董事长）以锦华湘绣庄经理的名义，用党的营运资金认购了400股，缴纳股银20万元。合计来看，民安保险资本中来自于共产党控制的资金是55万元，占实收资本的11%。民安保险的设立，可以说是我们党娴熟运用社会资金来创办自己能掌控的保险企业的一个成功案例。

董事会决定聘杨经才为总经理，卢绪章为副总经理（1944年杨经才病逝后，卢绪章任总经理），民生实业公司推荐谢步生为财务处处长，广大华行推荐陈鹤为业务处处长。1944年年底，程恩树（中国保险业内最早的中共党员、中共上海保险业第一任支部书记）奉调回重庆出任民安保险业务处副处长，曹一鸣为财务处副处长，王应麒为总务处处长。民安保险董事会和业务人员构成的安排，是广大华行党组织正确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成果。

民安产物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民国三十七年伍百股股票

1943年6月1日，民安保险开始接受分保业务。不久，因国民政府财政部颁布非常时期管理保险事业办法，民安保险又依照规定向财政部补领营业执照，并更名为民安产物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民安保险”）。同年11月2日，经济部发给民安保险“设字第一二一八号”执照（1945年5月31日财政部核准发给保险公司营业执照）。1943年11月11日，更名后的公司正式开业，总公司设在民族路特一号福钰大厦。公司主营海上保险、木船货运保险、水灾保险、航空运输保险、船舶保险、水陆联运保险、汽车保险、邮政包裹保险等，业务侧重于运输险。

开业伊始，民生实业公司便将所有的50余艘轮船的运输险业务全部交给了民安保险承保，为民安保险奠定了业务发展的基础。

民安产物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轮船运输险保险单

在卢绪章的悉心筹划下，公司业务不断扩展，先后在川渝、滇黔等地设立了分公司，在成都、贵阳、西安、自贡、盐都、泸州、宜宾、合江、资中等地设立分支及代理机构。为深入拓展业务，民安保险在四川制糖中心——内江设立了分公司，聘请糖业公会负责人为经理，承揽了内江糖业运输及各个制糖厂的水火保险。为了分散巨灾风险，稳定自身经营，民安保险还与中兴、永兴、亚兴、永大等保险公司组成“华联产物保险公司”，解决超过自留限额的溢额分保出路问题。

随着业务的蓬勃发展，民安保险在大后方保险业界的名气和影响力越来越大，也表明广大华行已从一家西药行成功跻身于大后方的金融实业界巨擘行列。

1945年9月，抗战胜利，广大华行和民安保险联袂东迁上海，抢先租下外滩一号亚细亚大厦并开始营业（外滩一号，原系英商亚细亚石油公司大楼，建成于1916年，初建为7层。1996年亚细亚大楼成为中国太平洋保险公司总部）。民安保险依托原有的营业网络，抓住有利时机，抢滩全国市场，向全国性大型保险公司目标迈进，擘画出华东区、华西区、华中区、华北区、东北区、华南区等区域的布局，员工总数达110多人。

民安保险紧紧依托广大华行和民生实业公司，开辟国外保险业务。随后又与美亚保险公司建立了合约分保关系，业务蒸蒸日上，令同业刮目相看。1946年初，民安保险又将附属企业——民益商行扩充为独立经营的民益运输公司（总公司设于上海），由民生实业公司副总经理童少生出任董事长，王应麒任总经理。

表1 民安保险的分支及代理机构一览表

民益运输公司利用民生实业公司的影响力在国内一些重要口岸设立分支机构十余处，并建立起了轮船、铁路、飞机等相衔接的联运网络。由民益运输公司代为向民安保险投保运输险，不仅手续简便，而且服务周到，受到客户欢迎。

民安保险的营业重心以新开辟的华东区和原来的华西区为主，其他区较弱，特别是华南区，更是其经营薄弱之处。

1947年，解放战争进入战略反攻阶段，中共中央上海分局书记刘晓审时度势，决定把广大华行的业务重点南移香港。同时，民安保险也派出专员沈日昌到香港筹建分公司，“以与广州分公司相呼应”，当年即开张营业。1948年，卢绪章到香港主持广大华行工作，这为后来民安保险南迁香港埋下了伏笔。这时，民安保险扩股至20万股，资本总额为2亿法币，是创立初期的20倍。

1948年11月下旬，国民党在军事上面临崩溃、政权摇摇欲坠之际，对上海进步人士进行疯狂镇压和迫害，中统特务机关先后秘密逮捕了“保联”活动骨干、民安保险的会计主任洪汶，以及地下党员吴越、廖国英，还有“保联”体育部副部长赵伟民等4人。洪汶虽非中共党员，但一直参与“保联”话剧组活动，是群众联谊积极分子。

在危急之下，为避免遭受更大损失，地下党决定立即安排“保联”活动骨干、可能已经暴露的党员撤离上海，民安保险职员、地下党员沈润璋、唐凤暄也随同转移去苏北解放区。

南京国家第二档案馆保存的有关“上海中共保联支部”案卷

中统特务机关对洪汶等4人经过两个多月的严刑审讯，未能查出任何凭据，吴越、廖国英的党员身份没有暴露。1949年2月，民安保险出面，用20多万元金圆券将4人保释出狱。在此过程中，民安保险不顾自身安危，对革命同志伸出援手，及时营救被捕的党员群众，掩护转移职员，使他们转危为安。

广大华行和民安保险对革命事业的贡献还体现在源源不断的经济援助上。据有关资料显示，1942年，卢绪章亲自送交地下党组织8.5万法币现钞；1942年到1949年间，广大华行分别向重庆红岩村、中共南方局、上海办事处和解放区提供了大量经费、房产、药品等重要物资。1948年至1949年间，广大华行向党组织累计上交315万美元、20万港币、70根金条和其他财务等。

1949年3月，中共中央决定将广大华行与华润公司合并，广大华行向华润注资500万港币，华润公司实力得以壮大，这也就是如今香港华润集团的前身。广大华行资产清理后，上交近200万美元，加上1949年初上交组织的100万美元，卢绪章等人已将全部身家悉数交给党组织。除张平、舒自清等人留港继续经营公司外，卢绪章等其他人离港北上，后随军接管上海，成为新中国第一批外经贸干部。为配合这一转移，进一步发展国际保险业务，民安保险按原定计划办理停业善后事宜。1949年底，民安保险国内机构全部停业并宣告清理。1953年5月26日，民安保险在妥善处理全部保险业务后，经上海市军管会财政经济接管委员会金融处批准，正式宣告结束。“民安”的中共党员遵循党的指示，团结全体职工共同努力，胜利地完成了上级党组织交给的各个时期的革命任务。香港“民安”继承了先辈的衣钵，发扬光大。

民安保险的创始人卢绪章出生入死，为党屡建功勋的经历，更是由于搬上银幕而为世人所熟知，1980年由珠江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电影《与魔鬼打交道的人》中，主人公张公甫即是以卢绪章为原型的。民安保险的共产党人堪称“与魔鬼打交道的人”，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特殊贡献。

中共上海地下党财经系统领导人解放初合影于励志社（前排左一谢寿天、左二卢绪章，后排左三程恩树，中排左一杨延修）